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巨塔最有溫度的故事
美國國家書卷獎得主努蘭行醫逾三十載,是小說家都讚嘆的說故事高手,此次化身說書人,寫下自己與同袍最難忘的案例。二十一篇小故事含括醫療技術、醫學倫理、醫病關係等,呈現人間百態,宛如一本以白色巨塔為舞臺的《坎特伯里故事集》。
生命從開始到結束,都與醫學有關。這位仁心仁術的醫師作家最想傳達的,毋寧是醫生與病人共譜的各式樂章,人性是共同基調,其中有出色也有墮落的部分。這些故事本身就很有意思,更有獨一無二的教訓,以供世人深思醫學與生命的本質。
作者簡介:
許爾文.努蘭(Sherwin B. Nuland),一九九四年以《死亡的臉》榮獲美國國家書卷獎,為耶魯大學醫學院外科臨床教授,同時也傳授生物倫理學與醫學史。著有《死亡的臉》《生命的臉》《蛇杖的傳人》《器官神話》《沒有終點的旅程》《洗手戰疫》《一個外科醫生的抗老秘方》等,文章散見《紐約客》《新共和》《紐約書評》等雜誌期刊。現居康乃狄克州。
譯者簡介:
崔宏立,臺大心理系畢,現任專職翻譯。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讀《醫魂》給我非常大的快樂……每一篇都是珍寶,令人感覺深刻,文章的撿擇與說服力使全書有了不起的統一感……一本美麗的書。~奧立佛.薩克斯 《腦袋裝了2000齣歌劇的人》作者
努蘭是我心中的英雄。他是我最想見賢思齊的作家之一,非常戲劇性地講述醫學故事,卻又充滿強烈的道德感。~葛文德《一位外科醫師的修煉》作者
身為小說家,我特別欣賞努蘭的敘事技巧。努蘭是有天賦的說故事的人,他筆下的醫生,不論是大膽的超越者、偉大的英雄,還是有無法忽視的弱點,全都栩栩如生。~約翰.厄文《一路上有你》作者
媒體推薦:讀《醫魂》給我非常大的快樂……每一篇都是珍寶,令人感覺深刻,文章的撿擇與說服力使全書有了不起的統一感……一本美麗的書。~奧立佛.薩克斯 《腦袋裝了2000齣歌劇的人》作者
努蘭是我心中的英雄。他是我最想見賢思齊的作家之一,非常戲劇性地講述醫學故事,卻又充滿強烈的道德感。~葛文德《一位外科醫師的修煉》作者
身為小說家,我特別欣賞努蘭的敘事技巧。努蘭是有天賦的說故事的人,他筆下的醫生,不論是大膽的超越者、偉大的英雄,還是有無法忽視的弱點,全都栩栩如生。~約翰.厄文《一路上有你》作者
章節試閱
外科醫生的故事
我們行醫遇過最不尋常的病歷,好像都是在當住院醫生那一段匆忙而混亂的日子裡碰到的。如果要我選出顧病房時最奇特的經驗,應該是遇上了吉米.泰森(Jimmy Tyson),還有他那充滿膿液的胸腔。
羅禮一號病房呼叫我過去的時候,我是胸腔科的住院醫生,才正要開始周五深夜的巡房。我和名叫哈利.克拉克(Harry Clark)的實習醫生一起到場,查看病歷和胸部X光片,患者是位十九歲的小子,三天前因為發燒到一○三度(三九.四 ℃)收治住院,片子中看不到他的左胸,完全不透光,然而右半邊卻極為乾淨而無異狀。X光底片和病程全都是膿胸該有的特徵,可是完全沒有病史或其他任何線索可加以解釋。膿胸是指胸腔壁和肺之間累積了一堆膿液,其原因是由於胸腔內膜被某種細菌感染的物質刺激。此一內膜,也就是胸膜,分泌或大量流出液體,在肺的周邊形成一個有壓迫性的池子。如果液體積得太多,肺葉就會受到擠壓,導致呼吸不順暢。實習的醫科學生曾經好幾次把空針插入小泰森的胸腔內,試著將液體排出,讓肺臟能適度擴張,順便取一些膿液樣本好化驗出來襲的細菌種類。可是每回嘗試都無法成功。依照醫療界輕率的「沒事就好有事再說」作風,他們一直等到周五晚上才尋求外科會診。
這麼晚才被找來,我擺出一副臭臉,拿起更大號孔徑更粗的空針,在不同高度的三、四處插入這小子的後背,也試著要抽出一點膿液。一開始,我以為問題只不過是醫科學生欠缺經驗,可是每多插一針,我的疑惑就更加深一層。不論那膿液是什麼,對最大號的空針來說似乎都太濃稠了;雖然這小子的血液培養結果是陰性,醫科學生們最終還是用上廣效抗生素,希望能稍微控制病情。我一邊工作一邊和那小子聊天,這並不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而是想探問出一些事情,看看是不是能夠解釋他的情況,不過他只告訴我說,他四天前覺得不太舒服,來急診室就醫,然後就變成這樣了,一天比一天還糟。
情勢愈來愈明白,這小子勢必得進開刀房了。我心中盤算,應該讓他右肩側躺,在某條肋骨上的一小塊地方做局部麻醉,移去大概一吋長的骨頭,打開左胸看看裡面究竟是怎麼回事。然後要把一根粗管伸進胸腔,至少抽出一些膿液。這樣我們就能取得樣本拿去做細菌培養,然後慢慢地抽乾膿液,讓下方被壓迫的肺部能舒展。
吉米是來自新港黑人區粗魯的街頭混混,我們推他進手術室的一路上,他的髒話可沒停過,只有在我一針又一針插入他的胸腔時才閉嘴,發出簡短幾聲咕噥回應我的問話。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我甚至不確定他不情不願簽下的手術同意書究竟有沒有法律效力。當他把文件遞還給我時嘴巴念念有詞,我確信他說的是:「真他媽的,反正你怎樣都會動手術。」你大概可以想見,他問候在場每個人的老母,一個接一個罵,還把所有人合起來一起罵。
我和哈利注射利多卡因(lidocaine),然後我往下切三公分直抵肋骨。我把大概一吋長的肋骨和周邊組織分開,將那一小塊肋骨夾出來,又切開下方更厚的胸膜層。眼前卻是意料之外的狀況。受擠壓流出的可不是一般膿液,那玩意兒呈淺棕色,而且聞起來跟大便沒兩樣。事實上,有幾小塊固狀的糞便隨之流出。我瞧了哈利一眼,他的一雙眼睛露在口罩上方睜得好大,似乎在等我解答一個用不著他開口的問題:這次發病前還生龍活虎的十九歲小夥子,怎麼會有糞便跑到胸腔裡去?
