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來最『騷』的小說!
打敗《哈利波特》、《達文西密碼》、《丈量世界》,高踞德國暢銷排行榜100週以上!德文版狂銷突破1,500,000本!
是蘋果就一定有酸的,是人類就一定有壞蛋,
世上每個地方都有它的危險,
就像寧靜的山谷牧場也會有命案。
偏偏沒靈魂的人類什麼線索都聞不出來!
想破案,還是得靠羊偵探!
『怎麼會這樣呢?』昨天他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死了?!而且他絕對不是病死的,因為沒有一種病是身上插著一把鐵鍬!
綿羊們全都聚集在乾草倉旁邊,議論紛紛。因為他們的主人──牧羊人喬治突然死了。但是,沒有一隻羊曾聽見慘叫聲,更別說是看見兇手了,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所有羊兒都絞盡腦汁地努力回想,兇手會是那些行徑詭異、總是在半夜來找喬治的神秘陌生人嗎?還是身上彌漫著一股死亡氣息的肉販?或是那個穿著一身黑的高個子『上帝』?甚至這根本是妻子與情婦爭風吃醋的情殺案?……
喬治雖然不懂什麼才是真正『吃草的藝術』,但好歹生前待他們也算不薄,於是群羊決定,由全世界最聰明的羊──瑪波小姐(沒錯,正是與謀殺天后阿嘉莎‧克莉絲蒂筆下的名偵探同名)領軍:
『找出兇手!伸張正義!咩~~』
才華洋溢的作者萊奧妮‧史汪在這本讓全世界文壇驚艷的暢銷處女作中,透過綿羊的視角直指人類世界的荒謬,並巧妙地將文學史上的經典角色嵌入書中。而當我們跟隨著『綿羊偵探團』獨特的羊式邏輯與思考方式,從羊毛般糾結不清的線索中不斷挖『嚼』下去,群羊之間不為『羊』知的神秘過往以及隱藏在山谷小鎮中的複雜人性也一層一層地逐漸浮現,終而揭開了令人心碎的真相!全書充滿著令人莞爾的諷喻,但這不是一個搞笑的動物故事,也不只是一本新奇有趣的犯罪小說,而是一部意涵深刻豐富、讀後餘味無窮的人性寓言,不僅出『羊』意表,更加發人深省!
作者簡介:
萊奧妮‧史汪 Leonie Swann
一九七五年出生於慕尼黑近郊。在慕尼黑完成大學學業,主修哲學、心理學及英國文學。這本小說的靈感來自巴黎;在巴黎旅行期間,她常嚮往鄉村生活,而一趟愛爾蘭之旅讓她見識到羊群的迷人之處。本書是她的第一部小說,初試啼聲即轟動國際,已售出二十餘國版權。目前她定居在柏林。
譯者簡介:
闕旭玲
專職德文翻譯,譯有《告別甘地》、《地球公民通世界-打開地圖看天下》、《丈量世界》、《我與康明斯基》等書。
章節試閱
『昨天他還好好的。』毛蒂說道,耳朵一邊神經兮兮抖個不停。
『這不是廢話嘛!』羊群中最老的公羊理奇費爾爵士說,『他又不是病死的,鐵鍬又不是一種病。』
牧羊人一動不動地倒在堆放乾草的倉庫旁,乾草倉離鄉間小路不遠,就坐落在綠油油的愛爾蘭草地上。緊鄰陡峭海岸邊的稍遠處,羊群正在開會。
