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世界已經毀滅。愛我,請帶我逃走。
超刺激的生存逃殺愛情小說!──《學校圖書館期刊》
《血衣安娜》作者凱德兒.布雷克看到愛不釋手,
國外繼《夜之屋》之後,重點主推的暢銷系列
喜愛《飢餓遊戲》的人絕對不能錯過!
國家逼死人民!那是什麼樣的世界?
以下的道德法令,每個人都要遵守:
◎第一條款:政府就是你唯一的信仰,唯一的法律
◎第二條款:不能看書、不能傳訊息,也不准看電影
◎第三條款:每個家庭裡面都要有父親、母親,還有小孩
◎第四條款:男生就要狠,女生就要乖!
◎第五條款:不能牽手、不能接吻,更不可以未婚生子!
你聽不聽話?!
在末日之後。活著,反而是一種詛咒。
在殺我之前,求你,忘記我們僅有的愛情。
大戰後,這個世界變成廢墟,人民籠罩在血紅色的恐怖之下。
自由被廢除,現在只剩殺人的軍隊。
政府隨時會像死神一樣找上門來。被逮捕的人──通通不會回來。
十七歲的安珀記得以前的世界不是這樣。
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她,只想過著平靜的生活──直到她們槓上了第五條款被逮捕。
而逮捕她母親的兇手竟然是查斯──那個安珀唯一愛過的男孩……
安珀被關進感化院。十八歲以前,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
傳說感化院會把人的靈魂抽乾,所有想逃的人,全都被殺了。
安珀的母親到底被抓去哪裡?──安珀只有兩個選擇,逃或不逃都會死。
要怎麼逃?她敢逃嗎?為了拯救深愛的人,她要付出多少代價?
一直深愛安珀的查斯,似乎變成一具無情的殺人機器。
他到底是來救她的?還是把她推落更深的死亡深淵?
此時安珀發現她唯一存活的機會:竟是愛上一個背叛她的人……
作者簡介:
克莉絲汀‧西蒙斯Kristen Simmons
克莉絲汀‧西蒙斯擁有社會工作碩士學位,也是推廣心理衛生的支持者。她與她的丈夫傑森,還有他們心愛的靈提獵犬魯迪,一起住在佛羅里達州的坦帕市。《第五條款》是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
譯者簡介:
吳妍儀
中正哲研所碩士畢業,現為專職譯者。
小說類譯作有《太陽召喚:格里莎三部曲之一》、《傲慢與偏見》、《撒旦的情歌》、《WWW甦醒》、《亡命抉擇》、《魔女高校》系列、《魔女嘉莉》、《傲慢與偏見與僵屍》、《紐約好精靈》等。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讀者迴響】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本既刺激又極富吸引力的小說。看完這本書後我完全深陷故事中的情節,無法自拔。隨著故事曲折緊湊的劇情發展─緊張的氣氛、凝重的情節、複雜的心情......像病毒一般在我體內散播開來,直搗五臟六腑。非常期待作者能夠盡快出版第二集,因為我已等不及要再次陷入這令人為之興奮的冒險旅程了!──讀者喬絲
從安珀不理解之前最放不下的查斯為何要背叛自己的那種無力感和憤恨,到查斯不惜犧牲自己遭到嚴厲酷刑來換取安珀的幸福。這本書太好看了!好看到我弟弟都和我抱怨說凌晨一點了要睡覺了。──讀者小宗oo
