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準會不一樣?我呸!
嘿,看我!
啊,不要看我!
反正,當女生就是這麼回事,明天還是會一樣。
不,轉個彎、往前看、大步走,
明天準會不一樣!
一部既爆笑又令人感到溫暖的小說!
摩洛哥裔移民第二代,一個貧民區的少女和她身邊的鄰居,用幽默帶你看見—「明天」,也許真的還有光!
法國現代小說中獨一無二的勁爆嗆辣怪少女,正義是她的生日禮物,電視是她的可蘭經。
叛逆反骨放肆更勝《麥田捕手》,活潑俏皮鬼靈精怪超越《艾蜜莉的異想世界》!
桃瑞雅十五歲,住在巴黎郊區國宅,超不愛讀書的摩洛哥移民少女。她說起話來尖酸嗆辣,滿腦子天馬行空的怪念頭,看電視看到會背台詞。
自從沒心沒肺的大鬍子老爸一走了之,她就和在旅館做清潔工的老媽相依為命,一天到晚接受社工人員的「輔導關注」。
她對老師、對同學、對心裡諮商師、對鄰居、對所有人都連篇鬼話,令人笑倒在地,可是嘻笑怒罵之餘,也憑她銳利的目光,洞察了世間百態,遍嚐青春少女渴求親情、愛情、友情的酸甜苦辣各種滋味。
【桃瑞雅之呸聲連連】
◎要我對別人打開心房?我呸!
◎有錢人假善心,我呸!
◎長出胸部就叫我嫁人?我呸!
◎「時尚」?我呸!
◎拋妻棄女的爸爸還想上天堂?我呸!
◎什麼狗屁命運。命運就像劇本,至於幫我們編劇的那位仁兄──我呸!
◎擔心未來?其實根本不該擔心的──我們又沒未來,還得窮擔心,我呸!
章節試閱
第一章
今天是星期一。跟每個星期一一樣,我都得去布惠露醫生那邊。布惠露醫生年紀一大把,長得又抱歉,聞起來像殺蟲劑。對,她是高高在上、不容冒犯的的,但有時候,我還真擔心她會變出什麼花樣。好比說今天吧,她就從下面的抽屜裡抽出了一堆奇怪的圖片,圖片上全是些大斑點,活像乾了的嘔吐物。她問我這些圖片讓我聯想到什麼,我就告訴她了。她邊用那雙死魚眼瞪著我看,腦袋還邊晃蕩,跟後車座上的小狗狗一個樣,機械式地猛點頭。
是我們學校要我去她那的。老師們趁著兩次罷教間的空檔,就決定了我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因為他們認為我很不開朗。就算他們對好了,不關我的事,去就去唄,反正健保會給付。
我想我是從我爹離家後,才開始這樣的。他走得遠遠的,回摩洛哥去娶了另外一個女人,絕對比我媽年輕,比她更會生。媽自從生下我以後,就沒能再懷上孩子。可是她盡力了,而且試了好長一段時間。我只要一想到有人毋須刻意,竟然第一次就可以中獎,真是天道寧論!我爹他……他想要個兒子。為了滿足他的虛榮心,為了傳遞香火,為了光宗耀祖,八成還為了其他一堆很白目的理由。可是他卻只有一個孩子,而且還不是個帶把兒的──我。也就是說,我並沒能完全符合客戶的要求。
問題是,我們又不是在家樂福買東西,沒有售後服務。這下好了,有一天,那個大鬍子,八成意識到跟我媽沒啥搞頭,所以就落跑了。就這樣,也沒事先通知一聲。我唯一只記得:當時我正在看第四季的《X檔案》,我從樓下錄影帶出租店租來的。門那邊傳來碰地一聲。我從窗戶往外看,看到一輛灰色的計程車揚長而去。就這樣。那都是半年多前的事囉。他娶的那個鄉巴佬八成已經有了。我非常了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孩子生下來後一星期,就會舉行沐浴禮,邀請全村一起慶祝。穆斯林老族長組成的樂隊,帶著駱駝皮做的鼓,專程為了這個大場面前來共襄盛舉。這場慶祝會花上他一大把鈔票──所有他從雷諾那領的勞工退休金全都揮霍了個精光。接下來,他們就會切開一隻超大綿羊的喉嚨,好給小貝比命名。他有百分之十的機率,會被取名為穆罕默德。
