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字沉澱,將謊解開看見真實,進而成為我唯一的坦白。
詩人崎雲第一本散文集,以充滿哲理的禪語闡述穿走於生活的體驗,細數積累在體內的痛,將小日子裡的苦與躁動自體內掏出,希望映照於人間,反射你我心中的痛,只為同理生命中的沉重,拭去靈魂留下的淚。
本書結合散文與彩色圖照,是作者穿走生活的體悟,用文字與圖照描繪不斷循環小日子裡的點滴感觸。
輯一:木紋之心
輯二:從霧中走出來
輯三:恍惚的節慶
【內文選句】
常覺得這副肉身比起我的意識,更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比起我的心,還要更早掌握了世間諸物的象徵及其意義。──〈說時間的謊〉
最後的那段旅程,我們沒有為彼此留下任何一張合照,選擇讓語言沉澱下來,無論是文字的,或者是影像的,畢竟生活的意義已經太滿,不必再給予彼此新的詮釋。──〈幸福的樣子〉
所有的明天,也都只是在複製著今天,明天如何亮,如何新,沒有人在意的日子,也不過是永晝的幻覺。──〈被時間抹去〉
總想讓自己成為溫暖的光,讓所有逝去,都煉養成肉身的一部分,可惜大多時候,都感到自己只是光之雲下的陰影,一直陷下去,一直陷下去。──〈虛幻的妄覺〉
作者簡介:
崎雲
崎雲,本名吳俊霖,台南人。曾獲優秀青年詩人獎、創世紀六十周年紀念詩獎、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以及各地方文學獎等。寫詩,也寫散文。現為創世紀詩社同仁,著有詩集《回來》、《無相》。詩集《銀葉側身》寫作計畫曾獲國家文藝基金會文學創作類補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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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虛幻的妄覺
中午趁暖暖日光,將床被拿到頂樓曝曬。為貪方便,已有許多年洗完衣服、被套後,都直接丟給烘衣機處理,衣服烘好,拿在手裡雖感溫熱,但總有些濕氣沒有被除去。木柵是極為潮濕的地方,秋冬多雨,景美溪的水氣也常漫湧上山,時在恆光橋的彼端,我的居所遠遠看來,便是霧氣朦朧的所在。
中醫師總會詢問我是否住在河邊,說體內的溼氣,就是一條時常流淚的河,淚是我言,河是他說,然而無論是淚是河,水氣太多,總會帶來危難。住在木柵三年,換過四套床組,每回看黴菌默默在枕套下產生聚落,黴根緊固,參見鏡中的自己,脖頸於刮痧板之下所浮出的瘀血,便覺那些壞掉的部分,也充滿了記憶與生機。
彷彿記憶是容易的、壞掉是容易的,成為一個完好的人才困難。
彷彿那些夜間的異夢,都是黴菌暗暗給我的,雖不一定陰暗,但總歸是個潮濕的人。鎮日感到疲倦,從早上醒來到現在,一整天,睡著的時間比醒著多,醒著的時候也感到自己像活在夢中。精神厭厭、肉身沉沉,午後近晚,抱著曬好的棉被與枕頭,想著接下來的工作與行程,才一躺下,便又睡去。
擁抱陽光的味道睡去,夢到童年。每隔一段時間,母親便會自頂樓將曬好的衣服棉被取下,喚我一同摺疊與收拾。躺在整理好的被上,將自己躺成一座平原,做安穩的夢,那是南方的年。後來在北方的日子,在凹陷的盆地裡,總想讓自己成為溫暖的光,讓所有逝去,都煉養成肉身的一部分,可惜大多時候,都感到自己只是光之雲下的陰影,一直陷下去,一直陷下去。
像一個醒不來的夢,即便有光,也只是虛幻的妄覺。
最不值得後悔的
圍暗紅色的巾,穿駝色外套,紮起髮髻,一早由妹婿開車,載我與家人前往高鐵站,抵達後,他們便要轉往馬沙溝去了。那是父親的故鄉,也是誠品創辦人吳清友先生的故鄉,從屬於吳姓的小小村落,以李聖宮為圓心,聚落於焉成形。吳先生的老家,就在父親老家的另一頭,只是他很年輕就往台北去了,想了想,人與人總是這樣子分散開來,人與地也是,總有各自的去處,多年後也許再一同回來,看看它的好、它的壞,它的衰老與滄桑。