今晨,當他們發現牧羊人──很不尋常地──既冰冷又毫無生命跡象地倒臥在那兒時,表現得非常鎮定,並為此深感自豪。乍見此情此景,他們當然也很震驚,不假思索地接連慘叫著『那以後誰來送乾草給我們吃?』諸如此類的話,或者說:『一定是狼!一定是狼!』
為了不讓羊群陷入恐慌,瑪波小姐立刻出面。她向眾綿羊解釋:值此盛夏,在愛爾蘭最青翠茂盛的草原上,只有大笨羊才想吃乾草。再說,即使是最狡詐、最厲害的狼也不可能持鐵鍬刺穿獵物,但現在這把鐵鍬卻罪證確鑿地插在牧羊人身上。
瑪波小姐是全格倫基爾最聰明的羊,甚至有羊認為,她是全世界最聰明的羊,但這一點無羊能夠證明。雖然每年都會舉辦『格倫基爾盃綿羊智力賽』,但瑪波小姐從不參加,而這更足以證明她無與倫比、非尋常羊所能及的智慧。因為冠軍會以三葉草編成的花環加冕(這頂花環稍後可以吃掉),之後就必須到附近的酒館進行為期數天的巡迴表演,一再表演那套一不小心竟讓他獲得冠軍的特技,還得被菸燻得猛眨眼睛、眨到眼淚都流出來為止,人類還會猛灌他黑啤酒,喝到最後連站都站不穩。此外,從今以後,草原上的所有惡作劇都會算到他頭上、要他負責,因為最聰明的羊永遠是最有嫌疑的羊。
可惜喬治•格倫再也不能要任何一隻羊負責了,他身插凶器倒在路邊,他的羊正在討論現在該怎麼辦,他們站在『海藍的天』與『天藍的海』交接處,也就是聞不到血腥味的崖邊,自覺有責任釐清狀況。
『他不算是多好的牧羊人。』海瑟說。其實海瑟只是隻小羊,她一直記恨喬治在冬天過後把她華麗的尾巴剪了。
『沒錯!』說話的是克蘿德,她擁有世上罕見最綿密豐厚的羊毛。『他根本不懂得欣賞我們,說什麼挪威的羊更棒!挪威羊的羊毛更豐厚!他竟然叫人家幫他寄來用挪威不知名羊毛織的毛衣──真是奇恥大辱,哪有牧羊人這樣羞辱自己的羊!』
所有羊略感遺憾地嘆了口氣,打算就此解散。但剛才一直沒有參與討論的瑪波小姐此時突然說:『難道你們都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理奇費爾爵士詫異地望著她,『他是被鐵鍬殺死的呀!換作是妳也一樣,被這麼沉重的鐵器刺穿身體,必死無疑,所以他死了我一點也不驚訝。』但理奇費爾還是露出不寒而慄的表情。
『但哪來的鐵鍬呢?』
『有人插進他身體裡的啊。』對理奇費爾爵士來說,這件事就此結束。
但羊群中唯一的黑羊奧賽羅卻開始對這問題大感興趣。『只可能是「人」──或者大猩猩。』
奧賽羅曾在都柏林的動物園渡過慘澹的青春期,他從不放過任何機會向群羊展現這點。
『人。』瑪波小姐滿意地點點頭,嫌犯數量立刻大幅降低,『我認為我們應該查出那個人是誰,這是我們欠老喬治的,每次有野狗咬傷我們的小羊,他都會盡全力揪出兇手,而且他是我們的一分子,他是我們的牧羊人,任何人都無權拿鐵鍬攻擊他。這根本是豺狼行徑,是謀殺啊!』
