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其實不是很漂亮,只是……當他凝視你的時候,你會有想哭泣的感覺。
(非歡,老闆出來了。)
對講器中傳來同組的童平的聲音,非歡在車裡伸伸懶腰,一邊抓起對講器,一邊用犀利的眼光注視著正從拐角處出來的一個瘦高男人:(我看見了,繼續監視。)
(好像已經開始接觸了。)小少的聲音也從對講器裡傳了過來:(要行動嗎?)
「等一下。」非歡裝作正在低頭修理自己半路拋錨的車,警覺的眼光卻絲毫沒有離開過右邊兩百米處的兩男一女。
身著地盤工人服的男人正張著嘴巴對著路邊一個賣鳳梨的女人說著什麼,非歡眼看著一包被報紙裹得緊緊的物體被遮遮掩掩地遞到男人的手中,冷冷一笑,連手腳都興奮起來。
(非歡,已經拍好了,完全證物,香港總督都保不住他了。)
知道已經取得了整個交易過程的錄像,非歡所有被按捺的精神完全釋放出來,大叫一聲:「行動!」率先從藏身的車後衝了出去。
「不許動!員警!」帥氣地用槍指向追查多日的毒品賣家,非歡知道不應該洩露自己的得意情緒,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
同組的夥計一擁而上,團團用槍指著措不及防的三人,訓練有素地齊聲喊:「不許動!員警!」
又一樁CASE結束!
看著垂頭喪氣的罪犯用憎恨的眼神盯著自己,是最讓人痛快的事情。非歡囂張地給被送上警車的罪犯一個飛吻,冷冰冰的視線在轉到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們身上時瞬間變得溫暖起來。
「喂!今晚去哪裡HAPPY?」小少重重撞非歡肩膀一下,以表達又破一件毒品案的欣喜。
非歡先不管他,拿出懷裡在行動前被關閉的手機,把它重新打開。
「西環新開了一家KTV,我有優惠卡!」童平摟上非歡的腰,爽朗地笑著問:「今天這麼高興,你不會又要逃吧。」
不知道今晚「他」會不會來。非歡聳肩,剛想搖頭……
「他敢?」組裡最暴躁的風鵬裝腔作勢掏腰後的手銬,嚷道:「先把要叛逃的鎖起來再說。」
被兄弟們如此威脅著,非歡只好哭笑不得的舉手投降:「好好,不過是去HAPPY,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把我給賣了。」
「知道就好,你次次死活都不肯去,連我們自己都這麼以為呢。」
「乾脆直接賣了當酒錢算了。」小少出著餿主意,被風鵬在頭上敲了一下,哇哇大叫。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招了一部計程車,果然瘋了一個晚上。
凌晨2點,終於擺脫堅持要喝到天亮的弟兄。非歡搖搖晃晃,輕輕打著酒嗝,扶著牆壁回到房前。
實在喝得太多了。
非歡困難地甩甩頭,想讓腦子清醒一點。可是滿天飛舞的雲彩,卻怎麼樣也揮不去。
沒有倒在電梯裡算是好的了。
伸手掏出褲袋裡的鑰匙,非歡艱難地尋找門上的鑰匙孔。
這個……不對,好像不是這把鑰匙……
這個……好像方向錯了。真麻煩,為什麼要用四方向的電子鎖?
快堅持不住了,非歡無聊地將手裡的鑰匙順手一拋,靠著牆壁倒了下去。
先在這裡睡一下……
「嗒!」
門忽然被人從裡面用力的打開。
還沒有時間抬頭望望開門的是誰,非歡就被人拽著領口,一路從門口扯到屋內。沒有稍做停留,又被從客廳扯到浴室裡。
「哇!」
一蓬十月裡凌晨刺骨的冷水淋在剛剛才因為喝了不少酒而發紅發熱的頭臉上,把非歡冷得跳起來,剎時清醒許多。
「你瘋啦!」非歡大吼著搶過那人手中的花灑,把它扔在一邊,像掉進水池的小狗一樣抖頭髮,把水晃得整個浴室都是,然後生氣地走進房間,脫去身上的濕冷衣服,直接鑽進被窩裡。
「你去哪裡了?我等了你一個晚上。」陰冷的聲音傳來,斥責的語氣讓人聽了滿肚子的氣。
非歡從被子裡抬起頭,斜著眼睛瞄了一眼。
為什麼有的人,永遠都那麼英俊,可以隨時都風度翩翩?
