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理智的是上半身,
談戀愛的卻是下半身?
小野暌違13年最新愛情幽默力作!帶你一愛泯恩仇!
蘋果日報熱門專欄結集!
吳淡如、葉天倫、膝關節、蔡康永 敢愛推薦! ●按姓名筆劃序排列
皇冠
60週年
紀念出版
慶祝皇冠60週年,買書即可參加集點贈獎和60萬元大抽獎!●活動詳情請參見本書後扉頁。
噓!安靜點!
為了仔細地愛、確實地愛、翻來覆去地愛,
我必須很專心、很專心……
你是我好友的前夫,
我媽是你爸的第三者,
她們六個愛上同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是我哥哥……
醫生、律師、將軍、司機、兩性專家、媒人,
所有人的關係像亂了的線頭拚命糾纏,
想趕在打成死結之前愛出一條活路。
是不是當一個人忽然孤獨起來,愛情就會自動發生?
噓!別再多問,因為,他們都正忙著愛……
在小野筆下,婚姻未必是幸福的歸宿,而是情海飄搖中慌忙抓住的浮木;愛情更不是寂寞的解藥,而是菩提樹下悟道之前的幻象。本書共收錄144則扯破道德外衣的赤裸愛情極短篇,又能彼此串連成一個矛盾渴愛的大長篇,既極盡嘻笑嘲諷之能事,又充滿對人心的深刻自省,是小野多年來笑看世間癡男怨女的幽默大作!
作者簡介:
小野
一九五一年生於台北。台灣師範大學生物系畢業後,曾赴美研究分子生物學。
一九八一年進入中央電影公司,與吳念真一起推動台灣電影新浪潮運動。曾任臺北市文化基金會董事長、台北電影節創始第一、二屆主席、台視節目部經理、華視總經理。
他的作品超過百部,涵蓋小說、散文、電影劇本和兒童文學,並曾榮獲金鼎獎、聯合報文學獎等多項大獎肯定。其中《蛹之生》讓他晉身暢銷作家之列,一九九○年中國時報舉辦讀者票選「四十年來影響我們最深的書籍」,《蛹之生》更入選民國六○年代十本書之一。他也曾五度入圍金馬獎,並以《恐怖份子》、《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刀瘟》贏得英國國家編劇獎、亞太影展和金馬獎最佳劇本獎。二○一二年和二○一三年,他更連續獲選金石堂年度作家風雲人物和年度十大影響力好書。
其他重要作品包括《試管蜘蛛》、《生煙井》、《豌豆家族》、《有些事,這些年我才懂》等。近年來他積極投入反核等社會運動,並長期在《蘋果日報》撰寫專欄,影響力遍及老中青三代。
章節試閱
孤男寡女的長途旅程
【婚禮】
還在和老公賽門談判離婚條件的盧友梅,忽然接到了大學時代的死黨秋菊的電話,秋菊在電話那端難掩興奮地叫著說:「我要結婚了。妳一定要來當我的證婚人,而且一定要上台說幾句祝福的話。」
友梅有點尷尬地回答說:「恭喜啊。可是我,我……」
「我知道妳很忙,我先告訴妳時間,妳記下來,排除萬難都要來。妳來對我真的太重要了。」秋菊說了時間,友梅無法立刻告訴她自己正在談判離婚的事情,只好說:「好啊。好啊。」
「老公也一定要來呀。」秋菊掛下電話前又丟下這句話。
秋菊是友梅在大學時代最親密的朋友,友梅在上大學之前都生活在陽光充足的中部,剛到台北讀書非常不喜歡潮濕的台北盆地,寂寞時會躲在棉被裡哭。個性陽光開朗的秋菊就以台北人的身分,帶她認識這個大都會,也常常帶她回家。秋菊一家人都熱情,友梅很快就當了秋菊媽媽的乾女兒。友梅聰明又用功,秋菊愛玩但也很聰明。友梅為了專心讀書不談戀愛,秋菊的愛情史簡直慘不忍睹,失戀是唯一會讓秋菊哭得很傷心的事。現在她終於結婚了,能不去嗎?
