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特色=
◎ 百萬點閱率 網友熱烈好評的超人氣種田文。
=內容簡介=
關鍵字:青梅竹馬、婆媳鬥法、家長裡短、溫馨逗趣
左手種田養豬,右手精打算盤,閒來無事還要防著準婆婆背後算計。
孤女林三娘忍不住大呼:「有錢才是真理!」
挖別人牆角者請自重,挖某人妻牆角者──請保重。
犀利人妻智鬥刁鑽婆母 攜手純情丈夫,白手創業,邁向小富婆之路!
林依棲身於四川眉州一戶張姓殷實農家,成了張家的一名遠房親戚。可憐她父母雙亡,寄人籬下,雖與張家的二少爺青梅竹馬,有婚約在身,無奈卻遇到了堪稱極品的勢利準婆婆方氏,不得不過著粗使丫鬟般的生活,而且還隨時可能被退婚掃地出門。
準夫婿斯文好學,忠厚孝順,死心眼地認定了林依這位準妻子,偏生未來的妻子不入母親的眼,只好經常陽奉陰違,暗度陳倉,盡往林依門裡送東送西兼打下手,可惜越是如此越是招母嫉恨。可惜這麼位生在現代絕對是十大好青年的張二少爺,林依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焉。什麼「兩情若是久長時又何必朝朝暮暮」,什麼「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對林依來說,風花雪月哪比得上填飽肚子重要。
林依背著張家自立女戶,置辦田產,養豬種菜,短短幾年光景,風水輪流轉,孤苦貧寒的小女子搖身一變成為小富婆,結果三番兩次使計要將林依趕出張家的方氏眼紅了,為了林依的財產,竟然想來個強行娶親……
以婆媳之間的鬥智角力、夫妻之間的相知相惜構成全篇故事,將平實的家庭生活勾勒得戲劇化而高潮迭起,彷彿讓人身臨北宋社會其境。《北宋生活顧問》就是這樣一篇越讀越教人再三流連忘返的極品佳作。
作者簡介:
阿昧
起點女生網大神作者。勤奮踏實,筆耕不輟。擅長細膩溫馨的種田文。
寫作是她生活中最大的樂趣,創作出受讀者歡迎的作品,則是她生活中最大的目標。
章節試閱
北宋,四川眉州殷實農家。
清晨,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照在四周圍了欄杆、僅在正面留有出口的木頭床上,窗外一叢密密的竹子,從中傳出鳥兒的唧唧啾啾,更遠一些,還有牛牟雞鳴和隱隱幾聲狗吠。
外面必是一派田園風光,林依的心情卻輕快不起來。一年前,她穿越成一名父母雙亡的十歲女童,寄居張姓遠房親戚家,連名字也由姜語變作了林依,族中排行第三,人稱林三娘。
張家三代同堂,老夫人已逝,老太爺健在,膝下兩個兒子,大兒在外為官,這鄉下老家,就只有老太爺帶著么兒一家居住。不過么兒一年前攜友東遊去了,家裡僅有么兒媳婦方氏帶著三個孩子。
寄人籬下的日子,林依一語不敢多講,一步不敢多走,時時處處須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了當家主母生氣,被掃地出門。她嘆了口氣,輕手輕腳起身,穿上左右對襟的齊腰花夾襖,白中泛黃的夾棉褲,繫好綴在褲腰中間的褲帶子。穿戴完畢,奶娘楊嬸已拎了一桶水進來,分別倒進兩隻銅盆,輕聲問道:「八娘還未醒?」
林依搖頭,走到床前,喚了幾聲。
張八娘是當家主母方氏的幼女,頭上兩個姊姊早夭,因此看得嬌貴些。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被子裡扭了幾下,終於不情不願地起身,嘀咕道:「爹去遊山玩水,娘就趁機逼我學女紅,我寧願去看書。」
林依只一笑,沒有答話,在綠枝瓷盒子裡挑了點兒牙粉,細細揩牙,倒水漱口。隨後走到臉盆架子前,抓了些粉末狀的澡豆放在掌心,用水和勻了,撲到臉上,慢慢地揉搓,待得揉出泡沫,再用清水沖乾淨。她取了紅梅瓷盒子裡的油膏來擦臉時,張八娘才開始揩牙,嘴裡仍舊嘀嘀咕咕:「伯父只捎了牙粉回來,卻未捎刷牙子,害得我們只能用手揩。」
