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為了去愛,活著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是一則關於人與土地、愛與勇氣的故事。 暴風雪突降的夜晚,一名襁褓中的女嬰被遺棄在屋外台階上,身上卻不染一絲雪塵。這個名叫瑪利亞的小女孩,擁有與天地萬物溝通對話的天賦。她的到來,令這個貧瘠的勃艮第村落年年農作豐收、獵物充足。村人們都察覺到小女孩的不同,暗自許下要守護她的心願。
在義大利的阿布魯佐村莊,桑堤神父在教堂台階上發現了克拉拉,當時她還是個不知人事的小女娃。在克拉拉年滿十歲之時,原是桑堤家族遺物並因先前戰事塵封多年的一架鋼琴,無意間揭露了克拉拉驚人的音樂天賦。
不多久,來自遠方的神秘客人便帶著克拉拉前往羅馬向大師學習琴藝。克拉拉在流瀉出的鋼琴聲中,目睹了遠方瑪利亞試圖接近一匹灰馬,卻遭到暗黑旋風阻止的過程。
大師何以要克拉拉說出她從樂音中看到的一切?為何克拉拉會聽見死亡之音?瑪利亞與克拉拉這兩名身處異地、互不相識的孤女,背負著什麼樣的使命?她們是否真能拯救人類免於毀滅?
作者簡介:
妙莉葉.芭貝里(Muriel Barbery)
1969年生,父母皆為法文教授。專攻哲學,後成為哲學教授,目前全心投入寫作。
2000年出版處女作《終極美味》,獲得不少讀者青睞,並榮獲2001年最佳美食文學類書籍獎,被譯為14國文字。
2006年出版了《刺蝟的優雅》,沒有大力宣傳,卻藉由讀者的口耳相傳及眾書商的支持,先後襲捲法國、義大利、西班牙、德國、韓國、美國等地,獲得高度支持及迴響,締造出版界的佳績。已翻譯的版本高達40種,全球銷售超過600萬本。榮獲法國各項大獎,包括2006年Georges Brassens文學獎、2007年法國書商獎、2007年國際扶輪社獎,及2007年法國全民文化與圖書獎。
曾旅居日本、阿姆斯特丹,目前居住於法國鄉間。
譯者簡介:
吳謦竹
淡江大學法文系畢,輔仁大學法文研究所肄。曾於法國巴黎第三大學修習翻譯碩士課程,隨後赴非洲友邦擔任法文口筆譯人員年餘。現為兼職譯者。
段韻靈
曾就讀國內法文系、法文所,並於法國索邦大學交換就讀Master 1。熱愛旅遊(酷愛小島)、美食(嗜辣)、雜食閱讀(尤醉武俠,近期則狂練教養神功),教過法文、做過口、筆譯及出版社編輯,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養育女兒,並兼以翻譯為樂。譯作賜教:duanyunling@gmail.com。
粘耿嘉
1976年生,台北人,畢業於淡江大學法文系、歐洲研究所。曾於艾克斯-馬賽大學(Aix en Provence)修讀亞洲研究碩士學位。譯有《布拉格漫步》、《我的鄰居希特勒》、《法國麵包教父的經典配方》、《爺爺每年的環法簡訊》、《寫給男人的巴黎》、《假如這是真的》、《伊斯坦堡假期》、《你所不知道的四個賈伯斯》、《不可思議的植物》、《認識歐洲聯盟》。
章節試閱
這個早晨,鄉村景色閃閃發亮。晨曦初上之際結了霜,四處劈啪作響。太陽從鋪著一層閃耀亮眼地毯的、如同光之海的平面倏地升起。當安潔莉姨婆以目光掃過結霜田野,並幾乎立刻看到小女孩就在田地東邊一棵大樹旁時,她對自己視力清晰絲毫不感訝異,並且有那麼一時半刻沉浸於凝視這幅絕美的真實景象,因為瑪利亞頭上的樹木掛著許多彷如鑽石稜角般的白色弧形。然而,欣賞這一切不是一種罪惡。這不是遊手好閒,而是讚嘆造物主傑作。在生活極為簡樸的那個年代,人們較容易從日常所見的雲彩、岩石,以及在晨霧中投射到地面的壯麗光暈中,感覺彷若以指尖輕拂過神的容顏。因此,安潔莉姨婆在廚房中,雙眼迷茫,嘴角含笑地看著小女孩站在神性之林邊緣的景象,直到她突然回過神來,才猛地跳了起來。怎麼會忽略了這一點呢?她瞬間注意到眼前的清晰不尋常,如寶石般發光的教堂拱門讓她忽略了小女孩並非獨自一人,而且正在離去的小女孩可能遇上了危險。