後來友梅編了一個理由說老公當天不在台北,所以她不適合當證人,但是她一定可以上台說幾句祝福的話。結婚當天友梅見到了新郎,看來是很可靠的男人,就像當年她看自己的老公一樣。友梅去新娘休息的房間看到了秋菊,兩人相擁而泣。友梅上台說祝福的話時,就用秋菊的哭作為主題:「她每次哭都是因為失戀,只有這次哭是喜極而泣。我每次都陪她哭,這次也不例外。」
友梅忽然悲從中來,在台上哭花了臉,台下的人都為她們的友情動容不已。
【幻滅】
盧友梅從小最崇拜爸爸盧鴻烈,直到一個叫幼梅的女孩出現後才有所動搖。
友梅記憶中爸爸是個有很多人會上門送禮或巴結的那種有頭有臉的人物,家裡也曾經有一些來來去去的傭人或司機,只是爸爸行蹤很神秘,常常不回家;後來爸爸好像闖下了大禍就辭了官,和朋友們合夥做點小生意。他常常在深夜渾身是酒味的回家,開口閉口就是說:「馬利隔壁,如果是從前早就槍斃了。」她見過爸爸毒打哥哥和姊姊,可是就是把她捧在手掌心裡。「我的孩子裡就是妳最像爸爸,將來妳要替爸爸爭口氣。」爸爸常常在酒醉的時候對友梅這樣說。
幼梅在八歲時出現在他家裡。爸爸告訴友梅說:「她是爸爸從前的司機和傭人生的孩子,最近傭人生了大病住醫院,她爸爸要照顧媽媽,所以把這孩子暫時寄放在我們家,你可是要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愛護。」友梅第一眼看到幼梅時,好像看到了一個早就認識的人,後來才想到是因為她們長得太像了。當她們手牽手在巷弄間玩耍時,鄰居都會忍不住說:「妳們才像是姊妹呢。」
幼梅的媽媽在幼梅二十歲時在一場意外中走了,後來幼梅和她的爸爸就離開了台北,她們漸漸失去了聯絡,直到十多年以後當友梅發生了婚變的某一天她們又相逢了。「其實我們是真的同父異母的姊妹。」幼梅告訴了友梅這個秘密:「妳爸爸強暴了當時是妳家傭人的我媽媽,我媽媽懷孕了,於是妳媽媽趕走了我媽媽,暗戀我媽媽的司機娶了我媽媽。我媽媽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告訴了我這個秘密。」
幼梅陪伴著對爸爸和老公同時幻滅的友梅走過人生的谷底,只有幼梅最了解姊姊的心情。
【浮木】
自從盧友梅發現老公婚後還同時擁有六個情人後,她就像驚濤駭浪中的浮木,想要靠岸卻越漂越遠,她曾經夢見自己成為海上的浮屍,驚醒後淚流滿面。她終於了解行屍走肉的意思了。
這時友梅身邊出現了許多的陪伴者,陪她一起哭泣一起憤怒一起謾罵。友梅總是要重新訴說一遍老公的每一個情人的情況,重複挖掘著鮮血欲滴的傷口,並沒有因此減輕魂亂迷離的茫然。
幼梅知道友梅的事情後,立刻放下工作住進友梅家,照顧她和她的孩子。幼梅始終保持沉默,緊鎖雙唇不談那些傷心事,不安慰也不跟著謾罵。每當夜深人靜,幼梅徹夜靜坐在友梅緊閉的房門外守候,感受從門縫底下流淌出來的哀傷,如暗紅的血從身體流出。幼梅無聲的溫柔和悲憫,漸漸撫平友梅的傷口,讓她終於可以冷靜地面對未來的抉擇。
友梅對妹妹充滿感激。幼梅提起往事說:「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那年,沒有人知道我內心的焦慮不安,只有妳還特別去看我,還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說不用,妳就說,那就靠自己慢慢來。當妳說,慢慢來時,妳的溫柔關懷我至今難忘。妳也教會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事情是可以靠自己慢慢來的,天不會塌下來的。我現在也只是用妳教會我的方式陪妳。」
