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長達五十年的時光之書 見證台灣半世紀文壇發展
「耕莘五十」,沒有人能夠完整記錄這半世紀來的點點滴滴,本系列文叢收錄歷年寫作會作家之詩作、小說、散文、綜合文集,盡可能從多樣的角度呈現此中風華。
散文是個測謊機,也是赤裸裸的文類......
蔣勳、白靈、傅佩榮、夏祖麗、陸達誠、黃崇凱、朱宥勳......
不同世代描摹出時間的切點,彷彿打開歲月的祕密通道,讓人重新認識自以為熟悉的世界。
集結耕莘寫作班作者過往比賽、報刊散文作品。
36位作家,涵蓋各種面向的重要主題。透過文字,告訴我們,他(她)們年輕的,恍惚著,熱情的,堅持著,這最初喜愛的事。
作者簡介:
主編凌明玉,現任耕莘寫作會專任導師,出版社繪本書系主編。
曾獲中央日報小說獎、聯合文學文藝營小說獎、世界華文成長小說獎、吳濁流文藝獎小說獎、省教育廳兒童文學少年小說獎、省教育廳兒童文學創作獎、民生報兒童文學獎等獎項。
著有短篇小說集《愛情烏托邦》、散文《寶貝再說話》、《憂鬱風悄悄蔓延》等書,繪本、少年傳記、作文工具書等十餘本。少年傳記故事多次獲得「好書大家讀」年度好書獎。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耕莘青年寫會會長/陸達誠神父
詩人,1975年參加寫作會/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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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其實我也想原地解散/朱宥勳
搞不清楚重點的世代
說到「世代」問題,我首先想到的是和哲普作家朱家安主講的一場座談會。那次座談會的主題,是針對媒體推出了「語言癌」的概念,指責時下年輕人說話充滿贅字,需要語文再教育的反擊。我和朱家安早都對語文教育的議題發表過不少意見,立場鮮明,加上活動的宣傳管道是網路,所以當天的聽眾大多都是和我們年齡相近的年輕人。但也有例外。會中,有位年長的熱情聽眾,從自身經驗發表了非常長的談話,一開始舉證某些職業當中「贅字」之必要,到後來卻不知為何轉變話題,幾次重複:「所以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常常搞不清楚重點在哪裡。」
這話每說出口一次,我就感覺現場空氣緊縮了一點。
不知道多久之後,我終於找到對方停頓的空檔,拿起麥克風切入:「容我提醒一下,根據過往的紀錄,在我們兩個面前批評年輕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全場大笑。
事隔許久,我其實一直有點後悔,想和那位聽眾道歉。在那一瞬間,他其實是無辜的,我之所以能藉他引爆全場的笑意,是因為他在那個場子裡是某種異質性的,和「我們」不同的存在,包括年齡、觀點、思考方式,和對學術討論規範的無知。不得不說,當他講出「年輕人搞不清楚重點」的時候,我們這些被指涉的「年輕人」恰恰知道最搞不清楚重點的人是誰。在這層面上,他和那些炮製出「語言癌」這個假議題的「大人」是一樣的,他們面對一個陌生的世界,於是把所有的不順遂怪給最新生的世代;但他和那些掌權的「大人們」卻也有關鍵性的差異―他也是被那些包藏鬥爭之心的世代論述傷害到的人(他的職業就需要使用大量的「贅字」),雖然他並不屬於我們這個世代。而且,更大的差別是,他是善意的,願意對話,所以願意來到這樣的場子,不像那些至今還在掩耳騙自己的社會賢達。
但是,在當下那個場子,我並沒有辦法細緻地察覺到這麼多區別,握有麥克風的我甚至有些卑劣地,利用了他不自覺建立起來的世代藩籬。在那個敵(?)弱我強的態勢裡,我過於輕率地驅動能夠團結我群、反擊他群的說法,卻沒能體解「他群」之中也有和我們同受壓迫與歧視者。
每個時代都有的七年級
