倫敦貝格街221B,不斷收到來自世界各地的詭異郵件
這回居然是一封台灣劉先生的委託信──
大律師雷基‧希斯決定向女演員蘿拉‧藍欽求婚,卻因一連串事件的發生而推遲。
來自台灣的劉老先生為了拜託福爾摩斯幫他找出雇主溫斯洛太太,飛到倫敦,卻在被雷基拒絕後遇害。
雷基的情敵──億萬富翁羅伯特‧巴克斯頓認為寄給福爾摩斯的信增加了雷基的吸引力,於是決定買下雷基辦公室所在的多塞特大樓。在他潛入雷基辦公室時,看到一封來自美國德州百歲老婦,希拉蕊‧克萊門斯的信,指稱要將她身後的龐大遺產留給夏洛克‧福爾摩斯。羅伯特回信要她將遺產信託給雷基‧希斯之後,突然遭到綁架。
歹徒不但要錢,還要一個月內所有寄給福爾摩斯的信。雷基和蘿拉電召雷基的弟弟奈吉從美國趕回倫敦幫忙。
雷基親自調查劉老先生案,雇主溫斯洛太太卻突然遇襲死亡。雷基在屍首旁發現她要劉老先生翻譯的一隻會唸童謠的玩具白鵝及一張會奏出生日快樂歌的卡片。
兩條人命、一宗綁架案,兩者中間有何關聯?是單純的巧合嗎?它只是針對雷基而來嗎?
在這本小說裡,你看不到福爾摩斯,但仔細玩味,卻又發現福爾摩斯,無所不在!
一封寫給台灣讀者的信 by 麥可.羅伯森
事先聲明,這本小說以及接下來的續集裡,都不會出現夏洛克.福爾摩斯。跟許多看柯南.道爾爵士小說長大的人一樣,我一直希望他創作的福爾摩斯系列,不只四部長篇跟五十六個短篇,也始終在尋找能把道爾風格模仿到神似的作品。
但我的小說,卻無意於此。我自己知道,這些年來,好些讀者拿起《福爾摩斯先生收》系列,總以為可以看到福爾摩斯的冒險故事,卻沒想到他們只看到福爾摩斯收到的信。
打從一八九○年代,就有人開始寄信給夏洛克.福爾摩斯。你可能以為這些人相信福爾摩斯好端端的在哪裡過日子,然後退休了──到現在也就過世了。沒那麼簡單。寫給他的信到現在從沒斷過。我是個小說作家,也是個從孩提時代就崇拜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粉絲,這個現象勾起了我很多疑問。這些信到底是誰寫的?有天你收到這麼一封信,上面還描述了一樁緊急事件,讓你不能簡單的回覆他: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已然退休,在薩克斯郡養蜂的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這就是我開始創作《福爾摩斯先生收》的緣起。我剛剛才說過,在這小說裡,讀者看不到福爾摩斯──但我對於他的深厚情感與對柯南.道爾爵士原創的無盡崇敬,卻是無所不在。
這本《來自台灣的委託》,依舊是在說一封寄給福爾摩斯的信,只是這封信來自一個譯者。這個靈感來自我略有所知的某種專業。我曾經在一家國際電腦軟體公司任職,負責把文件翻譯成各國語言。我會先把軟體文件寄到台灣的翻譯中心,或者在那裡翻譯完成,或者由那裡轉包給其他區域的翻譯中心。譯者對於特定句子的意義,有時難以掌握,會送來問題,由我回覆。我那時在美國,往往白天跟我在英國的同事討論,到了傍晚,再掛上電腦,跟台灣翻譯中心聯繫,好玩得很。我只能講英語,所以相當感佩台灣翻譯中心同仁的奉獻與博學──至今,我仍然感激他們能夠了解我的侷限。如果他們湊巧拿起這本小說,我要再次謝謝他們的耐心,也希望他們會喜歡這本《福爾摩斯先生收III:來自台灣的委託》。
作者簡介:
麥可•羅伯森Michael Robertson
任職於一家事業版圖橫跨英美的大公司,目前住在南加州。著有:《福爾摩斯先生收》、《福爾摩斯先生收2:莫里亞提的來信》。
譯者簡介:
劉麗真
政治大學新聞系畢業,資深編輯工作者。譯有《死亡的渴望》《奪命旅人》《譚納的非常泰冒險》《卜洛克的小說學堂》《改變歷史的聲音》等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有趣又具有獨創性的情節,一個討人喜愛的偵探,一場引人入勝的閱讀之旅。」──作家M. C. Beaton
「這是本非常具有娛樂性的小說,只要是推理迷,無論迷不迷夏洛克.福爾摩斯,都會喜歡它。」──書單雜誌
「陰謀出人意表,讀者驚喜連連。」──出版人周刊
「行雲流水、趣味十足的法律推理小說。」──瑪麗琳.史塔西歐,紐約時報
「高潮迭起,趣味盎然。羅伯森先生送上推理迷夢寐以求的精采小說。」──紐約圖書月刊
「福爾摩斯書迷會憶及亞瑟.柯南.道爾爵士的昔日神采。但無需是福爾摩斯忠實粉絲,亦可欣賞希斯兄弟的絕妙演出。」──Yahoo!