當友梅的情緒漸漸平復後,幼梅才說出了一個自己在二十歲時才從媽媽口中得知的秘密:那就是幼梅一直以為自己是友梅家的司機和傭人所生的孩子,其實幼梅是友梅的爸爸和傭人所生,所以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姊妹。難怪她們彼此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和默契。
這一對到了三十多歲才相認的姊妹,陪伴著彼此度過人生最難熬的難關。
【卡娃】
離婚後的盧友梅又回到電視台上班,她放棄當主播,專心當個專業的製作人。她決定專心製作女人的情感方面的議題,她和另一個離婚的攝影師李才成了最佳拍檔。
友梅開車載著攝影師李才和一堆攝影器材,穿越雪隧、蘇花公路往花東縱谷去,沿著海岸山脈一路來到了台東的鹿野高台,他們遇到穿著阿美族服裝正在唱歌的卡娃。卡娃對著一批批從遊覽車下來的遊客唱著一些台語歌,都是一些原創的新歌,有點陌生卻也有點新鮮感,就像久違了的花東縱谷。卡娃輕快悠揚的歌聲像風一般灌滿高台和谷地,當遊覽車駛離後,高台谷地才又回歸原有的寂靜。
不唱歌時的卡娃黝黑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微微的笑容,隨時準備迎接下一輛的遊覽車。她告訴友梅說:「我是單親,靠自己賺錢養兩個孩子。我的前夫酗酒又暴力,戀愛五年我完全看不出來他有這種傾向,婚後才露出馬腳。為了孩子有個平靜的童年,我訴請離婚。」
卡娃平坦光潔的前額告示著她坦然的內心,看不到一絲辛酸和怨恨。她說:「不幸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幸運卻是要靠自己尋找和爭取。我每天早上要開一、兩小時的車程到這裡,從早上站著唱到下午,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的收入支持我養活孩子。我快樂地唱歌,沒有怨恨,只有感恩。對於老公,只剩下同情,並沒有遺憾。」
完成了對卡娃的訪問,友梅和攝影師繼續往南行,車子裡放著卡娃唱的CD,吉他伴唱的台語創作歌曲〈天黑黑〉。友梅默默地開著車,攝影師似乎懂友梅此刻的心情,所以也沒再多說什麼。
友梅和攝影師李才找到了一家民宿過夜,他們謹守著分際,什麼也沒發生。
【愁容】
電視製作人盧友梅駕駛著的車子沿台九線抵達台東的關山,原本車子已經超越了路旁一攤攤賣釋迦的店家,可是閃過腦際的是「有個人」酷愛吃釋迦。她本能地踩了煞車然後慢慢地倒車,等下車那一刻才警醒到,那個「愛吃釋迦的男人」已經和自己離婚了。正當她有些惆悵地想離去時,看到攤位前愁容滿面的老闆娘。這時原本坐在盧友梅旁邊的攝影師李才也醒了。
老闆娘見到有生意上門,立刻撥雲見霧般開展的笑顏迎上前來。盧友梅不再遲疑,問了價錢一口氣買了三箱還未成成熟可以再放的釋迦,她打算帶回去分送同事們吃。
「你們夫妻這樣一路拍照一路玩,好讓人羨慕。」老闆娘送了一箱已經熟軟的釋迦說:「送給你們夫妻在路上吃。妳老公好帥,也很溫柔。」
「我愛吃釋迦。老婆,謝啦!」攝影師李才嘻皮笑臉地接過那一箱免費的熟釋迦。盧友梅告訴老闆娘說:「我們是兩個各自都離婚的工作夥伴。」
當盧友梅和老闆娘聊天時,攝影師李才已經從車上取下攝影機扛在肩上開始工作了,他直覺這又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老闆娘說:「我老公原來在台北替人家蓋房子,有一次跌了下來,從此就躺在床上了。心情不好就喝酒打孩子。我有三個孩子。現在生意比前幾年差很多,常常看著水果熟了還沒客人上門,我會急得哭起來。我就會禱告,禱告很有用,才禱告完就會有客人上門。」
當他們離開關山去知本溫泉時,攝影師李才嘻皮笑臉了起來,「晚上洗個溫泉,吃熟透了的釋迦,太美好了。老婆,我愛妳。」
友梅可沒心情和李才打情罵俏,此時此刻的她,對於男歡女愛早已失去了興致。
