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知道我可以靠自己在森林裡活下去,離政府遠遠的。可是我覺得好孤單,你說這種感覺過一陣子就會消失,可是我覺得好像沒有那麼容易。我真希望能有人在這裡跟我說說話……」
阿月十歲那年,相依為命的爸爸就死了,不過阿月知道他可以靠自己活下去,因為他從小就和爸爸躲在阿拉巴馬的森林裡,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阿月的爸爸是個反政府的越戰退役軍人,因此選擇遠離體制,與世隔絕,他教導阿月在森林裡生存的各項技能,阿月懂得設陷阱捕動物為食,會自己做衣服,還能看星星找路、在雨中生火。現在阿月要做的,就是遵照爸爸的遺言,到阿拉斯加去跟那些躲避政府、在野外生活的人在一起。
可是,阿月漸漸嘗到了孤單的滋味,為什麼爸爸說政府的人會來抓他,爸爸又為什麼要選擇過這種與外界隔絕的生活呢?不久,政府的人就發現了阿月,他成了國家財產,輾轉被關進監獄和男童之家,但很快的他又逃了出來,還帶了兩個同伴一起躲進森林裡,過著以天地為家的生活。但是快樂的日子沒有過多久,阿月就不得已必須走出森林,再一次面對令他陌生的文明世界。在逃亡的過程中,阿月見識了各式各樣的人(他從小到大除了爸爸和雜貨店老闆以外還沒接觸過其他人),開始認識外面的世界,也慢慢挖掘出當初爸爸為什麼要躲進森林裡過那種生活,更漸漸體會到什麼是人性、什麼是友情、什麼是愛。
作者簡介:
瓦特‧齊(Watt Key)
本名亞伯特‧沃特金斯‧齊(Albert Watkins Key),出生於美國阿拉巴馬州,從小在阿拉巴馬的森林裡打獵、捕魚的經驗,給了他靈感寫下這部處女作。2006年《荒野之月》在美國出版後,廣獲好評,獲得了美國家長首選(Parent’s Choice)金牌獎、美國兒童書商協會E.B.懷特朗讀獎、美國SIBA兒童小說獎,並獲選為阿拉巴馬圖書館協會2008年青少年好書、美國圖書館協會2008年青少年好書等。
關於譯者:柯乃瑜
政治大學英語系畢業,英國巴斯大學口筆譯碩士。天性愛流浪、天生屁股尖的自由口筆譯者,闖蕩過各行各業後決定回家宅著吃自己,譯有《搞定怪咖情人》。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 美國家長首選金牌獎
◎ 美國兒童書商協會E.B.懷特朗讀獎
◎ 美國SIBA兒童小說獎
◎ 阿拉巴馬圖書館協會2008年青少年好書
◎ 美國圖書館協會2008年青少年好書
名人推薦:
只要有一顆童真的心,你就會愛上這個故事!
小野(作家暨媒體人)、李家同(清華大學榮譽教授)、李偉文(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恩佐(插畫家)、 凌拂(自然文學作家) 真心推薦
媒體推薦:
媒體書評:
◎小說文筆流暢,情節緊湊,對話很多。書中角色刻划得生動而立體,對話的語言能夠符合人物個性及當時情境。雖然小說主角只有十歲,但成人讀者也會喜歡這本書,而且也較能體會書中的成人觀點。 ──《校園圖書館期刊》
◎瓦特‧齊的處女作有許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對如何在阿拉巴馬荒野中求生的細節描寫也很真實。小說文筆流暢,節奏拿捏得恰到好處,就連不愛看書的人也能很容易地把它讀完。 ──《書目雜誌》
得獎紀錄:◎ 美國家長首選金牌獎
◎ 美國兒童書商協會E.B.懷特朗讀獎
◎ 美國SIBA兒童小說獎
◎ 阿拉巴馬圖書館協會2008年青少年好書
◎ 美國圖書館協會2008年青少年好書 名人推薦:只要有一顆童真的心,你就會愛上這個故事!