「拍案叫絕,跪求才華洋溢、想像天馬行空的羅伯森,盡快再推出續集。」──李奇蒙德時代電訊報
媒體推薦:「有趣又具有獨創性的情節,一個討人喜愛的偵探,一場引人入勝的閱讀之旅。」──作家M. C. Beaton
「這是本非常具有娛樂性的小說,只要是推理迷,無論迷不迷夏洛克.福爾摩斯,都會喜歡它。」──書單雜誌
「陰謀出人意表,讀者驚喜連連。」──出版人周刊
「行雲流水、趣味十足的法律推理小說。」──瑪麗琳.史塔西歐,紐約時報
「高潮迭起,趣味盎然。羅伯森先生送上推理迷夢寐以求的精采小說。」──紐約圖書月刊
「福爾摩斯書迷會憶及亞瑟.柯南.道爾爵士的昔日神采。但無需是福爾摩斯忠實粉絲,亦可欣賞希斯兄弟的...
章節試閱
有的時候,會覺得當律師不壞。今天,就是這樣的一天。
雷基今天最後一場聽證在稍早結束。他現在已經回到貝格街,還不到下午五點。
理論上,法院開庭的時間一直要到四點半。但是酒吧聲聲呼喚,法官律師一過四點十五就頻頻看錶。只有客戶,因為擔心明天繼續,還得多付律師鐘點費,才希望再堅持一會兒,開庭的時間能再長一點。
就雷基的角度來看,這對客戶當然不盡公允。但是,今天他倒是很感謝,讓他有時間在回貝格街法律事務所之前,先到珠寶商那裡去一趟。
現在,法院的事情辦完了,事務所的工作也料理好了。他關掉檯燈。
他沒再聽到有人宣稱要收購多塞特大樓的後續消息,也決定不要再想了。也許有人提供瑞佛提錯誤的消息,也許是他弄錯了,或者誇大其詞。
不管怎樣,雷基都有更優先的事情要處理。他買了給蘿拉的戒指─經過幾個小時的研究,終於做好的明智決定─大衣口袋裡,多了個小盒子。他決定離開事務所,到老銀行酒吧去喝杯小酒,順便在腦海裡再預演一遍,怎樣把這樁人生大事搬上枱面。
他計畫要在蘿拉泰國拍完戲,回到倫敦的第一天,就開口求婚。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要攻其不備。
就在這時候,露易絲的頭探進辦公室。
「有個客戶想要見你。」她說,「我想,應該算是個客戶吧。」
「誰是他的初級律師?」
「他沒有初級律師。」
「那麼他就不能直接找上我這種御用大律師啊,妳知道規矩的。」
「是啊,但是……他千里迢迢的過來,我想,好歹跟人家說句話吧。」
雷基看了看手錶,四根手指在桌上打了一輪鼓。
「我已經跟他說你會見他的。」露易絲有點抱歉,「我知道我不該自作主張,但我忍不住。我還對那個不請自來的人,做了你先前要我做的測驗。」
「測驗?」
「就是他熟不熟悉整套經典?」
「喔。」雷基說。他早就忘記先前發生的福爾摩斯迷的惡作劇了。雷基在心裡記下一筆:下次千萬不要在自己惱怒之際,或是餓著肚子的時候,給露易絲下達什麼指令。
「他對我的問題很疑惑,不像是裝的。」露易絲說,「他回答說,他對英國的武器一點也不了解12。他真這麼說的。他的眼睛沒有閃爍,沒有異樣,或者流露出其他可能被懷疑是惡作劇的線索。」
雷基嘆了一口氣,手指頭停了下來。
「很好,那就請他進來吧。」
「好的。」露易絲說,很快在門邊消失。
幾分鐘過去了,雷基一直在桌子後面乾等。他正想站起來,看看外面到底在搞什麼鬼─就聽到一串木杖拄地的聲音,忽輕忽重的在走廊響起。
握住木杖頂部的手,粗糙得很,滿是皺紋、老繭,還有好些傷疤,一看就知道是一輩子幹粗活的人。這手也只是勉強看得到而已,因為它經常被舊布外套的灰色袖子遮住,不時消失。
一個穿著灰色外套的人,顫顫微微的把柺杖伸在身前半步,手抖個不停,雷基趕緊站起來,想要去攙住老人家。
露易絲早就隨侍在側,伺機提供援助。
來者是亞裔─雷基猜大概是中國人─從外表看來,雷基懷疑他可能是這世上計畫採取法律行動、年紀最大的老先生。
雷基趕緊坐了回去─如果不是明顯需要,殷勤過頭,反而失禮─提心吊膽的看著老先生很慢很慢,但是安詳的落座。