一人搭高鐵北返,墨鏡下的顧望其實無所瞻見,沿途風景偶爾隨車行之隆隆演繹著天色與雲捲,越北越沉,咖啡亦越放越澀,像暗示過往那些以為被虛耗掉的時間也都有它的價值。時常感到眼中所見,都是自我意識的投射、心念的分靈,在諸多亂象中看見自己宛如照鏡,看見其中的規律,其中的堅硬與柔軟、毀壞與重建。耳邊聽林宥嘉唱著「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 ,腦中想起的卻是朋友的詩句,楚影說:「難過和快樂/都是最不值得後悔的」。
捷運站上斜傾的手扶梯,男孩反過身緊緊擁抱著女孩,眼睛卻堅毅地看著我,與他對看了一陣,我便主動將眼神移開,想著他這麼年輕,真好,為了愛,還能夠勇敢地背對時間。感到有些慶幸,慶幸自己不用再等待了,不用再虛耗下去,不用再浪費他人的時間,這樣也好,這樣真好。步出捷運站,冷風和苦雨一瞬襲來,這就是台北吧,總是有些潮溼與寂寞,這些年,我總是一個人,從一個地方來到另一個地方,越走越北,越北越冷,常在大眾交通工具上與眾人擁擠、相伴一小段路,不交談、不相互擁抱。
南與北,都留有我不想面對的傷口。還好,還好此行所穿著的衣服夠保暖、傘架構堅固,攏好外套的開口,不讓身體的溫度佚散地太快,這些年,為了生活以及虛無的理想,我已丟下了太多的東西,於此同時,也意外得到很多關照。也許什麼都沒有,但手心還能握有一杯冷掉的咖啡,還擁有自己,肉身微溫,心還沒完全的清冷下來,對世界還有些熱情,這樣就好了。
在這樣的季節,不用給我額外的安慰。
虛幻的妄覺
中午趁暖暖日光,將床被拿到頂樓曝曬。為貪方便,已有許多年洗完衣服、被套後,都直接丟給烘衣機處理,衣服烘好,拿在手裡雖感溫熱,但總有些濕氣沒有被除去。木柵是極為潮濕的地方,秋冬多雨,景美溪的水氣也常漫湧上山,時在恆光橋的彼端,我的居所遠遠看來,便是霧氣朦朧的所在。
中醫師總會詢問我是否住在河邊,說體內的溼氣,就是一條時常流淚的河,淚是我言,河是他說,然而無論是淚是河,水氣太多,總會帶來危難。住在木柵三年,換過四套床組,每回看黴菌默默在枕套下產生聚落,黴根緊固,參見鏡中的自己,脖頸於刮痧...
推薦序
★鐵擊樂團貝斯手 小哈
前一陣子看了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閱讀《說時間的謊》一書時,竟讓我感覺此書與之極為相似。有人說美好的作品是建立在悲劇的基礎上,《說時間的謊》紀錄的雖然是生活中的細故,然而生活的大多時候,即暗藏著許多一再發生且牽引著人們共感、反思的悲劇。
★《餘人》、《寫真》詩人 林季鋼
那裡也曾魑魅遊蕩,日月無光,仍須看見景,才能識得罔兩。觀音是覺察最深的地方,呼喚自己的名字後,返照的聲響。
★詞曲創作者、Night Keepers 守夜人樂團團長 秦旭章
在明白「沒有誰可以永遠陪伴誰」的那一刻之前,我不會讓你看見。所以我會帶上耳機閱讀,假裝不想跟所有經過的人說話,讓這本書安靜的供應著一首一首巨大的噪音能量,帶領我忽視每一個細碎的人際離散。沒想過這本書竟能讓人忽略那些太真實的痛苦,並讓它跟不上彼此的作息。
★台灣首席手影師 張正龍
時而清醒,時而虛幻,正是《說時間的謊》迷人之處。這一切究竟是作者的想像?隱喻?還是雙重現實?總是令人讀後餘味無窮。
★槍擊潑辣樂團 主唱 黃子豪
在這個大家都用社群軟體來虛構自己人生的時代,書寫文字顯得格外的有力與直接,更別提筆劃的記憶都被注音按鍵給取代了。對我來說寫作是一種治療,也同樣是建構東西,只是它的創造,是需要經過時間的淬鍊與生活的磨難而來,大過於相機濾鏡與內容農場 。若干年前有人幫我看命相,告訴我,我這一輩子只要人生有疑惑時,都可以在書本裡找到解答,這一次也不例外。
★鐵擊樂團貝斯手 小哈
前一陣子看了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閱讀《說時間的謊》一書時,竟讓我感覺此書與之極為相似。有人說美好的作品是建立在悲劇的基礎上,《說時間的謊》紀錄的雖然是生活中的細故,然而生活的大多時候,即暗藏著許多一再發生且牽引著人們共感、反思的悲劇。
★《餘人》、《寫真》詩人 林季鋼
那裡也曾魑魅遊蕩,日月無光,仍須看見景,才能識得罔兩。觀音是覺察最深的地方,呼喚自己的名字後,返照的聲響。
★詞曲創作者、Night Keepers 守夜人樂團團長 秦旭章
在明白「沒有誰可以永遠陪伴誰」的那...
