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正文番外:《梵與昊的同居祕辛》
時間,是在奉天七年,夜語昊星墜天成崖之後所發生的
──梵與昊的同居祕辛
細細悠悠的樂聲如天際翱翔低掠而過的飛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沒有任何樂理邏輯,卻自成一體,音音成節,柔和地流過天地、滑過日月,與萬物混為一體,是自然本來的聲音。
夜語昊慢慢睜開眼看著上方,是一片青翠。零碎細瑣的日光自葉縫間穿透,簌簌灑了一身的碎金。樹木看來也都變得青嫩了起來,漾著微微的金光。他閉上眼,靜數了百下之後再睜開,看到的還是一樣的情況,證明不是他眼花作夢。
沒有死……嗎?
不知該開心還是該遺憾。
眨了眨眼,轉動頭顱打量四周,全都是綠,深深淺淺各自蔥鬱的綠,顯然是在樹林中,但又不是深山老林,否則光線根本就透不入的。自己不知被什麼人放在一根有著三叉的樹幹上,離地三丈,那人還很體貼地在他躺的樹幹上鋪了兩層草木,一層樹枝、一層細草。
三丈啊……目測一下距離,並沒有腳軟的感覺,只是知道自己暫時下不去,想來救了自己的人沒想到自己不會武功。
他繼續躺在草木鋪上,懶懶地看著天空。
不想研究自己為什麼沒死,也不想研究是什麼人救了自己,就放任著自己什麼都不想,靜靜地看著上方微泛金色的葉子。
將他從睡夢中喚醒的樂曲還在若有若無地響著,輾轉地在天地間逗留戀眷、韻籟天成,極為動聽的樂曲。他模模糊糊地聽著、想著、看著,然後,他就看到,在更上方的樹幹梢頭,正屈膝坐著一個人。
呆呆地看著那人百般無聊地吹著竹簫,手中竹簫用得久了,色澤泛黃,尾端束著兩道銀箍,是一把非常常見的東西。那人一身青衫,背對著他,長長的黑髮不冠不束,僅以布條居中綁了個結,任自垂拂,意態無限風流。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夜語昊心下實是想笑,覺得命運真是樣非常有趣的東西──想要的,永遠要不到手;不想要時,才發現居然莫名其妙地就在手中了!他很想笑,他忍不住想笑,他真的笑出來了。
青衫人停住了吹奏,收起竹簫,身子一墜輕盈落於他身前,盤膝坐下一氣呵成,絕無半點遲滯,動作流暢猶勝平地。
夜語昊靜靜地看著他,他也靜靜地回望著。漆黑的眸對上晶瑩的紫眸,全是默默地無動於衷。
然後,紫眸彎起了輕微的弧度。青衫人似是欣賞地微微笑起,現出潔白的牙齒。
「聽說,你叫夜語昊?」聲音清冷平和,教人想起崑山玉碎的動人。
「正是。閣下想來,當是『青衫風流,魔簫斷魂』的魔簫虛夜梵。」夜語昊沒問他聽誰說的,挑眉打量這位當初遍尋不獲的傳說人物。魔簫在武林中成名已十年以上,沒想到竟是如此年輕之人。
青衫人不承認也不否認,敲了敲竹簫,卻道:「你怎不向我謝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謝,本……我相信魔簫也不會只希望聽到一句虛話……」夜語昊說到這,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為什麼這青衫人會更加用力地敲著竹簫。
「無名教……」魔簫歎了口氣:「真的很想說無名教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敢情都是一般教育出來的,連說的話都差不多。」
夜語昊突然想起,魔簫當初也曾在絕谷底下救起了前任日君傳人──冰心寒劍寒驚鴻,當下啞然。「比起救命之恩,在下更想知道的是,為何魔簫會突發善心出手相救?」
「善心?」青衫人嗤了聲。「好吧,你可以當我突發善心。」
難道不是?