那張經常在財經雜誌和娛樂小報上佔據封面的臉,如今近在咫尺。陰沈沈的臉色相當不好看,而冷冷擰起的粗眉,也正在說明,他││許掠濤,正在生氣。
非歡很不順眼地瞥了這個平日沒有人敢惹的大人物一下,鼓著腮幫說:「我又不知道你要來。」
「我打了你的手機,你關機了。」
「我正在執行公務。」
深吸一口氣,許掠濤似乎不打算繼續容忍這個對他無禮的小員警,跨前一步,隔著絲棉被將非歡壓在身下:「反正我通知過你,你就不應該出去。」
非歡望著他,悠閒地把頭枕在手上,對許掠濤壓在身上的侵略行為毫不驚慌,冷笑著說:「我又不是靠男人吃飯的,你要我怎麼樣就怎麼樣。」
挑釁的態度激起許掠濤的脾氣,他危險地揚眉,剛想開口,卻被非歡快一步搶先。
「我知道!」非歡做出一個無聊的姿勢,打著哈欠:「你又要說,這樣倔強的笨蛋,應該用什麼把他的嘴巴堵起來才行。」
看著許掠濤氣得七竅生煙的樣子,非歡毫不客氣地賞他一個白眼:「不要又藉口發洩你的性欲,我很累了。」語氣一變,冷冰冰的說:「如果你來硬的,以後大家就別想再玩。」
不再理會許掠濤,非歡在被下抽出被許掠濤壓住的腿,翻了個身蜷縮著閉上眼睛。
沒想到他真的說睡就睡,被忽略的人一臉不能置信地呆了半晌。
「該死的!」許掠濤底聲咒罵著,悻悻從床上走下來。
真應該學學許錄擎,先把硬手段玩夠了,再來點柔情蜜意。
沒想到英雄一世的許掠濤,不但要為親愛的弟弟,發揮難得的犧牲精神為他暫時代理天平集團的事務,居然還在香港這個小小的地方,碰上了剋星。
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
如果是別人,早就把他直接操得哭爹喊娘了。可是……對像是非歡。
非歡是很有趣的夥伴,夠野,夠火,夠味道。
軟的時候連水都比不上他的柔,連最紅的三級影星都比不上他的媚,硬的時候連說的每一句話敲起來都錚錚地響。
就像裹了上等絲綢的鋼絲娃娃。
現在他們還相處得不錯,許掠濤暫時不想破壞。
他掏出手機,撥下一個號碼:「喂,文小姐嗎?今天的日出一定很美,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
許家大少爺,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作一個盡忠職守的好員警,老實說,並不是非歡的願望。
他從小喜歡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看著別人因為他而垂頭喪氣,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露出招牌的右邊臉上單個的酒窩,笑得像隻吃到雞的狐狸。
這種因為惡劣興趣才顯現的笑容,居然還被人稱為充滿了勾魂攝魄的魅力,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之所以當員警,是因為這個職業戳破別人發財美夢的機會比較多,如此而已。
「非歡,恭喜你。」人聲鼎沸的慶祝酒會中,同事頻頻向意氣風發的非歡舉起酒杯。
非歡示意性的舉一下杯,微笑著輕抿一下。昨晚的宿醉還留著後遺症,讓腦袋隱隱發疼,現在不能再喝了。
討厭的許掠濤,居然就不聲不響的走了。八成又去找哪個犯了花癡的名門小姐。
王八蛋!
心裡微微泛酸,連杯裡的酒都是酸的。
頂頭上司梁警司笑容滿面的走過來,拍拍非歡的肩膀:「非歡,好樣的。你可是我們局裡最年輕能幹的督察啊!這次任務完成得漂亮極了。」
非歡笑著,不動聲色地挪開被寬大的手覆蓋著的肩膀。
梁警司也是圈內人,而且對非歡很有好感。可惜,非歡對被人虐待沒有興趣。
滴滴滴滴……懷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非歡心裡一動,忙找了個地方躲起來掏出手機。
盯著液晶平面上閃動的熟悉的號碼,非歡咬咬唇,按下接收鍵,粗聲粗氣地應道:「喂,找我幹嘛?」
(我今晚要來。)同樣不好的語氣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哼!我今晚沒……」「空」字還沒有出口,電話就已經掛斷了。
非歡生氣地瞪著發出滴滴電流聲的手機。
討厭討厭討厭!
當我是什麼!
「非歡!對著手機發什麼呆?」小少竄了過來,一巴掌敲在非歡的腦袋上。
非歡隨手還了他一下,把手機收回懷裡。
該死的!許掠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