好不容易坐定,老先生開口說,「謝謝您,福爾摩斯先生。」
我的媽啊,雷基正想狠狠的瞪露易絲一眼,但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現在幹什麼都來不及了,雷基乾脆坐好靜觀其變。
「真感謝您撥冗相見。」老先生說,「我小的時候,讀的是翻譯版,長大之後,才看到英文原版。您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偵探,斷無疑義。」他微微揚起頭,打量雷基好一陣子。「您保養得真好。」
「謝謝。」
「我是在一個小村莊裡長大的,您著名的探險事蹟就是我的英文啟蒙書。如今,許多年過去了,它又為我開啟了全新的機會。我年輕的時候,是個種田的泥腳漢子;現在呢,我的孩子要我把家傳的土地,改成觀光農場,吸引遊客來玩。我看不慣這種事情,老伴也過世了……我的國家早就現代化了,照理來說,我也該趕上時代。或許應該當個……專業人士什麼的,就跟我孫子一樣。」
他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神采。
「我明白了。」雷基說,「恭喜恭喜。」這才想起應該由他問個問題才是。「您的新專業……請問,究竟是哪一行?」
「我改做翻譯。我能夠把中文翻譯成法文以及英式英語。」
「喔,是的。」
「這也就是我來找您的緣故,福爾摩斯先生。」
「是的。但首先您必須了解的是:我並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我叫做雷基.希斯,只是個律師。這是我的法律事務所。」
老先生看起來很是狐疑,接著,就不好意思起來。
「實在抱歉,老糊塗了。我還以為這裡是貝格街二二一號B座,看來我是找錯地方了。或許是在隔壁?」他一起身,雷基趕緊橫過桌面扶住他,以免發生意外。
「不,不,您沒找錯地方。這裡的確是二二一號B座,或者這麼說,如果真有這麼個地方,就在這裡沒錯。至少英國皇家郵政還有好些同好,認定這裡就是那個地址。」
老先生又坐了回去。
「我挺欣慰的,還以為自己鬧了個笑話。我看到您的雕像安置在地鐵出口。就是您,不過雕得並不十分相像就是了。希望沒讓您破費太多。無論如何,如果您希望我保密,我絕對不會把您的廬山真面目報給外人知道。」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貝格街地鐵站的福爾摩斯雕像跟雷基相提並論。他倒不覺得這是什麼讚美,頂多說明這位先生老眼昏花而已。
「不。」雷基說,「那真的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雕像,不過,他只是知名的小說人物罷了。」
「是的,您的冒險事蹟偽裝成小說的形式,記錄得十分翔實。難怪您能享譽國際。有一本是我在課堂上,給選修英文為第二語文的同學用的《巴斯克村獵犬》。」
「是的,但那也是小說。作者是亞瑟.柯南.道爾。」
「亞瑟.柯南.道爾爵士。」老先生糾正雷基。
「對。」雷基說。現在他們可以談點正事了吧。
「我知道他是華生醫生的經紀人。華生醫生撰寫您的冒險經歷,而他負責安排出版事宜。你們英國專家這麼說的。」
「不,柯南.道爾不是我的─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不,不是華生醫生的經紀人。」
「這可是個壞消息。我知道他年紀挺大的了,是不是過世了?有新的經紀人嗎?」
「柯南.道爾死於─這不重要了,反正他也不是……這世上並沒有夏洛克.福爾摩斯這個人,實在是很抱歉,但事實就是如此。他是個虛構人物,以前沒這個人,不,壓根沒這個人。」
