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剛搬到現今居所的晚上,碰巧遇上颱風。夜裡很不寧靜,風吹擊著空無一人的街面,吆喝起雨旋打著窗。
整座城市電力中斷,他在屋裡,陷入一片要將人吞食的漆黑當中。
窗外,好似有些聲響作動,在引著他的注意。理當,如此嘈雜駭人的狂風暴雨肆虐,他不該聽見它們以外的聲音。
只是,那陣陣猶如羽翼拍動的聲音,薄弱,卻真真實實地傳入耳裡。
窗外,對街,有片雜草叢生的空地。空地上,架起了一幅巨大的廣告看版。看版之上,是個裸著身背對著他的少年。少年的肩胛骨處,竄生一對小小的翅膀。翅膀上,覆滿了潔白如絮的羽毛。
失去電力的城市不該有光,星和月淹沒在厚重的黑雲裡,所以他也不可能有足夠的亮度,來看見這副景象。
看版的右上角提著問號,有行小小的字寫道:天使在哪裡?
他攀著窗平行而視,那少年的影像恰巧佔住了他整個視窗,於是他的窗,就宛若畫框,密合地將少年收納其中。
於是,他的手碰觸上玻璃微微浮現的霧氣,照著輪廓,勾勒出羽翼的形狀。
疑惑的問句瞬間也迸了出來:不就是在這裡了嗎?
天使,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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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醒來時已經很晚,颱風讓他賺了一天假期,不用上學。
只是當風停雨靜後他再打開窗往外望去,對街廣告看版上的大型海報已經不見,徒留竹撐支架搖搖晃晃,在過境餘留的殘風中吱嘎作響。他猜,大概是被風吹走的吧,紙做的東西,總是不牢靠。
於是,窗子的玻璃上仍留有昨夜劃過的水痕。
但,天使消失了。
他呆呆地望著空蕩的對街一眼,搔搔頭,邊打哈欠邊往客廳走去。
昨天的颱風來得太快,他老哥大概留在別人家過夜了。不過也真是的,連通電話都沒有,大概不曉得他這個做弟弟的也會擔心他吧!
倒在沙發上打了通電話,鈴聲才兩響,就被對方接了起來。
「喂?」
「我肚子很餓,你什麼時候回來?」他老哥的聲音聽起來像剛睡醒,就和他一樣。
「就回去了,你想吃什麼?」電話那頭哈欠連連。
他聽見一陣彈簧床的嘎嘎聲,似乎有人從他老哥身旁坐起來,那聲音輕聲地道:『今天他生日,問他想要什麼?』
「今天你生日,想要什麼禮物,哥哥順便幫你帶回去!」
他想了想,開玩笑地道:「我要你旁邊的那個男人。」
哥哥的聲音有些尷尬:「你這小鬼……」
「你知道我窗外的那幅海報嗎?」他突然轉了個彎問道。
「什麼海報?」
「天使。」
「天使?」他老哥顯然被弄糊塗了。
「你信基督教的吧?」
「是啊!」
「幫我弄一個天使回來!」他笑著說。
掛了電話,他煮起泡麵墊肚子。
老哥是個Gay,自國小起,他就曉得了。剛開始是覺得十分奇怪外加彆扭,但到了後來,眼底卻只瞧見老哥談戀愛那副認真模樣。大概是老哥開誠布公得早,他年紀小就容易接受,要是現在這個時期突然發現自己唯一的親人是同志,那他準會受不了打擊開個瓦斯上天堂找老爸老媽哭訴。
只不過男人有什麼好的,他真不知道。哥哥既然喜歡,那就隨他去吧,誰叫他還未成年,吃穿都得靠他哥呢?
