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愛情是什麼顏色的?……是透明色的。
思念是什麼顏色的?……是透明色的。
當我們迷茫相愛的時候,渾然不覺思念在漸漸蔓延。
當我們在思念裡呼吸著對方的時候,終於明白,原來在愛。
「秦瑞!」
一大清早的,主任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
我抬頭,不落痕跡地掐滅還剩下三分之一的煙蒂。
「主任,昨晚睡得很好吧,瞧妳臉色紅潤的。」
「啊,是麼,還好了還好了。」四十來歲的老太太一下子樂瞇開眼花,下意識地摸摸臉龐,還來勁地偷偷朝走道上的落地鏡左側右側的照了幾下。
我輕笑,隱約找回那個好久以前一張嘴就灌的老老少少女人暈頭暈腦的秦瑞。
半年了,我終於可以用嬉鬧的態度去面對周遭的人。
不再把自己封在鐵罐子裡頭,一呼吸一轉眼全是他的陰影。
……滿腦子只有他在陽光下墨黑眼睛拐人的笑。
……只有校園裡他揪住我衣領灼燙的吻。
那個人,佔據了我四年多的生命,在突然間,像扔垃圾那樣將我厭棄甩開,重的全身破碎。
「秦瑞!」主任的叫聲打斷短暫回想。
一回眼,見到她身邊站著個男孩子。
沒有見過的臉。
真的是可以用乾淨來形容的男生,沒有雜質的眼神,周身是青草般的純粹。
突然想,當年,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是否也覺得我是這樣一個乾淨舒服的男孩子呢?
「來,我給介紹一下。」主任對那男孩子笑著,伸手指了指我,「這是秦瑞。」轉個方向,「他是大學畢業新來的,叫……」
「丁想觀!」
男孩子大聲而豪氣地報自己的名字。
就像在軍訓時,向著教官大聲報學號一樣。
「你好。」我伸出友善的手。
***
「大學剛畢業啊……什麼也不懂,也什麼都不需要懂,志氣而張揚。」
暗魅的燈光下,朱蕭笑咪咪的搶過我手上的啤酒。
「是啊,幸福的時光呢。」
我也笑咪咪,向他手中的杯子裡吐上幾滴瓊漿玉液。
「你噁不噁心!」朱蕭怪叫,顧不上那邊含情帶笑漂亮美眉被嚇壞的臉蛋。
我大笑,開心得很,「兄弟當了這麼多年,我還以為你就喜歡我這個調調呢。」
朱蕭一肘子捶過來,「誰跟你一樣變態!」
笑容突然有些僵硬,我一直不太清楚朱蕭究竟是否察覺我和陳默之間的事情,變態兩個字像槍眼,震得我一陣發悶。
大學裡面,我第一個認識的人是陳默,第一個朋友第一個兄弟卻是朱蕭。
我很重視他。
像是一個最珍愛的手足。
「發什麼傻。」朱蕭又是轟隆隆的吼過來,「你真變態兄弟也認了。」
我抬頭,他的眼睛清澈如水。
忽然明白,不論他知道多少,他都是認了『兄弟』這兩個字,兩肋插刀。
很幸福。
這樣的幸福於此時的我,是最想抓在手中的,燈光暖暖,映得心裡一波一波的快樂。
這兒是阿南的酒吧,當年他大學才上了一學期,就不聲不響在外邊盤了這個店面,從開始的小打小弄,漸漸做出了規模。
學校大呼成何體統,阿南卻執著地堅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阿南是個孤兒,讀書生活的費用全是他父母車禍過世後的保險。阿南從不顧及別人的想法,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活著。
當初,他大可以保送上國際貿易,卻堅持考我們這個法律院校,理由很簡單,他說喜歡校園裡中山先生的銅像。
和學校戰爭的結果是阿南主動退學,他為人很沉默,卻講義氣的不行。
僅僅一年的共同生活,我們得到的,就是隨時在這個地方暢所欲言、暢所欲飲的特權。
朱蕭起的名字,管它叫『老窩』。
「哎,說起來,我們也就只畢業一年半啊。」寧遠安架了一下鼻樑上細細的鏡框,「別搞得蒼老的不行好不好。」
「弟弟,那是你還天真著,還沒看透這世道凶險。」我漾開陽光笑臉,捏緊寧遠安單薄的肩膀。
「可不。」朱蕭在這種時候,和我簡直是最佳默契。一手攬過另個臂彎,把他臉蛋擠在中間,「像你這麼嫩的小羊羔,別人看到一次吃一次。與其便宜了他們……」
