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客觀,卻是最主觀也最深刻的實地考察!
愛情是我的途徑,男人是我的樣本,驚奇的文化多樣性是我的收穫。
透過「約會」這項跨越不同文化的人類共同行為,
一幅幅令人驚歎的文化差異縮圖,便在眼前擴散開來……
文化漫遊者絕對不想錯過的考察報告!
一位留歐的藝術史學人,在「約會」中意外發現,
相異的文化竟高度牽扯著兩人世界裡的情趣、誤解、糾葛與交融。
這一份不客觀卻體察深刻的文化比較研究中,
以另類人類學的眼,側看歐洲男性背後的文化樣貌,
也親訪各國友人,精彩激論多國文化敏感的兩性議題。
欲了解歐洲文化,你應該看看莉頭堡的這份貼身考察研究。
►第一手獨家!不客觀的男人側寫
【英國】一般談到帥哥形象時,英國男人通常不是人們第一個聯想到的選項。曾經紅極一時的足球員貝克漢,或許已是這個國家所能產生的極品,再多就不能了。
【瑞典】多數瑞典男人會幫忙做家事,並不認為家務是女人的責任。但少數瑞典女人更嫌棄自己的男性同胞過於內斂木訥,不懂得調情或主動追求異性。
【法國】嚴格來說,法國男人的「帥」通常是靠裝扮品味和風流舉止營造出來的氛圍(想想法國男人的平均身高)。
【荷蘭】荷蘭男人大致可粗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遊戲人間的自由派,另一種是居家務實的好丈夫形象。更大的可能是年輕時的荷蘭男孩屬於前者,到了一定年紀就變成後者。但基本上無論哪種類型,都不會掏腰包花錢討好自己的女伴。
【愛爾蘭】由於驍勇善戰的先祖血統,現代愛爾蘭人仍常被視為魯莽、率直的代言人。和愛爾蘭男人約會的好處是,他們不太會問你人生、心靈等等的深刻問題,只是很會逗你開心。
【德國】德國人的觀念中,人生的一切能多精確就該多精確。規律沉穩卻悠然自得的德式風格,似乎具有讓人漸漸上癮的魅力。
★第一手歐洲愛情文化的深度紀實。
★發現原來愛與不愛,都是文化的痕跡。
★讓我們在認識異國人文特質的過程中,重新檢視愛情裡開放與包容的尺度。
作者簡介:
莉頭堡
莉頭堡,名稱來源不可考。人前正襟危坐,人後天馬行空。曾留學歐洲取得博士學位,亦曾出版過數本嚴肅書籍,但內心喜好實為遊戲人間並觀察人生百態。由於渴望擺脫向來用以示人的正經面貌,嘗試大膽挑戰尺度的創作表現,因此走上真實姓名與筆名共存的雙面寫作人生。
目前待旅遊清單上排行第一名為秘魯,個人收藏癖為手繪明信片,最為人稱道之技能莫過於和歐洲男人不相上下的豪飲酒量。
繪者簡介
謝耘耘
台灣插畫家,埔里人。2013年開始專職插畫家的工作與生活,兼職學學文創插畫講師。喜歡電影、旅行、美食、音樂。
website:http://cargocollective.com/ameliehsieh
Facebook:https://www.facebook.com/pinpongcat
章節試閱
【前言】讀外國書,所學何事
我在出國留學前是所謂的自由作家,在台灣出版過幾本藝術史相關的書籍。
書到用時方恨少。寫作期間,我深感自己所學有限,因此決心一圓自己從小的留學夢。我將當時的存款全數兌換成歐元,申請了歐洲一所歷史悠久的大學,進入了該校的文化學科研究所。
數年後的今天,我將滿滿的留學心得,集結成眼前的新著作。然而,這本書的主題卻和我的求學初衷相去甚遠:雖然仍算得上是「文化研究」,我的研究對象卻從人為的歐洲藝術史,換成了上帝創作的天然藝術品──歐洲男人。
「我們以為你在國外用功念書,怎麼搞得原來都在釣男人呀?」多年的老朋友一聽到我的出版計畫,眉頭一揚吃驚地問我。
誤會大了。我的「男人樣本」雖然是從我約會或交往過的歐洲男性中篩選而出,但不代表我交朋友時都是在蒐尋「獵物」,而每回約會也不見得都有進一步的發展。不過,意料之外的收穫是,在累積許多次的約會經驗中,我發現透過男女互動的模式,竟也能歸結出許多複雜的文化議題,並且毫不遜於學術課堂上所鑽研的內容。儘管每回的約會過程不見得都能開展出順利戀情,但對於我在探討文化與人群的興趣上,卻提供了源源不絕的新觀點。
要令讀者們失望的是,我之所以接受到多次的約會邀約,並不是因為我是什麼超級美女的緣故,平常在大街上是毫不出色的平凡路人甲。儘管由於身在歐洲,我的東方面孔難免讓西方男性多了一絲好奇,但讓我能夠接連享受浪漫約會的真正原因,靠的絕不是外表的吸引力。
我喜歡認識人,對於「人」這種生物的多變性一向充滿興趣,就連走在路上也常情不自禁地想像著路過行人或店家的日常生活。因此每回和新認識的異性接觸時,我總是熱切關注對方的一切,同時交換著我平日累積的各種文化觀察心得。約會的話題於是從個人的生活興趣、對不同事物的看法、對交往與性的態度,到自身國籍文化帶來的影響等等,無論嚴肅搞笑,對談都能不斷地延伸下去。這自然也讓我成為外國男性眼中「聊得來的有趣約會對象」。
可以這麼說,我在不同國籍的約會對象身上所尋找的,從來不只是發展戀情的可能而已,而是一幅幅令人驚奇的文化差異縮圖。《男人樣本》並非如表面上看來的,只是單純的異國獵艷分享,而是企圖透過「約會」這項跨越不同文化的人類共同行為,以另類的切入點進行不同國籍案例的文化分析。而既然談起約會,之後延生出的交往與婚姻等等議題,自然也無法避免。事實上,隨著對不同文化的認識逐漸累積時,一旦駕馭起人類文化中的重要成分「感情」,也自然免去許多原本不必要的誤解與衝突。