安潔莉姨婆連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小女孩的母親和其他老婦女一早就去參加葬禮了,兩小時之內都不會回來。隔壁農場只有馬歇洛太太在,因為整個村莊的男性今早都一起參加冬季第一次大型狩獵活動去了。至於神父嘛,雖然可以快步跑去神父家找到他,但是安潔莉腦海立刻浮現他塞滿鵝油的渾圓大肚腩(她暗自發誓,等會兒要為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懺悔一番),實在不適合對抗宇宙黑暗力量。
在那個尚未有令人墮落的暖氣房舍的年代,安潔莉穿上三件短衫,共七條裙子加上襯裙,另外再罩著一件厚重斗篷,僅剩的三根頭髮也緊緊包在綁帶帽裡,如此全副武裝後,才在這閃著詭譎光線的危險日子裡出門。這全身的總重量,也就是說老奶奶體重,加上她身上的八件冬衣、靴子、三條念珠、一條十字架小銀鍊,更別忘了她還在綁帶帽上披了一條厚毛呢頭巾,這一身行頭應該沒超過四十公斤。因此,她那已度過九十四個春天的身軀飛也似的穿越條條小徑,步履輕盈安静到連平常鞋子踩碎地上霜花的劈啪聲都聽不到。她近乎寂靜無聲地從野地邊竄了出來,正是她先前曾以目光掃過的那片田野,她呼吸短促、鼻頭通紅。她一看見小女孩朝著一匹高大、映照出霧面銀光的灰馬喊叫些什麼,就立刻喊叫出聲,彷彿在說:「天上聖神、大慈大悲聖母瑪利亞呀!」,不過實際上也只是發出「噢、噢、噢!」的聲音。黑暗緊接著籠罩大地。沒錯,一陣暴風撲向小女孩和我們這位不速之客。安潔莉姨婆險些失去平衡向後摔個四腳朝天,還好她手中緊緊抓著其中一條念珠,不論你們信不信,念珠在須臾間變形成了棍子。奇蹟。
安潔莉姨婆於是在暴風中揮舞念珠,口中咒罵著那陣隔開她與瑪利亞的暗黑旋風。她的厚毛呢披巾與綁帶帽都被吹走,猶如蜘蛛網般的細線所編織成的兩個白色髮網直挺挺立在她頭上。她在與強風對抗中,絕望地搖著頭。「噢噢!噢噢!」她重複著,這次則像是在說:「別把小不點從我們身邊帶走,要不然我就跟你這壞蛋拚了。」憤怒老奶奶向前擲出的靴子,在暴風圈中開出一條路,有點像是摩西那樣,襯裙全翻了起來,最後一件則恰好與《聖經》上的紅海顏色相同。安潔莉看見靴子所劃開的缺口,便像頭小羊般跳了進去,落地時衣裙全蓋在頭上,一屁股栽進狂暴大漩渦中,渦流圍繞她周身不停拍打。阻擋了她的視線、讓她無法與小女孩相會的龍捲風,這會兒在這團混濁激流四周聚攏,並且像是鎖在蒸氣鍋裡那樣(她以一種永遠無法以言語形容的清明神智意識到這一點)。她瞪大近視的雙眼,杵著念珠化成的棍杖,試著起身、收攏襯裙。瑪利亞的衣裙在怒吼的漩渦中打轉,她對著灰馬喊了些什麼;灰馬則向後退至樹林邊緣,因為有一道會發出如雷巨響、還愈旋轉愈濃密的煙霧所形成的黑線,將他們隔開。然而,灰馬自己也被煙霧包圍,霧氣在牠有著光澤溼潤鼻孔的高貴頭部前輕輕跳動。牠非常優美,覆蓋著水銀般的皮毛,毛色映照著銀色絲線條紋,即使是安潔莉姨婆的大近視眼,也毫無意外在二十步外都看得一清二楚(不過,這比起念珠奇蹟已經不值得大驚小怪了)。小女孩口中繼續喊叫著,但是安潔莉姨婆聽不見。然而,黑色濃霧比灰馬想要靠近瑪利亞的努力更為強大,然後牠滿懷憐憫地對著瑪利亞的方向彎下頭,彷彿在安慰她,也在跟她道別。安潔莉姨婆從中不只看見悲傷,也看見希望,似乎說著:「我們會再相會的。」她很傻氣地(我們可是還身處閃電中)想好好大哭一場。
然後,馬消失了……
這個早晨,鄉村景色閃閃發亮。晨曦初上之際結了霜,四處劈啪作響。太陽從鋪著一層閃耀亮眼地毯的、如同光之海的平面倏地升起。當安潔莉姨婆以目光掃過結霜田野,並幾乎立刻看到小女孩就在田地東邊一棵大樹旁時,她對自己視力清晰絲毫不感訝異,並且有那麼一時半刻沉浸於凝視這幅絕美的真實景象,因為瑪利亞頭上的樹木掛著許多彷如鑽石稜角般的白色弧形。然而,欣賞這一切不是一種罪惡。這不是遊手好閒,而是讚嘆造物主傑作。在生活極為簡樸的那個年代,人們較容易從日常所見的雲彩、岩石,以及在晨霧中投射到地面的壯麗光暈中,感覺彷若以...
