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廢品》一書描寫的是1951-1953年韓戰期間中國戰俘被美軍俘虜的故事。因為哈金這本作品的出版,使得韓戰--這一場被遺忘的戰爭--又受到世人的矚目。
哈金說他本來只打算寫成短篇故事,但一開始就停不下來,最後發展成400多頁的長篇鉅作。
他說他在寫作此書時,內在有「某種東西」不斷湧出,後來他才意識到那是什麼,是恐懼。「所有士兵都害怕被俘。」這也是他自己曾經歷的恐懼。哈金14歲時曾加入軍隊,在韓國的一個小村落駐紮過半年,這段經歷對他描寫此書的韓國風俗民情非常有幫助。
故事以黃埔軍校畢業生俞元被派往三十八線的韓戰現場,被美軍俘虜,在戰俘營的遭遇開始。在戰俘營中,中國戰俘要面對的是高壓統治的美國人、是同國不同黨的中國人、還有同黨卻不同心的自己人。在種種鬥爭磨難中,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要活著回去,然而即使盼到戰爭結束、回家的時刻來臨,究竟要回到此岸或彼岸,又是另一場試煉人性的戰爭,只是這次的對象是自己的同胞。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哈金,本名金雪飛,1956年出生於中國遼寧省。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中服役五年。在校主攻英美文學,1982年畢業於黑龍江大學英語系,1984年獲山東大學英美文學碩士。1985年,赴美留學,並於1992年獲布蘭戴斯大學(Brandeis University)博士學位。現任教於美國波士頓大學 (Boston University)。
著有三本詩集:《於無聲處》(Between Silence)、《面對陰影》(Facing Shadows)和《殘骸》(Wreckage);另外有兩本短篇小說集:《好兵》(Ocean of Words)和《新郎》(The Bridegroom);三部長篇小說:《池塘》(In the Pond)、《等待》(Waiting)、《戰廢品》(War Trash)。短篇小說集《好兵》獲得1997年「美國筆會/海明威獎」。他的長篇小說《等待》獲得了1999年美國「國家書卷獎」和2000年「美國筆會/福克納小說獎」,為第一位同時獲此兩項美國文學獎的中國作家。
《新郎》一書新獲兩獎項:亞裔美國文學獎,及 The Townsend Prize 小說獎。《等待》一書則已譯成二十多國語言
《戰廢品》一書入選2004年《紐約時報》十大好書。
譯者簡介:
季思聰.
譯者簡介:
季思聰,北京師範大學歷史系畢業,曾任《中國青年報·青年參考》編輯兼記者。1989年赴美留學,獲教育學碩士和圖書館學碩士學位。現在美國新澤西州某公立圖書館工作。
出版過傳記《黃金時段的無冕女王》、《格林斯潘傳》(與高伐林合作)、翻譯小說《贏遍賭場》(與紀華合作)等書。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2004年《紐約時報》十大好書
媒體推薦:
「我為哈金的作品所著迷:他總是呈現出歷史環境中的道德難題;呈現出人性的磨損邊緣;呈現出不屈不撓,也呈現出不抱希望的生存方式。他是我們最有天份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譚恩美
「這不只是一本小說。它是一份歷史的文件,描寫一場被遺忘的戰爭中一個被遺忘的部分。沒有一個歷史學家能像哈金一樣,揭露出韓戰期間中國戰俘那永無止盡的寂寞與苦難的故事。」--卡普蘭(Robert D. Kaplan),《戰之華》(Warrior Politics)作者
得獎紀錄:2004年《紐約時報》十大好書媒體推薦:「我為哈金的作品所著迷:他總是呈現出歷史環境中的道德難題;呈現出人性的磨損邊緣;呈現出不屈不撓,也呈現出不抱希望的生存方式。他是我們最有天份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譚恩美
「這不只是一本小說。它是一份歷史的文件,描寫一場被遺忘的戰爭中一個被遺忘的部分。沒有一個歷史學家能像哈金一樣,揭露出韓戰期間中國戰俘那永無止盡的寂寞與苦難的故事。」--卡普蘭(Robert D. Kaplan),《戰之華》(Warrior Politics)作者
章節試閱