台灣是個小島,接觸外國人的機會也相對得少,而來自不同歐洲國家的人群又更少見。物以稀為貴,許多住在台灣的「老外」經常受到不必要的過度禮遇,例如外國雇員的薪水硬是比同樣職等的台灣員工高上許多,這在公私立單位都屢見不鮮。長期下來,便在台灣人的潛意識中埋下了矮了一截的自卑感。同時,由於缺乏對不同文化的適當認識,讓許多心地單純的台灣人在接觸本地的外國朋友時,往往受到莫名的挫折與誤解。在男女交往上尤其如此,我不只一次聽過台灣女孩在和外國男性約會或交往之後沒多久,便哭訴著對方原來只是玩玩而已。
「給台灣女孩們一個建議!她們最大的問題在於不懂適時發表自己的意見,不敢反抗男人……這樣當然會讓人覺得她們很容易擺佈,也才容易被『玩過就甩』啊!」聽說我正在撰寫有關東西方男女交往的文化觀察書,美國友人大衛語重心長地發出建言。
許多時候,由於不清楚對方的文化差異,因此即使遇到感覺不對的狀況,一廂情願的台灣女孩們也不擅於表達抗議,反而是不斷替對方的行徑找藉口。其實,若能更多認識異國文化中的不同觀念,便能減少彼此誤會的情況,而約會時也越能分辨對方的真誠度。
「沒錯,我們一開始會被東方女性的容貌、體態等等外在條件吸引,」友人莫斯則提出另一角度的看法。「可是像我自己在台灣的例子,我跟幾名女性試著約會之後,往往很快就受不了了,感覺很多台灣女性即使到了三十幾歲,個性都還像長不大的小女孩,這怎麼能怪我們約會沒多久後就膩了啊!誰一開始就想要當個負心漢呢?」
聽到莫斯的說法後,我按捺不住地替台灣女孩們辯護起來:「那你要跟女方好好講清楚啊!你們這些西方男人也都有類似的毛病,一旦覺得不合意就閃人,這樣永遠沒辦法達成溝通啊!況且,很多時候台灣女孩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像她們會撒嬌、會查勤等等行為,其實都只是這裡普遍的交往模式而已。」
我個人的義憤填膺似乎無法對整個異國交往的生態造成任何影響力。不過,大衛和莫斯其實都不否認,在台的外國男性的確有一些品行不良的害群之馬,他們也都奉勸女孩們要懂得分辨,不要看到濃眉大眼的外國人就被熱情沖昏頭。而對於順利進入認真交往階段的異國情侶,大衛與莫斯也都同感源自於雙方文化觀念上的誤解,才是其中最大的問題所在。
在台灣,異國戀情早已是討論到浮濫的老議題,不過其中的歧見與怨忿似乎不曾真正消弭。實際上,和外國人約會過的女孩們都有類似的感受,光是適應兩人間的文化差異已有足夠的難度,同時卻還要受到來自外界的非難與批評。以女方而言,最常見的就是被貼上「西餐妹」「ㄈㄈ尺」等標籤,更難聽的還有「哈洋屌」這種直接指涉性器官的辱罵字眼。而男方受到的指責一般較為輕微,通常是不免帶有點妒羨意味的「玩咖」等封號。雖然在進一步了解之後,便會發現大多數批評者看不順眼的,是那些在夜店裡行為開放、主動倒貼的女孩行徑,而對於認真交往的異國情侶則無可厚非。但也有少數正義感旺盛的路人,光是看到洋男台女的組合便不分青紅皂白地開始抨擊,也不考慮別人交往的背景究竟如何,「愛國」情操似乎表現過頭了。
外型俊秀的大衛剛來台灣三個月,立刻發現自己深受當地女孩們的歡迎。但同時他也從自己周遭的西方男性友人口中,提到「和台灣女孩不用太認真,反正她們會一直貼上來」的輕蔑論調。
「台灣女孩很隨便嗎?我覺得是相反耶!」大衛這麼回答:「我在日常生活中試著和身邊的女孩們閒聊,她們都拘謹得很,不知道是天性害羞,還是單純對英文沒自信。至於那些夜店裡的女孩的確是會主動貼上來,但其實你到世界各地的夜店去時,不也都是這樣?」
同樣女孩緣頗佳的馬克則如此回應:「這應該只有某些人才會感覺到有所差異吧!講直接一點,一些在西方社會中被視為loser的傢伙,到了亞洲後發現自己因為種族的先天優勢,相較之下變得沒那麼糟了,甚至變得受歡迎了;對這些人來說,亞洲女孩當然顯得比白人女子容易接近許多,這種情形不光是台灣才有。對於我們這種本來就受歡迎的人來說,到哪裡都一樣吃得開啊!」
「你根本只是想炫耀不管到哪,總是有女生對你投懷送抱吧!」我忍不住對這自戀的傢伙大大吐槽一番,但馬克本人似乎非常享受我的「恭維」。
關於夜店的特殊生態,我原本不打算多作評論,因為這並不在這本書所要討論的異國文化分析範圍內,但其中牽涉的意識形態卻又有釐清的必要。基本上,每個人來到聲色場所不外乎都有各自的目的:有人為了無限暢飲的調酒、有人為了知名DJ的電音組曲、有人為了融入同儕團體、有人為了找一夜情伴侶……說穿了,人人不過是各取所需。我的確親眼見過有些台灣女孩對本國人態度高傲愛理不理,一旦看到西方臉孔便立刻眉開眼笑花枝亂顫,所以也能夠理解他人對於「ㄈㄈ尺」族群的抨擊來源。但話說回來,這樣的舉止不就像是某些男士見到喜歡的正妹時,便立刻換下平常目中無人的嘴臉,猛獻殷勤只等伺機伸出鹹豬手的行徑?差別只是這些女孩偏愛的類型剛好是西方男士罷了。