這起小事件,不就是「七年級」世代處境具體而微的象徵嗎?民國七十年後出生的我們,最年幼的剛剛大學畢業,最年長的已在不斷衰退、惡化中的臺灣社會裡面打滾了第一個十年。作為臺灣史上平均學歷最高、學術訓練最佳、受惠於教育改革和民主化,無論在知識上還是專業技術上都最精銳的一代人,卻必須忍受前幾代人錯誤決策的苦果。對現實忍耐也就罷了,偏偏時不時還會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既得利益者,把一切責任往根本還沒有舞台可以一展長才的我們身上推。正如同「語言癌」議題,是誰提供了劣質的語文教育?是誰建立了服務業和媒體業應對的標準程序?是誰造成了如此惡劣的勞動環境和消費文化?但最後錯的好像都不是「誰」,是我們。臺灣是這樣一塊樂土,平庸無知的人可以身居高位,一邊製造問題一邊把問題推給剛好最缺乏資源的一代新人。
當他們感嘆「一代不如一代」的時候,我是同意的,只是方向剛好反過來。
因此,「七年級」本身是什麼樣子並不重要,它只是剛好在此時此刻,擔當了最年輕的社會人這個角色。它脫離了學生身分,因此稍多了一點社會資源和能見度;但這一切又不足以逆轉整個壓制結構。可以這樣說,每個時代都會有一群「七年級」,每一個只因年齡就遭受不平待遇的世代,也許通通可以命名作「七年級」。
於是,在我們所能掌握的場域,很容易形成一個內聚的、團結的、同仇敵愾的狀態。所有「外面」對我們的壓制,在這裡全都取消。如果有誰膽敢拿著「外面」的那套邏輯進來指指點點,那就等著遭受強力的反擊。網路如此,PTT如此,小到「語言癌」座談會(和其他同類型活動)的場子也是如此。我們塑造了強力的主場優勢,設立了高標準的發言門檻、應對節奏、淘選邏輯和檢核機制,那些仗著在「外面」行得通的年齡、資歷、頭銜等社會資本橫行的「大人」,特別容易在這樣的場域踢到鐵板。連勝文如是,蔡正元如是,李蒨蓉如是,在網友心目中「黑掉」很久的洪蘭和李家同亦如是。網路社會學理論有言,網路的特徵之一是身分脈絡的缺乏;剛好,「七年級」最大的劣勢就是身分脈絡,去掉這個,一切就容易了。雖然把「我們」放到人類史尺度來看並不算特別優秀,但要應付在各種特權庇蔭底下悠然過活的老草莓們,很夠了。在「外面」贏不了,在「裡面」怎麼還能輸?
嚴格說起來,這不算是一種良好的文化氛圍。驅動一切的是被壓抑之後的怨恨,攻擊性來自於無法正常釋放的能量。有時它確實會誤傷抱持善意的無辜者,如同座談會裡那位年長的熱情聽眾。但只要這個社會繼續把壓力往下送,這樣的對立態勢就不會終結。恨是一種很難衰退的能量,讓一整個世代抱著仇恨成長絕對不會是好主意。「七年級」會有第二個十年、第三個十年,有一天它也會補滿自己的年齡、資歷和頭銜,而且這件事已在進行中了。
不能喊停的理由
在文學的領域,二○一○年應當可說是「七年級元年」。從這一年起,眾多文學刊物注意到這個世代,策劃相關專題和活動;同代人也開始嶄露頭角,陸續出版第一本著作。前文所述的世代壓迫結構,也幾乎原封不動地複製了過來―在這層意義上,我們確實能說「文學反映了現實」。前輩作家不需要讀我輩的作品自是常態(其實我是懷疑某些前輩作家連書都很少在讀了吧),不過不讀不認識,也可以把文學環境的惡化怪在我們頭上,這就是正宗臺灣本色了。比如前幾年流行把一切都賴到文學獎作品水準低落上,但到底是誰選出這些「低落」的作品並且為之背書的呢?或者有昔時的天才新秀作家,不知為何常年都有重要評審席位來發表世代歧視之論,卻連文學研究生都說不出他到底寫過什麼重要作品。當年被視為天才的作品,現下看來也只是尋常的抒情日記,我每個月去不同高中評文學獎都會看到更好的。這麼說來臺灣文學真是遍地天才,只可惜同學們其生也晚,縱然寫得更好也無法靠它吃個幾十年老本了。再有經典級的作家,大概是感嘆銷量下滑吧,放言「年輕世代只讀比自己年輕的作者」,以此論證新生代文學水準崩壞,讓我大驚原來自己十六歲時就如此衰老,身邊朋友、學生一個比一個老靈魂。
●其實我也想原地解散/朱宥勳
搞不清楚重點的世代
說到「世代」問題,我首先想到的是和哲普作家朱家安主講的一場座談會。那次座談會的主題,是針對媒體推出了「語言癌」的概念,指責時下年輕人說話充滿贅字,需要語文再教育的反擊。我和朱家安早都對語文教育的議題發表過不少意見,立場鮮明,加上活動的宣傳管道是網路,所以當天的聽眾大多都是和我們年齡相近的年輕人。但也有例外。會中,有位年長的熱情聽眾,從自身經驗發表了非常長的談話,一開始舉證某些職業當中「贅字」之必要,到後來卻不知為何轉變話題,幾次重複:「所以我覺得...