作者序
致親愛的台灣讀者:
對作家而言,自己的作品能翻譯成母語之外的另一種語言,並且知曉在世界的另一頭,有人或許因為閱讀了自己的文字而感動,始終是莫大的榮幸。而寫作也帶來了無限的可能;作者是關在房門裡孤獨地寫作,卻又因其文字而能去旅行,而旅行真正的目的,就是與各種人相遇,發現其他的國度、其他的文化、他人的夢想。我有幸因為自己的作品,有過一些美好而獨特的相遇。
時光荏苒,我不僅和忠實的出版社朋友們建立起深厚的情誼,並日漸相繫,那些我曾在書本世界之外相遇,來自不同背景的讀者、旅途中不期而遇的人們,許許多多的作家朋友,都讓我更加充實,讓我比原來的我更好。台灣對我來說尤其是充滿珍貴回憶的地方,我在台灣有過許多印象深刻的相遇,而我在一踏上這個國度之時,便立刻喜歡上了台北這個城市。因此,能夠在這裡出版我的第三本小說《精靈少女》,我實在倍感光榮。而關於本書,如果你還願意聽,我有些話想說。
我的前作《刺蝟的優雅》締造了相當意外驚人的成績。對我的創作生涯來說,這段歷程是一份從天而降的禮物。每一天,我都享有這本書所賜予我的恩惠。然而,除了這本書所成就的奇蹟之外,成功本身卻又是種奇怪的東西:因為你已經成功了,許多人會認為這就是你人生的目標,且往後的人生都應繼續朝這個目標邁進。要你再次實現這種成功的壓力,恆常持續著,有時直接迎面而來,有時無以名狀。人們也會對你有類似的期待,期待會再有令人歡欣雀躍的成功,期待讀者會再有相同的迴響,期待市場會再有相同的效應。我很明白會是這樣。所以,打從我開始寫作,打從我深深瞭解自己寫作的初衷,我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想局限於此。我的三本小說本本都很不同,每一本都反映了我人生中的不同階段,也見證、甚至引發了我生命中深刻的改變。對寫作這樣的創作活動來說,人生與寫作的過程能有這樣緊密的連結,才是最難能可貴的奇蹟。《刺蝟的優雅》具體改變了我的生活,也改變了我曾經是的那位女性。在這之後,我便知道,我將需要探索新的領域,將需要踏上一個不曾走過的方向,變換創作語言、變換敘事、變換領域、變換計畫。
《精靈少女》這本小說的創作,緣自關於日本庭園的一段對話,也與許多其他經驗和事物有關,像有些靈感就來自在義大利、西班牙、亞洲等地,因拜訪友人或因寫作而有的旅行經驗。會寫這個故事,也是受到我心中由藝術和自然日益滋養的欲望所驅使。某些特別難得的閱讀經驗也讓我深受啟發,比如說讓‧紀沃諾(Jean Giono)這位作者的書;我在青少年時期讀他的作品時,其實並沒有特別的感受,但我四年前再讀時,卻覺得他是相當了不起的法語作家。這位作家的語言已達到無與倫比的詩學高峰,他的作品談土地、談農人,而他筆下艱難的大自然總能綻現神奇,就像《種樹的男人》裡,貧瘠的荒地竟能化為豐饒的樂土。《精靈少女》的創作不僅出自我對繪畫的喜愛,也根植於我所懷抱的信念:創造故事是唯人所獨有的能力。這本小說也體現了我童年時代對樹木、對河流,以及諸多事物的眷戀。但如果真要說與這個作品最至要相關的,其實是我在寫完這本小說之後才明白的一件事:我覺得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其實是我想嘗試說一個故事,一個關於世界和諧的故事,一個人類與自然和解的夢想,在這個夢想中,人心終能與藝術、樹木共鳴。