「我想大多數令台灣男性覺得不快的地方,不單只是因為這些崇洋媚外的女生看到外國人就主動倒貼,主要原因是她們總愛詆毀台灣男性,光說外國人的好處。這才是令人反感的原因吧!」台灣男士杰利的看法則指出了問題的核心:「有些話不需要放到檯面上來說,稍微保留一下對自己同胞的尊重,我想並不會那麼難吧!何況很多批評也只是建立在個人主觀的感覺上而已。」
另一方面,和外國男友交往的小妍則委屈地辯解:「但我說的也沒錯啊!我說台灣男生平均個頭比較矮小,相較起來個性通常比較放不開,這些都是陳述事實而已啊!憑什麼男性可以評論女生胸部太小、塊頭太大,或是只有外國人才能接受這種恐龍長相等等,我們就不能說出真心話呢?」
若進一步思索,網路上一連串陷入無限迴圈的「反ㄈㄈ尺」爭論,背後還有更根深蒂固的成因。關於這點,從用來辱罵人的「哈洋屌」一詞便可看出端倪。許多人都將「和西方男人交往」等同於某種程度的陽具崇拜,這樣的邏輯不僅使亞洲男士們被迫面對平均值不如人的事實,當眼見女性同胞們主動接近外國人時,就認定為露骨的飢渴表現,如此一來自然更加感到不順眼。暫且不論這樣的邏輯是否荒謬,就算這些女性的目標確實是巨大性器與瘋狂性愛,不過也和男性們垂涎巨乳、或是幻想AV女優的心態類似。說穿了,也就是因為女性直接表現欲望的想法,仍無法見容於深受傳統觀念影響的社會罷了。
然而,一旦男女角色對調,周遭的眼光便完全不同。與西方女子交往的台灣男性,往往就被封為「台灣之光」,是許多同儕男性間景仰的對象。
「我從歐洲帶著外國女友回台灣時,的確感到巨大的差別待遇。」剛回國的台灣交換生杰利向我分享自身的經驗:「從前的同學現在似乎都對我另眼相看,並在一旁竊竊私語。有人會酸溜溜地說,你在國外收穫不少嘛;有人則是用好奇的眼神看我,問我是怎麼『把』到我女朋友的。」
杰利不久便和外國女友順利邁入婚姻。當我問及對「台灣之光」一詞的感覺時,出乎我意料之外,杰利非但絲毫不感到驕傲,反而露出極為不齒的表情:「我覺得這種說法是羞辱了所有台灣男性,怎麼能夠把交往的對象當作成功或失敗的標準呢?難道你沒有自己的價值嗎?」杰利接著說道:「沒錯,現在台灣女孩和外國男性交往的比例較高,但這不代表台灣男性就完全沒機會和外國女生發展進一步的關係啊!」
儘管目前台男洋女的組合尚屬少見,但實際上只要多加了解西方的約會模式和彼此的文化差異,並且大膽踏出第一步的話,異國戀情絕不是女性的專利。
「我現在的台灣男友,在我們剛認識時就大方地約我出去,我還很訝異台灣男生也這麼直接呢!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當初他只是單純想讓我這個外國女生認識一下當地文化,並沒有我理解中約會的意思。不過,幸好如此,我們才能誤打誤撞地在一起,現在也準備結婚了呢!」來台灣當交換學生的挪威女孩喬安,滿臉洋溢幸福地說道。
或許當有朝一日,和外國女性約會的台灣男子越來越多時,許多加諸在異國戀女性身上的成見也能獲得更多的同理心。而到那時,或許在《男人樣本》之外,也將有一本關於各國女性樣本的文化觀察書問世吧!這豈不是一種和念書同樣美好的文化交流嗎?
《男人樣本》以不同國籍的歐洲男性作為樣本對象,這樣的選擇一方面當然和我作為女性的身分在歐洲的生活經驗有關;另一方面,由於「東方」和「西方」的二分法太常被濫用在文化的討論上,但不同的文化背景所孕育出的各種民族特性,其實是相當耐人尋味,值得逐一分析的。而在小國林立的歐洲,這樣的差異性更呈現鮮明的印象:正如在歐洲進行跨國火車之旅時,一旦火車穿越邊境,前一分鐘才見到的城市景象便立刻改頭換面,路上標誌的語言換了、車站的設計換了,而剛上車的旅客無論外貌、語言或舉止都有所不同。以國籍為單位的作法,自然只是種初步的分類,若更深入分析,不同的個體又因各自的成長背景而呈現獨特的差異。本書並不打算以民族性抹煞個體性,只是企圖透過各國對外的刻板印象,分析背後可能的成因。在這初步的認識基礎上,當我們實際接觸來自不同文化的人群時,便可親身驗證,並試圖產生同理。
這本書於是分成兩部分,第一部以個人為主軸,敘述我和不同國籍的男士幾段深入往來的小故事;第二部則以主題為單位,觀察面對同樣的議題時,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會有怎樣的表現差異。
當然,為維護當事人隱私,書中提及的所有人名皆以假名表示,但所有故事皆非虛構,都是曾經發生在我自己或是周遭友人身上的真實案例。在不同的人眼中,這些經歷或許有好有壞,但正如先前一再強調的,文化比較的重點不在於分出孰優孰劣,而是了解與同理。
最後我們終將發現,原來轉個彎,視野就全然不同。
法式激情
►法國男人側寫
大多可追溯為高盧人的後裔。現代的法國人經過各種民族的融合,種族相貌相當多元。一般常有法國充滿俊男美女的印象,但嚴格來說,法國男人的「帥」通常是靠裝扮品味和風流舉止營造出來的氛圍。
就平均值而言,法國男人的相貌本身在歐洲男性間其實並不特別出眾,平均身高也不算高;然而,這個國家仍舊有產出極品帥哥的潛力,從早期的性格男星亞蘭德倫,到年輕一輩的花美男路易卡瑞,他們共同的特徵不約而同皆是電煞人的憂鬱眼神與深邃五官。或許也就是這些公眾明星拉抬了法國男人在異國女性心目中的形象吧!