作者序
【主編序】時間的答案/凌明玉
有次演講末了,學生發問,「老師,妳曾想過,如果妳不曾來到耕莘,妳還會寫作,還會成為一個作家嗎?」
這問題讓我詫異,老實說,我從未曾思考過減掉耕莘的人生,彷彿我不曾懷疑過自己寫或不寫。在耕莘,彈指之間,忽忽經過二十年,不得不逼視時間的殘酷。
二十年,先是學生,然後輔導員,得到第一個文學獎,出版第一本小說,生病數載,精神耗弱以為人生就此畫上句號,遑論文學路,若不是來到耕莘,我將不在現在的時空吧。後來,至出版社工作數年,成了耕莘逃兵,離職,決定專業寫作後,反而又走回了耕莘。或者,唯有這路徑,終究讓我的心得到安頓。
如果不是來到這裡,我想我還是會寫作,但是,可能變成一個孤僻而缺乏同理心的人。在耕莘固定編排寫作班課程,實際擔任導師跟班跟課……這些那些,像順時針轉動的時鐘,回到原點,重新計時,回到我最初喜愛的,彷彿又接續了玉鳳姊離開的時間。
近幾年,我經常憂心兩個常態寫作班即將結束,無法繼續前人的豐美景致,開始密集觀察寫作會表現優異的新生代,做起玉鳳姊之前培訓講師的工作。然而,接任人選難覓,耕莘新生代正值求學就業關卡,中生代則多為家庭事業兩頭忙碌。而耕莘,多的是無給職工作,若沒有一點傻子性格,我亦無法自圓其說要他人拋開一切為文學奉獻。
去年初,早已和家人安排春天至美國旅行一個月,之後亦有北京文學交流行程,負責編纂五十週年系列叢書的總編輯夏婉雲老師,或者也誤讀我的能力,仍堅持要我來編選《耕莘50散文選集》。明知不在臺灣的時間可能貽誤編務,最終,只得硬著頭皮接下。
編纂耕莘50系列叢書,在金慶一年之前已展開冗長的前置作業,經過幾次編輯會議,在擬定散文選邀稿名單前,對於將屆知天命年歲的耕莘青年寫作會,遲至84年才加入的我,僅參與不足一半歷史,如何能快速了解耕莘究竟出品多少重要作家呢?
點開耕莘文教基金會的網頁記錄:
耕莘青年寫作會於民國55年創立,現為全臺灣歷史最悠久的文學社團之一,以培養青年寫作人才、提倡文學研究風氣,開闊人生境界與視野為目的,不斷舉辦文藝課程及會員聯誼等活動,出版文藝書刊、培養寫作人才為主要會務。
培養了許多寫作人才,有超過上萬名的青年朋友在此研習,部分持續創作並成為當代名作家者,則有作家沈清松、蔣勳、傅佩榮、高大鵬、白靈、夏婉雲、羅任玲、莊華堂、葉紅、王幼華、林黛嫚、羅位育、邱妙津、成英姝、駱以軍、方群、陳謙、凌明玉、許榮哲、許正平、李儀婷……等。
這些赫赫有名的作家,不乏兼擅兩種或三種文類,或許他(她)的作品會同時出現在小說集、散文集、詩集,囿於選集頁數,仍無法將所有秀異傑作逐 一收入,自五○年代至今,經由多少文學創作課程,耕莘如同一棵矗立於羅斯福路的參天大樹,無數傑出作家於其中停駐,真可謂半個文壇盡在耕莘寫作會。
編輯期間,除了多方請益前輩作家與中生代作家,經由總編輯和陸神父建議收錄的作家人選之外,耕莘近年有了榮哲和儀婷掌舵文藝營,每年春夏幾個營隊風風火火開航,幾年下來,也培育出不少表現傑出的文壇新秀,加入年輕世代的作品後,最後終於擬定收錄篇章。
散文選集分為四輯含納不同世代的文學風景:輯一「島嶼低語」說的是關於我們生長的地方,或是移動至遠方,那風那景,仍會不經意傳來呼喚。輯二「遠方有光」則收錄著哲學與藝術經驗中折射的靈思乍現。輯三「時間小碎步」,看見作家們如何將想念摺疊成文字,孜孜書寫生命曲折。輯四「我與另一個我」,在時間流裡揭露那些這些非如此不可的瞬間,有如萬片馬賽克剝落了,斑駁仍深刻的人生。