人們屢屢問我,我為何要將精靈這樣的角色放在一本文學小說裡? 小說裡的精靈角色,是否受到托爾金作品的啟發? 又或者,我原本想寫的是奇幻故事? 我是不是有意識地要挑戰文學小說的寫作邏輯? 我的答案有兩個面向。一方面,我從不偏好寫實主義,而我一向認為,一部虛構作品的重要性不在擬真,而在精準。我的小說向來不採取寫實的定位,而這本小說或許將寫實性的基準又推移得更遠了。但毫無疑問地,與《刺蝟的優雅》相比,這本書其實並未將這個基準推移得更遠。還記得嗎? 在《刺蝟的優雅》中,十二歲小女孩的寫作程度,竟然有相當於文化部長的水準。另一方面,托爾金的故事真正吸引我之處,並不在於他所創造出來的奇幻世界,而是故事裡對自然的憧憬,對一個時代的禮讚,在那個時代,萬物和宇宙同生共息,而人們深深明瞭和珍惜著這份緊密的連結。精靈只是一個象徵,這份連結的化身。在亞洲文化的精神內涵中,這種天人合一的和諧關係似乎非常鮮明。我來自信奉笛卡兒的西方世界,在這樣的文化裡難以孕育出世界一體的觀念。在地球上,這樣的世界一體的和諧狀態處處受到威脅,自然因為人類的貪婪、無知、愚蠢,或說是無能,而遭到剝削。古代的詩人們會怎麼看待我們這個現代世界呢? 也許就會像岡倉天心在一九○六年寫的《茶之書》中,對於中國茶文化原有的情感和精神在晚近時期的中國已失落殆盡而有過的感嘆:「他們慢慢變得像現代人了,也就是說,變得既蒼老又實際了。」(編按:本文句出自五南出版之翻譯版本)即便《精靈少女》是不自量力的嘗試,我仍希望透過兩個奇特女孩的命運,透過對荒野景象和鄉村生活的描寫,透過對詩歌和藝術的探尋,來捍衛這個世界不凡的美好。
《精靈少女》是瑪利亞和克拉拉歷險故事系列的首部曲,之後還會有續集。因此,首部曲中懸而未決的問題,將會在二部曲中獲得解答。在二部曲中,這些角色都將會明白各自的天命,也會有我也還不認識的其他角色登場,但這些尚未登場的角色可能已經與我同在,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因為首部曲結束在即將到來的大規模衝突中的第一場戰役,而且在首部曲中關於精靈世界的描寫仍保留許多神秘未解之處,因此,接下來我所要面對的任務,便是要敘述一場大戰和深入描寫精靈世界。此任務之繁浩,令我既迫不及待又忐忑不安。我真的迫不及待又忐忑不安。但智者知道,欲望和恐懼是美好事物的一體兩面,而所謂的美好事物,我們通常稱之為愛。願我能找到通往愛的道路。
妙莉葉‧ 芭貝里,
二○一五年十二月十九日,寫於法國
致親愛的台灣讀者:
對作家而言,自己的作品能翻譯成母語之外的另一種語言,並且知曉在世界的另一頭,有人或許因為閱讀了自己的文字而感動,始終是莫大的榮幸。而寫作也帶來了無限的可能;作者是關在房門裡孤獨地寫作,卻又因其文字而能去旅行,而旅行真正的目的,就是與各種人相遇,發現其他的國度、其他的文化、他人的夢想。我有幸因為自己的作品,有過一些美好而獨特的相遇。
時光荏苒,我不僅和忠實的出版社朋友們建立起深厚的情誼,並日漸相繫,那些我曾在書本世界之外相遇,來自不同背景的讀者、旅途中不期而遇的人們,許許多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