所有羊心頭一凜,風也突然颳了起來,血腥味隨風飄溢,流洩成細微但清晰可辨的嗅覺線索,方向則是:大海。
『如果我們真的找出了那個拿鐵鍬攻擊的人?』海瑟緊張地問,『那然後呢?』
『伸張正義!』奧賽羅義憤填膺地咩咩大叫。
『伸張正義!』
其他羊也跟著咩咩大叫,於是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喬治•格倫的羊群決定替他們唯一的牧羊人找出可惡的兇手。
首先瑪波小姐得察看屍體,這件事她可不喜歡,愛爾蘭的夏季烈日曬得喬治的屍體隱隱發出屍臭,光是這味道就足以讓所有羊兒毛骨悚然。
開始時她心存敬畏,只敢保持距離繞著牧羊人轉,烏鴉輕蔑地叫了兩聲,接著用力震動黑色翅膀。瑪波小姐鼓起勇氣向前走,仔細查看鐵鍬,再湊到牧羊人的衣服和臉上仔細嗅聞。其他羊則一直和屍體保持距離,為免落單,大夥兒全擠成一團,眾羊目不轉睛,屏息以待,最後──瑪波竟把口鼻埋進傷口,甚至不停往裡鑽──至少從旁邊看起來是這個樣子。
最後,她鼻尖沾滿鮮血地折返羊群中。
『怎麼樣?』莫普樂一副按捺不住的樣子,他本來就是隻沒什麼耐性、受不得緊張的羊。
『他死了。』瑪波小姐顯然不願在這時刻透露太多,她朝著小路望去。『我們得做好心理準備,遲早會有人上來。我們要仔細觀察他們的行為,留意他們講的話,但千萬不能引起他們的懷疑,所以大家不要聚在一起,應該盡量保持自然。』
『我們這樣很自然啊,』毛蒂不以為然地說,『喬治死了,被謀殺了,難道我們還要湊到他身邊去吃草?那草上有血耶!』
『沒錯,就是要那樣。』一身黑的奧賽羅神色篤定地向前跨出一步,看到眾綿羊滿臉驚慌,他忍不住沒好氣地說:『別擔心,由我來,小時候我曾被關在掠食動物身邊,一點血跡嚇不倒我。』
瑪波小姐開始分配任務:理奇費爾爵士年紀雖大,但眼力仍佳,所以負責在山丘上瞭望,從那裡越過灌木叢往外眺望,可一路看到柏油路上。巨鯨莫普樂雖然視力不佳,但記憶力超群,他負責陪在理奇費爾身邊記下他所看見的一切。海瑟和克蘿德負責把守橫亙整片草原的小路,海瑟留在乾草倉門邊,負責看守通往村子的路段,克蘿德駐守下坡,監視從草原上看不見的路段。
奧賽羅躲在支石墓(譯註:支石墓是以幾塊巨石豎立起來支撐一塊扁平的大岩石而形成洞穴,是巨石文化時代的墳墓。)下,就在喬治陳屍的地點旁。奧賽羅可視情況從那裡神出鬼沒地鑽出,或佯裝吃草,或伺機而動地做任何事。
瑪波小姐並未參與守衛,她獨自走到水槽邊,努力想洗掉鼻上的血跡。
其他羊則盡量保持自然。
過沒多久,湯姆•歐馬利醉眼惺忪地從苟拉格方向走來,正要往格倫基爾去,顯然要來這裡的酒吧繼續買醉。新鮮空氣再加上藍天和綠地,讓他感覺無比舒暢,嘈雜的海鷗正在獵食,速度之快令他眼花撩亂。如此美景,加上喬治的羊正在悠閒吃草,唉,真是如詩如畫!簡直就像風景明信片。
但有隻羊脫隊了,牠獨自蟠踞崖邊,宛如睥睨群雄的小白獅,但──牠是怎麼上去的?
