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魚兒水中游──威尼斯像條魚

從威欽查坐火車到威尼斯時，很容易就可以知道目的地到了沒。因為火車漸漸駛近時，你會有一個錯覺，以為來到電影《神隱少女》中的夢境，火車彷彿就在水面上奔馳，水花好像隨時會濺起來似的，就像置身於氾濫平原中的火車，而你正是要往夢境前進的少女千尋。

打開威尼斯的地圖，馬上就會感覺到威尼斯是一條魚，而且是一條快要逃到海裡的魚。整個威尼斯城是矗立在海島上的，大大小小的島嶼，都是人工的傑作。建構方式是先用海岸環礁的小島打下基礎木樁，在上面建造房屋，成為最早的威尼斯。和香港一樣，威尼斯在沒有土地資源的情況下，單靠運輸的型態迅速聚集財富，資本主義社會於是悄悄地形成，使威尼斯除了教堂外還有相當宏觀的公共建築，如學校、圖書館、鐘樓、廣場、商店、市場、醫院等，並且將優美的建築與青翠水道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在威尼斯城，只有藍天與空氣是上帝給予的，其他都靠這群海島人民從無到有一手創造出來。

威尼斯從開發至今，全境就限於目前城區所在的這些小島上，全城幾乎都是同一時期所留下來的「古蹟」，所以不像別的歐洲城市，有新舊市區截然不同的景觀分野。這裡是當今世界唯一完全靠觀光產業生存的城市。

走累了，我們便坐在某個不知名的廣場長椅上，靜靜地看著當地居民的生活百態：小孩們玩著足球；大人們買了水果直接在旁邊的引水處清洗後就吃了起來；老人們在閒聊；郵差拉著車在送信；下班的人買了食物及好幾單位的礦泉水（六大瓶為一單位）……這一切讓你覺得她不再只是一個觀光景點，而是真正有生活的地方。與繁華喧鬧的大運河相比，我們更鍾愛那寧靜清雅的小水道。因此，我們遊歷本島時所採取的方式，是放下手邊的地圖隨意步行，盡可能地走遍每一個小轉角、每一個小水道、每一個小小的角落、每一座精緻的小橋。

她們毫不吝惜地向我們展示那無窮無盡的美感！帶給我們一連串的驚喜。一種糾結在心已久的苦悶，在異國空氣中得到了一種解脫。生活中許多的不順遂，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我們以一夜情的態度來面對這浪漫指數特強的威尼斯，只是一夜的貪婪，只是一夜的放縱，等到日出破曉時，就該回到日常現實中。話雖如此，但思念是由不得人控制的，我們竟像《牡丹亭》中的杜麗娘，傾慕美色而沈淪夢中，從驚夢、憶夢、到尋夢！樂此不疲地享受那真實存在過的感受，寫這本書也是為了延續夢的生命，把這份精緻的體驗，盡我們所能地傳達出來。當你走到大運河，所有關於威尼斯生活的痕跡通通都跑掉了，大家又開始跌入了那個華麗卻頹廢、光鮮亮麗又浪漫多情的夢境裡了。我們走到大運河最精彩的地段，在日落時分坐在歐洲最美麗的客廳。琴聲悠揚下戀人擁吻，遠處教堂的鐘聲緩緩敲起，河岸旁的燈光依序點上，更襯得華燈初上的威尼斯綻放一種令人窒息的美。夜晚的她更是蒙上了一層神祕的面紗，這幕景象讓我們極度地想要仿效《慾望之翼》的主角們，在幕色低垂時分，坐在貢多拉船上，撈起印在水面上的燈光倒影，快活恣意地享受那迷醉的氣氛！

貢多拉船（Gondola）多半是觀光客在坐，我們不是歸人，只是過客，雖然挺符合搭乘貢多拉船的條件，但搭乘一趟要價100歐元，讓我們始終無法狠下心把錢送去找浪漫。誠如《威尼斯早晨》片中的威尼斯人所說的，觀光客永遠無法理解威尼斯的精神所在（因為我們無法駕船偷窺修女拉起長裙露出雙腿打掃的情形；也無法爬上屋頂從高處俯瞰落日餘暉映照在聖馬可廣場的美景），但在日復一日的現代生活中，面對著一座注定沈淪的夕陽之城，你就是無法不被深深吸引住！

說到喜歡威尼斯的文人，可說是多不勝數，最有名的有歌德、拜倫、白朗寧、普魯斯特、海明威……族繁不及備載，甚至有些人還愛威尼斯愛到死在威尼斯！如音樂大師華格納（Richard Wagner）以及英國詩人白朗寧（Robert Browning），在在證明了威尼斯那無可取代的吸引力！