作者序
時間帶走一切,卻又有所保留。有時則成為我們宣誓決心和表達情意的假託,我們希望和所愛之人廝守一生,山無陵、天地合,才敢與君絕。彷彿世間的愛,都因之於我們當下的堅定而得以援續到異變的產生,才有所消息,我們冀望如此,乃至於冀望當異變發生時,這份感情仍然是世間最堅固之物。但在現實裡,我們更常於期望之中感受到一種恆常的失落,失落有時夾雜著不解——過去種種對於愛的宣誓,竟然這麼容易就受到毀棄,有時則是不甘心。
不甘於一切的付出成為流水,但是回過頭想,即使我們能夠持續擁有,這份情意也還是會有日漸消退的一天。也許那一天,才是考驗的開始。
有時則是在時間的不斷流逝之下,害怕自己不夠好,害怕我們張開手掌,卻什麼都抓不住,害怕時間帶來的成長使我們忘記笑容,卻不知我們現在的樣子——即使是滿身傷口的樣子——亦有其珍貴與美好之處。我們的傷口,結痂之後,也能帶給他人溫暖,如同文字、音樂和影像,都是保留時間的一種方式。我希望保留某一些時間,於是透過寫作,有時是對記憶的變造,選擇在其中留下什麼、捨去什麼,埋下伏筆,靜待讀者前來參與。
成為我的一部分,成為我的心;乃因時間並不決定我們是什麼樣子,時間只負責確認我們的樣子。
從前有個孩子寫信給我:「家裡沒有人在,只好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有人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我時常感覺到餓,但等著等著,就不餓了」。我在回覆他的卡片上寫著:一個人的等待總是孤獨,即使偶爾會感到快樂,但更多時候是焦躁與徒勞;等待是自己和自己相處的歷程,是感受時間的存在、流逝和對我們的拋卻;等待有時是愛,有時是漸次成就而後毀壞,是加深,也是遞減;等待是圖資久未更新的導航,偶爾能帶領我們抵達終點,但大多時候,是哪裡都去不了;等待有時會迎來幸福,有時則否,但一切只是過程,不要擔心;等待無關好壞,只看我們能不能喜歡。
這段話,一樣送給正在閱讀這本書的你,即使天色慢慢暗下來,即使心中有陰影,但此時此刻,有我們相互陪伴,陰影和天色,也就無關好壞。且讓我在書中說一些不會輕易被拆解的關於時間的謊,且讓你在閱讀此書時,能夠慢慢地沉靜下來,將謊一個一個解開,看見符號後面的徵象,進而成為我唯一的坦白。
希望你會喜歡。
時間帶走一切,卻又有所保留。有時則成為我們宣誓決心和表達情意的假託,我們希望和所愛之人廝守一生,山無陵、天地合,才敢與君絕。彷彿世間的愛,都因之於我們當下的堅定而得以援續到異變的產生,才有所消息,我們冀望如此,乃至於冀望當異變發生時,這份感情仍然是世間最堅固之物。但在現實裡,我們更常於期望之中感受到一種恆常的失落,失落有時夾雜著不解——過去種種對於愛的宣誓,竟然這麼容易就受到毀棄,有時則是不甘心。
不甘於一切的付出成為流水,但是回過頭想,即使我們能夠持續擁有,這份情意也還是會有日漸消退的一天。也...
目錄
推薦序 2
作者序 4
輯一:木紋之心
說時間的謊 12
幸福的樣子 16
討厭自己的時候 26
蒂固的我執 30
回到牢籠中 38
最不值得後悔的 48
沙威瑪之核 52
輯二:從霧中走出來
加州旅館 64
大佛普拉斯 72
被時間抹去 80
從霧中走出來 86
仍不被滿意 92
有歸屬的人 96
I can’t beat it 100
哪裡都去不了 104
輯三:恍惚的節慶
更好的人 112
這樣也沒有關係 116
沒有意識到的心病 120
還是有些唏噓 124
五分鐘的女兒 130
虛幻的妄覺 134
十月歸寧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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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 4
輯一:木紋之心
說時間的謊 12
幸福的樣子 16
討厭自己的時候 26
蒂固的我執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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輯二:從霧中走出來
加州旅館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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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霧中走出來 86
仍不被滿意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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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can’t beat it 100
哪裡都去不了 104
輯三:恍惚的節慶
更好的人 112
這樣也沒有關係 116
沒有意識到的心病 120
還是有些唏噓 124
五分鐘的女兒 130
虛幻的妄覺 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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