『喂,小綿羊,』湯姆喊著,『千萬別掉下去呀!你這麼美麗的羊,掉下去就可惜了!』
綿羊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湯姆忽然覺得自己好蠢,又醉又蠢,不過──情況將要改觀了,他要轟轟烈烈地幹番大事業──觀光業。格倫基爾的未來全看觀光業的了,待會到了酒吧,一定要跟那些年輕人好好聊聊這事兒。
突然,他看見一把鐵鍬。真不賴的一把鐵鍬,日後應該用得著!此刻四下無人,鐵鍬的主人想必不在,湯姆決定,這鐵鍬是他的了,現在他要先把它藏到支石墓下,等天黑後再來拿。他正要伸手去取,卻一腳踩到某個軟軟的東西……
那天下午在瘋豬酒吧裡,湯姆•歐馬利再度成為眾人焦點,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多人如此認真聽他說話了。
不久後,海瑟看到幾個人從村裡慌慌張張朝這裡奔來,她開始咩咩大叫:一短,一長,再一短。奧賽羅慢條斯理、不太情願地步出支石墓。
一個手長腳長、瘦得像蜘蛛的男人走在最前面,眾綿羊沒看過他,他們仔細地觀察他,因為帶頭的永遠是最重要的。
跟在他後面的是肉販,眾綿羊嚇得差點無法呼吸,最可怕的人就是肉販了,光聞到他身上的氣味就足以叫綿羊雙腳發軟、抖個不停。肉販身上彌漫著一股慘絕人寰的死亡氣息,而且彷彿聽得見淒厲的哭喊,看得見痛苦的掙扎與模糊血肉,就連狗見到他都要退避三舍。
羊群最討厭肉販,但他們很喜歡跟在肉販後面的加百列。綿羊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討厭肉販,可是沒有羊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加百列,他就是讓人無法抗拒,他養的狗隻隻身懷絕技,每年在戈里村舉辦的牧羊大賽總是由他奪冠,人類非常尊敬他。據說他能跟動物交談,可惜這不是事實,至少綿羊聽不懂他講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話。
奧賽羅佯裝吃草,鎮定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瑪波小姐從水槽邊疾步奔回,承擔起監視的任務,她的鼻頭還留著丁點可疑的紅色血跡,於是她先機伶地在泥漿裡打了個滾,現在──她看起來只是隻很髒的羊。
稍後又來了三個警察,他們拍了些相片,還帶了個全身香水味的女記者來,她也拍了不少相片,拍得比警察還多,甚至攀上峭壁到崖邊幫左菈拍照,然後又走到支石墓前幫正在吃草的理奇費爾和莫普樂合照。
警察根本不想理會這群綿羊,他們拔起插在喬治身上的鐵鍬,再用巨大的塑膠袋將屍體跟鐵鍬統統打包,打包完後趴在地上仔細查看,然後鑽進白色轎車離開。過了一會兒,天空開始飄雨,牧場一下變得好乾淨,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羊群決定先回乾草倉,所有羊擠成一團,因為喬治剛死,現在每隻羊都覺得乾草倉裡既陰森又恐怖。只有瑪波小姐單獨留在雨中,她要讓雨水沖掉身上的泥巴,還有那最後的血跡。
一進乾草倉,綿羊全向奧賽羅擠了過來,他們七嘴八舌地追問。
海瑟激動地問:『哇,你怎麼受得了,竟然靠肉販那麼近?換作是我早就嚇死了,我一看見他沿著小路上來就差點嚇死了!』
瑪波小姐翻了個白眼。奧賽羅對大家的問題無動於衷,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他根本沒注意到大家正對他崇拜有加,他自顧自地轉向瑪波小姐,表情嚴肅地說:
『先開口的是那肉販,他說:「可惡的豬!」』
群羊大感意外,因為牧場上從來沒出現過豬。幸好!肉販這句話應該沒什麼意義,奧賽羅對自己的判斷力非常有自信。