法國是經歷過大革命、學潮等等震撼洗禮的國家,人們不分男女多半都具備崇尚自由、思想開放等特質。而法國男人更一向享有調情聖手的美名;除了習於奉承女性,法國教育所強調的人文與哲學素養加強了他們言談間的深度與魅力,聊起電影時多半能聊起楚浮、高達,而不屑好萊塢,這種功力特別能夠吸引文藝少女的芳心。◄
新同事達瑞許來自法國巴黎,才剛見面就熱情地探問我各式問題。知道我專攻的領域是法國藝術史,達瑞許更是興奮地想和我多加攀談。
真是道地的法國男士啊!根據從前對法國朋友們的認識,我對新同事這種熱切的舉止並不訝異。不過,我還是習慣性地和剛認識的人保持距離,因此我僅僅報以禮貌的微笑,作些簡單的回應。而新同事始終用炯炯有神的眼神緊盯著我。
我不以為意,轉身和艾利繼續談話,討論起明天前往海牙美術館的行程。
第二天,艾利和達瑞許一同出現在美術館門口。
「哈囉!」法國男士開朗地打著招呼:「我聽到你們要來看展覽。我也很有興趣,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你不介意吧?」
「沒問題啊!」我說。總不能把他趕回去吧!
美術館一向是最能讓我放鬆的地方。我喜歡在鋪著柔軟地毯的空曠展廳內來回踱步,靜靜等待著牆上熟悉的畫作要對我說什麼。我也很樂意別人和我一同看展,怕的只是對方纏著我要我當個免費導覽。
我很快發現,達瑞許原來是個令人感到相當舒服的同伴。
我們在畢卡索的展廳裡漫步著,達瑞許不時對各個展示品發表想法。顯然,他並不擔心自己懂或不懂的問題,只是很坦率地把自己的第一直覺說出來而已。他對於「把感覺化為言語」這件事表現得如此順暢,讓我覺得談話起來格外自在。
「這個雕刻看起來好像那個誰的作品。就是要表現某個動作的概念,所以做出一件很抽象的尖尖的東西。那個叫什麼名字的……」
「你是說布朗庫西的《空間中的鳥》吧?我剛才也有這種感覺。」我回答。
達瑞許用讚賞的眼神對我微笑起來,他伸手輕撫一下我的後頸,這個表示親暱的動作似乎並沒什麼不妥。然後他把手放下,有意無意地,手指輕輕滑過我的背部。我忽然一陣興奮感流竄全身。
後來我才知道,從美術館告別後,達瑞許便興奮地追問艾利關於我的一切,說他對我有多麼著迷。
沒隔多久,達瑞許便邀約我出門。面對這個很有話聊的熱情朋友,我原本想維持的距離感也不知不覺地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增疊的好感。
在幫我把東西搬進倉庫後,達瑞許突如其來地吻了我。溫柔而堅定。
不是溼答答的黏膩狼吻,而是彷彿品嘗著上等的松露,親暱地用溫軟的雙唇挑逗著對方。輕啜幾口,再用舌尖深入。沒有一絲強硬,但卻來得綿密不間斷,讓人不知從何抵抗。
呼吸加快,我們開始緊緊擁著對方。思考被排擠到腦後,我只想專心享受這美妙無比的動作。
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非常誘人。
在燈光昏暗的地下倉庫內,我們急切探索對方的體溫。
達瑞許搬了新家,我和艾利一道前往參觀。
在舊城中心的頂樓,厚重的木梁武斷地橫跨過屋頂傾斜下的閣樓空間。達瑞許在木梁兩邊的角落上加裝了立體聲喇叭,旁邊擺上童話《野獸國》的怪物玩偶。
「我才剛搬進來就已經愛上這塊地方了,這裡好有祕密基地的味道。」達瑞許一邊說,一邊孩子氣地在結實的木梁上吊起單槓。我也完全同意。
一如典型的法式作風,達瑞許準備了簡單的紅酒配起司,在他的蘋果電腦螢幕上放映他收藏的賈木許影片《咖啡與煙》,大夥窩在沙發上一道觀賞。我們三人對電影正好都情有獨鍾,放映的同時,只要一人起頭發表幾句感想,其他兩人便會默契十足地接續討論起來。達瑞許不得不經常按下暫停鍵,因為我們總是聊到欲罷不能。
而他總愛趁艾利不注意時,偷偷地拉著我,吻我。
在人群之間,達瑞許活躍異常,總能吸引眾人的目光。在他開朗風趣的表情之下,我發現他深沉憂鬱的雙眼。
他說,他夜裡無法安睡,總是在夢魘中倉皇驚醒。由於前妻外遇所帶來的憤怒與傷痛,在夢境中重複地提醒他這個不願承認的事實。加上年幼時即被迫與親生母親分離的無奈經歷,他說他再也不相信婚姻。
第一次在我的住處入睡時,達瑞許帶著滿足的笑容醒來。好久沒有這麼不受阻擾的睡眠了,他說。我柔軟的沙發椅套和沉靜的垂墜布簾,讓他感到心安。
我其實心裡隱約明白,他在我身上企圖尋找的不是真正的感情,而是暫時的慰藉。為了忘卻前妻的背叛,他急於轉向新的激情,但同時卻強調自己尚未準備好進入下一段穩定關係,我於是告訴自己不能陷入。然而,每當達瑞許踏入門內,濕熱的臉龐靠在我的頰上;或是當我轉身時,他從背後上前靠著我,在我耳邊誘惑地輕輕吐氣時,我總是故意不去理會腦海中拍動的細微提醒。