威尼斯與中國也有那麼一點淵源，別忘了威尼斯人馬可波羅曾經寫過一本《東方見聞錄》，又名《馬可波羅東遊記》。不論馬可波羅這個小子到底有沒有去過中國？有沒有看到大汗皇帝？有沒有在中國作官？孰真？孰假？誰敢說義大利麵以及Gelato（義大利雪糕）不是跟著馬可波羅一起回到義大利的？諸多資料都顯示它們與中國的關係匪淺，偏偏許多義籍廚師極力撇清。再舉個例子：義大利有一種以高湯伴煮的起司餃，嚐起來的感覺就像是吃中式湯餃；還有一種酥脆的乾餅，在乾餅的上方塗上起司及豬油的抹醬，咬起來的滋味和燒餅如出一轍，只差沒加油條。義大利和中國料理之間的千絲萬縷，除非馬可波羅再世說明，否則，是誰也說不清的。

我們心目中的威尼斯就像它的知名工藝品──玻璃一樣，美麗但是易碎。對我們而言，她的美不是壯觀的大運河，反而是彎彎曲曲蜿蜒在裡面的小河道，或是散佈周圍的離島。恍惚間，感覺自己也是威尼斯人，此時正悠閒地漫步其中。這時候的她不再是夢中華麗遙遠的地方，而是親切可人、悠閒寧靜的威尼斯。夏天的威尼斯是嬌艷盛放的玫瑰，生氣盎然地迎接一波又一波的觀光人潮，你不會聽到她說任何關於疲憊的隻字片語。而放肆的陽光與海水呼喚著問你願不願意：大夥兒一起來玩耍、來唱歌、來跳舞吧！

於是你就急急忙忙奔向前去，抓住那些歡樂的氛圍，盡情地吶喊著：是的，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願意我願意……

我們甚至不只是想在這裡遊歷，
而是想生活在這裡！
想呼吸這裡的空氣；想走遍所有蜿蜒的小路；
想遇見在河道邊隨性起舞的人。
就算是已離開這水上城市，還是不時地在電影中、旅遊頻道中、書本中，
甚至在夢裡面，追尋這條夢幻之魚，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威尼斯呢？這個解答重要嗎？
我想威尼斯這條魚會永遠恆久地留在每個人的心海中，不停地游。



◎總督府（Palazzo Ducale）
是歷任威尼斯總督的官邸所在，她是一座晶瑩細緻的哥德式建築。其中最值得一看的，是可同時容納二千人的三樓會議大廳，在總督寶座的後方是一幅非常巨大的壁畫，是由知名畫家丁托列托（Jacopo Robusti Tintoretto）所繪製的〈天國〉。丁托列托生於威尼斯的一個染匠家庭，也許是在色彩斑斕的染坊中成長的緣故，丁托列托自幼就對繪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長大以後，為了紀念他這段兒時的經歷，他給自己取了「丁托列托」的綽號，意思是「染匠的兒子」。他年輕時曾跟隨提香，但由於桀驁不馴的脾氣，總是與老師頂撞，終於被逐出師門，這件事情反而成就了他獨特的繪畫風格。而這幅〈天國〉油畫高7.45公尺寬21.6公尺，是當時全世界最大的一幅油畫，即使在今天也算是非常少有的巨幅畫作（在電影《新婚告急》中女主角一個人形單影隻欣賞的畫，就是這幅畫）。雖然這個藝術傑作如此的吸引人，我們那時累到只願坐到聖馬可廣場旁，一邊欣賞總督府外觀，一邊觀察行色匆忙的遊客。我們與總督府緣慳一面，事後還頗後悔沒能親眼看看那威尼斯藝術顛峰時期的代表作。

◎聖馬可教堂（Basilica di San Marco）
水都威尼斯曾屬於東羅馬帝國的一部分，後來轉型成東西方貿易中樞因而大發利市，一躍而成新興商業共和國。十一世紀中葉威尼斯為了擺脫羅馬教庭統治，正式與教皇決裂後，還特定選用和義大利風格完全不同的拜占庭風格，來建造全市中最重要的聖馬可教堂。這座教堂建於1063∼1073年間，由於埋著威尼斯城守護神聖馬可的遺體而得名。回顧這段歷史，發覺建築真是個有趣的議題，可以提供遮風避雨之處、傳達宗教理念、彰顯藝術文明、炫耀金錢財富，最絕的是還可以劃清政權理念呢！所以聖馬可教堂是絕對不能錯過的景點，它是兼具教堂功能及藝術品藏量豐富的寶庫。