瑪波小姐開始蒐集問題。每隻羊都必須發言,提出自己的疑問和想知道的事情,瑪波小姐站在中央,巨鯨莫普樂跟在旁邊,當她覺得有值得記下的重點時,就向莫普樂使個眼色,這隻體形巨大的公羊就會把問題記下來。對莫普樂來說,凡記過的事永遠不會忘記。
一隻羔羊站了出來。他還沒有名字,羔羊必須度過第一個冬天的考驗才能得到名字。『喬治的鬼魂會回來嗎?』他怯生生地問。
克蘿德低下頭安慰他,並讓他依偎在自己豐厚的羊毛裡。『不會的,小傢伙,喬治的鬼魂不會回來的,因為人類沒有靈魂。沒有靈魂,就沒有鬼魂,就這麼簡單。』
『你憑什麼這麼說?』瑪波提出抗議,『我們根本不知道人類是不是也有靈魂?或許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還是有可能啊!』
『連羔羊都知道,靈魂跟嗅覺有關,但人類的嗅覺根本不發達。』毛蒂的嗅覺極靈敏,所以她最常思考的問題就是『鼻子與靈魂間的關係』。
『所以即使人類有鬼魂,即使被你看到,也一定是小到不能再小的鬼魂,你根本不必怕它。』奧賽羅語帶促狹地轉頭對羔羊說。
『但我真的看見了!』羔羊顫聲說著,『好可怕喔!真的好大,是我的好幾倍大,我不會聞錯的,我的嗅覺也很靈敏。又大又毛茸茸的,而且還會跳舞,一開始我還以為是狼的鬼魂,但既然喬治死了,那一定是喬治的鬼魂。我真的好害怕,今天早上我還在想──也許那只是一場夢。』
瑪波小姐目光銳利地瞪著他,『你怎麼知道喬治死了?』
『我看見的啊。』
『你看見喬治死了卻沒告訴我們?』
『不,不是這樣,』羔羊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說,『我看見的是鐵鍬,只有鐵鍬。但喬治就躺在下面,不是嗎?』接著他若有所思地說,『還是妳認為,鐵鍬是後來才被人插上去的?』
從羔羊口中問不出更多線索了。昨晚他晃呀晃地晃出乾草倉,為了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在月光下看見鐵鍬,還有那隻毛茸茸的狼鬼,他不知該如何形容它。當時他真的嚇壞了,所以拚命往回跑,因為太害怕,所以一回來就立刻睡著了。
大家聽得鴉雀無聲,彼此依偎得更緊,羔羊甚至把頭埋進克蘿德的羊毛裡,其他羊則害怕得擠成一團。瑪波小姐嘆了口氣。
『另外還有個問題,莫普樂,狼鬼是誰?還有黛西去哪兒了?』
綿羊面面相覷,黛西去哪兒了?喬治的老牧羊犬,他忠實的女伴,他唯一的女友,那隻溫柔的牧羊犬,一直以來負責看管羊群的牧羊犬,牠到哪兒去了?
其他羊都睡著後,瑪波小姐在一片寂靜中對自己提出另一個問題:先前她告訴拉美西斯,她不知道兇嫌的手有沒有沾到血,但事實上,她不確定的是──兇嫌有沒有手?她發現喬治的表情很祥和,身上還聞得到黑啤酒和茶的味道,衣服上還有菸味,手指間有花。她覺得奇怪,喬治平常對花不感興趣的──對菜的興趣還大一點!
另外她還發現一件事──就是這件事讓她鼓起勇氣用鼻子將沾滿鮮血的挪威羊毛衫往上頂開:在喬治蒼白的腹部,稍高於插著鐵鍬的位置,竟然有個羊蹄印──就這麼一個,唯一一個,沒其他的了……
隔天群羊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沒有牧羊人和牧羊犬的世界。他們猶豫了好久才決定踏出乾草倉,大家鼓起勇氣步出戶外,為首的是巨鯨莫普樂,因為他真的餓了。他提議大家一起去菜園。
嵐娜用她靈巧的鼻尖頂開菜園的門栓,毛蒂衝向毛莨,克蘿德瞄準豆莢,海瑟的目標是番茄。沒幾分鐘,整片菜園便一乾二淨,丁點不剩。
嘈雜聲漸歇。群羊紛紛抬頭,他們突然覺得羞愧,步履沉重地一個接一個踱回草原上。奧賽羅站在門邊,他是唯一沒有參與掠奪的羊。
上午剩下的時間,群羊全花在懊悔上。莫普樂吃萵苣時吞下太多小蝸牛,現在正在鬧肚子,一隻小羊踩到尖銳的木頭,蹄子跛了,大家開始想念喬治。