囫圇吞完泡麵接著看起電視來,他轉著鄉土劇的頻道,看得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直到晚上將近十一點,他的生日都快過完了,老哥卻還沒回來。
他這才開始覺得有些奇怪。
客廳裡的電話響了,由於他們昨天才搬來,這個號碼還沒給太多人知道,他直覺以為是老哥打電話回來,所以又看了電視節目幾眼,拖了一下才接電話。
「怎麼這麼晚啊老哥?」
「小畢……」話筒那頭,傳來男人的哽咽聲音,並不是他哥哥的。
「什麼事?」是那個男人,他老哥的男人。
「你哥哥他……」
他拿著搖控器轉到整點新聞,開頭就是一連串的新聞快報,女主播吹著半屏山的高角度瀏海,塗著大紅唇膏,如往常迅速而鎮定地播報著每一則消息。
然而,電視機的揚聲器與話筒卻在這刻同時傳來「土石流」三個字。
「啥?我沒聽清楚!」他愣了一下。
「你哥哥由我這裡回去的時候……人帶著車被土石流衝到山谷裡去了……警察……警察打電話給我……」男人突然一聲哭了出來,沙啞的語調到最後再也說不清事情原委。
「開玩笑的吧?」他整個人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運作,只能拿著話筒,聽著男人悲切的聲音。
後來,好久好久以後,哥哥的車子在一堆山泥中被挖起來,他被帶去認屍,順道領回哥哥的遺物。
哥哥的男人那時已經恢復平靜,為他在現場辦好所有手續。
男人摸摸他的頭,他發現,男人的左手上戴著戒指,和,躺在殮房內哥哥手中戴著的,是一對。
那天,他帶了一個包裝得很美的大盒子回家。
沾了些泥。
哥哥給他的生日禮物,他收到了。
是雙,天使的翅膀……
第 一 章
他,方曉畢,高一,監護人是個Gay。
在他的愛情觀中,戀人只會有兩種,一種叫美麗的姊姊,成熟又有錢;一種是漂亮的美眉,年輕又可愛。
他當然不會有第三種,縱使他有個同志老哥(已經翹掉了),縱使他身邊圍繞著一群Gay朋Gay友(老哥留下的)。然而很抱歉,他目前還是比較喜歡雌性的哺乳類;至於公的,暫時興趣缺缺。
老哥活著的時候是個十足的爛好人,脾氣好性格好,就連所結交的朋友也都秉著物以類聚的法則,一個個熱心助人,實在是好到不行。
老哥死了以後,他不是太常傷心,畢竟在那沒多久前老爸老媽才回歸上帝懷抱而已,而他的眼淚也只有那幾滴,沒掉幾次,存貨就用光了。
比較苦的要算那些三不五時就跑來說要安慰他的人了,每次一看到哥哥緊閉著沒再開過的房門,就自己先哭得唏哩嘩啦的,幾乎要把他家的面紙給用光了。
與哥哥動則號哭淹水的「姊妹」們比起來,他目前的監護人總說他冷靜得不像個小孩。
他想過這個問題,但他覺得自己只是單純的抗壓性高。
還有,誰說小孩子就不能冷靜的?
再說,那件事也發生了好幾年,他都脫離小孩行列許久了。
但那群人總趁他不在亂講話,甚至要把他押給心理醫生看,說什麼不哭容易得自閉症?!
拜託……
Gay的想法還真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小畢,和我在一起很無聊嗎?」枕邊,有陣黏膩香甜的酥軟嗓音傳來,擦著淡紅指甲油的筍指游移攀上他赤裸的肩,女人美麗的脣形微微上揚,親吻著他的下顎。
「不是。」
「你在想別的東西!」女人的直覺向來準得可怕。
「在想妳。」
「真的假的?」她淺笑兩聲,不太相信的樣子。
「假的!」他吻了她一下後起身,「我下星期期末考,所以在掙扎著到底是要回去讀書,還是留在這裡到天亮好。」
她見他拾起了褲子穿上,「你打算回去了?今天可是我們認識一週年的日子!」
「咦?是嗎?我們認識那麼久了啊!」他套起上衣。
「有份禮物要送你!」女人纏捲被子起身,由梳妝台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紅盒。
「妳知道我向來不愛收禮物。」他本想一口回絕,但女人卻露出一個近似撒嬌的哀求眼神。
她說:「當我在展示窗看到它,我第一秒就想到了你。我都買下來了,為你而買的。」
他最無法抗拒的就是,這個大他幾許,卻又嬌媚萬分的女子朝他撒嬌時的模樣,「妳想怎樣?」
她打開了盒子。
他看見一對紅寶石耳飾,「我沒有穿耳洞!」他說。
「我幫你。」她始終掛著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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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在女人的住所忙完之後,他倒也沒馬上回家。
在霓虹燈閃、五光十色的街上流連許久,最後他轉進了街角一間Pub當中。
「給我一杯酒,什麼都行!」他直接坐上吧台,耳根麻熱刺痛的感覺仍不斷傳來,早知道就不心軟留下,真是活受罪。
「這麼晚了還沒回家?剛剛才有警察臨檢完!」酒保看了他一眼,倒了杯可樂給他,「未成年不許喝酒!」
他也沒爭論,拿起可樂就灌,「待會就回去了。」
「惟明也在這裡,我幫你叫他,剛好有個伴一起回去。」
「好啊!」有便車可以搭也不錯。
「等我!」酒保離開吧台,遂往後頭走去。
「啊!」酒保才一走他就發現自己幹了什麼蠢事,那個惟明是保守派人士,要是看見他現在這副模樣,不念得他耳朵生繭才怪。還是先走好了!
他喝完可樂留下一隻空杯,才下了旋轉椅,沒想到卻讓兩個男人給堵住。
那兩個男的看了他新扎的耳洞,會意地相視而笑,「小弟弟,剛來的嗎?以前沒在這裡見過你,和哥哥們交個朋友好嗎?」
「不好!」怪噁的感覺,是那杯可樂過期壞了嗎?不然這兩個男人曖昧的笑臉怎會讓他反胃?