布惠露醫生問我想不想爸爸,我回說「不想」,但她不信。她這個娘兒們,目光可敏銳的咧。反正,又沒關係,我老媽還在。我是說,她人還在;因為她心不在。她的心在他方,比我爹還遠。
第二章
齋戒月開始了一個多星期。我要老媽幫我在單子上簽名,解釋我這學期為什麼不在學生餐廳吃飯。我把回條交給校長的時候,他問我是不是故意找麻煩。校長大人,是位姓羅索的先生。他很大隻,他很豬頭,只要他一張嘴,一股領導品牌 餐桌酒的味道就會衝口而出,而且他雪茄還呼嚕呼嚕地抽。放學時,他姊姊一身大紅大綠的,還會到校門口來接「底笛」。就憑他這麼一個靠不住的人,也想擺出校長的威嚴?還差得遠呢。
話說羅索先生問我是不是在耍他,因為他相信是我代我媽簽的。他真的有夠豬頭,要是我真想冒充簽名,我就會簽得跟真的一樣。他也不看看老媽在紙上就稀哩呼嚕畫了歪歪扭扭的兩筆;她不習慣兩手間夾著枝筆。這個豬頭,甚至連這點都沒想到。他八成隸屬於相信文盲就跟愛滋病一樣──只有非洲才有──的那伙人。
媽才剛開始上班沒多久。還沒找到別的工作前,她先在巴紐雷的F1 旅館裡面當清潔工。我希望她很快就能換工作。有時候,她要是很晚回家還會哭。據她說,都是因為太累了。齋戒月期間甚至更慘,因為到了能吃東西的時候,也就是大約傍晚五點半左右,她都還在打掃。為了吃東西,她不得不把椰棗藏在工作服裡面,後來,她乾脆縫了個內袋,這樣才比較不會引人注意,免得萬一被上司看見,就要挨罵了。
F1裡面的人都叫她「法蒂瑪」。不但跟在她屁股後面大呼小叫指使個沒完,還監視她,看看她有沒有偷拿客房裡的東西。
可是呢,我媽並不叫法蒂瑪,她叫雅思敏娜。史襄先生不分青紅皂白,看到阿拉伯人就叫法蒂瑪,看到黑人就叫馬馬杜,所有中國人都嘛叫乒乒,他八成覺得很好玩。不是我愛說,這種人實在有夠腦殘。
史襄先生是媽媽的主管,他是亞爾薩斯人。有時候,我真希望他還不如在地窖最裡面掛了算了,讓老鼠啃個痛快。我跟媽說,還被她罵。她說詛咒別人死不好,就算是自己最憎恨的敵人也不行。有一天,他罵了媽,媽回到家,哭了個稀里嘩啦。我最後一次看到有人哭成這樣,還是上滑雪課時,瑪莉安尿在身上的那次。史襄先生這個糊塗蛋,以為媽媽在笑他,因為媽發音不標準,老是把他的姓念成「死相」。
第三章
自從老頭跑了以後,我們就很榮幸享有一堆社工人員在家裡川流不息。新來的那個,我記不得她姓什麼了,總歸就是那種姓什麼木啦、姓什麼橋啦,要不就是姓什麼草啊之類的,反正一聽到她的姓,就知道此人來自何處就對了。我覺得她很白,何況她還老無緣無故傻笑,不該笑的時候也笑。這位仁姐讓你覺得她好像得代替別人行使快樂的職權才成。有一次,她問我想不想跟她做朋友,我惡狠狠地答覆她說,想得美!──不過我應該是幹了樁傻事,因為從我媽瞥我的那一眼中,我就感覺到了。她可能是怕萬一我不跟白痴社工稱姐道妹,那麼市政府就再也不會幫我們了。
在什麼個東東大姐之前,還有個男社工……沒錯,她的前輩是名男士,是市政府助理。他長的好像羅杭•夏布洛 ,就是星期五晚上主持TF1電視台《英雄之夜》的那個。可惜這個節目已經沒了。現在羅杭•夏布洛淪落到縮在《電視週刊》第三十頁的右下角,好小一ㄇㄧㄚㄇㄧㄚ,穿著黃黑條紋的Polo衫,正在幫電暖器拍廣告。好,這名社工人員就像是他的分身。社工大叔跟什麼個西西大姐完全相反。他從不開玩笑,也從來都不笑,還穿得跟《丁丁歷險記》裡面的向日葵教授一個樣。