「不如……我們兩個作哥哥的……」
我故意把嘴咋的『吧吧』響,像極了下流的痞子。
「調教一下……」
朱蕭眼睛都快抽起來了,他學這種流氓樣子好笑到恐怖。
「你……你們……」小羊羔渾身都在發抖……
「他媽的滾!」
凶相畢露。
──這就是小羊羔的真實面目,發起脾氣來羊皮說脫就脫,只留下一身的惡狼骨頭。
好玩的緊,所以幾年來,羊皮狼寶寶始終榮登我和朱蕭的心肝玩具龍虎榜冠軍寶座。
只差沒頒個小金人給他,讓他謝謝歌迷一番。
還想擠鬧一下,阿南倒是黑臉黑口的走了過來。
「寧遠安,今天的帳算你的。」老板一口指定。
「為什麼!」寧遠安端著蘇打水,再指指我和朱蕭面前成山的空酒杯,手都哆嗦了。
「我高興。」阿南虎著一張臉,索性不講道理到底。
痛不欲生悲憤狀。
朱蕭兩眼晶晶亮的笑,輪流看著兩人的臉,擺明了看好戲。
「免單也可以……」黑面大老板總算開了金口,「我那個鬥門的遊戲打得煩死了,想快點直接打結局關卡。」
「那…你現在存檔到哪兒?」寧遠安突然來勁了,耷拉下的腦袋蹭地豎起來。
「呃……」阿南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第四關。」
「──啪」,羊皮狼寶寶興奮地只差沒『嗷嗷』叫喚,「成交,我幫你打到結局關卡,你給我免單。」
朱蕭嘴角一咧,衝我作了個抽筋的鬼臉。
我大笑。
如果我也像遠安那樣就喜歡玩第四關以後的進程,卻又懶得重頭打起的話,我寧可付雙倍的帳來換這個存檔。
阿南,太明顯了。
明顯的簡直讓我肉麻了,只有那個寧遠安還木木的不明不白。
「你說阿南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對姓寧的──友情──已經很不對勁了?」朱蕭湊過來,努著嘴角,給我遞悄悄話。
「說不準……」我細細打量整理櫃面的阿南和趴在一旁興奮比劃著通關訣竅的遠安。
阿南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壞脾氣的吼,寧遠安你怎麼這麼聒噪!
「哼~~~」
「哼什麼?」
「你不覺得他們兩人這樣子──」朱蕭拋起一粒榛果,接在嘴裡狠狠嚼,「看了噁心?」
****
分手後,回到家,已經是十點三十了。
渾身酸痛,一邊放洗澡水,一邊開電話留言。
──叮。
「秦瑞!我,丁想觀哪!」
我一笑,始終這麼精神啊。
「今天中午多謝你請我吃飯……」
小意思,一頓盒飯而已,公司發的餐票本來就多的用不掉,拖到下個月也是作廢。
───叮。
電話留言繼續。
「秦瑞。我……」
愣在走道上,我記得這個清雅溫柔的聲音…
「我明天回國,藍寶訂好了包房,大多同學都會到,你也要來,一定。」我煩躁的擰眉,你杜京菁早就不是我要關心的了,除開了那個人的因素,我憑什麼要賣你面子!
「我明天……訂婚。」
我不敢置信的回頭盯住話機──
訂婚……和誰?
他?是不是他?
一定是他了……他消失半年,儘管不願意承認,但我知道,十之八九和杜家有關。
那麼,堅持要我去的原因,就是要得到一個死心?
王八蛋……
痛,無聲無息地沿著指尖,爬到每個器官,我疲軟地跌坐在地上,「他媽的!」我抱著頭,小口小口的吸氣,感覺眼角很痛,就死忍著不眨。
地板冰涼的……心裡火燙的,自己好像坐在地獄裡。
──叮。
不知道過了多久,留言自動濾去空白,我就在地獄聽到那個刻在骨子裡頭,怎麼也淡忘不了的聲音。
「我是陳默。」
我知道……我知道……我茫然抬頭,我知道你是陳默,你的聲音我這輩子不會忘記。
你有我的電話?
「我有。」這痞子一直都知道我會想些什麼,然後捏住七寸,「只不過一直沒有用過…」
我慘笑。
那今天呢,是打過來告訴我,你明天訂婚,要我一定答應你出席?
「秦瑞……我打過來是想告訴你──」
我不要聽!媽的王八蛋!你還記不記得我劃考試範圍熬出急性胃炎?你還記不記得我為了你去和經濟系幹架?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只要你不願意,我就絕對不纏著你?