顯然我得把胸腔整個打開,因為裡頭不知出了什麼怪事。一旁待命的麻醉醫生和我與哈利一樣摸不著頭緒,不過他很有耐心地向那小子說明,由於病況超出預期需要進一步的處理,必須進行全身麻醉。吉米只是點點頭,又多罵個兩三句,不到一分鐘內就睡著了,一根呼吸管伸入他的咽喉。
接下來好戲才要真正開始。我把他左半邊的胸腔整個打開後,吸濾瓶裝了大概兩公升這種黏稠、噁心的玩意兒,同時哈利和我撿出的小塊糞便幾乎要放滿整個手掌。把胸腔清理沖洗乾淨後,我們換上新的手術袍和手套,拿出全新的無菌器材,好好往裡頭看個仔細。
問題很明顯,只要往下看一眼橫隔膜就真相大白了。橫隔膜是一片很厚的肌肉和纖維,它橫向切過身體中央,分隔了胸腔和腹腔。橫隔膜唯一的開口是三個緊密的小孔,讓食道、主動脈和腔靜脈穿過。除此之外,它就像一道完整無法突破的肉牆,沒有東西能夠通過。你我等一般人的橫隔膜可能還符合以上描述,但絕不適用於吉米.泰森獨一無二的橫隔膜上。吉米的橫隔膜在靠近前方的位置多了一個小洞,很顯然是後來才造成的。不知怎的,一小段橫結腸的上緣從下方的腹腔擠了過來,因為孔太小而被掐住、絞窄穿孔,然後腸裡的東西全都灌到胸腔。這混亂的場面,胸腔裡所有的廢物,都是腸子往胸腔倒進小塊糞便和糞水的後果。這小子所患的病症,基本上你可以稱之為屎胸。
我們應該怎麼處理也很清楚。護士重新調整墊布的位置,然後我們用殺菌液清洗他的肚子。我在他的腹部左上四分之一處開了個橫向切口,剛好直抵結腸塞入橫隔膜開孔的那個位置。我用特殊的夾子鉗住受損腸子的兩端,把受困的那一截腸子切掉,和吊在橫隔膜下表面脫出的那小段分開。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移去穿孔的結腸把健康的兩端取出,透過短短的腹腔切口做為臨時人工肛門,我想三周內就可以再接起來。我們換掉手套,再把注意力轉回胸腔。橫隔膜上的開口好小,頂多用小指就能塞滿。我小心翼翼地縫合修補,合上胸腔,離開手術檯仔細琢磨,此時那小子清醒了,他大聲嘶吼,瘋也似地揮舞手臂。
橫隔膜上怎麼會有個洞呢?它看起來不像是偶爾會在嬰兒身上發現的先天性橫隔膜疝氣;實際上,小洞的樣子看來像是人為,很可能是尖銳的器具,像是一把窄刃的刀子。這位患者的就醫紀錄只有一張四年前到急診室留下的診斷表,醫科實習生在我會診時,告訴我用不著去看那份報告,因為封面上潦草的字跡無法為膿胸的發作提供任何線索。我為了沒有讀那筆資料把自己好好數落一頓,然後用最快的速度下到內科那層樓,那張急診室診斷表仍躺在它的檔案夾裡,夾在一大疊舊病歷當中。
屎之謎團的解答就在這兒。泰森十五歲時被送到急診室來,左邊的胸廓下方有個極短的開口穿過皮膚,長度還不及兩公分,看起來尚未刺穿其下的脂肪層──至少急診室的簡述是這麼寫的。既然傷口看起來不嚴重,而且只在表面,值班的實習醫生就用抗菌紗布包紮傷口,告訴這孩子三天後再回診,結果他根本就沒有回來過。
外科醫生的故事
我們行醫遇過最不尋常的病歷,好像都是在當住院醫生那一段匆忙而混亂的日子裡碰到的。如果要我選出顧病房時最奇特的經驗,應該是遇上了吉米.泰森(Jimmy Tyson),還有他那充滿膿液的胸腔。
羅禮一號病房呼叫我過去的時候,我是胸腔科的住院醫生,才正要開始周五深夜的巡房。我和名叫哈利.克拉克(Harry Clark)的實習醫生一起到場,查看病歷和胸部X光片,患者是位十九歲的小子,三天前因為發燒到一○三度(三九.四 ℃)收治住院,片子中看不到他的左胸,完全不透光,然而右半邊卻極為乾淨而無異狀。X光底片和病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