有一次,他跟媽說他當了十年的社工,還是頭一遭看到「像你們這樣的家庭裡竟然只有一個孩子」。他雖然沒有說出口,可是心裡應該是想:像你們這樣的「阿拉伯家庭」。每次他到我們家,都覺得好有異國情調。看到擺在傢俱上的小玩意兒,都感覺好新鮮,那些小擺設是媽婚後從摩洛哥帶回來的。還有就是,因為我們在家都穿拖鞋走來走去,所以他一進公寓,也會把鞋給脫了。只不過他啊,他的腳可神通廣大著呢,第三根腳趾少說也有十個大腳趾長,活似他在襪子裡面比中指。而且他還有腳臭。他扮演著悲天憫人的角色,但卻光說不練,啥都不管。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們。何況,他這會兒還真的不幹社工了呢。他好像到鄉下去,在那邊安頓了下來。搞不好轉行成了乳酪師傅,星期天望完彌撒後,就開著天藍色的小卡車在法蘭西既傳統又美好的小村莊裡趴趴走,賣著黑麥麵包、傳統羊乳乾酪和香腸。
什麼個東西大姐,即使我覺得她很智障,但針對幫助新村清寒家庭的社工這個角色而言,她還是扮演得較為稱職。她真的裝出一副我們的生活得到了改善的樣子,搞得有時候連我們自己都差點相信了。她還常用她的花腔女高音問我問題。前幾天,她想知道我最近看的是什麼樣的書。我只朝她聳了聳肩,讓她了解到「沒半本」。其實,我剛看完一本達哈•班•哲倫的書,書名是《窮人客棧》 。這本書寫的是一個小女孩被當成小男孩養大的故事,因為她們家已經有了八千金,她爹想抱兒子。而且,這個故事發生的年代,那時候是既沒超音波可照,也沒得避孕。貨一出門,蓋不退換。
什麼狗屁命運。所謂的命運,就是悲慘,因為你就是抝不過它。可以這麼說:不論你做什麼,都會沒搞頭。我媽說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所以我爹才會離我們而去。我們阿拉伯人都說這是mektoub──「早就已經寫好了」。命運就像電影劇本,我們就是演員。問題是,幫我們編劇的那位仁兄,他毫無文采,寫不出美好的故事。
第四章
我媽,她把法國想像成六O年代的黑白電影那樣;就是高高壯壯的帥哥演員老是跟他的馬子扯一堆天花亂墜的東東,嘴邊還刁了根菸的那些電影。還好有不鏽鋼製的魚骨頭充當天線,老媽跟她表姊布姬拉才能看到法國電台。想當初她跟我爹在1984 年2月抵達利弗日-加爾貢的時候,她還以為他們搭錯船,來錯了國家。她告訴我,一進到這間小不啦嘰的一房一廳公寓,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吐特吐。至於吐是因為暈船?還是預告了她在這個破落戶的未來?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們上次回摩洛哥的時候,害我差點沒抓狂,都怪那些在婚禮、沐浴禮或割禮場合,走過來坐在媽媽身邊的鯨面阿婆。我記得非常清楚。
「我說雅思敏娜,妳閨女已經是個女人啦,該想著幫她找個好人家的男孩子。妳知道哈希德吧?就是做銲接的那個小伙子……」
一群昏了頭的死老太。我知道那傢伙!大家都叫他「蠢驢哈希德」。連六歲小鬼都不把他放在眼裡,耍得他團團轉。何況他還缺了四顆大牙,甚至不識字,鬥雞眼,外加渾身尿騷味。在我們老家,只要妳胸前稍微隆起兩個充當胸部裝門面的贅瘤,只要人家要妳閉嘴妳就知道閉嘴,只要妳做過麵包,那好,妳就可以嫁人了。反正現在,我看我們永遠不會再回摩洛哥了。第一,我們哪有錢回去,而且我媽還說她可丟不起這個臉,大家會對她指指點點。她覺得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在我看來,這件事有兩個傢伙要負全責:我爹和命運。
我們很擔心未來,其實根本不該擔心的──我們又沒未來,擔心個什麼勁兒。搞不好十天後、明天或者待會兒,就是現在,馬上就會掛了。死是那種不會先通知你一聲的玩意兒。既不會先通知,也不會再催告;不像遲交水費單。好比說我們鄰居羅德里格先生,他住十二樓,就是真正打過仗的那個老榮民。他才剛死沒多久。好,OK,他是很老了,但畢竟還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
