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這世上,必定有一個人的出現會使你覺得,過去漫長的歲月都是為了等待他的到來。=
我始終記得她那雙教人看不透的眼睛,以及面上恬淡優雅,卻又微帶嘲諷的笑容。
「你喜歡我?」接過我遞上前的信件,她說話的嗓音綿軟悅耳,但沒有溫度,彷彿所說的話與自己毫不相干。
「那麼,你有把握喜歡我一輩子嗎?」見我沒答話,她又接著問。
隨後她將信遞回,勾了勾嘴角。我沒有伸手去接,她乾脆將信往旁邊的牆上一擱。
「等你十年後還喜歡我,再來跟我告白。」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便排山倒海地衝入我耳中,令我錯愕不已。
等她轉過身,娉婷的背影逐漸遠去,那話的餘音彷彿仍在我耳畔迴響。隨後,有個念頭清晰地在我腦海浮現。
我想,或許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對其他人心動。
因為從那天之後,她的名字就像個長久無法擺脫的烙印,深深地深深地,鏤刻在我的心底,無法消弭、揮之不去,任光陰流轉,她的身影,仍舊在記憶裡……永恆鮮明。
作者簡介:
抒靈
是個愛幻想的呆子,
是個超級固執的傻子,
是個不放棄追夢的瘋子,
更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個人部落格:抒靈。deep in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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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第一章、
改了一整個下午的作文,等我留意到時間時,已經將近六點了。
「先走啦!」坐在隔壁桌,導師班也同樣在我隔壁班的女老師莉璇招呼了聲,還朝我桌上的作文瞄幾眼,同情地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我乾笑,對她簡單揮手。雖然各科老師有各自的難處,但偶爾真羨慕莉璇這個地理老師不用改作文,連看了幾個小時語焉不詳的詞句跟亂用的成語,我實在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作文紙上一道又一道紅筆的痕跡,我想我的眼睛大概也是交相輝映,血絲遍佈。
要我舉例嗎?先說說題目好了。我出的作文題目是「走過」,想讓學生們寫一些對於經歷某些事情的觀感。
……結果好幾個學生都沒注意看我發的導引文,完全就在寫「逛街」,還有一個寫了:「那時我匆匆忙忙、從容不迫地走過好多條街,腳真的超痠的!」都不曉得他到底是慢慢走,還是用跑的在逛街?更別說後面出現「超」這種太過口語化的字了。
將紅筆擱下,往椅背上一靠,我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往走廊一望,兩名男學生正嘻嘻鬧鬧地跑過,再看遠,就是滿天瑰麗的彩霞。
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是簡訊。我伸長手按了幾個鍵,才將手機抓到面前,螢幕上顯現的是張照片,似乎拍攝了一間像餐廳的地方,鵝黃色的暖色燈光看起來十分溫馨。
我望向下面的一行字。
「阿律:同事生日聚餐,我來湊個熱鬧。記得吃飯!工作狂。by藍天。」
我不禁莞爾。什麼時候藍天也學會去湊樂鬧了?八成又被姊硬抓去哪裡試吃新餐廳了吧!這串訊息大概也是姊慫恿她發來騙我的。
「好吃嗎?下次我上台北,妳再請客。」我直接把回覆簡訊發給姊。