小野(作家暨媒體人)、李家同(清華大學榮譽教授)、李偉文(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恩佐(插畫家)、 凌拂(自然文學作家) 真心推薦 媒體推薦:媒體書評:
◎小說文筆流暢,情節緊湊,對話很多。書中角色刻划得生動而立體,對話的語言能夠符合人物個性及當時情境。雖然小說主角只有十歲,但成人讀者...
章節試閱
〈第一章〉爸臨死之前對我說,只要我都靠自己,不依賴別人,我會沒事的……
1.
爸臨死之前對我說,只要我都靠自己,不依賴別人,我會沒事的。他說或許有一陣子我會覺得很孤單,但那很快就會過去的。我已經十歲了,他也已經把在森林裡生存所需要的知識都教會了我,我會設陷阱捕獵食物、會自己做衣服,我能看星星找路,還能在雨中生火。爸說他甚至覺得我能痛扁比我壯三倍的人,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我。
我花了大半個早上的時間,才把爸搬上手推車,推到懸崖上的雪松林裡。我把他埋在媽媽旁邊,從那裡可以看見咖啡色的納克蘇比河從下面流過。那時是一月中,風扯動著我的頭髮,灰色的雲在樹叢中飄過,森林變得濕答答的。我感覺到爸所說的那種孤單,正從我的肚子一路爬上喉頭。
我沒有在墳頭上插十字架,我知道爸從不相信這種事。唯一能看出媽媽墳墓的地方,就是她墳上的地面是陷下去的,附近還有一塊石灰岩上刻了一九七二年。我不記得她的臉,但我記得夜裡床上曾經有另一個人,讓我的另一邊感到溫暖。爸說媽媽讓他想起黃雀,她在我心裡也就是那個模樣。
我幫爸找了一塊石頭,用鐵釘刻上一九八○年,把它擺在墳塚旁。然後,我把剷子放進手推車,動身回小屋去。雪松林裡的這條小徑是唯一被我們走到留下路跡的小徑,就像牛走的路徑一樣,多年來我和爸經常走這條路,不只因為爸喜歡到懸崖邊上去看媽媽,我們也把它當作去東北邊查看陷阱的主要路徑。我已經快一個禮拜沒去整理那些陷阱了,因為我不想離開爸的身邊,那些陷阱一定都已經捲入了溪裡,一想到裡面不管捕到什麼,恐怕都已經死了,我的肚子就翻攪得更加厲害。
爸曾經向我解釋死亡是怎麼回事,但我完全無法理解。爸說人死之後,會變成別的東西再回來,也許是松鼠或浣熊,也可能是魚或愛斯基摩人,你沒辦法知道。他說的這些話裡最難懂的就是,儘管他會變成別的東西再回來,還是有一部分以前的他會像輕煙一樣飄浮在空中。這部分的他會看守著我。我沒辦法跟這個東西說話,也摸不到它,但我可以寫信給它;我可以把信寫好再燒掉,輕煙就會幫我把訊息帶給他。
回到小屋,我把手推車與剷子放好,走進屋裡。我脫下鹿皮外套跟帽子,躺在我們還沒賣掉的獸皮堆上,盯著天花板上的樹根看。平常總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沒時間休息,但是現在爸死了,一切都不同了。
我又再想到死亡這回事。爸跟我說的大部分事情,我都能很快聽懂:鋼鐵製的陷阱要用滾水煮過,才能去除上面的氣味;屋頂的棕櫚葉要重疊鋪放,雨水才會順著滑下;鹿皮要泡兩天,才會有兩天的柔軟度。這些事情我都能理解,但是他說的死亡、輕煙傳訊,還有他對政府的厭惡,這些都是最讓我難以理解的。
從我有記憶以來,爸就說政府要抓我們。我們住的小屋在森林深處,那座森林是一家造紙廠的,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人會來這裡。就算有人來,除非他快撞見我們的小屋了,否則也不會發現有什麼不尋常。小屋只是一個小房間,一半蓋在地底下,天花板低得爸要彎腰才能進門。屋頂被泥土覆蓋,上面長著樹跟灌木,時間久了,樹根穿進小屋,纏繞著木頭,一路鑽進牆角下的土壤裡。在地面上看得到的所有東西,都屬於大自然,就連伸出天花板的煙囪,都包在石灰岩裡。