有一段女主角抱著男主角說她不能失去他時,看到著我的心都為之沸騰,還有他們在帳篷時,那裡也很好看,後來他們被舉發,男主角要女主角一個人走,托著女主角的臉說的話,以及那深深的一吻,Oh!看到這裡我都心碎了。──讀者丘濟柔
透過作者高深的寫作技巧,我能充分感受到故事中每一刻的刺激與驚險,而當危機再次來臨時,都不由得為他們捏了把冷汗,希望他們能逃出生天,也終於能夠體會到陷於戰亂國家中人民的無助。──讀者金針花 遊妮草
它對於現在的我充滿了無限的意義,不但有層次又深刻,描繪出一個十七歲少女在孤絕之境裡,為了拯救深愛的人,她要付出多少代價?而這個唯一存活的機會:竟是一個曾經背叛她和深愛的人,勇敢並堅強地面對生存巨大的威脅,這份勇敢已完完全全征服我的心!──讀者絲襪
第五條款超越我喜歡飢餓遊戲的程度。在查斯和安珀的逃亡行動中,總不免將書暫時放下,希望之後看到的內容不是兩人已經被道德軍抓到,完全無法想像下一頁會有什麼樣的危機。查斯離開後究竟有什麼秘密?還有什麼樣他無法想像的遭遇?──讀者許瑋倫Weilun
其中我最喜歡的是逃離感化院尋找庇護所的那段,當中帶有緊張的的氣息,在逃跑的路上永遠不知道道德軍是否正跟在你身後。猜忌與信任,細膩的刻畫人心裡最真實的一面,也隱約的探討了何謂最佳社會模式的議題,值得我們深深省思。──讀者AN.chi
我們很難想像,在那樣一個國家被一大群軍隊與解放軍所控制的地方會有多可怕、有多不自由,但是書就是能讓我們大約地認識在那樣的環境下,人性究竟會發生怎麼樣的變化,彼此之間又會產生多少不信任。──讀者鬼兒天羽
查斯對安珀、安珀對查斯的種種感情貫穿全書;愛與恨,心疼與不捨。都為這本書增色了許多!查斯在加入道德軍後,發生了什麼事?而隱藏在一個假名下的,又是什麼秘密?──讀者Robert
從許多曲折的故事我們可以看到屬於青春期的莽撞跟自我,因為這份只屬於年輕的態度,讓她勇於衝撞體制、挑戰權威。在在顯示了主角的個性----對單存信念的執著,更有對初戀男友的從信任到失望,從懷疑到不得不依賴,種種矛盾的情懷。──讀者tiger
安珀常常陷入到底該不該信任查斯的痛苦,安珀對查斯的發現讓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查斯,越看到後面就開始為他們的逃亡心驚膽顫了,不過我的焦點還是放在他們兩人的愛情及查斯可能有的秘密上。──讀者泉湧
這本書最勾起人興趣的地方,除了一整個和現在我們所處的時空完全不同的背景,另一個便是有關於人性的探討。不過我還是很期待查斯和安珀的發展啊!!!!!!──讀者紫萱
這本書精華的部分就是他們逃走的過程,裡面出現很多奇妙的人,還有感覺像殺人魔的人出現,個人覺得這部份還蠻有趣的。──讀者MRW
整本書的節奏感略為緊張,但不至於讓人難以喘息,在情節與場景的跨轉中,帶著一些惡夢般的急促匆忙,還有些許屬於青少年的冒險犯難精神。──讀者辣子
名人推薦:【讀者迴響】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本既刺激又極富吸引力的小說。看完這本書後我完全深陷故事中的情節,無法自拔。隨著故事曲折緊湊的劇情發展─緊張的氣氛、凝重的情節、複雜的心情......像病毒一般在我體內散播開來,直搗五臟六腑。非常期待作者能夠盡快出版第二集,因為我已等不及要再次陷入這令人為之興奮的冒險旅程了!──讀者喬絲
從安珀不理解之前最放不下的查斯為何要背叛自己的那種無力感和憤恨,到查斯不惜犧牲自己遭到嚴厲酷刑來換取安珀的幸福。這本書太好看了!好看到我弟弟都和我抱怨說凌晨一點了要睡覺了。──...