在我的肚臍下邊,刺著一道很長的刺青:"FUCK…U…S…"。那些圓點子上端的皮膚,皺皺巴巴,像被燒過的傷疤。這道刺青,是我的護身符,在中國保護了我將近五十年。來美國之前,我想過是不是該去掉它,後來決定還是留著。這倒不是因為我捨不得它,也不是怕動這?個小手術,而是因為我要是去開這個刀,免不了會傳出去,要是讓領導知道了,就可能會吊銷我的護照,他們本來就懷疑我不會再回國了。更何況,我計劃著隨身帶上為寫這本回憶錄而收集的所有材料,可不能讓公安對我有一絲一毫注意,他們說不定會沒收我這些筆記和資料的。現在,我身在美國了,我的刺青已經失去了法力,相反,它成了我的一個無盡的精神負擔。兩個星期前,在亞特蘭大過海關的時候,我的心跳得像一隻落在網裡的鴿子,生怕那個語調歡快的大塊頭海關人員會疑心我什麼,那樣的話,他就會把我帶到小房間裡去,命令我脫掉衣服。那道刺青可能弄得我被拒絕入境美國。
有時候,在這裡的大街上走著走著,我會突然感到一陣驚恐,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手一把抓住我的前襟,把我的衣服從皮帶底下掀出來,向過路人露出我肚子上的秘密。雖然是在悶熱的夏天裡,我也決不把衣服扣子全部解開。晚上沖個熱水澡是我喜歡做的事,也是我認為最佳的美國享受。每次我洗澡時,都會小心地鎖上浴室的門,生怕凱瑞,我那柬埔寨出生的兒媳,會在不經意間看見我肚皮上的字。她知道我在朝鮮打過仗,也知道我打算利用在美國期間寫一本關於那場戰爭的回憶錄。而此時此刻,我還不想對外人透露其中任何內容,不然,我會在拿起筆來的時候失去底氣。
上個星期五我正打盹兒,肚皮露了出來,我那三歲的孫女凱蒂,用她的手指頭順著那行字一路戳戳點點摸下去。她明白"U.S."的意思,但不認識前邊那個動詞。我覺得痒痒的,醒來一看,只見她的蝌蚪眼睛正忽閃忽閃的。她先一咧嘴,又噘起嘴唇,一張蘋果臉繃緊起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已經身子一轉叫起來:"媽咪,爺爺的肚肚上有字兒!"
我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在門前一把抓住她。還好,她媽媽不在家。"噓--凱蒂,"我一邊說一邊把手指壓在嘴唇上:"可別告訴別人,這是咱倆的秘密。"
"好吧。"她那笑容分明表示她已經起了疑心。
那天的下午我帶她去了八福路上的亞洲廣場,給她買了一大塊山楂糕,還有一盒洋芋片,把她樂得在我臉上猛咂了兩下。她答應我絕口不對任何人吐露我那刺青,連她哥哥鮑比也不告訴。不過我懷疑她這諾言能守住多久。她肯定會記住看到過我的刺青,也一定會搖晃著她的小腦袋,去解開這個謎。
我的孫子鮑比,是個聰明孩子,快七歲了。我常常問他,長大以後他要幹什麼。他搖搖他那張圓臉,回答說,"不知道。"
"當個醫生好不好?"我慫恿他。
"不。我想當個科學家,當個天文學家。"
"當個天文學家就得花好多時間呆在天文台,那你想成個家可就難了。"
他媽媽圓潤的聲音插進來:"爸,不要又強迫他。"
"我沒強迫他做任何事情,只是提個建議。"
"他應該按他自己的興趣去做,"我兒子大聲說。
於是我閉了嘴。他們大概都覺得我是貪財,巴不得看見孫子腰纏萬貫。其實我的願望和錢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打心眼裡相信,醫生是一個崇高、人道的職業。如果我再生一次,我一定會獻身於醫學。這個想法扎根在我腦海裡已經五十年了。我無法對兒子和媳婦詳細解釋,為什麼我常常慫恿鮑比考慮當一名醫生,因為整個故事會勾起太多的戰栗和痛苦。簡單地說,在朝鮮和中國我看到的那些白白死去的生命,在我的記憶中揮之不去,這些記憶,使我這個當醫生的願望越來越強烈。醫生和護士遵循的是不同的一套道德倫理,使他們能夠超越政治說教和人為的敵對,而憑著憐憫心和人性尊嚴去行事。
再過八九個月,我會回中國去,回到生我、養我、並最終埋葬我這把老骨頭的土地上去。我已經七十三歲了,老伴、女兒,還有外孫,都留在那邊家裡,我是不會再來美國的了。在我回去之前,我一定要完成這部已經計劃了大半輩子的回憶錄。我要用我從十四歲起開始學習的語言--英語--來寫這本回憶錄;我要用紀實的方式,來講我的故事,以保証歷史的準確。我希望有那麼一天,我的孫兒孫女,還有他們的爸媽,會閱讀我這些故事,從而能夠感覺出我肚皮上刺青的全部份量。我把這部回憶錄,看作一個像我這樣的窮老頭兒,能夠遺留給他的美國子孫的惟一禮物。
在我的肚臍下邊,刺著一道很長的刺青:"FUCK…U…S…"。那些圓點子上端的皮膚,皺皺巴巴,像被燒過的傷疤。這道刺青,是我的護身符,在中國保護了我將近五十年。來美國之前,我想過是不是該去掉它,後來決定還是留著。這倒不是因為我捨不得它,也不是怕動這?個小手術,而是因為我要是去開這個刀,免不了會傳出去,要是讓領導知道了,就可能會吊銷我的護照,他們本來就懷疑我不會再回國了。更何況,我計劃著隨身帶上為寫這本回憶錄而收集的所有材料,可不能讓公安對我有一絲一毫注意,他們說不定會沒收我這些筆記和資料的。現在,我身在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