我有的時候會想到死,甚至還夢過。某天夜裡,我出席自己的葬禮。幾乎沒人參加。只有我媽、布惠露醫生、卡拉(負責清潔大樓電梯的葡萄牙大媽)、《鐵達尼號》的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還有我朋友莎拉,我十二歲時她就搬到特拉普去了。我爹,他不在場,八成正忙著照顧他那有孕在身的土包子,還有他那未來的小穆穆,就在我……呃,在我死了的時候。真低級。我敢打包票他兒子絕對是個腦殘,比焊接工人哈希德還嚴重。我甚至還希望他雙腳掰咖,眼睛脫窗,外加青春期時痘花朵朵開,更嚴重的是,在他們那個狗不拉屎的窮鄉僻壤,根本就找不到抗痘靈藥「不要再痘了」和「護膚神水」。除非他有門路,搞不好黑市可以買得到。總歸一句,他就是沒藥醫了,這點完全確定。他們家的腦殘會遺傳,父傳子。他十六歲的時候會在菜市場賣馬鈴薯和白蘿蔔。在回家的路上,他騎著黑色的小毛驢,還自以為是領導時尚潮流的型男。
我以後也想從事有關時尚方面的工作,可是我不太知道確切什麼。重點是,我功課奇爛無比,只有造型藝術一科的分數中等……好歹有科還不賴……但是我又想:把枯葉黏在康頌 黏紙上,對我的未來不會有多大幫助。總之,我可不想看到自己在速食店的收銀機後面,邊強顏歡笑,邊問客人:「喝什麼飲料?普通套餐還是特大號的?這裡用還是外帶?贊成還是反對墮胎?」要是我因為客人甲對我微笑就給他太多薯條,還會被頂頭上司K……說的也是,搞不好那傢伙就是我的Mr. Right。我會幫他的套餐打折,他會帶我去河馬 吃大餐,他會跟我求婚,我們會在他三房兩廳的豪宅裡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第二十四章
星期天早上,我和媽去跳蚤市場。她想找雙鞋,因為她左腳那隻鞋在大腳趾的地方破了個小洞,只要一下雨,或是早上走在草地上,腳趾頭就會溼溼的。
我們走在跳蚤市場的走道上時,我聽見後面有幾個女孩子在說話:
「蒂瑪,快看!那個女生穿得比她媽還抱歉,她也是,專門到跳蚤市場撿二手貨穿!」
「就是說嘛,拜託噢,對她們來說,跳蚤市場已經是百貨公司了。」
說完,她們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小的、不懷好意的笑聲,悶著笑。我看了媽媽一眼。很明顯,她什麼都沒聽到,全副注意力都擺在一張老歌星米榭•薩杜 的四十五轉黑膠唱片上。照片上的他,頭上倒還挺茂密的,簡直就像八O年代期間,剃頭師傅遭到遣送,全都被藏進山洞裡面,一直等到九O年代初期,才又重出江湖,所以他的頭髮才變少。
言歸正傳,那兩個恐龍妹是在我們背後說的這些話,但我甚至連頭都沒回,既沒要她們把剛剛那番話給活生生吞下去,也沒把她們的鼻孔給撕爛。沒,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假裝沒聽見。我挽著媽媽的胳臂,緊緊拉著,因為我畢竟還是恨得牙癢癢的,淚水從我眼中泛起,鼻子一陣刺痛。我好想哭,但要自己想辦法鎮定下來。我強迫自己,因為我不想跟媽媽說這件事。她會有罪惡感。而且,她正在看那一堆一歐元的削皮器,看得正有趣的樣子,我不想掃她的興。每當碰上這些狀況時,我就希望自己能夠更堅強,但願自己有副可以保衛我一生的盔甲;但願我能刀槍不入。
全新村都來參加阿濟茲的婚禮。婚禮安排在利弗日-加爾貢市府的一間大禮堂裡面舉行,阿濟茲還專程為了這種大場面,遠從老家摩洛哥請來了如假包換的費斯市大樂隊。阿濟茲雇了兩個négafas來幫忙,她們是包辦婚禮大小事宜的喜娘:佈置、服裝、化妝、新娘的首飾、餐點,所有這一切之類的。這是場超級婚禮,阿濟茲真的灑下了大把鈔票。我是說「應該」有灑下,因為──我們當然沒被邀請。