章節試閱
在末日之後,活著,反而是一種詛咒……
母親被道德軍抓走後,安珀和查斯踏上亡命之旅
我跌倒了一次,猛然趴在一池爛泥裡,泥巴濺到臉上跟嘴裡。我盡可能把泥水吐出來,一邊嗆咳著,一邊又開始奔跑。
最後我瞥見前面有一塊空地。我一步不停地直衝向那裡。我甚至不在乎我是不是回到卡車旁邊了,只要能弄清楚自己在哪裡就好。隨著我越靠越近,我就看得更是清楚;我抓著膝蓋,喘息著要吸進更多空氣,卻很慶幸我不再是一個人。
前面是一輛雙倍寬度的拖車屋,就跟瑞克還有史丹的皮膚與眼睛一樣,是同一種暗沉的黃色。那輛車的一角覆蓋著一條鋁片,邊線在風吹雨打之下磨損了。下面擠著三張巨大的鼓狀塑膠布,透明到我可以看見裡面流動的液體──想來應該是水。有幾個掛在前門雨棚上的風鈴劇烈搖晃著。在滂沱大雨之中,我聽不到那些風鈴的聲音。
在方形的水泥臺階上,有個女人坐在一張搖椅上注視著暴風雨。她穿著的運動長褲鬆垮垮地垂在她小腿邊,還有一件針織的梅子色圍巾鬆鬆地圍在她肩上。她看起來好像曾經是個大塊頭,不過突然變瘦了,又留下太多多餘的皮膚。我可以看到她下巴有這樣的多餘皮肉垂下來,她前臂露出來的地方還有更多。一隻黃色的拉布拉多大狗躺在她腳邊的地面上。
我精神一振。這女人看起來夠友善的了。她可能就像我任何一位同學的母親,坐在屋前走廊上,等著她的孩子放學回家。或許她可以順道載我進城。
或許她可以載我一路到檢查哨去。
我從玉米田裡走出來,進入那片空地,距離那個女人坐著的地方十五呎遠。她跳起來的速度飛快,幾乎把椅子掀翻在臺階下面。
「哈囉!」我喊道,同時慢慢朝她走過去。我試著讓自己看起來盡可能不具威脅性。「很抱歉,我有點迷路了。希望妳能夠幫幫我。」
她有著分得很開的眼睛,還有扁平的臉頰,在我靠近的時候變得全無血色。她張著嘴,心不在焉地撫平她花白的頭髮。
她可能已經很久沒有意外的訪客了,我這麼猜想。
「喔!」她突然間說話了,然後用手勢叫我靠近一點。「下雨了!妳濕透了!上來這邊吧!」
我小心翼翼地朝著前門臺階走去。她比我預料中嬌小些,比我矮了幾吋。在我站在雨棚底下的時候,她試探性地把一隻手放到我肩膀上,然後輕柔地拍拍我,就好像要確定我是真人。我開始察覺到自己看起來肯定是什麼德性:一身是泥,濕透骨髓。我用手背抹了一下臉,希望自己不至於太骯髒。
我現在可以聽到風鈴的聲音了;聲音大到近乎震耳欲聾。某個特別大的匡啷巨響讓我驚得一跳,她卻好像沒注意到。
「看來妳今天不太好過,」她說道。
我大笑出聲,或者是啜泣起來,總之是兩者之一。在這陣情緒發洩結束以後,我們兩個都露出微笑。
「抱歉抱歉!請進。我會替妳泡杯茶。」
在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我還站在門邊。那條狗剛才一直忽略我的存在,直到現在才懶洋洋地用他發白的口鼻聞著我的手,然後啪答啪答走進去。
我探頭進去,從隔間的一頭看到另一頭──然後就被一股強烈到讓我眼泛淚光的刺激性臭味給襲擊了。一團雲似的蒼蠅在這個溫暖的房間裡成群飛舞,那種嗡嗡聲響再加上風鈴叮叮噹噹的聲音,還有大雨的聲浪,讓我覺得一陣頭痛。
這裡一團亂。髒碗盤疊在小小的金屬水槽上,還往外堆到櫥櫃上面。衛生紙跟各種顏色尺寸的布,在簡易餐桌上到處亂放。床鋪擺在最右邊,上頭只有勉強容得下一人睡覺的空間。