在教堂前矗立著三根旗杆，它們分別代表威尼斯國力鼎盛時所擁有Cyprus、Crete和Morea三個島嶼，是該城輝煌歷史的見證。

從外觀來說，它融合了東、西方的建築特色，五座圓頂仿自土耳其伊斯坦堡的聖索菲亞教堂；正面的華麗裝飾是源自拜占庭的風格；在建築結構上用堆砌式構造來形成方整圓滿的建築型式。教堂平面呈現出希臘十字型的設計。教堂內部的藝術收藏品來自世界各地，這點是由於從1075年起，所有自海外返回威尼斯的船隻都必須繳交一件珍貴的禮物，用來裝飾這間「聖馬可之家」。教堂的前身是建於九世紀用來供奉威尼斯的守護者──聖徒聖馬可的小教堂，在火災後重建，正面中央的拱門上方有四匹複製的青銅馬，而真品收藏在教堂內。威尼斯的市標是一隻有著翅膀又英氣勃勃的獅子，那便是聖馬可的坐騎。在教堂內部，從地板、牆壁到天花板，全是由昂貴的材料組成的馬賽克鑲嵌畫作，這些畫作都覆蓋著一層閃閃發亮的金箔，我瞇起眼睛來欣賞在昏黃燈光下閃耀出的神聖光芒，她真像一座閃爍的黃金天堂。

◎學院美術館（Accademia）
威尼斯這個臨海城市，因商業而日漸富庶。她為藝術家們提供了豐厚的經濟條件，也讓人更追求享樂。導致威尼斯派畫家似乎更偏愛女性裸體感官享樂與異教題材。這些裸體不像波提切利的畫作那麼空靈，更不像米開朗基羅的作品那麼雄偉，而是帶有更多肉慾的世俗性表現。色彩的絢麗和注重光影的技法，讓肌澤豐潤的畫中人物，有如灑上一層淡淡的金光，更顯得光彩奪目。館內收藏了大量的威尼斯派繪畫，從中世紀的拜占庭風格，一直到文藝復興及巴洛克時期的傑出名畫，藏畫可說是琳瑯滿目。建築本身原是卡利塔學校和卡利塔教堂所在地，目前除了教堂部分仍維持原樣，其餘皆為陳列館。一進入學院美術館你會訝異於她的入口竟然如此狹小，不過當你踏上階梯進入美術館內部才發現原來裡面別有洞天，美術館內部的寬敞和入口的狹小，恰成反比。在二十四個陳列室中分別收藏著名家的作品，包括Giorgione的〈La Tempesta〉、Titian的未完成畫作〈Pieta〉、Mantetgna的〈San Giorgio〉、Tintoretto著名的〈聖母像〉，和Bellini的〈聖壇〉等，這些都是義大利的國寶。尤其是貝里尼及提香的作品最為豐富。但是囫圇吞棗下逛完的結果，卻造成我對學院美術館內任何一幅畫作都印象淡薄。倒是〈暴風雨〉（La Tempesta）所展現山雨欲來波譎雲詭的畫面，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MEMO──

※提香韋切利奧（Tiziano Vecellio, 1478-1576年）
提香出生於威尼斯山區小鎮，年輕時就來到威尼斯，進到喬凡尼貝里尼的工作室學畫，從此幾乎一生都沒有離開過威尼斯。提香最有名的作品應是〈烏比諾的維納斯〉，現藏於烏菲茲美術館。他讓不食人間煙火的愛神住進貴族婦女雍容華貴的寢室中，誘惑的瞳孔挑逗世間飲食男女的情慾。提香在喬凡尼畫室遇見比他大一歲的同學喬爾喬內（Giogione，約1477-1510），喬爾喬內開放的思想，熟練的繪畫技巧以及對色彩的表現，令提香視他為心目中的上帝，並開始模仿他的繪畫風格。

上帝在創造提香的時候既賦予他超人的天才，也給了他常人的弱點。他為了金錢而對權勢躬身下拜，在皇室貴族的微笑中享受恩賜；對宗教抱懷疑態度，享受人世間的萬般風流。他的人格狀態和種種心理，在在流露在他的藝術創造中。

◎佩姬古根漢收藏館（Collezione Peggy Guggenheim）這棟建築原本的設計並不是平房，因故延工後就不曾再往上建造，因此成了威尼斯僅有的一層樓建築。就風格上來說，是一棟線條簡單大方、極具現代感的白色建築，在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築群中格外突出。這個美術館原是佩姬生前的住所，她選擇在威尼斯渡過餘生，便在1947年買下豪宅Palazzo Venier dei Leoni定居。美術館中的收藏，有米羅、康丁斯基、畢卡索、達利等知名現代藝術家的作品，還有佩姬女兒的畫作。她的女兒本身也是畫家，但是比佩姬更早亡故，從佩姬為女兒畫作所做的註解，能夠體會到一個母親在白髮人送黑髮人情況下的憂傷。這位富裕的名流貴婦，內心應該也有金錢無法補償的空虛吧？是不是因此而導致佩姬更加寄情於藝術呢？佩姬死後葬於花園的小角落，她生前鍾愛的小狗，後來也陪同佩姬長眠於此，這些往事使得美術館更有人情味。