「……明天的男主角不是我。」
……陳默你這個王八蛋!
……啊?啊?啊!不是你?
「……要和杜京菁訂婚的男人不是我……」他的聲音有點悶鈍,還有昔日的暴躁。
「…媽的…」我咧嘴罵。一旦不那麼傷心,就覺得這男人在耍我。
「所以,你今晚可以安心休息。」他好像被自己的笑意嗆了一下。
嗆死活該。
「還有……秦瑞……」
我渾身汗毛頓時又重新豎起,我害怕……又有什麼事情……
今天才知道,即使過了這麼久,他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我推下地獄,沒有力氣再痛第二次了……
「…明天……我也會到……」
………………
「就這樣。拜。」
叮……留言全部結束。
浴缸裡面熱氣騰騰,滿滿一池的水,我的眼睛好像被霧氣熏到……
剛才痛到要窒息時,都能忍住的淚水卻莫名其妙殺了個回馬槍。
明天……
終於……要再見了……
*****
「呵呵~~~~」我腳步晃得東歪西倒,眼前的景象花花一片,聞著男人身上清爽得香皂味道,我存心把重量全放過去。
「秦瑞!」
他暴躁地由我拽著衣領東撞撞牆壁,西碰碰柵欄,「你到底是醉還是沒醉?」
「陳默……」我笑起來,瞇眼盯了他一下,「你是個王八蛋。」
他一愣,眼神一冷。
仍然是拐人得要死。
「沒醉是不是。」
「你他媽的裝什麼傻!」我依然笑嘻嘻的,手上卻毫不客氣地拽他胳臂上的肉,「半年多了,你終於肯在我面前出現,你會不知道我捨不得醉?」
他悶聲不響,胳膊一用力,就把我甩到一旁。
我也不掙扎,被他甩得扔開,退後踉蹌幾步順勢靠在店面櫥窗上。
很晚了,街上沒有行人。
月亮的光,透過沒有星星的夜幕,把我們兩人照得通亮。
無所遁形。
我眨著眼睛,那裡面只有一個叫陳默的男人。
他低下頭,不再看我,頹然坐在地上,在口袋中拿出香煙,煩亂地點著。
camel的,他從來都只抽camel的煙。
他的瀏海有些零亂了,在煙霧一線一線的繚繞裡,我的視線模糊,在每個不防備的時候,他都會讓我心跳的無法自制。
突然笑起來,靠在櫥窗上,近乎貪婪地看著他,「陳默,問你一個問題。」
「嗯?」他還是不抬頭,煙圈繚繞的滿街都是灰。
「知不知道我的初戀是在什麼時候?」
「小學時候隔壁班級美麗的小女孩?」他有一搭沒一搭的。
「我很晚熟的。」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體,硬是扳過他的臉龐,他逃避不開。
「……直到十八歲的時候。」
「十八歲……」他輕輕地重複,我在他的身前,他掙脫不開我的手掌。
我強硬地加力在手腕,他只能抬起眼簾。
他的眼睛裡終於也只有一個我了。
「嗯……十八歲,那時候,我遇見了你。」
他的煙灰燃得燒盡,長長的一截掉在我的褲子上。
昏暗的燈光下,他修長的手指彈去那些灰燼,然後摸上我的大腿,順著滑行,肆意游走。
呼吸無法抑制的急促起來,他的手指隔著厚重的衣物彷彿也能帶出火苗,身體要命地軟倒在他的兩腿間,任他用膝蓋緊緊夾環住腰部,我恨自己不爭氣的反應,但更捨不得久違的熱度。
他的唇吻上來的時候,口腔裡的香煙味道嗆得我幾乎咳嗽,但舌頭被他扯住,我嘗到窒息般的痛苦與快樂夾雜的感覺。
「你…他媽的…把我當成……什麼……」,我斷斷續續地順著氣,感受他褲襠裡的熱度不停上竄,刺得我也激情上揚。
他不接話,只是不停扯我頭髮,逼得我只能緊緊攀住他的胸膛。
我痛恨這種女性化的軟弱舉動,可是因為是他,我願意忍。
「王八蛋!」他抓住我的手往他那裡帶的時候,我腦子轟的一響,下一秒已經解開了他的褲子拉鏈,我的手心裡,是他熱情昂揚的欲望。
「秦瑞……快…我……給我弄……」他死命地夾緊我的腰,不許我退開,手腕用力拽緊我,「我很久……很久……沒有……」他氣喘吁吁地,眼睛裡的激情甚至有些狼狽,但始終用臂彎溫柔地環著我的肩。
我手上持續著對他的套弄,忍著不狠狠掐上去。「陳默,你這王八蛋,你說你把我當成什麼!」
恨他!恨得想咬死他!