這個女人在碗盤之間挑挑揀揀,可能是要找一個乾淨的杯子。到最後她放棄了,聳聳肩膀,臉頰窘得發紅。
「不用麻煩了,」我在噪音之間告訴她,「我真的沒那麼渴。我想知道妳能不能載我一程。我有家人在哈里森堡,」我補上這句話。這股臭味太過強烈,我必須往後退一步。
女人拖著腳步朝我這裡走來,伸手要拉我的手。那隻手溫暖柔軟地貼著我的手,但那個接觸讓我嚇了一跳。我很高興她沒注意到我的不安。我不想在請人幫忙的時候顯得粗魯無禮。
「妳現在不能走,甜心。在這種天氣就不行。請進來吧。」
「老實說,他們在等我,」我試著擠出微笑,「我確定他們已經在擔心我了。」
我違背自己比較明智的判斷,往裡面走了一步,突然間意識到四面都是牆壁。這個房間對我們兩個、那條狗,還有這一片混亂來說,都太小了。在我打算嚥口水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讓人窒息的空氣卡在我喉頭。我無意識地開始把我的手往回抽。
「我很抱歉家裡一團亂。從妳爸走了以後,日子就不太好過。」她的下唇顫抖著,從她下巴連到鎖骨的鬆弛皮膚上送出一陣漣漪似的微波。
我無法想像這個女人跟一個大男人住在這樣擁擠的空間裡。我納悶地想,她父親當初睡在哪裡。希望不是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
「很遺憾妳失去了他……」我的話停住,同時瞪大眼睛。
我還站在外面時,藏在衣帽架後面的東西現在看得到了。是一具動物屍體,也許有三呎長,從天花板上的一個鉤子裡垂下。這就是讓人作嘔的臭味來源。這玩意本來把血滴到地板上,狗現在正在舔。那個東西──不管它是什麼──被剝了皮,而且轉為一種泛藍的白色。蒼蠅跟蛆蟲覆蓋著還沒有徹底腐爛的那一面。我嚐到自己嘴裡有嘔吐物刺激的味道,我掙扎著要把它吞回去。
「妳知道的,他們停水了。也把電切掉了。我從老約翰那邊弄到一些補給,不過,嗯……」她在她臉前面揮了一下手,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我的不自在。「現在既然妳回家了,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呃……」我轉過去望著門,感覺到她握緊我的手。
「我喜歡妳這個髮型,」那女人說道。她更靠近我了,而我自動往後退。
「妳……喜歡……」我開口要說話,但動物死屍吊在看似客廳的空間裡,還是讓我覺得太難受。那隻狗在塵埃中繼續舔著油布地板上被弄髒的那一小塊。
「喔,沒錯。我總是跟妳說,留短髮會比較好看,不是嗎?」
從我到這裡以後,所有讓我心生警覺的事情之中,就是這句話讓我最害怕。我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不至於把她推倒,然後奪門而出。
「這位小姐……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妳的名字,」我開始說話,把我的手扯開,撞上了衣帽架。
「艾莉絲,妳知道我最討厭妳這樣說。請妳叫我媽媽。」
「媽媽……」
「這樣就對了,甜心。」
現在事情變得清楚至極,這個女人不打算放我走。