果然,半分鐘後,藍天就撥了電話來。
「這麼不相信我呀?」她劈頭就說,語氣隱含笑意。
「當然信。但妳只能怪我對吳優的伎倆太敏感,要她下次玩點別的吧!同一招她不膩,我都膩了。」我涼涼地道,直起腰桿離開椅背,邊講電話邊收拾桌面上四散的作文紙。
吳優是姊的名字。我和她是一對雙胞胎,姊早我十分鐘出生。據說從超音波影像判斷,醫生本來以為會是兩位女生,讓爸媽很開心地命了吳優、吳綠這兩個莫名帶有日本風格的名字;沒想到,我一出生居然是個男的,兩人又喜出望外地把吳綠改成吳律,取諧音希望我跟姊可以活得無憂無慮。
「王八蛋!別忘了我早你十分鐘,給我注意你的嘴巴!」下一秒,姊惡狠狠的聲音就從電話另一頭傳來,還帶著些許雜音,我猜是藍天將通話開了擴音的關係。
「好好好,十分鐘好偉大。」我看她也只有那十分鐘可以炫耀了。
忽視姊在電話那頭呱呱叫的噪音,我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整理好作文夾上長尾夾。等拿下手機環顧了整個導師辦公室一圈,我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只剩我一個人了,學生放學後習慣留下來做講義的莉璇可能是倒數第二個離開的。
「藍天,我先下班去吃飯了,妳們也好好吃飯吧。」單手實在很難處理事情,我索性先停下動作,打算將通話作結。
「好。」應了一聲,藍天緊接著又促狹地問:「真的要下班了?會不會一個小時後我打給你,你還在改作文?」
知道她又在取笑我一頭栽進去就忘記時間的工作態度,加上姊在旁邊碎唸我說話方式有差別待遇,我無奈地捂了捂額頭。
「妳怎麼知道我在改作文?」不可思議,藍天每次猜我正在做什麼,總是有七成以上的正確率。
「你每次不是備課、出考卷、做講義、批聯絡簿就是改作文,我只要從中挑一個猜就好了呀!」她一副好笑的口吻。「不說了,快去吃飯吧!依你個性,收個東西也會拖拖拉拉半小時,就怕有什麼忘了帶走。」
我很想開口請她給我留點面子,但停頓幾秒,還是把話嚥下。
畢竟在藍天面前留那沒幾兩重的面子,一點意義都沒有。
「那……晚上聊?」思考了會,我試探性地跟她約時間。
「嗯,拜拜。」她的嗓音依然細柔,不過略微壓低了些,久而久之我明白了,這是她掩飾害羞的方式。
再回了聲「拜」,等藍天結束通話我才收起手機。坐在辦公桌前,我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一個人傻笑起來。
幸好,辦公室就只剩我一個人。
起身關窗關電扇,我將還沒改完的作文收進文件夾放入背包,難得在十分鐘內就收拾完畢下班,開車離開學校。
晚餐不曉得該吃什麼,最後我還是去了老朋友阿彰家開的麵館。停好車,一進門就和端著髒盤子的老闆面對面,在這時間點看到我,他先是露出一臉不可思議,待我比手勢示意他把大張的嘴巴闔上,他才回過神來,目光轉為狐疑。
沒理會他的反應,我逕自在店裡找了個空桌坐下,等他忙完過來找我。
「今天不加班了啊?」沒想到下一秒,說話聲就在我頭頂響起。一抬頭,連髒盤子都忘記端回廚房的阿彰已經站在桌邊。
「被趕下班。」我故作無奈地道。
其實今天週五,在整個辦公室的老師都跑光的情況下,我也沒什麼加班的興致。偶爾上課太吵或不認真的學生,我會請他們放學到導師辦公室抄課文,但偏偏今天班上乖得跟貓一樣,大概是週五了,沒人想浪費光陰在辦公室罰寫、跟我培養感情吧。
「少來,是藍天怡吧?嘖嘖,果然朋友的勸告都是屁,但女朋友就連屁都是香的啊!」本來想拿盤子往我頭上敲,幸好阿彰及時想起盤子還沒洗,加上我一臉嫌惡地閃避,頭髮才沒遭殃沾上那些湯湯水水。
藍天怡是藍天的本名,不過暱稱喊久了,我跟姊都會認為那個「怡」字是多餘的,藍天自己也不反對,甚至想過就這樣去改名也無所謂。