【美人湯】
盧友梅泡在聞名全台灣的美人湯裡面,她用手指從耳朵後面慢慢按摩,然後再順著脖子後方慢慢按著,再從肩膀按到到手臂,然後再用左右手的手指搓著彼此,像是兩個交纏在一起的肉體。她撫摸著自己的每一吋肌膚,彷彿在蒸騰的霧氣中得到一種慰藉。
當黑夜降臨這個以溫泉聞名的小鎮時,友梅和她的工作夥伴攝影師李才剛從更南方的太麻里結束一個訪問,兩人經過討論後決定夜宿知本溫泉的民宿。友梅曾經和她的前夫來過這裡,住過最高級的溫泉飯店也一起泡過溫泉,攝影師李才也和她前妻雪燕來過這兒,不過他也和其他女人來過,他已經記不得和誰住過哪一家飯店,卻記得和不同女人做愛時的不同感覺。當友梅和攝影師李才來到這溫泉小鎮時,各自的心情都沒有告訴對方,至少他們沒有太多的感傷,否則是不會願意再踏進這個小鎮的。
「這次和妳一起來知本溫泉泡湯的感覺和過去的經驗都不一樣。過去和女朋友來這裡想的就是上床,全身熱血沸騰地上床。」攝影師李才對友梅說:「可是我和妳就像大學時代和一個很熟的女生單獨去郊遊一樣,明明知道那個女生有男朋友,理性上也知道不要往男女情感方面去遐想,但是,卻又忍不住想對她說,其實,我好喜歡妳,只是不敢說。」友梅說:「我的經驗差你太多,不過和你來這兒也和我上次和前夫來的感覺很不一樣。你反而給我一種安全感。我相信你會保護我,但是不會要碰我。」
友梅和攝影師李才在樹林間的小徑散步,月光穿過樹林,友梅主動牽著攝影師的手。那一晚,他們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間裡,什麼也沒做,只是想著彼此。
【螢之光】
離婚後復出工作的電視主播盧友梅和過去的老搭檔,也是離婚的攝影師李才沿著東海岸做的關於女人情感的專題進入第五天,沿途他們兩人謹守住那條「最後的防線」相安無事,一路回到了花蓮近郊。來之前有同事建議他們可以去住一家民宿「螢之光」,同事說:「那裡有個重視生態環保的女主人,強調回歸大自然的重要。所以附近山上沒有路燈,只有螢火蟲的光,沒有車聲,只有流水聲和青蛙的聲音。」
他們抱著朝聖的心理循著地址往前行,友梅說:「有一部日劇也叫做《螢之光》,你看過沒有?有一個對愛情毫無辦法的小螢,和對自己婚姻一籌莫展的不冏,慢慢地兩個人就漸漸靠近了。」攝影師李才笑著說:「那不就是妳和我的故事嗎?」友梅說:「我對愛情的感受是很模糊的,我只想被愛、被寵、被疼,我只能接受,我不會去愛別人。我懷疑我根本看不起我的前夫賽門,那樣矮矮土土的一個暴發戶的兒子。」
「愛,其實是很簡單的。每個人都會愛,那是做為人的天性。不能愛了,那就和死亡一樣。」攝影師李才回答友梅在車上的疑問:「我記得紀伯倫說過關於愛的種種。他說愛本身不佔有也不被佔有,愛是自足於愛的。愛給你加了冠冕,同時也將你釘在十字架上,愛是要付出和幸福和快樂相對等的痛苦和煎熬的。愛本身就是全部,有條件的愛會隨著條件沒了而消失,那不是真愛。真愛本身是自給自足的,像一個會發光的物體,被愛的人會感受到那種光和熱。」
盧友梅在黑暗中抱住攝影師李才哭了,這是她在婚變前後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說關於愛的道理,她有一種深刻的感動。
孤男寡女的長途旅程
【婚禮】
還在和老公賽門談判離婚條件的盧友梅,忽然接到了大學時代的死黨秋菊的電話,秋菊在電話那端難掩興奮地叫著說:「我要結婚了。妳一定要來當我的證婚人,而且一定要上台說幾句祝福的話。」
友梅有點尷尬地回答說:「恭喜啊。可是我,我……」
「我知道妳很忙,我先告訴妳時間,妳記下來,排除萬難都要來。妳來對我真的太重要了。」秋菊說了時間,友梅無法立刻告訴她自己正在談判離婚的事情,只好說:「好啊。好啊。」
「老公也一定要來呀。」秋菊掛下電話前又丟下這句話。
秋菊是友梅在大學時代最親密的...