楊嬸遞過漱口的杯子,叫了一句:「罷喲,有牙粉使已不錯了,那些種田漢,都只拿清水漱個口罷了。」
張八娘雖有些嬌氣,脾氣卻很好,被反駁也不生氣,只朝她吐了吐舌頭。
林依自書架子上取了本書,邊看邊等張八娘,過了約莫兩刻鐘,終於等到她梳洗完畢,二人手牽著手,去堂屋請安,順路吃早飯。
張家人已圍坐在八仙桌前,主座上花白鬍鬚的老漢,是張老太爺;左側鵝蛋臉,細眉大眼的,是當家主母方氏;右側的是方氏的兩個兒子,張八娘的兩位兄長,大的叫張伯臨,小的叫張仲微。林依和張八娘雙雙請過安,在下首的空位置上並排坐了,另一位奶娘任嬸與她們端上粥,擺上筷子。
桌上四碟子菜,一碟炸小魚小蝦、一碟熏臘肉、一碟切得細細的炒青菜,另外還有一碟子鹽豆,以供張老太爺佐酒。這普普通通的幾碟子,在北宋食不果腹的鄉間,已屬好菜了。
方氏出身書香門第,對儀態要求嚴格,林依一手端粥碗,一手執竹筷,安安靜靜喝粥,另幾個孩子亦是如此,只有張老太爺不時發出「吧唧」的聲響,惹來方氏不經意的皺眉。
飯畢,眾人出門,各忙各事,張老太爺去放牛,這是他老人家最大的愛好,一袋肉乾,一壺烈酒,在山上一待就是一整天;張氏兄弟去上學,他們師從眉山城西壽昌書院州學教授,一心要參加科舉;張八娘則跟著方氏去學繡花,學織布,學裁剪衣裳,學廚藝;林依曉得方氏不喜自己在她眼前晃悠,便自動自覺地去了廚房,幫楊嬸舂米。
北宋的米,即便是市場上出售的,都是帶殼的,須得在下鍋前用搗藥罐一樣的物事讓穀子去殼,舂出來的殼就是米糠,剩下的米粒即是白米。
楊嬸看著林依一下一下把棒槌敲進盛器裡,嘆道:「妳成日做粗活,不學些女紅和廚下的活計,將來怎好嫁人。」
林依暗自苦笑,哪裡是她不想學,是方氏不想教而已。她心中苦澀,嘴角卻還啜著笑,道:「學那些有什麼好的,八娘每晚都抱怨枯燥乏味,抱怨二夫人逼得緊。」楊嬸停了手裡的活計,跺腳道:「傻妮子,逼著學這學那,才顯見得是親生的呢。二夫人就是對妳不上心,才任由妳成天玩耍。」
林依唇邊的笑意一絲未變:「我不過是老夫人的族中親戚罷了,二夫人肯收留我,已是我的福氣,哪兒敢奢求太多。」
楊嬸左右瞧了瞧,見方氏的心腹任嬸不在周圍,便湊近了林依,悄聲道:「妳不會真以為只因妳是老夫人的族親吧?老夫人在世時,可是為妳和二少爺指腹為婚過的,這叫婚約……」
林依臉上笑容未變,手中的棒槌卻慢了下來,忙忙地打斷她道:「楊嬸,此話休要再提。」
楊嬸一愣,旋即記起來,方氏存心模糊這門親事,是不許任何人提起的,她又深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不願意這門親事,就不教妳女人家的活計,這是作何道理……」
林依沒有作聲,這道理,她約摸猜得出來,方氏大概是想把她培養成「三不會」的女孩兒,好有藉口推了這門親事。她搗完盛器裡的最後一粒穀子,抬起身子:「楊嬸,我回房了,趁著二夫人不在,去練練字。」
楊嬸點了點頭,幫她把石製的盛器挪開,道:「去吧,我替妳盯著,有人過來我就咳嗽兩聲。」
林依朝她感激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米糠,朝門口走去。楊嬸突然叫住她,自腰間荷包裡掏出一包物事,遞給她道:「二少爺叫我給妳的。」
林依接過來一瞧,原來是張家前些日子做的糖,這是典型的鄉下飴糖,什麼都未添加,直接切成小小的長方形。她掂了掂小包,塞回楊嬸手中,道:「八娘那裡有,她性子妳是曉得的,只要有她的,就有我的,這糖妳拿回去給孫子們吃吧。」
楊嬸笑得有些曖昧,壓低了聲音道:「這可是二少爺的心意……」
林依本是大大方方,卻被她這副樣子羞紅了臉,扭了頭就跑。她一氣衝回房中,坐在桌前猶自感嘆,宋人真真是早熟得厲害,她這具身體,不過十歲而已,楊嬸就能講這樣的玩笑話;她又想起張八娘,只比她大三歲,卻已在為嫁人事宜而忙碌了。