他把我一扔就是大半年,說失蹤就真的玩失蹤,我幾乎把所有的地方翻遍了也找不到半個他的屁影子,然後,說出現就一下子把我夾在他的兩腿間,讓我用手幫他發洩,很久沒有……?
活該憋死你!
如果有,今天老子就廢了你!
「秦瑞……」他在我手裡洩的到處都是,我看著掌心的濃白液體,不禁有些獨佔得逞的得意。
「……秦瑞……」他發軟的雙腿堅持搞怪,膝蓋微微抖,在我腰際和臀部的連接處挑逗,「……我想進去。」
「……」我瞪大眼,確定路燈下他的眼神認真無比,「……這裡?」我嚥著口水。
「這裡。」
他瞳孔裡的光芒,那種嗜血的野蠻我太熟悉了……他來真的。
「不行!」我堅決,死也不要在大街上通亮的路旁和男人做愛!
他像野人一樣地咬上我的喉結,在我喊疼的間隙粗聲罵道,「媽的,讓你不行!今天幹死你!」
我死死撐住他的大腿,被他強硬的手勁弄的疼痛不已,不想哭,但就是覺得自己委屈。
覺得這樣子被毫不溫柔地對待,很委屈。
覺得即使被他傷害到那麼厲害,依然無法抗拒他,很委屈。
「秦瑞…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你害死我……」
「……本來我是可以娶杜京菁的……那種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氣有才氣,要家世有家世的女孩,多少人排著隊在搶!」
「……你害死我,我恨不得把你切成碎片……」
他坐在商店門前的臺階上,把我整個身體箍在懷裡,手掌用力托高我的臀部。
我深感羞恥的想要掙扎。
「別動……」他突然把臉埋在我的耳後,「秦瑞,我想進來,就想進到你裡面……我想死了……別動……」他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耳渦上,弄得我的聽覺似乎出了差錯,居然覺得他的聲音溫柔又痛楚……溫柔得我想哭……痛楚得我想抱住他……
「就這樣……」他繼續輕吻著我的耳垂,「抱住我,抬高腰……乖…別動…」
他扯下我的褲子,甚至等不及把它從膝蓋上退下,就迫不及待地抖著那硬挺的欲望要衝進來行凶。
「不行!」我哀叫起來,「痛,不行,不行!」
大半年了,那裡沒有被碰觸過,今天直接被刺激到越發的痙攣,根本容不下一絲一毫的進犯。
「媽的。」他惡狠狠地咒了一句粗話,抓住我手指,就著上面剩餘的他自己的精液,潤濕了他的指尖。
「啊!」當他的手指往裡面擠送的時候,我忍不住抓緊他的大腿,指甲深深掐入皮肉。
「混蛋……」他也痛叫,憋著等我慢慢適應侵入的異樣感。
然後,他用堅挺開始緩緩摩擦我的臀瓣,我可以感受得到裡面漸漸濕潤鬆動……
當他終於插入時,我還是痛得掉出了眼淚,就像當年在學校宿舍裡頭一樣。
「媽的……你別露出這副表情出來……好像我在強姦你一樣……」他罵罵咧咧的,抱緊我的肩膀,把我的腦袋往他手上藏。
路上即使有人經過,可能也只能從我們相擁的姿勢和我哀哀的嗚咽聲中得出他在安慰哭泣中的我這一結論吧。
簡直是一幅要命的浪漫情景。
「秦瑞你害死我……你知不知道,這大半年裡,杜京菁她老爹就想把我招成乘龍快婿,天天繞……」
我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渾身血液彷彿都凍結在相連的私處。
「你是說……這半年多來……你真的和杜家在一起?」
「是。」他乾脆的回答,粗暴地加快在我體內的律動,蠻橫的抽痛幾乎讓我昏厥。
「……」我不知道怎樣的反應才是正確的,那一瞬間我恨不得殺了他,為什麼要在做愛的時候告訴我這個!
接著的話,讓我更加無法動彈。
「秦瑞……因為……」他從懷裡抓出我的腦袋,下身一個猛烈的抽動,看我抽搐著臉痛叫,很滿意的露出嗜血的笑容,「……我差點活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