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許多四、五年級生在此拍攝婚紗照與度蜜月,
杉林溪見證了有情人一生的盟約與深刻的愛情;
曾經,許多大專青年在此完成「溪阿縱走」,
杉林溪參與了年輕人的熱情奔放和活力四射。
它,是台灣人甜蜜的回憶。
歷經921大地震的重創與颱風的侵襲,4年孤島般的日子,
幸好有一群不放棄的人,胼手胝足,重整這座山中樂園。
林木更可親了,星空更閃亮了,茶香更迷人了,
杉林溪如今煥然一新,等待更多人來這裡,
以新的方式創造新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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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陳珮綺 著
歷任Kiss Radio大眾電台、《TO`GO》旅遊雜誌、《雅砌》雜誌以及《蘋果日報》等媒體記者,以撰寫旅遊報導為主。工作緣故,足跡踏遍國內外各國城市,廣遍世界五大洲。目前為自由文字工作者,專職寫作,文章散見於各大媒體。
章節試閱
台灣最懂牡丹的人 黃炬蒝
他的花,嬌媚猶勝原產地
人潮穿梭牡丹園,擾攘之中,一個不屬於這場歡樂派對的無語身影,提著桶子,握著花剪,安靜佇立其中。他的眼神不是落在這些搶戲的主角花朵上,而是不斷搜尋著何處又該修整剪枝,同時間,雙手也沒閒著,不是拾撿著落瓣,就是翻看著花朵、葉子的狀況。說他是這片牡丹花園的守護者也好,是成就這場牡丹盛宴的推手也罷,或者俗氣地給他個「牡丹達人」封號,他都無動於衷,只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把花照顧好。
黃炬蒝與牡丹花是兩個相互依存的生命體,彼此默默相伴了24個年頭。他不具相關學歷背景、也沒有專業知識,一開始不要說種牡丹了,連植物都沒碰過。現在,如果說台灣有懂牡丹花語的人,那麼他一定是其一,或者誇張點,他可能是唯一的一個。
杉林溪的牡丹近五千株,品種多達二十多種,是全台唯一一座數量如此驚人的牡丹園。園子裡單瓣、重瓣不同品種交錯其中。通常一株牡丹樹可開2~7朵花,重瓣花朵維持得久些,約3~5天,單瓣頂多不超過3天就凋落了。
第一朵粉紅色牡丹,在春寒料峭的初春,開響今年花季第一聲禮炮,緊接著深紅、桃紅、橘、黃、淡綠的牡丹相繼綻放,競相爭豔。滿園子的牡丹,朵朵飽滿,眉飛色舞,白如玉、紅如珠、緋紫萬千,宛如指揮棒一揮便嫣然躍起的交響樂,此起彼落加入這場花舞漫飛的盛宴。
這是在清明時節牡丹花團錦簇的盛況,遊人驚豔不已,興奮遊逛其間。「原來牡丹長得這模樣,果然是雍容華貴。」這是遊人觀賞之後共同的驚嘆。這也難怪了,因為在台灣,牡丹向來只聞盛名,卻極少親見芳姿。也曾有許多人前撲後繼投入栽種,但因氣候與栽培技術兩大因素難以克服,最後總無緣見到國色天香的一顰淺笑,只能搖頭嘆息:「牡丹實在太嬌貴。」這才知曉沒有兩把刷子,可沒能耐種牡丹。
在大陸看過牡丹的遊客深刻印象地說:「杉林溪的牡丹比北京的來得更大更美。」在台灣中部高山生長的牡丹,鋒芒硬是蓋過原產地大陸,黃炬蒝聽到,咧開嘴笑了。今年杉林溪的牡丹花季湧入近六萬人次,來客數刷新去年紀錄,重新寫下全台觀賞牡丹花的人數。
看著人潮一波波湧入牡丹園,最開心的莫過於默默站在花叢間的黃炬蒝。聽他說牡丹,好似在談自己的心上人。
他知道,這個嬌美的姑娘愛日照、享受微風吹拂的清新、喜歡25℃以下的環境。當春天要離開時,順便把花朵也帶走了,從夏天到九月下旬,是不間斷的落葉紛紛。這時節,是他最忙的時候,剪枝、修葉、換盆、施肥等,都必須在入冬之前完成。冬天一到,牡丹只剩光禿枯枝,必須布下嚴密的保護措施,以防害蟲、害菌前來侵襲。他心知,這時別去打擾她休息,只須偶爾來探一探。
來年乍春,花苞跟葉子同時伸展懶腰,歡欣展顏,只要瞧一眼她們的模樣,他就明瞭花兒是否過了一個舒適的冬季。再來,終於盼到嫩幼花苞冒出頭來,這時更需要通風跟日照,等待滿開的花期近時,就要特別注意溫度,此時最適當的室溫大約維持在15~20℃。總括來說,牡丹喜歡日光卻又不能太熱,愛清風吹拂卻不能太乾,十足是難伺候的大小姐脾氣。
牡丹花季近尾聲的一個天清日子,難得日光露臉,在背奼紫嫣紅圍繞的涼亭裡。不善言詞的黃炬蒝緩慢而溫柔地說出與牡丹相伴快四分之一個世紀的故事。
民國74年4月10日。這是黃炬蒝第一天到杉林溪上班的日子,報到第一天被派去划船區,才做了二十天,突然接到主管指令,改到花園工作。從看顧船隻轉為照顧花朵,並不是因為經驗不足或能力問題,只是機緣湊巧,而他也順應了老天為他舖的路。