無論是前行世代蔣勳老師以獨特的美學觀點,拆解公東教堂的架構懷念錫質平神父;喻麗清〈蝴蝶樹〉藉由尋覓瑪瑙蝶,輕淺文字呈現莫名執著的想望;陳銘磻向來擅長勾勒文學地景,〈幽玄〉再度讓人無限嚮往滋養作家的耽美之地;或是耕莘的年輕世代徐振輔,〈請你告訴我那是什麼樣的藍〉在笛音中耐心描摹蘭嶼活躍的生物與核廢料並置惘惘的威脅;林佑軒〈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溼聲啾啾〉通過一場社會運動逼視情感的極限……
散文是個測謊機,也是赤裸裸的文類,前行世代於行履移動間叩問根生蒂固的土地,將生死離別書寫出雋永風景;年輕世代亦無畏無懼,掏翻自我,如入無人之境針貶時局。不同世代描摹出時間的切點,彷彿打開歲月的祕密通道,讓人重新認識了自以為熟悉的世界。或者,藉由編選這本散文選集,我也發現了始終不曾減掉耕莘的人生解答。
這本選集是時光之書。長達八個月的編輯工作即將付梓,每一輯,不斷重讀,都讓人感受耕莘的錦頁流光,眾神的花園繽紛燦爛。而選集中的36位作家,透過文字,告訴我們,他(她)們年輕的,恍惚著,熱情的,堅持著,這最初喜愛的事。
這也是時間最終告訴我們的答案。
【主編序】時間的答案/凌明玉
有次演講末了,學生發問,「老師,妳曾想過,如果妳不曾來到耕莘,妳還會寫作,還會成為一個作家嗎?」
這問題讓我詫異,老實說,我從未曾思考過減掉耕莘的人生,彷彿我不曾懷疑過自己寫或不寫。在耕莘,彈指之間,忽忽經過二十年,不得不逼視時間的殘酷。
二十年,先是學生,然後輔導員,得到第一個文學獎,出版第一本小說,生病數載,精神耗弱以為人生就此畫上句號,遑論文學路,若不是來到耕莘,我將不在現在的時空吧。後來,至出版社工作數年,成了耕莘逃兵,離職,決定專業寫作後,反而又走回了耕莘...
目錄
【總序】眾神的花園/陸達誠
【總序二】文學的因緣與際會/白靈
【主編序】時間的答案/凌明玉
輯一、島嶼低語
喻麗清:蝴蝶樹
蔣勳:公東教堂
陳銘磻:幽玄
夏婉雲:誰來指南
白靈:被黑潮撞響的島嶼
楊麗玲:上帝才是專家
徐振輔:請你告訴我那是什麼樣的藍
輯二、遠方有光
傅佩榮:儒家面對的挑戰
陸達誠:似曾相識的「我」
沈清松:請別擋住光明
夏祖麗:媽媽的花兒落了!
黃崇凱:不看足球的褚威格
朱宥勳:其實我也想原地解散
林佑軒: 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溼聲啾啾。
輯三、時間小碎步
林群盛:秋流砂
羅位育:公事包
陳謙:懷人三帖
李儀婷:占風鐸
鄭順聰:涵
陳逸勳:父輩
陳慧潔:尖尖
許亞歷:長頸鹿
廖桂寧:碎拼圖
輯四、我與另一個我
凌明玉:不知道的事
許榮哲:名字,重複一輩子的愛
神小風:吊橋少女
林巧棠:一口
陳柏青:暗中豐原
黃文俊:鐘
王姵旋:六十五%,臺北
李翎瑋:眾物之屍
周玉山:漢江畔的凝思
翁嘉銘:唱寂寞的歌
徐正雄:寫作的自由式
楊樹清:番薯王
高大鵬:我聽見米勒的晚鐘
【總序】眾神的花園/陸達誠
【總序二】文學的因緣與際會/白靈
【主編序】時間的答案/凌明玉
輯一、島嶼低語
喻麗清:蝴蝶樹
蔣勳:公東教堂
陳銘磻:幽玄
夏婉雲:誰來指南
白靈:被黑潮撞響的島嶼
楊麗玲:上帝才是專家
徐振輔:請你告訴我那是什麼樣的藍
輯二、遠方有光
傅佩榮:儒家面對的挑戰
陸達誠:似曾相識的「我」
沈清松:請別擋住光明
夏祖麗:媽媽的花兒落了!
黃崇凱:不看足球的褚威格
朱宥勳:其實我也想原地解散
林佑軒: 有人溫泉水滑洗凝脂,有人拔劍四顧心茫然,有人天陰雨溼聲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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