我問:「法國人都是這麼無藥可救的浪漫,總是如此直接地示愛嗎?到底你們是不是真心的,還是這對你們來說只是種遊戲呢?」
「感覺對了就是對了,為何要想那麼多?」達瑞許用標準的法式浪漫風格回答,他看著我的眼神迷濛中帶有笑意。
幾乎所有我認識的法國男性友人,都是公認的調情聖手。到朋友家作客時,法國人菲利殷勤地向所有女賓獻上吻手禮,並附贈一枚深情凝視的微笑。他若有似無的調情總能微妙地取悅女士們,又不致惹人反感。
「菲利現在是萬人迷,但如果他女友在這裡,他就是另一副縮頭烏龜樣啦。」荷蘭主人酸溜溜地調侃道。
另一位法國友人尚弗瑞德,毫不隱瞞地向眾人表達他多麼深愛自己的妻子,並且驕傲地宣稱,和其他法國男人不同,他不想要逢場作戲的男歡女愛。然而同時,他又不斷舌燦蓮花地對其他女性放電調情。
「這沒有衝突啊!」當我忍不住指出尚弗瑞德的矛盾行徑時,他毫不遲疑地表示。法國男士們喜歡對女性獻殷勤,而女士們也相當享受這種言語間的曖昧感,至於究竟會不會進一步發展,則靠雙方的默契與觀念是否相通。至少,對異性親暱的談吐或肢體動作,對他們是再自然不過的社交「禮儀」。無怪乎法國人總是浪漫一詞的絕對代言。
儘管法國男人如此擅於四處留情,一旦遭受妻子的背叛,卻是絲毫無法承受,就像達瑞許這樣。
「你們法國男人全是花花公子。」真是夠了,我對達瑞許宣布我的判決。
「這樣不好嗎?」達瑞許毫不在意地回答,一邊輕輕撥弄我耳鬢的髮絲。
達瑞許不經意地暗示,他在床笫上取悅女性的功力,總讓過去的女伴們念念不忘,話語間掩藏不住身為法國男人的最終驕傲。儘管說不上具有雄偉的先天條件或驚人耐力,他卻憑著在我身上的細膩探索,溫柔地帶領我到狂喜的境界。
莫非這是法國男人們與生俱來的能力嗎?在一次高潮止息之後,我忍不住喘著氣發出這樣的疑問。
「父親教我的。真的。」達瑞許一本正經地回答。
達瑞許說,在他剛進入青春期時,有天父親把他叫過去,然後開始在紙上畫著女人私處的結構圖,向兒子說道:「來,我跟你說明,這是陰蒂,很奇妙的地方;這是陰唇,這是陰道口……」
仍然稚氣未脫的男孩窘得滿臉通紅,抗議道:「爸,我不想聽這個。」
前衛的父親提高嗓門:「你聽好,這對你以後非常重要,這會影響到你將來的幸福!你以後會感謝我的!現在我告訴你該怎麼觸摸這些地方……」
據達瑞許自稱,他十六歲時的第一次經驗是和年長他許多歲的熟女進行的,而多虧了父親早熟的家庭教育,對方並未查覺眼前的男孩其實毫無經驗。我半信半疑地聽著。
和我私交甚篤的法國女子亞絲翠德,有次也爆料出自己剛進入青春期的經歷:母親在知悉她月經初潮來到時,便拿避孕藥給她,告訴她可以準備每日服用。
「我吃這個幹嘛!我連男朋友都還沒有!」當年一派清純的亞絲翠德驚慌地抗議。
「是沒錯啦。可是,你永遠不知道這種事什麼時候會發生啊,先預防總是好的……」經過六○年代洗禮的母親如此回答。
有了這樣的家庭教育,我認識亞絲翠德時,她已長成一個懂得充分享受性生活、並且對於任何性話題都能大方侃侃而談的成熟女性。
究竟為何法國人幾乎等於性開放的代名詞,這個問題或許一開始是由於既定印象的誤導。前衛的巴黎新浪潮電影,或甚至如《伊曼紐》(Emmanuelle)這系列的輕情色影片中,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特寫鏡頭,讓世界各地的觀眾誤以為法國人全是放蕩不羈的性愛機器。但或許是因果循環的效應,不少法國人也樂於享有這樣的「聲譽」,這也使現代法國人和其他國家相較起來,的確顯得較為多情浪漫,並且大方面對自己的性欲望。
「對呀,我跟要好的異性朋友是有可能上床,但彼此不見得會成為男女朋友的關係。聽起來很糟糕嗎?不好意思,我們是法國人嘛!」雖然是誇大了些,但亞絲翠德仍爽快地自我解嘲道。
當然,並不是每個法國青少年都會經歷像達瑞許和亞絲翠德這樣的震撼教導,許多鄉間地方也和花都巴黎的開放程度相去甚遠。但顯然,性教育在多數法國人的心目中,是從小就必須認真培養的重要課題。在不少法國人的觀念中,勇敢談愛、大方說性,已經是生活中相當自然的一部分,不是什麼必須遮遮掩掩的事。也難怪,從無數的小說、電影創作,到周遭友人的親身經歷中,都有數不盡的法國豔遇故事。許多來自外國的旅客,原本對感情態度屬於審慎、甚至保守;然而,一旦到了巴黎,呼吸著塞納河畔的空氣,真正認識了那些用明亮雙眸直勾勾注視自己的法國男女,聽到對方用低沉性感的語言直接了當地說出:「你很可愛,我喜歡你。」許多外國過客從此便墜落進無邊的法式情迷中了。嗯,或許也包括我自己在內吧!