美術館的入口不在大運河口，反而隱藏在巷弄之中。館中附設了禮品店，除了藝術方面的相關書籍，也販賣以古根漢為圖騰的T恤、馬克杯、環保袋等商品。這邊的商品風格太過華麗，因此我們在這兒倒是沒買什麼東西。這家禮品店比較特殊的是，還有販售太陽眼鏡和涼鞋，這兩樣物品據說是佩姬當年常做的居家裝扮，除了此地的紀念品商店，其它家古根漢美術館是不做同步銷售的。

※威尼斯面具說到威尼斯的面具，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而且在過去的年代中，名門淑女都流行戴面具出門。一位威尼斯人說：「在十八世紀的義大利，幾乎每個男人和女人都有個秘密情人，所以和他們的情人在街上走動時，就利用佩戴面具的傳統，以防被識破。」在面具的後面，社會階級的差異暫時消除。權貴顯達和貧窮百姓可以藉由面具的佩戴，達到一個融合與交集。他們互相尊敬地打著招呼，在這短短的節日裡，毫不費力地以和諧的方式完成了社會階級的交融。有這份風流繾綣的典故做背書，之前我首次來威尼斯應Ting指名要買面具時，就一口氣帶了四個面具回台灣，馬上被親朋好友一搶而空呢！這充滿異國風情的伴手禮保證人人喜愛，還有一些商店可為顧客量身訂做，但是價格不菲。

就算不買也可逛逛這些精巧異常的面具店，有一本知名小說這樣形容威尼斯：「威尼斯有種沒落貴族金碧輝煌皆在褪色中的憔悴，一切只褪剩淡淡的影子，像將明將滅的靈魂，十分動人。」而那種類繁多的面具正是那段流金歲月的產物。威尼斯一直在下沉，它並不是永恆的城市。正因為這個理由，浮華面具的背後最能代表那份開到荼靡花事了的惆悵。

◎嘆息橋（Ponte dei Sospiri）名聞遐邇的「嘆息橋」，連結著總督府和旁邊的地牢。這座橋建於1600年，當犯人在總督府接受審判之後，重罪犯會被帶到地牢中，可能就此永別俗世了。所以在經過這座密不透氣的橋時，令人不自主地發出嘆息之聲。也許人生就像一座橋，我們和那些犯人一樣自彼處來，往那頭去。一邊走，一邊不斷地嘆息，只因恨事太多……灰色的人生現實，入鏡到電影《情定日落橋》當中，逆轉成甜蜜的謊言。如果一對相愛的男女，在日落時分趕到威尼斯的嘆息橋下接吻，那麼，這對戀人從此以後將永遠不會分離……《情定日落橋》中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坐在咖啡館裡，聚精會神地聽著老騙子勞倫斯奧立弗這樣說後，兩小無猜坐在貢多拉船上，在小船就要劃過嘆息橋的時候，兩個人緊緊地擁抱接吻。此時，不遠處的教堂，在夕陽中敲響綿綿不絕的愛情鐘聲……義大利應該是女星黛安蓮恩的幸運地吧？不論是十三歲在《情定日落橋》中的楚楚可人，或是三十八歲在《托斯卡尼豔陽下》中的風情萬種，都帶給她電影生涯不同的高峰期。

◎學院橋（Ponte dellAccademia）在學院美術館的前面有一座木橋，舊有的木橋大多已拆掉重建，這座木橋因造型獨特而被保留下來。它是威尼斯目前最大的一座木橋，優美的弧度、充滿古樸風情，在夕照下更是美麗，就算對它的背景一無所知，都忍不住地想去親近它，並促使我們興奮異常地在遊客如織的橋邊拼命拍照。



MEMO：

如何去：坐火車──從Vicenza火車站到達Venezia，

魚兒魚兒水中游──威尼斯像條魚從威欽查坐火車到威尼斯時，很容易就可以知道目的地到了沒。因為火車漸漸駛近時，你會有一個錯覺，以為來到電影《神隱少女》中的夢境，火車彷彿就在水面上奔馳，水花好像隨時會濺起來似的，就像置身於氾濫平原中的火車，而你正是要往夢境前進的少女千尋。打開威尼斯的地圖，馬上就會感覺到威尼斯是一條魚，而且是一條快要逃到海裡的魚。整個威尼斯城是矗立在海島上的，大大小小的島嶼，都是人工的傑作。建構方式是先用海岸環礁的小島打下基礎木樁，在上面建造房屋，成為最早的威尼斯。和香港一樣，威尼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