當時,他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植栽,更不要說種牡丹了。民國70年初,杉林溪從日本引進牡丹苗種,不過兩年左右,一切都還在試驗中,為此還特地聘請花卉專家葉東川先生來栽種。70年代的台灣,哪有人在種牡丹,就算是專家,也得靠自己摸索。幸好葉東川懂日文,遇到疑難雜症就從日文專書中找答案,而什麼都不懂的黃炬蒝在旁亦步亦趨地跟著學,慢慢地,他逐漸了解自然界中花開花謝,冬眠春發的規律,也增長了對植物的認識。
一切正要上軌道之際,花卉專家卻離開了,留下黃炬蒝一人,以及滿園的牡丹。他凝望著這群遠從日本來的嬌客,心中實在生疏,到底下一步要往哪兒,他不知道,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做。此時他心中只有一股信念:照顧花兒的工作不能搞砸。就憑著這股傻勁與勤奮不懈的精神,他投入牡丹種植工作,每天從早忙到晚,和牡丹相處的時間比陪家人還長。
他依著前人留下來的足跡,費心探尋照料牡丹的方法,沒有專人護航、也沒有書籍撐腰,只靠自己土法煉鋼,日復一日的嘗試,經歷無數挫敗、氣餒、灰心,點滴在心頭。
栽種牡丹的重點是保持通風和控制溫度。剛開始牡丹是種在室外,但山上露水、雨水多,怎麼種就是不開花,移到溫室之後開花狀況好些,但得隨著不同生長期調節溫度,隨時注意,不讓花兒悶壞。天涼些,就把盆子移到室外;天熱了,趕緊搬回室內,黃炬蒝笑說:「哪邊涼快哪邊去。」不停地搬移花盆,是很累人的差事,但是為了牡丹長得好,一切都值得。
再來就是剪枝修芽了,這門學問可大了,修剪的角度、位置,完全憑著經驗才拿捏得準。他還透露,行光合作用的葉子主宰著開花的關鍵,如果葉子長得不好,花就不開了,所以在落葉冬眠之前,要先噴灑營養劑在葉面上。種花的人,就是這麼老實,黃炬蒝毫不保留地說出他用多年時間和經驗換來的祕訣。
而一波考驗尚未結束,另一波試煉又來了。
十年前,那場撼動台灣的921大地震,把杉林溪震得面目全非,唯一的一條連外道路也被震跨,沒人知道這條路一斷,要多久才能修復。那晚黃炬蒝安全在家裡,但整顆心都懸在山上,牡丹生死未卜,就算僥倖存活,也絕對撐不到道路搶通之日。煎熬了一個禮拜之後,他決定不管路途險峻,徒步上山。
舊路全毀了,想要前行只有兩條路,不是得攀爬因土石流坍方而出現的峭壁,就是翻山越嶺走山路。為了搶救牡丹,他兩者都試過,爬懸崖峭壁程比較近,但要爬「天梯」,也就是幾乎是90度垂直掛在崖壁上的梯子。當人卡在梯子中間時,實在緊張得手腳冒汗,但還是得硬著頭皮攀爬完。他回憶當時從天梯往下一望,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只感覺頭皮發麻,萬一一個沒抓穩,真的會粉身碎骨。
後來只好改走山路,繞遠路翻越一座山,才到得了牡丹園區,一趟路就要花上半天時間。直到看到牡丹安然無恙,他才鬆了口氣。杉林溪封山四年,他也走了四年,每個禮拜上山,一趟待三天左右,以便悉心看顧牡丹。
有一次走在山路上,一顆巨石掉落,他被卡在路中間,進退不得,呼天不靈、叫地不應。幸好不斷試探,終於找到路下山。還有一次上山途中,不小心一腳踩空,小腿劃下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血流如注。但他還是堅持入園區,將牡丹照料好之後,才拖著受傷的腳,一拐一拐地走好幾個鐘頭下山看醫生。
這四年之中,牡丹年年開花,就像是為了報答黃炬蒝一人的盛情。在陽光下,第一次看他笑得這麼燦爛。他笑說,花開得太多,索性拿花瓣來洗牡丹浴。
現在,他已經發展出一套自己獨特的栽培手法──一種只有他知曉的牡丹花語。這花語,沒有紀錄在觀察筆記中、也不在電腦檔案中,而是直接扎根在黃炬蒝的腦袋裡。
牡丹有靈性,二十多年相處下來,彼此彷彿心意相通。近年他學起老外養牛的技巧,常常放輕音樂給牡丹聆聽,有時則是自己哼唱喜愛的台語歌,或許五音不全居多,但花兒一點也不在意,他可以感受到牡丹聽音樂的好心情,所以黃炬蒝知道跟這些嬌花講話,她們聽得懂的,因此三不五時總不忘叮嚀花兒:「牡丹,牡丹,我把妳們照顧得這麼好,千萬別跟我嘔氣,妳們要開得漂漂亮亮的啊,這樣,我才能向公司和客人交代吶。」
牡丹的出色表現,讓黃炬蒝一臉驕傲,他不得不承認,牡丹早已在他的心頭生了根。
台灣最懂牡丹的人 黃炬蒝
他的花,嬌媚猶勝原產地
人潮穿梭牡丹園,擾攘之中,一個不屬於這場歡樂派對的無語身影,提著桶子,握著花剪,安靜佇立其中。他的眼神不是落在這些搶戲的主角花朵上,而是不斷搜尋著何處又該修整剪枝,同時間,雙手也沒閒著,不是拾撿著落瓣,就是翻看著花朵、葉子的狀況。說他是這片牡丹花園的守護者也好,是成就這場牡丹盛宴的推手也罷,或者俗氣地給他個「牡丹達人」封號,他都無動於衷,只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把花照顧好。
黃炬蒝與牡丹花是兩個相互依存的生命體,彼此默默相伴了24個年頭。他不具相關學歷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