「法國人全都沉溺性事,所以他們做事都這麼緩慢!」這是來自英國友人的嚴厲批評,是不是出於嫉妒我就不得而知了。
在我返台停留的期間,艾利告訴我,達瑞許和別人交往了。
我只回了一聲:「喔。」
「這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啊!」我對自己說著,然後默默將達瑞許從聯絡名單上刪除。
夏天結束,我重返荷蘭萊登的生活,刻意避開了艾利和達瑞許的辦公室。除了在網頁上看見達瑞許和女友的照片,忍不住痛哭失聲外,其餘的日子仍舊平靜地過著。
艾利轉告我,達瑞許仍希望能夠維持朋友關係,而我只希望先重新整頓好自己的單身生活。我積極地和其他朋友往來,甚至趁著寒冬尚未來襲,安排了一趟和好友們前往德國安恆的小旅行。
安恆之旅的愉悅還在心裡蕩漾著。那天,難得的冬日陽光明媚,我從辦公室往學院建築走去,準備參加朋友的畢業典禮。
然後我看見達瑞許,正在路旁逗弄著同事懷裡的小孩,忙碌地扮著鬼臉。
我們擦肩而過,我輕輕說嗨,他猛然轉身。
我緊緊注視著他深邃的眼眸,波浪狀的深棕色鬈髮,臉上大概由於過度勞累而冒出了兩個青春痘。然後,我們相視而笑。
奇怪的是完全沒有之前預料的情緒反應,只覺得一股溫柔的熟悉感,像是見到失聯多時的老友。
如果是通俗的電影劇情,導演大概會在此時插入大量的回憶畫面吧!
像是我們在躁鬱難耐的辦公室裡將百葉窗拉下,一邊恣意狂妄地激情纏綿,一邊提心吊膽擔心同事隨時可能闖入;或是他在夜晚醒來,像小男孩般瑟縮到我身邊的畫面。又或者是他故意逼我練習久未接觸的法語對話,然後咯咯嘲笑我拙劣的發音。還有他總愛搓搓我的頭髮喚我:「my girl。」
而這一切的畫面只消幾秒的停格便一閃而逝。
我不記得我們到底交談了些什麼。他似乎問了:「你好嗎?」而我似乎答了:「我很好。」但我記得的只是他充滿笑意的深邃雙眼。
我說:「我要趕著參加朋友的畢業典禮了。」他說:「我也得走了。」我知道現在是他們法文所的話劇排練時間。
他說:「我們要再見面。」我沒有回答。轉身踏上跨越運河的小橋,難得的冬日陽光意外和煦。我發現我在微笑。
我好愛這個迷人的大學城。
是搭訕,還是誤會一場?
我和好友崔西剛踏出威尼斯街頭的小酒館,十一月的夜晚已是寒風料峭。我們在街頭轉了一陣,水都交錯縱橫的運河小巷讓我們有些失去了方向感,我們試著尋找走回大運河的小徑。
「算了,我們還是找人問路吧!」崔西說。
迎面走來一名年輕男子,我和崔西立即上前詢問大運河的方向。
「我帶你們去吧!我正巧順路。」擁有標準義大利黑髮深輪廓外型的男子爽快地說。
我們邊走邊聊,內心還暗自慶幸碰到樂於助人的豪爽義大利民族。直到男子開口:「你們哪位想跟我回家?還是你們兩個想一起來?」
我們驚得花容失色,連忙解釋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少來了。」男子自信滿滿地說道,「大運河那麼好找,你們顯然就是想找個藉口跟我搭訕吧!沒關係,大家都是這樣的。」
「搭訕」是門大學問。從一開始的搭訕法,各國的民族性冷暖立見分曉。在亞洲社會的脈絡下,無論在街頭、商店或各種社交場合,若有人未經介紹便隨意向異性搭訕,多少都會被貼上不太正經的標籤。相對下,場景若換到歐美國家,尤其是以熱情著稱的南歐地區,搭訕就只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是人和人之間的一種互動模式罷了。
弔詭的地方在於,不少亞洲女性在自己的國家原本對搭訕這回事嗤之以鼻,但是一旦換個環境,體驗到真正懂得放電的搭訕高手時,往往就失去招架之力了。
「我在義大利旅遊時,每天都有好幾個美男子對我拋媚眼示好呢……」每當聽到這種語帶沾沾自喜的宣示,我總忍不住暗自覺得有趣:「在這裡,只要是單身女子(或男子),這種經驗是很正常的吧!」
在梅蒂家的派對上,由於主人的交遊廣闊,受邀賓客的國籍形形色色,簡直像個小型的聯合國。我坐在客廳的吧台邊,一邊和認識的朋友閒聊幾句,一邊開心地看著眾人在逐漸酒酣耳熱之際,隨著播放的舞曲節奏開始舞動起來。到最後,我也拗不過朋友的慫恿,一起加入舞池中隨興搖擺。
舞池間一名黑人男子,輕快地踩著靈活的舞步,穿著緊身褲的臀部簡直像上了發條一般不斷扭動。雖然長相一般,但在場中卻像花蝴蝶般輪流和不同的女孩共舞,一邊適時地說些讓對方卸下心防的輕鬆話語。