青衫人沒興趣再說下去,握住夜語昊的手,自樹上一躍而下。
樹下,一間木屋……可能是木屋。
昊看著只要搬開一根木頭可能就會倒下去的木堆,處變不驚地再次啞然。
青衫人掃了他一眼:「不滿意自己蓋。」
「不……」昊咳了聲:「我很滿意。」真的……在他看到旁邊那座雙胞胎般的石「屋」時,非常肯定自己很滿意這木「屋」。
「那好。」青衫人邊走邊道:「你傷勢不輕,先調養個十天半月再說,反正現在武林你是不可以出現了。趁這機會好好調養身子也是好的……喏,這是廚房,當然,你不滿意的話……」
「我很滿意。」昊再咳了聲,青衫人有記得空出個屬於廚房的空間已經很讓人感動了,沒必要在意裡面一樣東西都沒有。
青衫人微微一笑:「你真是讓人愉快。」
「過獎。」昊跟著他走出廚房,繼續了解木「屋」。
「這張就是你接下來幾天的床了。」這次青衫人不再問他滿不滿意,可是昊卻希望他問一下──比起這張高低不平的床,他比較希望去外面睡樹幹。
「好了,住宿就這樣,再來就是飲食問題。」青衫人笑了笑。「對於這一點,我想,我們一定有個共識。」
昊挑了下眉。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對吧?」青衫人絕對沒學過「施恩不望報」這五字。
昊歎了口氣──沒錯沒錯,你是我的恩人,我臉皮再厚也不該讓救命恩人來打理自己的伙食。於是,他也笑了起來。
「明白了,只要虛公子不後悔。」
有點焦的飯、有點碎的魚、有點黑的肉、有點……每一樣看起來都還可以,只不過差了點或多了點火候。可以看出廚師是很努力很用心地……不過,不管是努力還是用心,都與成果不怎麼成正比。
青衫人明白夜語昊之前為什麼會那樣說了。只是對於天生被人服侍慣的人,能有什麼指望?
罷了罷了,比起某個活動的麻煩製造機來,夜語昊的手藝已經能說是無上美食了──青衫人慢吞吞地歎了口氣。
這日,夜語昊飯煮到一半,突然向虛夜梵道:「沒鹽煮不出。」
沒鹽怎麼辦?
自耕自足,代表的是一窮二白的兩人。
這兩人要找個謀生之道也不難,比如說打了野味去賣啊,又或是寫些書書畫畫的去賣也可以,問題是──誰去賣?
虛夜梵?我是救命恩人!
夜語昊?我是重傷病人!
一個是天生異相遠避塵世;一個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雖都是才高智絕之輩,但……
窮人的命運早已經註定了。
過了一段淡而無味的日子後,虛夜梵拋下一堆野菜山藥黃精蘑菇之類的食材,說是要為夜語昊的傷採藥,便一去半月有餘。
某日他突然回來,遞給昊一些野草。
昊翻了翻,確定青年不是打算馴養山獸後,提問:「這是?」
「據說可以調味,增加鹹味的草。」
「名字?」
「忘了。」
抬頭看著說得斬釘截鐵的青年,昊無語。
「放心放心,死不了人的。」青年輕鬆說著,略下了下半句:就算真的不小心死了也沒關係,我會把你從地獄帶回來的。
懷疑的眼光掃過青年。
青年斗笠遮去半張臉,見不到表情如何,只用竹簫壓了壓斗笠,補充一句道:「這有一味藥因為不應季還沒採,所以我要離開幾天。」說完就起身閃人。
看看手中的草,昊用手指拈起一根把玩。「拿本座當試驗品啊……你儘管去,不用回來更好。」