「別回絕得這麼快,我們可以先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互相瞭解後再做決定也不遲啊?」
「對不起,我只是進來喝杯酒,沒興趣,也不想,和你們互相瞭解!」
結果,他花了好大的力氣趕跑蒼蠅,嘆了口氣想走時,卻發現被酒保從店內找出來的惟明,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旁。
「嗨!」他打了聲招呼。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惟明雙手環著胸,看起來有些生氣。
「我沒帶錶。」他聳了聳肩。
「你曉不曉得這裡是什麼地方?」
「Gay Bar啊!」
「你的耳朵又是怎麼回事?」
「啊!」連忙摀起自己紅腫的耳朵,方才那兩個趕也趕不走的蒼蠅,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那個美麗姊姊只有替他穿一邊的耳洞。她還說另一隻耳朵要等下次他們見面時再弄,原來,他被耍了。
「跟了我們那麼久,你到底明不明白左邊跟右邊的分別?」惟明還是叨唸著不停。
「一時不察啦!」他的右耳被戴上了價值不菲的紅寶石耳飾,而右邊,代表的卻是正在尋找戀人的同志。
惟明大概知道他這麼晚沒回家是出來做什麼了,他搔搔頭笑了兩聲,下個禮拜是期末考,想來他未來七天一定會被禁足。
「算了,跟你叮嚀再多也是沒用,你回家去吧,別再閒蕩了。」
「我走路來的。」
「那就走路回去!」
「可是,真的有些遠耶,你不載我回去嗎?」反正都已東窗事發,他也無須放著有便車不用,折磨自己雙腳。
喃喃唸著,發覺惟明的神色有些心軟,他連忙又加了幾句:「我明天還得早起上課,真走回去天都亮了,睡眠不足怎麼辦?」
「真是!」惟明唸了句,轉身往裡頭拿車鑰匙。
「才多久沒見,惟明就被你治得死死的了。」酒保擦著高腳杯,打趣著說。
「是他把我治得死死的才對,他可是我的天,我連句大聲話都不敢對他說。」他笑道:「對他好一點,乖乖聽話,我這個可憐的高中生零用錢才會多一點。」
宋惟明,他死去哥哥的男朋友的弟弟,他現任的監護人。
沿用之前形容老哥周圍朋友的定律,惟明這個人,也是只懂付出不懂回收的爛好人。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噢,是超級的那一種。
都快三十了,還沒個伴。整天就只煩惱著該如何將他導向正途,讓他乖乖讀書順利畢業。
似乎,他身邊也有太多人想導他向善,甚至,身體力行想讓他耳濡目染。惟明啦,酒保啦,還有老哥的一大堆朋友們都是這樣。他們的世界很單純,愛情也只有直線往來,但卻始終為感化不了他而煩惱。
不過,如果真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世界也太可怕了吧!
只要身處一群好人當中,他就會變成好人。
那待在一群Gay中間呢?
想了想,還是搖頭。他的情人只可以有兩種,漂亮美眉,或美麗姊姊。
女人抱起來很舒服,男人他沒嚐試過,也不想嚐試。
「走吧!」惟明急匆匆地走了出來,他今天是和朋友來聚會的,結果,卻為了個深夜未歸的不良少年,把那些人全拋在最裡頭的小包廂當中。
「你明天不是也要上課?今天玩得這麼晚?」他尾隨了上去。
「大人和小孩子不同的地方就在,我們可以無故夜遊。而你,正值發育期,現在應該要躺在床上乖乖睡覺。」
「我老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我願意,可能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爸爸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有時,他也覺得惟明挺不可理喻的,永遠覺得他長不大,既怕他被女人騙,又怕女人來騙他。終日憂心忡忡的,活似他是什麼易碎品,要人二十四小時看護。
惟明聞言回過頭來盯住他。
「怎麼?」他差點撞上惟明,連忙後仰,退了一步。
「我警告你!」惟明的眼睛憤怒得幾乎要噴出火來。
「啥?」他說錯話了嗎?