作者序
【自序】──亞當咬一口蘋果後
文◎小野
*別以為全台灣的人都認識小野
常常有讀者詢問我,那些幾乎是天天發表在蘋果日報的專欄,到底是怎麼寫成的?藉著這本書的出版,終於找到能向讀者們「告白」的好時機了。
我在蘋果日報名采版副刊發表的第一篇「青出於藍」專欄的文章是在二○○五年六月十二日,題目是「蘇小姐的彩帶」。內容是描述有個快遞猛按我家電鈴,說要找一位蘇小姐拿跳舞用的彩帶。我告訴對方說,這裡沒有蘇小姐。女兒要我將紀錄片《跳舞時代》的DVD交給對方,然後解釋說,有人要快遞去那個「寫書的小野」家拿《跳舞時代》,於是快遞就聽成是「去蘇小姐家拿跳舞的彩帶」。女兒還很酸的嗆了我一句說:「別以為全台灣的人都認識寫書的小野。」
於是我也「很酸」的,用這個故事做為我專欄的開場白,最後我這樣寫著:「現在那個寫書的小野就要開始在名采為大家跳一段時間的彩帶舞,也順便慶祝一個全新的牛頭不對馬嘴卻又井然有序的時代來臨。」我真的沒有想到,我這一跳就跳滿八年,要直逼九週年了,文章累積達兩千三百篇以上。就像亞當咬了一口蘋果之後,被逐出了豐美的伊甸園,從此終身勞碌。我的驅動力很簡單,就是希望全台灣的人都重新認識「寫書的小野」。不過後來也產生一個後遺症,一些年輕的讀者只知道寫「蘋果專欄」的「小野」,並不知道這個「小野」曾經用這個筆名已經筆耕了四十年。
原來認識我的人,也會有另一種疑惑:咦,這是同一個作家小野嗎?尤其是專欄後期,當名采版根據市場調查,做出所有在名采版的專欄作家都要寫和「兩性」有關的內容時,我便試著進入這個我原本不熟悉的領域。有個讀者是這樣留言的:「野公,你寫的兩性文章,好像是一個模範生說著黃色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你怎麼寫,都寫不過其他幾個作家的。」不服輸的我,就這樣一路摸索地往下尋找「自己」的風格。在電影公司和電視台工作過的我,不斷地反問自己,什麼是通俗?電視劇和電視偶像劇夠通俗了吧?那觀眾們又被什麼吸引?我反覆觀察及思考讀者的閱讀習慣,終於確定用一種「黑色幽默」的風格,切入這個很陌生的兩性寫作領域,用幾組人物從極短篇串成了長篇連載,終於找到了自己熟悉的遊戲規則,那是更接近電影和電視的劇本創作方式。
*遍布全世界的背後功臣「影子兵團」
讀者們最好奇的便是,怎麼有那麼多的「故事」可以寫?是一個人「獨立」完成的嗎?藉著這次出版的機會,我想告訴讀者們答案。為了應付如此大量而且不能停的專欄寫作工程,我有一個「自動」形成的「影子兵團」,這個「影子兵團」的成員一度曾經散布在美國的東部和南部,甚至於義大利,當然也包括在台灣的親友們。他們的例行工作便是收集「聽來」的故事,有人動嘴有人動手,經過討論,將故事整理好後陸續寄給我參考。我再用過去寫電影劇本的習慣,重新發展每個人物的個性,增加擴大虛構的情節,用統一的筆調完成每一篇專欄。八、九年來這樣的創作流程,就像是一家擁有八、九個員工的創意公司,同心協力來完成這個對「一個人」而言是不可能的任務。其中有一位「成員」為了密集替我收集故事,竟然還耽誤了他原本要寫的論文進度,他的論文補助獎金還一度被取消了。後來他暫停收集工作,才又恢復了論文進度,重新拿到補助獎金。這是專欄寫作時悲壯的事蹟之一。