老先生瞪著雷基,然後,眼光垂到地板上,過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看著雷基。
「在我的國家裡,一定是確有其人,立下豐功偉業,或者體會到獨特的哲學境界,才會在通衢大道上,豎立銅像來紀念他。」
雷基覺得他的話非常有道理。
「我們這裡做事情,有時候怪怪的。」他承認。
老人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說法,隨即又提出另外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個不存在的人,會雇用私人秘書呢?」老人問道。
「我不確定我跟上您了。」雷基說。
老人看了雷基一眼,神情有點古怪。「我跟……跟到哪裡?」
「我的意思是,」雷基說,「我不明白您為什麼會突然提起私人秘書?」
老人這才弄明白,想了想,點點頭。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來,當下,雷基就知道老人在說什麼了。
雷基等著老人艱辛的打開信紙。雷基那瓶健力士啤酒就此人間蒸發。
老人終於攤開信紙。
「我寫信給您。」他說,頓了一下,給雷基一個他能體諒的神情,隨即糾正先前的說法,「我的意思是,幾個星期前,我寫給夏洛克.福爾摩斯,不是您─因為他呢─四海為家,足跡遍及世界,通曉多種語言,對於你們的母語,更是鑽研到牛角尖上去了,一定能協助我翻譯一個難以索解的英文句子。這就是我接到您給我的回信。」
他把信放在雷基面前。雷基分辨清楚,嘆了口氣。那是奈吉回的,解釋童謠中的dub-dub。
「您的回覆極有助益。」老人說,「儘管您只是福爾摩斯先生的私人秘書。」
「不。」雷基說,「我並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私人秘書。」
「啊,」那人說,「是,被我料中了,」他的身體挨近雷基,用一種自己人的口吻,低聲說,「事實上,您根本就是福爾摩斯本人。我就知道,如果我千里迢迢飛來倫敦,我就一定能見到本尊。」
雷基想要抗議,但自知徒勞無功。
更何況老先生還飛過半個地球。雷基開始擔心,他接下來會提的事情,就是他為了籌措旅費,連自己的祖宅都拿去抵押了。
彷彿是編好的劇本似的,老人果然接著說,「為了機票,我花光所有的積蓄。但您說,存錢,不就是為了這種緊急情況嗎?」
雷基深吸一口氣。
「劉先生,或許您最好告訴我,」雷基說,「您到底希望福爾摩斯先生幫什麼忙?」
老人點點頭,微微一笑,好像這結果早在他意料之中似的。他從外套的深口袋裡掏出更多文件。
「有了這封信的加持,我的翻譯處女作就可以稱得上專業。但這只是我的第一份翻譯。我隨後又收到一個更長的翻譯,裡面有更多的韻文。我的雇主對我有能力處理dub-dub這樣冷僻的英文字,感覺很滿意。」
「那是肯定的。」雷基說。
「於是呢,我完成了全部的譯文寄給我在倫敦的雇主。就是這個,您看,伊麗莎白.溫斯洛女士,標準翻譯中心。」
「嗯。」
「但她卻把譯文退給我。跟我說,我的譯文不精確,請再試一遍。但我確信我的翻譯正確無誤。比起試譯稿,第二份的原文要容易得多。所以,我跟她說,如果她不接受我的翻譯,拒絕按照先前的約定付款,我只好被迫把原文交給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就像我處理試譯稿的時候一樣─請您來確認我的翻譯究竟有沒有問題。」
「讓我猜猜看。」雷基說,「這樣交涉應該是不會有結果的,對嗎?」
「沒錯。」劉先生說,「沒有結果。她最新的回覆彷彿是在懷疑我這個人─她的用字我記得非常清楚─也許我是老糊塗了。」