張八娘昨晚才練過字,筆墨紙硯還擺在桌上,林依取出張仲微送的字帖,一面臨摹,一面注意地壩裡的動靜。
張家房屋是個三合院,呈「凹」字形,「凹」字底下的一橫處,是一排臥房,中間是堂屋;正房兩邊延伸出兩通拐角的偏房,左邊的幾間依次是廚房、堆著農具的雜物間、豬圈和茅廁,右邊的一排是存糧的糧倉;「凹」字中間那塊用來曬糧的空地,即是地壩。
她之所以要盯著地壩,是因為通常情況下,任嬸不會任由她閒著,總會找點兒事與她做。果不其然,沒過半個時辰,餵完豬的任嬸穿過地壩,直直朝張八娘的閨房而來。
林依忙藏好字帖和寫滿了字的紙,再將硯臺等物歸位,任嬸推門進來時,她正在天青釉的汝窯筆洗裡洗筆,抬頭一笑:「八娘昨兒練完字,筆都忘了洗。」她一面講,一面默默向背了黑鍋的張八娘致歉,但任嬸還是能尋出罵點來:「既是昨日用過的筆,當時就該幫她洗了。」
楊嬸從外面探進頭來,駁道:「三娘子洗不洗的,輪不到妳來多嘴,妳和我一樣是個下人呢。」
任嬸又氣又羞,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忿忿走出門去,丟下一句話:「今兒舅老爺要來,家裡人手短了,二夫人叫妳中午給兩位少爺送飯去。」
楊嬸對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回頭問林依:「我沒給妳惹麻煩吧?」
林依極少有機會進城,還在想著送飯是項美差,哪裡會同任嬸計較,笑道:「我已夠麻煩了,還能麻煩到哪兒去,倒是妳,不要讓她遷怒了才好,她可是最愛在二夫人面前嚼舌根的。」
楊嬸滿不在乎道:「四川自古以來的規矩,我奶了二少爺,張家就要給我養老,趕不得我,賣不得我,我怕什麼。」
林依亦曉得這規矩,聞言不再多嘴,挽著她朝廚房去,笑道:「楊嬸的廚藝無人能比,就算不是奶娘,二夫人也離不得妳。」
楊嬸自然曉得她心裡的小九九,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二少爺愛吃煲仔飯,我曉得。」
這楊嬸,什麼都能扯到張仲微身上去,林依無奈搖頭,快步到得廚房,關門,洗手,戴攀膊,走到砧板前切熏肉片。她雖無機會在大宋學做飯,但穿越前,卻是會好些菜式,一般家常菜,可難不倒她。
楊嬸淘了米,放到熱水裡泡著,問道:「三娘,妳明明會做飯,為何不露兩手給二夫人瞧瞧?偏要將新奇的菜式教給我,讓我出這風頭。」
林依切完熏肉,又開始切薑絲,笑答:「我怕風太大,被颳走了。楊嬸妳身子骨結實,多擔待些。」
楊嬸也笑了起來,連聲道:「我省得,省得。」
新舂的白米泡過了十來分鐘,林依取了一隻小砂鍋,在鍋壁上抹了點兒油,再把泡好的米放進鍋裡,加水,燒開,然後夾出爐中幾塊木柴,調成小火,慢慢燜著。等到米飯七八成熟,又加進厚厚的幾片熏肉和細細的薑絲,最後打上一顆雞蛋。她忙完這些,蓋上鍋蓋,只留兩塊木柴在爐裡燃作小小火苗,然後去幫忙楊嬸。
楊嬸做了幾十年的飯,手腳甚是俐落,一碗蒜泥白肉和一碗紅燒魚已擺在灶臺上。林依讓她先歇著,接過她手中的活兒,炒了一個清淡的冬瓜片。
其實這時離飯點尚早,只是州學在城中,距離較遠,林依不得不提早上路。楊嬸取了個外面包裹了棉布的食盒子,將飯菜裝進去,送她出門。
林依順著蜿蜒山路,踏上官道,進入眉山城城門,她人小腿短,到得壽昌書院時,已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汗流浹背。她到的時候巧,正逢學生們下課,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就見張家老大張伯臨走了過來,伸出手促狹笑道:「聽說老二送了包糖與妳,分幾塊我嘗嘗。」