「不對,我是說,我不是艾莉絲。妳沒搞清楚。我很抱歉,我不該到這裡來的。」我轉向出口。那女人以驚人的靈活度移到門口,用她的身體堵在我前面,還用兩隻手抓住門框。
「讓我出去,」我聲音發抖地說道。蒼蠅在我們之間的空氣中像雲似地聚集盤旋。在我變得更加恐懼的時候,臭味又更濃了。我幾乎無法制止自己作嘔。
「甜心,是因為路克嗎?我很抱歉。關於他的事情我太遺憾了。可是我告訴妳,他們切掉水電,玉米田乾掉了,而且沒有多少食物是老約翰的家人不需要的。我必須殺了他,艾莉絲。我知道你愛他,可是我餓壞了。」她瘋狂地講個不停。臉又變得蒼白,所有鬆垮垮的皮膚都在震動。
「那是一個人?」我尖叫出聲,違背理智判斷又看了一眼從天花板上垂下的屍骸。我再度作嘔。
「路克?那是妳的小狗啊!妳不記得嗎?喔,艾莉絲,我發誓,我們會替妳找來另一隻的。」她眼眶中充滿淚水。她是真心因為傷害到我而感到難過──或者該說是傷害到艾莉絲而感到難過。
那條狗舔舐地板上腐敗殘渣的聲音,讓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試著用手摀住嘴巴,但太遲了。我吐了一地。
那女人小心翼翼地從門口走開,然後抓來一條毛巾。以人母的慈愛輕擦著我的嘴巴。那條毛巾聞起來就跟房間的其他地方一樣噁心。我虛弱地把她推回去。我的膝蓋現在在發抖,又暈頭轉向。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面前敞開的門,還有清涼、新鮮的自由空氣。
「我得走了,」我告訴她。
「不行,艾莉絲。我們現在合好了。妳回到我身邊,我們就會過得很好,」她低聲說道,舉起一隻手臂環抱我的肩膀,尋求安慰。我掙脫開不讓她碰,結果踩到狗尾巴。狗凶暴地咆哮,對我發出淒厲的長噑。
「麥克斯!」女人間叫道。他又回去慢慢清理地板。
「我的朋友在等我,」我試著溝通。膽汁灼燒著我的喉嚨,我的眼睛現在淚汪汪的。這個小房間在旋轉、在縮小。
「不,親愛的。媽媽是妳唯一的朋友,」她又想安撫我。
我搖搖晃晃地從她身邊走過去,而她為了阻止我,用雙臂抱住我的腰,就像一隻蛇纏住了她的獵物。
「現在,艾莉絲……」
「放手!」我大吼,就在我們開始掙扎的時候,我的力氣回來了。我體內有一小部分知道我不想傷害她,可是如果她不馬上讓我穿過那道門,我就要這麼做。
「艾莉絲!求求妳!」那女人在啜泣之間費勁地央求我。
最後我抓住門框,把我自己往前拉。接觸到第一道潮濕的空氣時,我又重新開始努力猛力吸進空氣。她只是抱得更緊。風鈴彼此猛敲,發出狂亂刺耳的噪音。
讓我出去啊!我的心下了命令。
我彎起膝蓋,然後像頭驢子似地盡可能用力踢她的脛骨。她大叫一聲鬆手,跌到地板上。
我轉過身去,突然間害怕自己把她傷得太重了。讓我驚恐的是,她蜷縮在有成堆狗毛與垃圾的骯髒油布地板上,開始哭泣。那條拉布拉多犬不舔血了,轉而去舔她的臉。
「出了什麼事?」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我這輩子從沒這麼高興可以聽到這個聲音。
我轉身面對查斯,我自己看起來可能也瘋瘋癲癲的。他臉色嚴峻,除此之外心思難測。他感覺到情況有多急迫,就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扯出門口。我絆到椅子了,不過還是自己站直了開始跑,然後在田地邊緣暫時停步,因為他沒跟上來。他在門口猶豫著,擋住那個女人不讓她來追我。