「做愛的時候,最好給我戴上保險套!如果你敢讓哪個女人懷孕,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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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他爬上床倒頭就睡,惟明在客廳整理散落一地的雜物。惟明天生潔癖個性,自從搬過來和他一起住後,就整天把家裡收拾得一塵不染,連點灰塵也呼吸不到。
後來,惟明不知拿著什麼,進到他房裡來。
「幹嘛?」他側仰著睜開眼,電燈沒有打開,僅靠窗外微弱的光線,室內仍是有些灰暗矇矓。
惟明爬上了床,雙腿盤著坐在他身後,點燃打火機燒著一隻安全別針。
「沒事,你繼續睡。」惟明有些冰冷的手指貼在他左耳的耳垂之上,力道適勻地揉撚搓弄著。
惟明讓他耳根發熱。
「你有看晚間新聞嗎?」似要分散他的注意力,惟明又開起話題。
「沒有。」他那時正和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
「明天下午有個颱風會進來,應該不用上課。」
「那你還特地載我回家?」
「是你自己叫我載你回來的。」
耳垂有那麼一丁點兒痛浮現,惟明的動作很輕柔,他的左耳也穿好了。
「我討厭颱風。」他睏意盤踞的雙眼開開合合,發覺惟明正有些憂心地看著他。看來,惟明的氣已經消了,原諒了他出去胡鬧的事。
他知道老哥留下的朋友都是些爛好人,但惟明實在不需要如此地在意他。惟明也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整天就繞著他打轉。「整天看著我很煩吧,其實有些事我自己可以打理,你該多留點時間給自己。」
惟明突然悶住了,靜靜地望著他,不再說話。
「你已經照顧我好幾年了,就不想休息一下嗎?」他說。
惟明緩緩地綻了一個苦澀笑容,「你什麼都不知道……」笑容裡包含著太多的東西,是令人不解,疑惑迷惘的,「你什麼都不知道……」
惟明有些哀傷的神色在晦暗不明的夜裡漾了開來。
他看不下惟明那副模樣,心頭有些軟,後來乾脆拉起被子蒙住頭,鴕鳥般地將自己給藏了起來。
不知道?
相處了這麼多年,不知道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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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如果是種生物,那麼這款單純得只會走直線的物種,學名應該就叫宋惟明。
清晨第一道陽光射入房內,他便清醒了。
惟明整晚都沒有走,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似的,背對著他。
天氣,是六月末的味道,縱是清晨,仍留有燠熱。惟明脫下的上衣隨意掛在一旁的椅背上,雙眼空洞的呆望著對街的雜草叢,一夜沒睡。
惟明的臂膀有著俐落優雅的線條,結實的體魄平日掩蓋在衣服底下,他驚訝地發現,惟明其實並沒有他所想像的那般削瘦。可能,如果哪天他和惟明一言不和打起架,惟明卯起來,足夠能耐將他打趴下。
不過,幸好,惟明崇尚世界和平,更不會捨得將他打趴下。
惟明感受到他的視線而回過頭來,「醒了啊!颱風走得很慢,可能晚上才會進來。所以今天你還是得上學!」
逆著光,風翻起了窗內紗簾,揚在惟明身後。一瞬間,他的思緒被拉回那年夏夜,赤裸著背對他的天使少年,影像在腦海裡浮現,與惟明的身影重疊,讓他產生了錯覺。
一切貼合得如此真實,他不禁陷入沉思。背影真的很像,只差少了那對翅膀而已。
不……還有一點……惟明已經二十六,不算少年了。
「七點多了,我幫你弄早餐,你想吃什麼?」惟明來到床邊,伸手將他給拉起來。
他還陷在初醒的那堆渾沌當中,甩了甩頭,仍是一堆混亂。
忽而,他看到了什麼,沒作多想,伸手便往惟明下腹摸去,「哇靠,你居然還有腹肌!」
惟明震著退後了一步,神情顯得十分尷尬。
「啊……」他忘了那裡是敏感地帶,不能隨便亂碰。「對不起!」
他縮回自己的手,惟明則僵硬地跨出步伐,離開他房間。
真糟!
他搖搖頭往浴室走去,最近惟明變得奇怪,讓他越來越不曉得該怎樣應對了。
關上浴室的門,那道鎖鎖了幾次都鎖不上,壞了。
他洗臉刷牙漱口樣樣慢慢來,睡得不夠飽,腦袋仍然昏沈。待會兒第一節是英文課,好像有個小考。他單字也沒背,乾脆溜去保健室睡覺好了。
鏡子裡,他雙耳被戴上了銀色的耳飾。紅寶石惟明拿掉了,只不過人家送他的東西,丟了可不好。他等會會找惟明要回來。
拉下牛仔褲的拉鍊解個手,昨晚可能飲料喝太多,水聲嘩啦嘩啦的。
他又打了個哈欠。
毫無預警地,廁所的門突然被打了開來,想進來洗把臉的惟明就這麼出現。
他倆視線相交,然後惟明目光往下移。
「喂!」他喊了聲,惟明才驚訝的立即關上門。
「上廁所幹嘛不鎖門!?」惟明的咆哮聲由門板後傳來。
「鎖壞了!」
水聲嘩啦嘩啦。
好像,他才是那個該放聲大叫的人,沒想到,惟明卻反比他還激動……
搞什麼?
他的耳根有點熱。
不,他絕不是個會為了別人,而輕易改變自己的人。
他的情人只能有兩種……
絕不會出現第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