我們一個禮拜練習步槍三次。我們的窗戶是窄窄的長縫,適合由內向外射擊,從這些窗戶望出去看到的樹,都布滿了彈孔,那是多年來我和爸練習第一階段防衛留下的。第二階段,我們會移到小屋後方的一個洞,那裡有一條泥濘的通道通往避難箱。避難箱只有小屋的四分之一大,是爸用舊穀倉拆下來的鋼片搭建而成的,有一根通氣管穿出地面,隱藏在一節樹墩裡。爸說如果我們進入第二階段,就要在穿過通道後把通道弄坍,避難箱裡的乾糧和水可以撐上一個星期或更久。爸說第二階段會很辛苦,可是避難箱的目的就是要在情況變得很糟時,讓人能夠保命。
「他們要一段時間才能找到我們。」爸說。
這附近沒有電線,也沒有馬路。除了通往雪松林的小徑,我們每個禮拜都會更換路線,才不會在地上留下足跡。我們大多在火爐裡生火,好隱藏火焰。如果必須在外面生火,我們會盡量找最乾的木柴,減少煙霧。我們不能在大太陽下帶任何閃亮的東西,以免飛機看到反射的光。因為這樣,我們的刀面都會留有薄薄的一層鐵鏽。爸甚至會從南面偷偷接近獵物,這樣槍聲才會朝河底散去。
從我躺著的獸皮堆上,可以聽到長縫窗戶外的鳥叫聲,屋外的森林也越來越暗。我已經習慣要特別留意傍晚和晚上的聲音,爸說如果政府要來抓我們,就會在這種時候。每當太陽開始下山,他就會變得緊張沉默,他喜歡坐在小屋裡做一些不會發出聲音的工作,我們兩個會縫東西、削東西、刮獸皮、修陷阱,一邊仔細聽森林的聲音。但爸去世的那個下午,這些事情我一樣也沒做,我沒辦法做,我只能像松鼠一樣蜷縮起來哭泣。
〈第二章〉發生意外前的那個夏天,一切似乎就開始變得不對勁。我們從根茲維鎮的雜貨店老闆亞柏史考托先生的口中,聽說國際造紙公司出現經營困難……
2.
爸發生意外前的那個夏天,一切似乎就開始變得不對勁。我們從根茲維鎮的雜貨店老闆亞柏史考托先生的口中,聽說國際造紙公司出現經營困難,正在變賣部分土地。爸說我們住的那片森林,一直以來都屬於那間造紙公司,不過因為公司很大,所以不曾注意到我們。如果他們把土地賣給規模比較小的地主,我們很可能就會被發現。
我看得出來爸很擔心。他說我不能再去溪邊的水潭游泳,而且我必須待在小屋附近,除非是要去檢查陷阱或去挑喝的水。因為不能去溪裡游泳,我從來沒覺得那麼熱過。我們下午都在小屋裡坐著,身上塗滿用橡果煮出來的單寧酸汁,防止蝨子跟蚊子叮咬。爸要我練習朗讀,他則在一旁用荊棘做魚鉤、把樹枝綁在一起做捕鯰魚的陷阱。
我們去了亞柏史考托先生的雜貨店之後不到兩個禮拜,土地測量員就在我們去檢查陷阱的時候,找到我們的小屋。我跟爸回來時,從樹林間看到他們的橘色背心,我們趕快躲進樹叢裡,看著他們在小屋周圍走來走去。他們待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在那裡亂翻我們的東西。我問爸,他們是不是政府,他說不是,但這些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們要射他們嗎?」
「不要。」
「如果他們也好不到……」
「該打仗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要怎麼知道?」
「我會跟你說。」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爸就把我叫起來。「起床,」他說,「我們得去鎮上探聽看看有什麼情況。」
我對於要去亞柏史考托先生的店感到非常興奮,這是我唯一能見到外面世界的時候,但我會小心不讓爸知道我的這種感受。爸說,我們這種生活方式最怕的就是被外人看見,一個不小心,我們就會被政府的人盯上。爸不會想要看到我因為要去雜貨店而興奮。