黑人男子幾乎是旋轉著貼近我身邊,極為自然地用手搭在我的腰間帶著我舞動起來。
「別緊張,我會帶著你跳。只要跟上音樂、順著自己的感覺就好了。很簡單的。」彷彿是看穿我對於四肢僵硬的窘迫感,黑人如此說道,一邊更直接靠著我的身體一邊自然地搖擺著,如此一來即使是根木頭,也會被迫跟著扭動起來。
好不容易坐回吧台椅上想喘口氣,不料黑人男子緊跟著我身後,開始向我攀談。
「我是莫三比克人,我在荷蘭工作幾年了。你是哪裡來的呀?你的眼睛好漂亮,改天有空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莫三比克?我腦海中還得快速地搜尋一下高中時念過的地理課本,只模糊記得是在非洲大陸上的某個角落。歐洲由於地緣關係,的確常見到來自北非或更南方國家的人。但這位先生的搭訕法未免太直接了吧!我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著。
「我說的是真的啊!我喜歡你的眼睛,為什麼要隱瞞我的想法不說出來呢?而且承認吧,女人也喜歡聽到讚美。我們的民族對女性非常體貼的,不像這些荷蘭人北歐人冷淡得要命。從小連我祖母都教導我,要懂得討好女生呢!」莫三比克先生連珠炮似地說。
歐美亞洲各地的男士們,請好好跟非洲黑人們學習吧!
不少人都發現一種現象:越往南方的國家,人們就越熱情、料理也越美味;越到北移,人們就越冷淡、食物的變化也越少。
暫且不提地中海以南的非洲地區,光就歐洲大陸來說,南歐的義大利、西班牙或法國南部等地,人們的熱情豪放眾所周知,不管男女老少見面總是要來個熱情擁抱親四下。一旦越過了忙著製作巧克力的比利時,來到偏北的荷蘭、北歐,或是再穿越英吉利海峽抵達大英帝國,人們的肢體語言便愈發收斂,搭訕的話題也從熱烈盛讚對方,轉變成令人哭笑不得的冷笑話。
「那個黑人,跟在場所有稍具姿色的女生全都跳過一輪了,有夠厚臉皮的。我們國家的人才不會這樣做呢!」同樣出席了梅蒂家聚會的荷蘭人尤辛,冷眼旁觀地批評。但顯然,不管是哪一國的矜持紳士,內心都同樣垂涎著秀色可餐的女孩們,這點只要在幾輪啤酒之後,男性本色就會自然顯露了。一旦多喝幾杯,原本生澀尷尬的談話也會越來越放鬆,而有意無意的肢體碰觸也越來越大膽。就像先前提過的荷蘭男孩凡特得在酒後才會一吐告白真言,酒精的效用或許在都會男女之間點燃了不少火花吧?
對於擅長搭訕的歐洲男士而言,最名正言順的搭訕情境便是社交派對。這類場合無論有多麼冠冕堂皇的目的,無論是以機構名義在外租借場地的大型派對,或是因某人生日而舉辦的私人派對,最終極的目標永遠都只有一個:搭訕異性。
重點在於,如何在無人介紹的情況下,自然而然地向完全不認識的對象開口攀談。能否順利開啟一段對話,甚至延伸更多後續發展,這種開場的搭訕臺詞(pick-up line)可以說是重要關鍵,所以只要上網隨意搜尋,總會出現琳瑯滿目的搭訕大全一○一、最佳搭訕臺詞精選等等噱頭。只不過,大部分的現成章句,總是俗氣到令女士猛翻白眼:
男:「請問,我死掉了嗎?不然我怎麼會見到天使?」
「除了當個性感寶貝外,你平常還做些什麼?」
「你好,我剛來到這城市,請問到你家要怎麼走呢?」
女:「……」
對大部分男性而言,比較正常的作法,是利用周遭事物順勢開啟話題:
「你也是XXX的朋友嗎?我跟他很要好,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這音樂真不錯。你知道是誰的歌嗎?」
「哇,好漂亮的洋裝/項鍊/包包!」
此外,由於歐洲男女抽菸的比例相當高,「請問可以借個火嗎?」一度是最好用、也最順理成章的搭訕臺詞,也常有為了找藉口向對方攀談,故意把自己的打火機藏起來的例子。但在近年越趨嚴厲的室內禁煙法令下,令不少社交男女都對這個最佳開場白的殞落感到無限唏噓。
「你不是說我在西方男性眼中很有魅力嗎?才不是吧!你看,我在酒吧裡也沒人來跟我搭訕啊!」我曾經開玩笑地向英國男友東尼抱怨道。
東尼似乎在考慮該不該把這種搭訕策略傳授給我,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寶貝,那是因為你沒有釋放出訊號。」
訊號?這是什麼智慧手機的最新功能嗎?
