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再醒來,會遇見天花板上那三顆省電燈泡。
那些燈泡已經有點歷史,其中一顆沒事就閃幾下,像聖誕節的霓虹燈暗暗亮亮,來拜訪我的同學老是嘲笑我懶惰,我知道,早該動手扭一扭、換一換的,但就是懶,懶得動手把聖誕節趕開。
到北京旅遊前晚,我一面整理行李,還一面樂觀想著,等這趟大陸行結束回家,說不定它休息夠了,就會自動恢復健康。
我很懶、嚴重的懶,我明白。
二姐常批評我的性格,說我這種人要成為偉人的機率低於萬分之一。
我承認,汲汲營營這個形容詞對我而言,模糊而遙遠。
睜開眼睛,找不到預想中的省電燈泡,卻看見精美的床雕,一幅半透明的銀線紗帷隔絕了我的部份視線,我躺在楠木獸雕床上,身子覆著蜀州錦絲被,紗帷外,大鼎中散出裊裊餘香,淡淡的甜,似春日百合,透入肺腑。
所以我沒走成,還是留在這個讓人傷心的世紀?
真可惜的說,虧我以經做好準備,準備回去當那個高不成、低不就,賺錢沒門兒、花錢有道的研究生。
身子是沉的,腦袋卻異常清晰。
戲文裡常演,人死後要帶著一紙長長的歷練回天宮繳旨,以示任務完成,那麼我沒走成,是因為責任未竟亦或緣份不斷?
不知道,就如同我不知道心口那個重重的感覺,是因為又能見到阿朔而感到幸運,或是為著緊接下來戲文艱困難演,覺得喘不過氣。
嘆氣。
一口氣沒嘆完,紗帷外先傳出動靜,那裡有人,我猜,不是阿朔就是常瑄。
但紗帷拉開,竟是站著兩個我連想都不敢想的男人。
「妳醒了?」
蹙眉,我的目光直直落入一雙深眸裡。
是方煜和……不,說錯了,是宇文煜和宇文謹,兩個在我不知道他們身份之前是朋友,知道身份之後,該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
可哪兒避不開,阿煜不又救了我一次。
古人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依這個為原則,我應該嫁他兩次,可惜,他不是我想嫁的那個男人。
很笨對不?浪費了我腦袋裡的新世紀智慧。
明明清楚,跟了阿煜,那些狗屁的宮廷惡鬥、大妻小妾的麻煩事打不到我頭上;跟了阿煜,可以五湖四海任我遊歷自在,不辜負我陰錯陽差買下大陸無限暢遊卡;跟了阿煜,以他的溫潤脾氣,要逼他認同一夫一妻制,比逼阿朔來得容易……
這樣的好男人擺在我面前,我到底還挑什麼?根本是連想都不要想,略過鳳冠紅袍、直接跳上他的床、逼他負責任就好了呀。
以前有個教授在課堂上和我們談到愛情時,他說:「地球上有幾十億人口,你憑什麼認定你只會愛上一個人?」
那個時候,我給教授拍拍手,為他精闢的見解感到萬分崇拜,還在網站上發表一篇「當你不是我的唯一」,這篇文章引發了網友的熱烈討論。
誰想到不認同唯一的我竟偏執至此。
有這麼可口的好男人站在我眼前,我仍然認定那個男人是我的唯一要件,即便他不可愛、不善良,沒有誠實的良好德性,即便愛上他很危險,不但有許多女人橫在我們之間,而且隨時隨地有產生無數誤會產生……我也不打算換個男人。
套句老媽的話,我的腦袋控姑力(灌水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