林依可不是愛害羞的人,白了他一眼:「若我未記錯,你已十七了吧,莫要作小兒姿態。」
張伯臨沒能逗到她,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朝後喚了兩聲:「二小子。」
張仲微胳膊下夾著書,腳步匆匆地走過來,看到林依,明顯一愣,忙忙地解釋:「看書忘了時辰,我不知妳要來……」一語未完,突然瞧見她滿頭是汗,連忙雙手去接食盒,順路從盒底子下頭塞了條擦汗的帕子過去。
張伯臨眼尖,瞧見了他們的小把戲,嘻嘻一笑又準備出聲逗林依,卻被張仲微一把摟住了肩膀,拖到書堂裡去吃午飯。
書院裡的學生,大都是城中人,此刻全回家去吃飯了,書堂中空蕩蕩的,別無他人。林依走了進去,見張氏兄弟二人狼吞虎嚥,忙勸道:「慢些吃,莫噎著。」
張仲微吞下一塊熏肉,道:「教授不許我們在書堂吃飯的,得趕緊。」
林依聞言,也怕他們被教授抓住挨訓,便站在門口替他們守著。半大的小子,吃飯就是快,沒過會子就將三盤子菜掃了個精光,林依快手快腳地收拾好殘局,拎起食盒準備回家。
張仲微送她到門口,問道:「妳帶了我與妳的糖?」林依搖了搖頭,只道放在家中,沒把將糖轉送楊嬸一事告訴他。張仲微從荷包裡摸出二十個鐵錢,遞給她道:「方才叫妳一起吃點子,妳卻不肯,我還道妳帶了零嘴兒呢,原來是空著肚子。這錢妳拿去買些吃食填填肚子罷,莫要餓著了。」
林依搖頭,把錢推了回去,拍了拍胸口,道:「出門時楊嬸給了我幾個錢呢,不必擔心我。」說完不等張仲微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她懷裡哪有什麼錢,只有兩雙萬字格的鞋墊,那是她空閒時向楊嬸學來的手藝。收購鞋墊的小店就在回去的路上,她熟門熟路地進去,將兩雙鞋墊賣了十文錢,然後逕直回家。
等到她飢腸轆轆地踏進家門時,飯已開過了,還好楊嬸與她留了些飯菜在鍋裡。她到廚下三兩下吃完,將碗刷乾淨,隨即鑽進臥房,自床下扒拉出一隻黃銅小罐子,把那十文錢丟了進去。這只罐子是張八娘的,因此就算被方氏或任嬸發現,也會以為是張八娘攢的私房錢,不會被沒收掉。
小罐子在手中沉甸甸的,林依察覺到重量不對,忙捉住底子上的罐腳兒,將罐子掉了個頭,倒出裡頭的物事來,果然,在一堆零散鐵錢中,赫然有一小塊銀子。她捏著銀子正納悶,忽見張八娘進來,便舉高了手問道:「這是妳丟進去的?」
張八娘點頭,突然又拍了拍額頭,懊惱道:「是我思慮不周,征租稅、發官俸才用銀子呢,平素誰使這個,拿出去招人現眼。我叫任嬸去兌房換成鐵錢或交子,可好?」
林依搖了搖頭,把銀子遞還與她,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妳的好意我心領,但錢還是我自己攢的好。」
張八娘覺著不可思議,道:「我曉得我娘不願妳嫁給我二哥,可就算嫁與別人家,陪嫁的花銷亦不會少,靠妳這般十個錢十個錢地攢,待到嫁妝攢齊,人也老了。」
林依唇邊浮上一絲苦笑,這生在蜜罐裡、心地單純的八娘子,還真以為她是攢嫁妝呢。她寄居張家,何處不須打點,就是每月對付任嬸,都要花費不少。
張八娘見她摸著罐壁不做聲,曉得她是倔脾氣上來,定不會再收這銀子,只好嘆了口氣,將銀子收起。
林依收拾好黃銅罐子,一抬頭,瞧見張八娘歪在床上,托著腮愁眉苦臉,忙問:「怎地這副模樣,可是方正倫又追著妳滿院子跑了?」方正倫乃是方氏娘家哥哥的獨子,與張八娘有婚約在身,此刻正隨他父親在張家作客。
張八娘面露鄙夷,道:「他倒是想,可惜追不動。」
林依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大胖子肥頭肥腦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他又長胖了?」
張八娘氣鼓鼓地抱著枕頭捶:「渾然似頭肥豬。」