東尼像教導小朋友似地告訴我,無論在派對或酒吧等等社交場合,直接的眼神接觸、放鬆的肢體語言,或甚至只是腦海中是否轉著「我想來認識異性」的想法,都可以是釋放訊號的一部分。儘管大部分的男性並沒有敏感到可以具體分析這些細微差異,然而在習慣搭訕的社交脈絡下,這些動作表情集結起來所產生的「我對這個人有興趣」的訊息,歐洲男士們與生俱來的搭訕雷達都能夠自動偵測到。
東尼口中的這種搭訕訊號,乍聽之下仍有點抽象。不過,我從丹麥女友麥布莉的身上,終於見識到了釋放訊號的威力。
在麥布莉遠道前來拜訪我的當晚,我們來到荷蘭小鎮裡的當地酒吧,打算一起小酌一杯敘敘舊。
麥布莉擁有北歐民族的高大身材,我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站在她身旁卻幾乎矮了一個頭。年過三十五,外貌其實並不特別出眾;然而,她有一雙會笑的眼睛。
「嗨!」我們準備在吧台邊坐下,麥布莉便輕鬆自然地向鄰座的兩名男士點頭招呼。兩位男士立刻將好奇的目光掃射過來。
「我從哥本哈根來的,請問你可以推薦這裡比較特別的啤酒嗎?」麥布莉笑著對酒保說,音量讓酒保以外的人都聽得清楚。這下全酒吧男性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到這裡了。
「是什麼把你從丹麥帶到這個荷蘭小鎮的?」鄰座一名壯碩的男子開口。
麥布莉開始說明她是來探望在荷蘭念書的台灣朋友,這下眾人的視線又轉到我身上。我們這兩名奇妙的女性友人組合,顯然讓在場所有的單身(或非單身)男性們都產生了興趣。
在酒吧整晚,我和麥布莉忙著應付不斷上前攀談的荷蘭男士。當我正和A男交談時,眼角餘光已接收到一旁B男的熱切視線。看來東尼教導過的「訊號」準則不但所言不假,而且是男女適用。
隨著我結交的女性友人越來越多,我也發現許多歐洲女性不僅習於接受搭訕,自己也相當懂得如何開啟好的搭訕話題。不需要特別出眾的外表或打扮,便可以藉由友善的肢體語言、風趣的談話,讓自己輕鬆成為群眾的焦點。
在一個搭訕的文化下,搭訕並非只是男性專有的權利,西方女性在面對搭訕時的態度也相對顯得泰然自若,不會花枝亂顫地興奮竊笑,也不會驚慌失措避之唯恐不及。她們相當清楚,對方的搭訕之詞只是社交的寒暄詞令,搭訕的動作也不代表對方就對自己一見鍾情,而是在生活中增添更多「探索」的樂趣。
初抵異鄉的某個晚上,我和另一名台灣女孩小妍,加上在國際學生宿舍認識的南美女孩莫妮卡,三人在晚餐後一同到鎮上的酒吧續攤。正逢酒吧裡最擁擠的時刻,人人都手拿一杯飲料站著交談。沒多久,站在我附近的一名棕髮男子便試圖和我攀談起來。
小妍在旁看見這一幕覺得有趣,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你這麼受歡迎啊!」
在我看來,小妍的舉止並沒有太大不妥。然而,莫妮卡立刻皺眉「噓」了一聲,男子也略感不悅地抬頭看了一眼。後來我們學到了,在社交場合中,若對方有所動作時,無論是在旁竊笑或是直接戳破對方的搭訕意圖,都被認為是不禮貌的作法,等於是不給對方台階下。即使不打算理會對方的搭訕,此時也只需大方地應付幾句,再找個時機或藉口離開即可。顯然,搭訕這門學問還有許多待學習的地方呢!
「你們台灣男人真的是很不會搭訕啊!」往返台法兩地工作的法國人尚弗瑞德有次語帶戲謔地感嘆道。
「呵,那又不是我們的文化。我們一般的觀念是你如果真心想跟某個女生交往,你才會積極地去跟她互動。如果經常跟許多女孩隨意搭訕,人家只會覺得你是玩咖罷了。」我費力地想替廣大的台灣男性同胞辯解。
「你們都想太多了,能夠跟像你這麼美麗的女性說話,本身就是一件愉快的事啊!」尚弗瑞德笑著說,果然三句話不離調情模式。
看來,一個民族的搭訕習性似乎真能影響到人們的生活態度呢!
【前言】讀外國書,所學何事
我在出國留學前是所謂的自由作家,在台灣出版過幾本藝術史相關的書籍。
書到用時方恨少。寫作期間,我深感自己所學有限,因此決心一圓自己從小的留學夢。我將當時的存款全數兌換成歐元,申請了歐洲一所歷史悠久的大學,進入了該校的文化學科研究所。
數年後的今天,我將滿滿的留學心得,集結成眼前的新著作。然而,這本書的主題卻和我的求學初衷相去甚遠:雖然仍算得上是「文化研究」,我的研究對象卻從人為的歐洲藝術史,換成了上帝創作的天然藝術品──歐洲男人。
「我們以為你在國外用功念書,怎麼搞得...
目錄
前言 讀外國書,所學何事
PART 1 文化代表男人樣本
☉英式猜火車
☉酷派北歐風
☉法式激情
☉歡樂愛爾蘭
☉荷式現實與浪漫
☉鄉關何處魁北克
☉德式悠然自得
PART 2 從約會百態解析歐洲文化
☉是搭訕,還是誤會一場?
☉約會行徑百態
☉交往態度大不同
☉婚姻是終身大事?
☉東西交往甘苦談
後記 我的歐洲公路行
前言 讀外國書,所學何事
PART 1 文化代表男人樣本
☉英式猜火車
☉酷派北歐風
☉法式激情
☉歡樂愛爾蘭
☉荷式現實與浪漫
☉鄉關何處魁北克
☉德式悠然自得
PART 2 從約會百態解析歐洲文化
☉是搭訕,還是誤會一場?
☉約會行徑百態
☉交往態度大不同
☉婚姻是終身大事?
☉東西交往甘苦談
後記 我的歐洲公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