幾天後,青衫人再次回來,見到小屋「音容宛在」,先小小感動一下。自從屋子被全能傭人──全部無能的傭人,後來才知道身分應該是自己姐姐的聖憐夕──燒炸凍撞,弄壞無數次;救回寒驚鴻又讓小屋三番五次被毀後,他基本已抱著出門就當屋子不存在,回來再次重蓋的覺悟了。但顯然這次救的對象還不錯,已滿一個多月了,除了燒壞幾個灶臺外,還沒發生任何天災人禍。
或許不能放心太早,也許他這間小屋只剩下金玉其外,也許進去後就會發現……
發現一桌飯菜。
夜語昊正在吃飯。
摻著野菜的粥瞧起來瑩碧可喜,飽滿的飯粒與細碎的菜葉白綠相間,尚冒著騰騰熱氣。桌上幾道小菜,木耳竹筍黑白分明、蘑菇燉山雞湯汁清透,竟然還有一盤烤魚,烤得酥黃焦脆、香氣撲鼻,教人食指大動。
虛夜梵眨了眨眼,警戒地抬頭:「有誰來過這裡?」
夜語昊放下碗。「這種鬼地方會有人來嗎?」
「那這飯菜……」魔簫想起傳說中的田螺姑娘之類之類。
「除了生孩子,這世上沒有難得倒本座的事啊。」昊挾著飯菜感慨不已,難得看到魔簫目瞪口呆,只覺十分愉快。
拜身邊一群廚藝白痴所賜,魔簫早忘了這個世上還有正常的聰明人一事。有些不信地拿了根湯杓,抱著隨時吐出來的準備,小心舀了勺最安全的野菜粥,淺嘗一口、二口、三口……
當整桌菜都被青年吃下肚下,他才確定夜語昊果然是個純粹的天才。只是,何以進步會突然變得這麼大呢?還記得先前吃的那些有點焦的飯、有點碎的魚、有點黑的肉、有點……
「這個嘛……」夜語昊沉吟著,「煮給別人吃與煮給自己吃差別是很大的。」
一言以蔽之,本座不爽。
青年改變治好外傷後就與昊分道揚鑣的想法。
***
梵與昊搬家了。
這次是無妄之災,完全與人無關。
半夜一道天雷打下,於是,大雨滂沱,人人好睡的時刻,兩位本應驚才絕豔天下共傾的天之驕子們卻從焦黑破碎的木屋裡灰頭土臉地鑽出來,在大雨中到處尋找暫時的棲身之處。
一邊抱緊衣物、一邊感慨老天爺不長眼,昊抬眼看走在前面的魔簫,一臉心平氣和,對意外處變不驚,全無訝異怒容,不由對魔簫的涵養感到佩服。
半夜三更,雨橫風狂,泥濘碎石滿地,一直尋找不到合適的山洞,無奈之下,青年只得充當開山工,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在山壁上轟出個山洞。
當兩人將碎石清理出來,能進去避雨後,雨漸止,天亮。
烏雲散去,微現藍色晨曦的天空,甚至還有一絲燦爛的陽光。
看著十分合人心意的老天爺,青年與夜語昊終於忍不住,齊齊罵了聲:「賊老天!」
絕谷不能住人了,要收拾太麻煩。
魔簫出谷轉了幾天,回來說找到新住處。
新住處在瀑布下。
正確來說,是瀑布後面。瀑布從突出的懸崖上飛沖而下,半山崖處與瀑布飛流之間,正好有一片足夠的平臺空間。魔簫花了一天的時間,將絕谷的小屋在瀑布後重現。
他發狠了:「這次住在瀑布後面,就不信火燒得起,雷打得到!」
屋外大瀑布,屋內小瀑布。夜語昊忙著製作皮傘,撐在飯桌上。
吃飯時,聽著窗外瀑布飛鳴,瀉玉濺珠,屋內小雨常潤衣,細霧裊裊,蒸騰得有如人間仙境,仙風道骨不言自喻。
琴心三迭道初成,合適的隱居地點,美滿華麗的隱者人生……
「啊嚏、啊嚏……」
浪漫是需要代價的,潮溼也是滋養病毒的合適地點。
夜語昊端了壺藥出來,邊倒進碗裡邊報告:「米好像發霉了,臘肉也長了黴菌。」
「為什麼你反而沒事?」窩在床上打噴嚏的人鬱悶說著。
「當然有事啊!」將藥分成兩碗,一碗推到青年面前,另一碗自己面不改色地一口氣喝完。「我的病又不只傷風,這個症狀太輕了,完全沒法表現出來啊。」