林依彎著腰笑了一氣,奇道:「妳既不喜歡他,當初為何要同意這門親事?我記得妳爹是曾問過妳的意思的。」
張八娘幽幽嘆氣:「中表親,最是興頭呢,爹和娘,都是極願意的,至於我,爹在家時只教我認字讀書,直到今年娘才教我學女紅,我手笨,學得又不好,除了嫁進舅舅家,又有誰願意要我呢。」
林依見她難過,忙安慰她道:「中表親也無甚不好,至少知根知底,像那也來提過親的村東村西的小子們,妳見都不曾見過,哪裡曉得好歹。」
張八娘聽了她這番話,復又高興起來,笑道:「是這個理。」
二人正說話兒,任嬸來請,稱方正倫的娘親來了,要見一見張八娘。張八娘聽說舅母來了,嚇得縮到了床角,將頭搖成波浪鼓,說什麼也不肯去。任嬸狠狠剜了林依一眼,那意思,是怪她帶壞了張八娘。林依暗嘆了一口氣,這與她有何關係,明明是那王氏太跋扈,才使得張八娘不敢去見她。任嬸催得緊,她又著實可憐張八娘,只好幫著勸了幾句,答應陪她一起去堂屋見客。
堂屋裡,主座上坐著方氏,客座上依次是方氏的娘家哥哥方睿、娘家嫂子王氏,及內侄方正倫。王氏向來出手大方,與了林依一套新衣、一雙鞋襪作見面禮,又將一對鐲子套上張八娘的手腕,拉著她問東問西。趁著這空檔,方氏叫過林依,問道:「中午妳去書院送飯了?」
林依奇怪,去書院送飯,不正是方氏的吩咐,怎又來問?她不知其意,便只點了點頭。方氏盯了她一時,沒有繼續追問,但臉上卻是鐵青一片。林依還在疑惑,忽地瞧見任嬸得意模樣,猛然明白過來,這哪裡是方氏的吩咐,分明是任嬸在楊嬸處吃癟,設局報復,也怪自己粗心大意,竟信了她的鬼話。
堂上畢竟有客在,方氏的壞臉色未持續多久就恢復了正常;她娘家哥哥方睿捧著一盞茶,不知望著何處,魂遊天外;方胖子方正倫一雙小眼直直盯著張八娘,捨不得挪開。王氏拉著張八娘,問過了衣食住行,開始進入正題,考詢女紅廚事學習進度,當她得知張八娘還未學會做飯,臉上立時就不好看起來。
方氏顯出幾分慚愧,畢竟閨女學技不精,乃是做母親的教導失職,她見王氏是要繼續考問張八娘的樣子,忙起身與她續茶,問道:「嫂子,聽聞城中小娘子,都愛將腳纏得小小的?」
王氏叫她打了岔,有些不悅,道:「教坊的舞女才那般行事,正經人家的娘子,少有纏腳的哩,妳問這些作甚?」
方氏討了個沒趣,回位坐下,藉著吃茶掩飾尷尬。王氏拖了張八娘的手,要現帶她去廚房見識廚藝,唬得她一張小臉慘白慘白。方氏心疼閨女,且擔心她出醜,忙上前一步拽了王氏的胳膊,不住地朝方睿打眼色。
方睿皺了眉,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回家去。」王氏不願意,拽著張八娘的胳膊不肯放,無奈方睿幾個大步出了院子,她只得不情不願地鬆了手,跟著出去了,臨行前還再三叮囑方氏要加緊調教張八娘。
方氏憋了一肚子的氣,但王氏要瞧未來兒媳的手藝尚屬正當舉動,不好挑得她的刺兒,只能在心裡罵幾句罷了。她坐在椅子上悶了一時,就又想起林依上書院送飯的事體來,黑著臉喚來任嬸吩咐道:「取布條子和明礬,與三娘纏腳。」
北宋,四川眉州殷實農家。
清晨,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照在四周圍了欄杆、僅在正面留有出口的木頭床上,窗外一叢密密的竹子,從中傳出鳥兒的唧唧啾啾,更遠一些,還有牛牟雞鳴和隱隱幾聲狗吠。
外面必是一派田園風光,林依的心情卻輕快不起來。一年前,她穿越成一名父母雙亡的十歲女童,寄居張姓遠房親戚家,連名字也由姜語變作了林依,族中排行第三,人稱林三娘。
張家三代同堂,老夫人已逝,老太爺健在,膝下兩個兒子,大兒在外為官,這鄉下老家,就只有老太爺帶著么兒一家居住。不過么兒一年前攜友東遊去了,家裡僅有么兒媳婦方氏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