我吞下大口大口新鮮的空氣,感謝有雨水打在我臉上。我的胃還在打結。我怎麼會笨到踏進她屋裡去?我怎麼會以為她會幫我?我的計畫跟我了不起的直覺都沒有用。我家鄉以外的世界都陌生得像是異星球。
雷聲響起,一道白色閃電從天空中戳下。
「你們這些感化局的敗類,不能就放她一馬嗎?」那女人對著查斯尖叫。在查斯小跑步離開的時候,我可以透過敞開的門口看到她。她還在地板上,下垂的手臂環抱著自己的胸口。
「快一點!」我朝他比著手勢。我的膝蓋抖得厲害,惡臭和蒼蠅嗡嗡飛舞的聲音在我記憶裡仍然一清二楚。
「艾莉絲!」那女人哭喊道,「路克的事情我很抱歉!艾莉絲!」
有那麼一刻,恐懼、憐憫、厭惡,她脆弱的一顆心被我破壞,罪惡感撕扯著我的情緒。然後那女人尖叫起來,讓人血液凝結的尖叫聲以哽咽的啜泣做結束。我盲目地衝進玉米田裡。
末日的生存之道是:別相信任何人
洛夫頓家很溫暖而且空間充足。客廳就在洗衣間過去一點的地方,裡面散落著玩具車跟模型人偶。有個嵌進牆裡的火爐,在壁爐架上還有十幾張家庭照,全都是微笑的臉孔。
洛夫頓家境不差。他們不必賣掉這些東西的事實,就表示他們過得比這個國家大部分的人都要好。
「親愛的!」派屈克喊道,「瑪麗珍!沒問題的,出來吧!」他把他的鑰匙放在冰箱旁邊的一個瓷碗裡。
我聽到一個鎖頭在走廊另一頭喀啦一響,然後一道門就在地毯上打開了。
「有麻煩的時候,我的家人就會躲在地下室裡,」派屈克解釋道。朗尼跑回廚房裡,然後用穿著襪子的腳滑過油布地板。「呃,該說是大部分的家人,」派屈克低聲補上這句話。
「朗尼?他還跟你在一塊嗎?」一個嬌小的女人急切地衝進房間裡。她有薑紅色的頭髮,剪短到下巴,還穿著一件菱形花紋的毛衣跟牛仔褲。她相當美,完全不像我想像中那種普通的牧場主人之妻,也讓我很尖銳地察覺到,在荒野中跋涉好幾天的查斯跟我有多髒。她一看到我們,就突然停下腳步。
派屈克介紹了我們,很快解釋狀況。她臉頰上燃起一片羞紅,無意識地用手疏著她兒子的頭髮。他靠在她腿上,就像一隻滿足打呼嚕的貓。
「歡迎……老天,歡迎,」最後她說道,「還有謝謝你們。」
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留下來過夜──或者至少讓他們認為我們留下來過夜了──除非我們想冒險讓他們聯絡道德軍,通報有人違反宵禁。他們確實有台發電機,這表示在天黑以後還有可用的電話。他們聽話到讓我驚訝。
晚餐其餘時刻的情緒都一樣不自在。除非是朗尼在講某個故事,否則沒人說話。我開始覺得如坐針氈,度秒如年。只有兩件事讓我繼續坐在椅子上:違反宵禁的威脅,和早上搭便車去路易斯堡。
為了回應這股緊張氣氛,瑪麗珍打開櫃子上的收音機,新聞播報已經開始了。那個播報員,一個叫做費麗西蒂.布萊德威爾的女人,斷句時總是有一種讓人惱怒的自鳴得意。她正在講紅色地帶犯罪率升高了,還有聯邦感化局決定要加強邊界巡邏。
「……若要接近本週稍早叛離聯邦感化局的詹寧斯必須小心,因為他可能持有武器,十分危險。對於這名罪犯的下落若有任何資訊,可以打電話到下面的危機熱線。晚間新聞到此為止,我是費麗西蒂.布萊德威爾。」
我沒聽到這則新聞!新聞裡說了些什麼?瑪麗珍講話蓋過了大部分的報導內容!