莫普樂有些感傷,『我們不該忘了他,更不該把他種的菜吃光。我們應該為此做出補償。』
左菈愣愣地望著海邊,隨口說:『沒什麼不好啊!』
『要怎麼補償?』克蘿德問。
他們決定在牧場上畫出一小塊禁區紀念喬治,但不是菜園,因為菜園已經救不回來了。他們發現山丘下有塊地方長滿誘人的植物,於是大家約定,今後誰都不准去那裡吃草,他們將它命名為『喬治廣場』,決定後大家都覺得如釋重負。
瑪波小姐站在遠處冷眼旁觀他們設立『喬治廣場』,她正好想到喬治,想到他常唸書給他們聽,想到──最近這陣子他的行為愈來愈怪異。他常不在牧場照顧他們,早上開著他那輛烏賊車經過,讓黛西從側座跳下,然後將他們全數叫醒,傍晚才又回來清點羊群數目,一整天不見人影。
瑪波小姐心想,黛西一定是離開了。是逃走了嗎?如果是,那攻擊喬治的兇手一定很可怕,因為母狗黛西就像母羊,必要時可以非常兇猛,為了喬治牠必定奮不顧身。但現在喬治死了,黛西卻不見了﹖
這一天牧場無風,海鷗噤聲,灰撲撲的濃霧籠罩著整座牧場,兩個羊身外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了。群羊一直留在既乾燥又舒適的乾草倉內,一排排白色羊頭就這麼各懷心事望著遮斷他們視線的濃霧。群羊這一輩子從不曾這麼缺乏安全感。首先是濃霧,再來是那可怕的感覺──感覺外面有不明物體在濃霧中移動,然後是那陣莫名奇妙的哀號,接著又是一股模糊、但充滿不友善的氣味。
那淒厲的哀號真讓群羊受不了,他們終於走出戶外,耳朵在濃霧中抖個不停,也因為太緊張,根本沒胃口吃草。哀號聲終於結束,但一片死寂更令他們害怕,忍不住盼風快快吹起,趕緊把這惱人的濃霧吹散,並帶走駭人的寂靜。
到了中午,終於有風吹起,海鷗再度鳴叫,左菈來到崖邊,突然咩咩大叫起來。不久後所有羊齊聚崖邊,他們從來不敢這麼靠近懸崖,這次算是竭盡所能了,大家一起往下看,肉販漢姆躺在崖底,在一堆岩石中的一小塊沙地上,臉朝上仰躺著,整個人看起來又扁又平……
三名男子聚在菩提樹下,一個滿身汗味,一個聞得到身上有肥皂味,一個上氣不接下氣。而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是兩眼發亮的『恐懼』。
『如果漢姆這次真的完蛋了,』滿身汗味的男子說,『那下次保證就輪到我們了。』
『做這件事的人一定瘋了,』呼吸急促的傢伙氣急敗壞地說,『這麼做太危險了。喬治──誰瞭解那傢伙?但漢姆可是把所有東西都交給律師了,那傢伙不會空口說白話,他敢那樣威脅我們,一定是做了萬全準備。』
一旁的『恐懼』深表贊同頻頻點頭。
『到底是誰這麼白痴!』汗味男嘆了口氣。
『漢姆?』空氣中揚起一陣肥皂味,顯示說話者一定做了某些激烈動作,『莫非你認為這不是意外?』
『我的確這麼認為。』汗味男又開始全身冒汗。
『意外?』喘氣男訕笑道,『漢姆沒事自己摔下崖去?漢姆這麼穩重的人?他沒事幹嘛跑到那上面閒晃?絕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設下陷阱……』
『昨天他還好好的。』毛蒂說道,耳朵一邊神經兮兮抖個不停。『這不是廢話嘛!』羊群中最老的公羊理奇費爾爵士說,『他又不是病死的,鐵鍬又不是一種病。』牧羊人一動不動地倒在堆放乾草的倉庫旁,乾草倉離鄉間小路不遠,就坐落在綠油油的愛爾蘭草地上。緊鄰陡峭海岸邊的稍遠處,羊群正在開會。今晨,當他們發現牧羊人──很不尋常地──既冰冷又毫無生命跡象地倒臥在那兒時,表現得非常鎮定,並為此深感自豪。乍見此情此景,他們當然也很震驚,不假思索地接連慘叫著『那以後誰來送乾草給我們吃?』諸如此類的話,或者說:『一定是狼!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