「爸,我們要帶東西去賣嗎?」
「沒時間了,快把馬褲穿上。」
太陽升上樹梢的時候,我們踏上九公里多的路程,前往亞柏史考托先生的店。我們以前會賣動物毛皮給他,但是已經有超過三年時間沒賣了。他說價格太低,光是載去伯明罕賣給當地用毛皮做衣服、飾品的公司,都不夠付油錢。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改賣肉給他,也賣我們在菜園裡種的蔬菜,賣得的錢就用來買我們需要從外面的世界獲得的東西。
這一路大部分都走在森林裡,只有最後八百公尺為了避開沼澤,會改走馬路。爸說沒關係,因為這段馬路又直又長,不管哪一邊有車來,我們都能在他們看到我們之前先聽到車聲,我們就有時間溜進溝渠裡,靜靜躺著等車子過去。
雜貨店在小鎮的外圍,附近只有一棟小磚屋,爸說那是電力公司的房子。八百公尺外的馬路上,可以看到一個紅綠燈,爸說那是根茲維鎮唯一的交通燈。我喜歡一直盯著紅綠燈看,直到爸催我越過加油站、走進雜貨店裡。我曾經看過一台拖拉機從紅綠燈下面駛過,有一次還看到一台黃色的校車呢。
以亞柏史考托先生的年紀來說,他的身體算是強壯的,就像他曾當過伐木工人或警察似的。他的皮膚黑得像皮革,讓他雪白的頭髮看起來更白。這次他跟我們說,有個叫做威靈頓先生的律師跟造紙公司買下了一萬一千英畝的地,這塊地從納克蘇比河一直延伸到大沼澤,東邊一直到公路那邊,西邊一直到梅傑爾溪。從亞柏史考托先生給的地標來看,我想我們的小屋剛好就在威靈頓先生的土地中間。爸大概跟我想的差不多,他連再見都沒說就走出了雜貨店。我趕緊跟上去,還要走很快才跟得上。
「爸,慢一點。」他沒有回我。
「爸?」 他快速地轉過身來抓住我的手臂,用力把我扯到他身邊。
「這次你要跟得上,」他說,「必要的話就用跑的。」
過了幾個禮拜,將近五公里外的地方開始有大型機器在挖路、清出一塊空地。爸隨時都很緊張,就算我只犯一點點錯,他也會罵我。我們走在森林裡的時候,他也變得很挑剔,不准我踩到樹枝發出聲音。他會不斷停下來碰我的肩膀,意思是要我別動、仔細聽聲音。我從他的這些行為看得出來,那些工人、那些機器都代表著麻煩來了。
我們開始改在晚上才去檢查捕鯰魚的陷阱,藉著月光溜到納克蘇比河的岸邊。早上我們多半待在小屋附近,除非有什麼特別的事要做。我們在菜園裡勞作,照料小黃瓜、茄子和甜菜根,這些蔬菜只要間隔得好,就能隱藏在森林裡天然的植物中,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會洩我們的底。日正當中的時候,我們就會回到小屋裡,一直待到接近傍晚,爸花在留神觀察、傾聽長縫窗外的動靜的時間,開始變得跟他幹活的時間一樣多。就連我朗讀的聲音都讓他緊張起來。
「小子,自己默讀就好。你年紀夠大了,不用再讀出來。」
一個月後,我跟爸正走在小屋東南邊的一條小徑上,要去找紅土做鍋子。距離新清出的空地不到一公里半的時候,爸突然舉起手來,我認得這個訊號,停下了腳步。我們在原地站了幾秒鐘,然後,在蚊子的嗡嗡聲中,我聽到了敲敲打打的聲音。
「爸,有人在做什麼嗎?」
我看到他咬牙切齒,瞇起了眼睛。「噓!」他說。 又過了幾秒鐘,爸繼續沿著小徑往前走。
「爸,那是什麼?」
「房子。」
「有人要住那裡嗎?」
「對。」
我看得出來爸不想討論這件事,所以我跟在他後面,沒有再問任何問題。在我們聽到敲打聲後,爸就沒辦法再專心幹活了。他會給活兒要我在小屋裡做,然後說他要去森林裡處理一些事,這一去通常就是幾個小時。他不想讓我知道他去哪裡,但我知道他是去看人家敲敲打打。