雷基點點頭。「就這個案子而言,您說徵詢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看法,並不是最好的辯護方式。」
「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這麼說。但是我確定,如果您回覆我最近寄給您的那封信,她就會相信我的譯文沒有問題。我知道您很忙,手上的案子比我的翻譯重要得多,這可能也是您至今尚未回信的緣故。」
雷基的指頭又在桌面打了一輪鼓,這次略有不快。他知道,事實是:因為作業上的小疏忽,他沒能及時把裝來信的包裹,盡快寄給奈吉。儘管他煩死那批信,但是並不能拿來當做偷懶的藉口。
「這點我要道歉。」雷基說,「我會請露易絲找到您的來信,我們先看一遍再說。只是她可能要花上一點功夫,才能翻出來。」
「不必勞駕。」老人說,「翻譯的最後版本好大一張,在寄出去之前,我費了點功夫,印了一個副本,就在我身上。」
老人站起來,身子往前晃了一下,慢慢的在雷基的桌上攤開一張紙。
這張紙條雷射印刷,薄薄的,質感不佳,感覺起來就是小玩意兒─玩具啦、電子用品啦─經常會附贈的那種說明書,國際通用,隔成幾個區塊,一部分是英文,一部分是中文,還有一部分是法文。
雷基瞄了一眼標題:「rub-a-dub-dub」、「一、二,繫好我的鞋帶」、「蛋頭先生」,還有其他幾首兒歌。字體很小,除了標題之外,歌詞幾乎看不清楚。雷基更是連試都不想試。但是每種語言─根據雷基瞄的那一眼,得到的印象─都有一組鵝媽媽童謠。
「所以,您不只翻譯,」雷基說,「連說明書也是您印的?」
「是的。」老人很自豪,「用我的雷射印表機。我沒錯,我的翻譯很正確。只有偶爾出現白癡(idiot)的時候,才要找人幫忙。」
「我想您指的是俚語(idiom)吧。」
「對的。她硬是不付錢,我別無選擇,只得親自跑這一趟了。」
「這麼一趟的花費,想來把酬勞全花光了吧?」
「這是我在專業上,一定得爭的面子,福爾摩斯先生。人要自重,客戶才會尊重我。」
雷基微微點頭,然後說,「如果是我,我會把旅費省起來,用那筆錢去鄰近的小酒館,喝點小酒。」
「您只是這麼說而已。」老人說,「我可不相信您真會這麼做。而且您還年輕,等年紀到了,您就會明白,名譽可比啤酒貴重得多。」
「什麼事情都有可能。」雷基說,「您抵達倫敦之後,跟這位女士談過嗎?」
老人搖搖頭。「沒。我跑去她的地址,卻發現那裡非但不是她的家,也不是她辦公的地方,而是個賣郵票跟日用品的雜貨鋪子。」
「我明白。原來她的地址是郵政信箱。這種情況倒不罕見。」
「想來世上最偉大的偵探,一定能幫我找到她的下落吧?」
雷基大笑。他把那張薄薄的翻譯說明書,交還給老人家。
「還犯不著動用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劉先生,甚至不必勞駕御用大律師,只要找個很一般的初級律師就成了。這種欺壓小包商的雇主,我見得多了,她就是吃定小包商會認賠了事,特別是兩位的距離這麼千里迢迢的時候。既然您來看我,我就替您找個好的初級律師,替您爭回您該得的酬勞,說不定連旅費她都得幫您出。請您明天下午再來一趟,我會請初級律師在這裡等您。」
老人搖搖頭。「我明天就得回家了。」
「再怎麼說,」雷基說,「這事兒也得花上幾天功夫。而且在進行法律程序之前,您的初級律師也要從皇家郵局那邊,查出那位女士真正的住址才行。」
老人又輕輕的搖了搖頭,頗為失望,隨即把他帶來的說明書捲了起來。
「如果您真是夏洛克.福爾摩斯,」他說,「光從這張紙的重量與切割方式,就能推論出這張紙是在哪裡買的,買家有怎樣的社會、經濟地位;再從邊緣的污漬,判斷出這人住在哪個城市。把這些小線索綜合起來,加上我不曾留意的細節,您就能告訴我上哪裡去找這位女士。我還帶了她用的信封,提供您做為參考。」