還有一件更悲壯的事情。「影子兵團」的形成和我在二○○六年四月意外去了華視工作有關。那時候專欄才寫了十個月,只是剛剛起步的階段,喊停很可惜。於是在幾個親朋好友建議下,大家願意通力合作給我足夠的故事,我只要利用週六和週日兩天,將大家提供的故事重新整裡,經營成一篇篇的專欄。華視在公共化的過程中,我過於激烈的大動作得罪了少數人,這些人也自動形成了「黑函部隊」,幾乎是每兩、三天就一封黑函寄給董事會,也同時「賞」我一份,企圖用瘋狂的「疲勞轟炸」瓦解我初來乍到的士氣,我很幽默地回信要他們繼續努力地寫,將來讓我可以替他們出版成書。他們回信說,要出版就要全文照用,不得刪改。
他們最常用的卑鄙方式,就是從網路上搜尋我專欄文章上架的「時間」,那都是我上班時間(但那並不是我寫作的時間),然後檢舉「總經理竟然敢在上班時間寫蘋果日報專欄,而且每天一篇」,然後再從文章的內容下手,檢舉我的思想不純正。其實我是一個連假都不敢請,國都不敢出,不貪不污的笨蛋總經理。就這樣,我的「影子兵團」和「黑函部隊」鬥爭了近兩年,我一直撐到任期滿了才離開,然後又繼續寫了五年多的專欄,直到現在還在寫。我想爭的只是一口氣。「黑函部隊」的黑函雖然有達到讓董事會不斷約談我的效果,也讓我越挫越勇,我離開時的華視八點檔《歡喜來鬥陣》還創下過全電影頻道收視率第一名。但我很清楚,寫作才是我永遠的志業,上班是我對社會的「犧牲奉獻」,所有的真相,在我離開後會慢慢清楚明白。
*是小野還是小姐?從「女性觀點」寫愛情
寫了八、九年的蘋果專欄,除了早期寫的關於植物生態、貓和教育的那些文章,陸續放在過去出版的散文集外,關於兩性的故事還不曾集結出版過。出版一本書和每天發表一篇專欄是完全不相同的,藉由這次出版成書的過程,我把原先構思的幾組故事線和幾組人物重新改寫,讓原本看似不相關的人物和故事漸漸串連了起來。我想創造一種全新的閱讀樂趣,讀者可以從頭慢慢讀到尾,也可以從任何一頁任何一篇開始閱讀,因為這本書是一個臺灣社會兩性關係的大拼圖。你讀到後來將會發現,這是一個男性作家從「女性觀點」來看愛情、婚姻和性的書,所有對「男性沙文」的無情批判,對「婚姻制度」的質疑,和對「愛」的反覆提問,都帶著濃厚的「女性觀點」。因為我的「影子兵團」的成員中以女性居多,個個都是充滿女性意識和具社會批判力的人。或許,這也解答了一些讀者的疑慮,那個小野是不是「小姐」?可是照片上的那個人明明又是個男的?
我不是蘇小姐,我是寫書的小野。而且就是那個用同樣的筆名寫作四十年的小野。我寫專欄的最後目標,還是想成為一本本的書,因為我從小就對書本情有獨衷。這次熬了八、九年,才從兩千三百篇文章中煎熬出第一本書來。雖然從表面上看,這本書可能顛覆了許多讀者對我過去創作的印象,但是這本書在骨子裡,對社會既定價值和傳統的叛逆、不服從,對大時代趨勢的嘲諷和抗議,其實是吾道一以貫之的。
以上就是我對讀者們最誠實的告白。我用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你們的翻閱。這是一本全新的書。
【自序】──亞當咬一口蘋果後
文◎小野
*別以為全台灣的人都認識小野
常常有讀者詢問我,那些幾乎是天天發表在蘋果日報的專欄,到底是怎麼寫成的?藉著這本書的出版,終於找到能向讀者們「告白」的好時機了。
我在蘋果日報名采版副刊發表的第一篇「青出於藍」專欄的文章是在二○○五年六月十二日,題目是「蘇小姐的彩帶」。內容是描述有個快遞猛按我家電鈴,說要找一位蘇小姐拿跳舞用的彩帶。我告訴對方說,這裡沒有蘇小姐。女兒要我將紀錄片《跳舞時代》的DVD交給對方,然後解釋說,有人要快遞去那個「寫書的小野」家拿《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