不過,她真正想的……其實是連姓氏都一併改掉。
「藍」雖然是她的姓,卻也不是她的姓。看似清新的一個字,背後暗藏的沉重又有誰能知悉?就像中文裡的「藍」總給人自由、開闊的印象,不過在英文中,「blue」卻用來表示心情的低落。
面對阿彰打趣的揶揄,我只是聳了聳肩,「她不是我女朋友。」
聞言,阿彰輕哼了聲,扔給我一句:「對啦,藍天怡不是你女朋友,我也不是你朋友。」然後悠哉悠哉地走掉了,也沒問我想吃什麼。
反正一直以來就是這樣,我什麼都不挑,阿彰端什麼來我就吃什麼……好在他沒想過端餿水給我。
我、阿彰、藍天跟姊已經是十幾年的朋友了,最早認識可以追溯到國三,但四個人真正熟起來,是在高二的時候。
除了阿彰之外,我們都讀語文資優班,而阿彰的班恰好就在隔壁,所以四個人的交情根本無障礙。
可是,我們的關係並不僅僅是朋友這麼簡單,因為阿彰跟我一前一後喜歡上了藍天,連姊都在高中時被我識破她暗戀的人就是阿彰。
然而直到現在,我們誰都沒有跟誰在一起,即使阿彰認為我跟藍天的親近早就跨越了友誼,她卻不曾明確表態願意接受我的感情。
我想,或許是藍天在懂得什麼是愛之前,就先見識了何謂背叛和失去,所以她恐懼一旦面對了感情,就要提心吊膽地為隨時可能失去而憂慮。
我不願意逼她,畢竟四個人當中,心理壓力最大的肯定非藍天莫屬。
「阿律,她們什麼時候有空回來啊,再約出來聚一下吧?」沒多久後,端了碗牛肉湯麵放到我面前,阿彰直接拉開另一張椅子坐下。
也許是接近七點的關係,人潮尖峰差不多已經過了。整間店裡的客人加上我只有五名,而且不是快吃完飯就是早就開動了。不須要應付別人,阿彰才有閒時間找我抬槓吧。
「大概下下週春假的時候會有空,我再問問。」邊回應,我邊伸長手打開桌上擺放環保餐具的塑膠盒。
藍天在北部高中從事教育行政工作,上班時間非常固定,但負責翻譯相關工作的姊就比較麻煩了,閒的時候很閒,接的case多了又會忙到翻過去,所以我不曉得她在春假期間是會忙還是閒。
而且我也怕,說要聚會的話姊會推說累了,只想休息不想出門。
她和阿彰差不多三年多沒見面吧。雖然人如其名,姊從小就是個性格開朗,生活上沒什麼大煩惱的人,誰知道就是在感情的方面相當含蓄跟看不開。
我從來沒想過她會在上台北工作的那一天,在車站跟阿彰告白。
「對不起。」阿彰當時是很錯愕的,畢竟他以為姊一直看他不太順眼,更遑論喜歡,所以震驚之餘,只吶吶地吐出這三個字,我懷疑他根本沒能仔細思考。
「嗯。」姊努力揚起嘴角,即使很僵。「不必對不起啦……我早就知道了。」
然後,她在笑容猶存的時候,轉身毅然決然地上了火車。
抱著遺憾離開之後,聽阿彰說,姊就沒再接過他的電話、回過他的訊息。
「兩個沒有緣分的人,就不該彼此糾纏吧?我只是討厭事情無疾而終!喜歡一個人也一樣,既然已經有答案,那就可以結束了。」某次不經意問起,這是姊給我的答覆。
我說不出無法成為情人還能當朋友這種老梗。
那就只是老梗而已。而有時候面對老梗,我們能笑,卻不是發自內心地笑了。
(待續)
第一章、
改了一整個下午的作文,等我留意到時間時,已經將近六點了。
「先走啦!」坐在隔壁桌,導師班也同樣在我隔壁班的女老師莉璇招呼了聲,還朝我桌上的作文瞄幾眼,同情地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我乾笑,對她簡單揮手。雖然各科老師有各自的難處,但偶爾真羨慕莉璇這個地理老師不用改作文,連看了幾個小時語焉不詳的詞句跟亂用的成語,我實在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作文紙上一道又一道紅筆的痕跡,我想我的眼睛大概也是交相輝映,血絲遍佈。
要我舉例嗎?先說說題目好了。我出的作文題目是「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