瀑布下的浪漫生涯暫告完結。
夜語昊的傷還是不見好轉,魔簫只幫他治好掉下崖時受的內外傷,其他傷病他沒開口,青年也不會主動幫忙,只用藥吊著,就這樣不好不壞地過了一年多。
這段時間裡,他們又搬了數次住處,這時夜語昊終於明白當初絕谷住處被雷劈時,魔簫為何一臉心平氣和,對意外處變不驚,全無訝異怒容……原來不是他涵養好,而在於他是一個活生生會走路的破壞瘟神。與他在一起,搬家時永遠有意想不到的理由,天災人禍早已是等閒之事,家常便飯。
一路搬家,由南到北,再由北到南。
這日夜裡,夜語昊睜開眼,歎了口氣:「地震了……」
「嗯……」
站在屋外,看著倒塌的屋子,昊連歎氣的心情都沒有了,抬眼望著遠處的大山:「那是……王屋山吧?」
「沒錯。」
「這次你不要再蓋房子了!」
「哦?」
「我決定,去找個私塾當西席,就不信這樣還沒辦法平安住下!」
王屋山下,柳園莊。
據說當初曾被綠柳環繞,還曾是什麼什麼名人隱居過的山水好地,如今就只剩村頭一株大柳樹,其他全種了桑麻。
這是個幾與世絕,民風淳樸的地方。
灰衣青年容貌平凡、溫文爾雅。
「學生承蒙庭訓,幼讀詩書,雖不曾鄉試及第,但啟蒙之學也甚有研究,無論四書五經,皆略通一二。」
屋外,青衫人有些無趣地轉著竹簫,一身清雅風流不染纖塵,與整個村莊都格格不入,孩子們都只敢遠遠地看著他。
老村長是村子裡最有學問的人,之前私塾一直由他教導著。他瞇著暈黃渾濁的眼:「能得先生紆尊降貴,小村之幸,不知先生為何要來小村當西席呢?」
「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故學生與家弟以遨遊天下名山為趣。今見王屋風光極好,地靈人傑,不由心喜,願多住一段時間,惜盤纏不足,所以才冒昧打擾。」
老村長聽得很滿意,撚鬚笑道:「不是老朽自賣自誇,我們這村子的確是地傑人靈,代代出名人,像前朝尚書齊念祖,便是由小村而出。」
灰衣青年一臉訝容:「齊尚書執掌兵部,紀律嚴明,的確是人人傳頌,沒想到卻是來自柳園莊,看來學生今日真是有幸遇到寶了。」
「哈哈……」老村長大笑,十分得意,拖著青年又談了好一會兒齊尚書的往事,這才想到主題,問道:「不知先生對聖人之學有何見地?」
灰衣青年聞言,瞄了眼屋外無聊轉著竹簫的青衫人,臉色微微扭曲了下,語氣鏗鏗,擲地有聲:「學生最信亞聖之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增益其所不能……」
在王屋的日子意外地平靜,或許這次住的屋子不是魔簫所蓋,什麼天災人禍都沒發生。
身為天下第一人,昊有的是手段讓學生們對他服服貼貼,卻不至與他太過接近。只是有時,有些意外的確非人力能解決的……
「先生先生,小狗子被秀秀家的狗追著,好慘……」
「先生先生,二丫頭尿褲子了,好髒……」
「先生先生,毛毛摔跤摔到牛屎上了,好臭……」
「先生先生……」
山裡民風淳樸,學生們從牙牙學語的幼童到調皮摸魚的少年都有,此時又逢農忙,那些家裡田多要忙的村婦,有時把能下田的大兒子帶走,剛學會走路還在流鼻涕的小兒子留下,塞上幾顆雞蛋,加上一句「先生拜託你了」。
山裡民風淳樸,不能強求禮儀……
山裡民風淳樸,尊師重道表現在村民們熱情送來的土產上……