有一天,他說:「你把這些魚的鱗片刮完,我有東西留在小徑上,要去找一下。」
「爸,我也想去。」
「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我就只剩兩條魚。」
爸把眼光轉到樹梢上,咬著下唇。「好吧,」他終於說:「那就來吧。」
爸根本沒有要找東西。我們用冬青、藤枝做掩護,悄悄潛進森林裡,來到蓋房子的地方。只見混凝土塊已經築起來了,上面架了木材做樓板,院子裡堆滿木材,是剩下的骨架要用的。我轉向爸,等他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他的臉色擔心得都變白了。
「爸,會是個大房子嗎?」我終於開口問。
「大型狩獵屋。」他咕噥道。
「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房子。」 他點了點頭,示意我們回小屋去。
我們沒有再一起去看那間狩獵屋。日子開始變冷,涼風告訴我們秋天即將來臨。爸跟我之間也變得不同了。雖然我幾乎每分每秒都跟他在一起,可是我感覺他根本不知道我就在旁邊,多數時候他都深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就算我看著他的臉,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們從儲藏室裡拿出鋼鐵陷阱,上油、在破損的地方纏上鐵絲。楓葉才剛剛開始變色,我知道我們離捕獸的季節還有一個多月,但是爸似乎已經不按照規矩做事了。有一天,他叫我去採桑椹,但最後一顆桑椹落地已經是五個月前的事了。
「爸,已經沒有桑椹了。」
「我叫你做你就做。」他說。
我等了幾秒鐘,看他會不會發現自己錯了,可是他只是繼續磨他的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踏進森林裡開始走,一邊想說如果在外面待得夠久,爸就會相信我已經盡力了。
一離開小屋,我就覺得能自己一個人真好,因為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跟在爸身邊感受著他的憂慮了。我抬頭看看樹,欣賞樹上變黃、變紅的葉子。小鳥在林間飛來飛去,從樹叢深處發出尖銳的叫聲。我覺得呼吸變順暢了,雪松跟臭蟲的味道也跟著飄進我的鼻子。不知不覺地,我晃到了聽得見狩獵屋動靜的地方。一聽到電動工具跟鐵鎚的聲音,好奇心就讓我忍不住要靠近,好看清楚一點。工人拉了一台拖車活動屋到工地上,他們似乎就住在裡面。院子裡堆放了更多木材,還有磚塊和鋪屋頂的材料。狩獵屋的骨架已經有兩層樓高。我本來想要留下來看他們工作,但爸警告我不要跟外人接觸的話在我腦中響起,於是我溜回森林裡,走另一條小徑回小屋去。
走近小屋時,爸正坐在外面,用麝香葡萄藤編籃子。我站在他面前,準備要跟他解釋我為什麼沒有採到桑椹,可是他沒有問起,他什麼都沒有問。
最後我說:「爸,他們開始給狩獵屋加上牆壁了。」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看著我。「以後不准你再靠近那裡。」
「可是又還沒完工。」
「我不管,你聽見我說的話了。」
「你覺得等那個律師搬進去,我們可不可以跟他談一談,看他會不會讓我們留下來?」
爸又抬起頭看我。「兒子,我不知道!趕快去做你的事,不要再提那個律師跟他的事了。」
隨著秋天過去,樹上的葉子開始掉落,森林的樹冠變成了一片綠油油的松針。我們把鹿皮外套從雪松板之間拉出來,塗上貂油,為接下來的季節做好防水準備。紅蘿蔔還要留在土裡一陣子,但是菜園裡的其他蔬菜必須在第一次結霜前採收。每年的最後一次收割都讓我很興奮,因為這表示我們就要去亞柏史考托先生的店,把我們的收成賣給他。