市政府的社工人員什麼個西西大姐,已經見不著人影,她請產假去了。她說生完孩子就會回來。這話讓我聽起來有點刺耳,因為有點像「反正一年以後,妳們還是會那麼窮,妳們還是會需要我」。更甭提,在她回來之前,換了一個怪阿姨跟我們打交道。她戴著粉紅色寬邊大眼鏡,鏡片後的她,老是半瞇著眼睛。而且,她說話既慢,聲音又恐怖,就是那種會讓人聯想到這句話的聲音:「我是死神!跟我來,輪到你了!」好,不過,這些不會讓我太傷腦筋。說真的,我根本完全不在乎。令我困擾的是:跟新社工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我們母女倆成了普普通通的檔案號碼。她只是像機器人一樣在盡本份而已,可說是被設定去做這件事的機器人。我確定要是刮刮她背上的皮膚,把表皮層都給刮下來的話,肯定會發現底下有一小塊鋁板、螺絲,上面還刻著產品序號。所以我都稱她為生化社工。
這星期,我不用顧莎拉,她媽媽休假,她們兩個要去麗瑞在圖盧茲的姊姊家。跟自己很重視的人分開真的很不好受。
我想到佐赫拉姨和約塞夫,還有別人……
提到佐赫拉姨,她鼓足勇氣對肖老猴──她先生──一五一十地說了。他聽到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後,把她罵到臭頭,那個老番顛還海扁了佐赫拉姨一頓。他一直打、一直打,打到他不能再打,打到胳臂酸痛,而且還出現心悸,才坐了下去,跟她要杯水喝好鎮定下來。她就去幫他倒喝的,事情就這麼平息了。
她全都說給我們聽。她每天都向真主祈禱,但願他打哪來就趕快回哪去。我就想到不久前,媽還祈禱某人趕緊回頭。
這一陣子,我看得出來媽比較沒那麼愛發呆,看上去比較好了。她開始會看一些字,還因為自己的名字都沒寫錯而感到非常驕傲。起初,她跟小小孩一樣會把S寫顛倒。說真的,三不五時我還是會發現她心事重重,比方說她明明在看電視,可是電視根本就沒開。不過這種情形比較少了。而且她現在活潑自在得多,跟之前差了十萬八千里。原本爸爸還跟我們住的時候,就算我們缺錢缺得要命,媽也根本甭想工作。因為對爸爸來說,老婆不是娶來養家餬口的。
對了,哈穆迪昨天告訴我,他找到了工作。他碰巧在免費的《巴黎碰碰》雜誌裡面看到一則徵人啟事。有家出租hi-fi音響和電腦設備的公司在找保全。他立刻就去應徵,也有了回應,所以他就被錄取囉。好,他覺得這份工作有點無趣,因為得上夜班,可是還是很高興找到份正當的差事,他說這樣比較好。還說他覺得自己被雇去當看門狗……不過,他覺得沒差啦。
這讓我想起別墅區那邊,有些房子就掛著看板,看板上有隻超亢奮的巨型杜賓狗照片,還有一個泡泡,泡泡裡寫著:「小心內有惡犬!」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戶人家的狗,只不過是隻名為「老阿伯」的迷你貴賓,連看到小孩子和蒼蠅都會驚到挫屎。
第一章今天是星期一。跟每個星期一一樣,我都得去布惠露醫生那邊。布惠露醫生年紀一大把,長得又抱歉,聞起來像殺蟲劑。對,她是高高在上、不容冒犯的的,但有時候,我還真擔心她會變出什麼花樣。好比說今天吧,她就從下面的抽屜裡抽出了一堆奇怪的圖片,圖片上全是些大斑點,活像乾了的嘔吐物。她問我這些圖片讓我聯想到什麼,我就告訴她了。她邊用那雙死魚眼瞪著我看,腦袋還邊晃蕩,跟後車座上的小狗狗一個樣,機械式地猛點頭。是我們學校要我去她那的。老師們趁著兩次罷教間的空檔,就決定了我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因為他們認為我很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