山裡民風淳樸……灰衣青年不知第幾次幫小孩子換著褲子,拿著掃帚處理地上穢跡,帶學生手把手洗盡手上泥汙,為他們臉上傷口上藥……
「柳園莊找的應該是乳娘,而不是西席!」開始找針線為孩子補撕破的衣服時,灰衣青年大徹大悟。
「何不掛冠求去?」坐在樹上吹著竹簫的青年拋下一句。
「我只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得容身之地養家糊口,已然知足。」
「哦?決定與過往一切劃清界限?那接下來是不是要娶房媳婦,養幾個孩子?」魔簫斗笠下的唇彎出薄薄的弧度。「我瞧村裡的碧雲對你挺有興趣的,不嫌你來歷不明容貌平凡,不如我去為你下聘娶了人家?」
灰衣青年手一頓,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十二年前,青城之巔,那位帶著疏離和溫柔笑容的錦衣少年。接到自己的死訊,他該明白自己當日在皇宮中許的只是哄人之諾罷了,不知他可曾為此而憤怒?
怒自己的失約,又或是自己的欺瞞?
垂下睫,灰衣青年淡淡道:「我是個命若殘燭,隨時會死去的人,豈可誤了人家姑娘終身。」
「你若願意,你還可求我救你兩次。」
灰衣青年搖了下頭:「不了。」
「只要人還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性。」魔簫一笑,不再往下說,他原就不是多事之人。翻身下樹,往山裡行去,邊走邊高聲吟誦:「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的確。
一場大雨過後,發生土石流。左右住家都無事,只有兩人住的房子被衝垮了。
看著再次消失在泥濘裡的小屋,灰衣青年只想到四句話:不是不報,時刻未到。時刻一到,萬事皆報!
睨眼看向一旁青衫青年,青年用竹簫壓了壓斗笠,咳了一聲。
「聽說驚鴻照影在雁蕩開了間小店,我們去打秋風吧……」
辭別了柳園莊村民們殷勤的挽留,梵與昊再度踏上奔波顛沛的流浪之路。
此時,正是大德奉天十年秋。
半路在茶館打尖時,魔簫遇上了一位芳姓為柳,芳名依依,白衣勝雪,凌波微步,翩然若仙的絕代佳人。
冤家路窄是嘲笑他人的報應。連話都不及交代一句,魔簫轉身就跑,任柳大小姐在後面緊追不放。
無辜被拋棄的灰衣青年在原地等了兩天,確定虛夜梵此時已經跑出中原範圍暫時回不來後,只得聳聳肩,一個人往雁蕩山而去。
雁蕩山下留仙鎮,一場大雨初停,山路泥濘。
灰衣青年撐傘走著,突然腳下一動,泥土中傳來悶哼聲。
挖開泥土,見到了痛得臉色發白的少年。少年睜開眼,琉璃般透明的眸子帶著迷惘的絕望與期冀……
這個時候,軒轅與祈世子正在雁蕩的錦繡山莊裡商議交換身分,親自尋找方遭滅門之禍的少年;崑崙的無名教總舵,夜語煌放出飛鴿,讓衛長暗中護衛已經到了雁蕩的藥師;塞外,柳殘夢接收到情報,班布達單于的大世子已經到達雁蕩。
他們聽到命運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
沉睡了三年的命運之輪,發出古老的轣轆聲。
風起雁蕩,一切的孽和緣,都在少年和灰衣青年對上眼的那一刻,於焉展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