我本來怕爸會叫我留下來,還好他沒有。一天早上,他扛起一袋蔬菜,叫我穿上外套跟他一起走。通常,爸都會走得很慢,一邊觀察森林裡的一切,留意鹿留下的擦痕、豬用鼻子推土的痕跡,或是其他可以讓我們在天氣變冷後找到獵物的跡象。不過,那天他的心思飛到了別的地方,眼睛不斷直直地盯著前方,都沒有慢下腳步。
我們走進店裡的時候,亞柏史考托先生正坐在櫃台後面看報紙。
「喬治,早啊。」爸說。
亞柏史考托先生把報紙放下,站了起來。「早,奧利。阿月,你好嗎?」
「我很好。」我說。
「你們倆帶了什麼給我?」
爸給亞柏史考托先生看那袋蔬菜。「小黃瓜、茄子、甜菜根。」
亞柏史考托先生把那袋蔬菜拿到磅秤旁。他把每種蔬菜分別秤重後,全部放到地上的咖啡色箱子裡。
「二十塊怎麼樣?」他說。
「你說了算,我想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亞柏史考托先生點了點頭,從收銀機裡拿錢給爸。爸把錢塞進口袋裡,我看得出來他心情好多了。
「你還有聽說什麼關於那個律師的事嗎?」爸問。
亞柏史考托先生搖了搖頭。「沒聽說什麼。倒是常常看到他的工人來這裡。」
「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完工嗎?」
「他們跟我說十二月,耶誕節前會搬進去。」
我站在爸身後,看著店裡架上的糖果跟罐頭。我很小心不讓爸看到我這樣,因為我知道他會罵我。有時候,他會要我在外面等,自己一個人進去做買賣,他說店裡的東西對一個小男孩來說實在太誘人了。
「那麼大的地方,他要拿來做什麼?」爸問。
「聽說他喜歡獵松鼠。」
爸搖搖頭,看起來很生氣。「這麼大費周章就為了獵松鼠?」
「有些人就是錢多到不知道該怎麼花吧。」
「我想是吧。」爸咕噥著。「給我一些鹽巴、點二二子彈、醋、一盒釘子,還有火柴。」
亞柏史考托先生走去拿我們要的補給品。
「爸,這次要不要買點糖?」
「不需要糖。」
「那要不要買我們那次吃過的罐頭碗豆?」
「我們還有一堆烤橡果,你連碰都還沒碰過。」
我看他是沒心情買額外的東西了。「我們需要的東西都有了,對吧,爸?」
爸點了點頭。「需要的東西都有了。」
我們沿著馬路往回走,進入森林之後,走一條我很喜歡的小徑,會穿過一片雪松林和高草原。那是爸最後一次走出森林。
〈第一章〉爸臨死之前對我說,只要我都靠自己,不依賴別人,我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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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臨死之前對我說,只要我都靠自己,不依賴別人,我會沒事的。他說或許有一陣子我會覺得很孤單,但那很快就會過去的。我已經十歲了,他也已經把在森林裡生存所需要的知識都教會了我,我會設陷阱捕獵食物、會自己做衣服,我能看星星找路,還能在雨中生火。爸說他甚至覺得我能痛扁比我壯三倍的人,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我。
我花了大半個早上的時間,才把爸搬上手推車,推到懸崖上的雪松林裡。我把他埋在媽媽旁邊,從那裡可以看見咖啡色的納克蘇比河從下面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