「很抱歉,我沒這個本事。我剛才已經提醒過您,我並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現在我信了。無意冒犯,請不要放在心上。」
老人把說明書放進口袋,慢吞吞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得走了。」老人說,「我剛才急匆匆的趕來,速度只比噴射飛機慢一點而已,可夠我受的了。謝謝您撥冗賜見。」
老人直起身子,又晃了幾下,雷基趕緊也站起來,身子橫過辦公桌,正待攙扶,幸好老人重拾平衡。露易絲早就站在門邊等著幫忙了。
老人突然又轉身回來,對著雷基說,「有人跟我說,在我回家之前,應該看場表演。您有何建議?」
雷基還真愣住了。他根本沒想到老人竟然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之間,還以為又是惡作劇。
「對於觀光客的標準建議,」雷基說,「就是《捕鼠器》13,當然,裡面所有的角色,都是虛構的。」
「當然。」老人說,「我會考慮的。旅館門房有別的建議。」
老人轉身,搖搖晃晃的走到門邊。雷基連忙比了幾個手勢,叫露易絲陪著他出去。
「去幫他叫部計程車。」雷基說,「如果他肯的話,把車錢也幫他付掉。」
幾分鐘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裡,雷基又關掉檯燈,拿起他的風衣,準備離開,卻一直沒起身。他的屁股依舊挨在座椅邊緣,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完似的。
露易絲回來了。她站在雷基辦公室的門邊,兩手撐住屁股,瞪著他。
「有何貴幹?」雷基說。
「他可是大老遠趕過來的啊,是不是?」
「是啊,風塵僕僕,還花了一大筆錢。」
「那他得到什麼回饋?」
「我不大明白妳的意思。」
「他只得到被掃地出門的冷淡待遇,我就是這個意思。你知道你剛剛是什麼態度嗎?」
雷基正想抗辯,想了想,還是算了。在過去的十分鐘裡,他自己也在懊惱剛才的處置失當。一方面,他恨奈吉又擅離標準格式,寫了那封回信給劉先生;另外一方面,他也恨自己雪上加霜,一直拖著沒把來信即時送給奈吉,導致這樣尷尬的局面。他是故意不理會來信,刻意讓它們堆在桌角。要不是他這樣怠惰,那老人也犯不著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
「我會打電話到他的旅館。」雷基說,「也許明天早上我能幫他點忙。這工作比較適合初級律師,我會試著幫他找一個。如果找不到─那麼,某個站在妳這邊的御用大律師,會考慮審判的急迫性、可能的被告是否合作等因素,親自出馬了。」
「那我可得想想,」露易絲說,隨即露出興奮的勝利表情,「特別是你戴上那頂蠢假髮的模樣。」
有的時候,會覺得當律師不壞。今天,就是這樣的一天。
雷基今天最後一場聽證在稍早結束。他現在已經回到貝格街,還不到下午五點。
理論上,法院開庭的時間一直要到四點半。但是酒吧聲聲呼喚,法官律師一過四點十五就頻頻看錶。只有客戶,因為擔心明天繼續,還得多付律師鐘點費,才希望再堅持一會兒,開庭的時間能再長一點。
就雷基的角度來看,這對客戶當然不盡公允。但是,今天他倒是很感謝,讓他有時間在回貝格街法律事務所之前,先到珠寶商那裡去一趟。
現在,法院的事情辦完了,事務所的工作也料理好了。他關掉檯燈。
他沒再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