我沒辦法看著她;她會從我臉上看出真相。要是我們現在逃跑,洛夫頓家就會知道我們犯了罪。所以我把目光鎖定在窗戶上,盯著稍早下雨在窗戶上留下的痕跡。當查斯的手放在我背部凹陷的地方時,我差點尖叫出來。
接下來幾分鐘似乎是在迷霧裡過去的。我所知的下一件事情是,查斯跟我站在客房,隔著走廊跟朗尼的房間相對。一件艾米許式的拼布被子蓋住了一面牆;複雜的方形色塊花紋讓我眼花撩亂。
「我不認為他們發現了,」我語氣不穩地說道。查斯搖搖頭,既然他的表演偽裝已經結束了,現在就嚴肅起來。「也許派屈克在外面沒聽到我叫你的名字。」
「他有點心不在焉。」查斯小心翼翼地關上窗戶,他的眉毛之間有一道皺紋,把重心從一隻腳換到另一隻腳。
「我們要怎麼做?」我問道。「我不想等到早上。」
「他們的房子前面有一輛廂型車,還有一輛機車,不過我們不能在宵禁後冒險開到馬路上。」他的聲調很沉重。「等他們睡了,我們再用走的出去。」
這就表示在這家人上床睡覺以前,我們都是囚犯。
查斯確實睡了,沉靜無夢,同時我一直醒著,充滿讓腦子發熱的想法。繼續前進的衝動比過去都來得強烈。我開始納悶,一輛道德軍巡邏車在晚上逮到我們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們可能完全不會有事。我們可以一路走到路易斯堡,找到運送人,然後明天就到南卡羅萊納。
一小時以後,我踮腳走過走廊,只發現派屈克的燈光還亮著。我可以聽見他在沙發上移動,聽見他翻著那本讓人惱火的書的書頁。為什麼他不乾脆去睡覺?我現在覺得他是刻意熬夜在守護他的房子,以便確定我們不會偷東西。
我不認為這全該怪他。
我在回房間的路上聽到地板上另一聲輕響,這回是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我閃到客房用的浴室去等待。然後聽到地下室門的響聲。
「畢林斯到了嗎?」我聽到瑪麗珍的悄悄話。所以她在地下室,可能跟小男孩在下面。我覺得把他們想得那麼天真實在很蠢;他們一定從晚餐過後就在下面了。在有危險的時候,他的家人就會待在那裡。
畢林斯。誰是畢林斯?我慢慢才想到答案。派屈克稍早講過他的名字。他是他們的買主。會把牛隻送到屠宰場的人。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到了。把門鎖好。」
「你會小心吧?」她用小小的聲音問道,「如果他真的是收音機上的那個人,他很危險。我真不敢相信你把他們帶進來。而且還有朗尼……」
「不要跟我提起朗尼,」派屈克厲聲說道,然後沉重地嘆了口氣。「聽著,我也不喜歡這樣,不過上次那個士兵讓我們賺到一千塊。這一個肯定更值錢,有執法單位在追他什麼的。而且誰知道呢,也許他們會因為那個女生多給一點賞金。這樣就夠讓我們度過夏天了。我們不必像之前談過的那樣搬到城裡去。」
我的胃感覺好像吞下了一袋圖釘。一切雖不明朗卻很清楚。
洛夫頓家用好客的態度來安撫我們,就為了把我們留在這裡。在我們見到屋裡的狀態時,我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對勁。一台發電機?給小孩的玩具?為什麼我沒有信任我的直覺?現在我們甚至連槍都沒有。
畢林斯,不管他是誰,都快來了。我體內的酸痛感被我忘記。我必須去找查斯,我們必須離開,立刻就走。
我沒有等著聽更多。我沉默地大步跑過走廊,回到我們房裡,然後抓住查斯的腳踝。他迅速坐起,不過房間實在太暗,我幾乎看不見他。
「出了什麼事?」他立刻恢復警醒,說道,「妳還好嗎?」
「我們得走了──他們叫了某個人過來。那個小男孩跟他媽媽在樓下,派屈克在扮演獄卒監視我們,」我一口氣告訴他這些事。
查斯瞬間行動起來。他把警棍塞到褲子的腰帶上,把刀子按到我手裡。
「這邊,」他說著把後背包推給我。
「我們要怎麼出去?」我問道,「派屈克──」
「他交給我。安珀,聽著好嗎?妳從後面出去。到樹林裡,然後朝大馬路走。我會跟在妳後面跟上。」
「你不跟我一起來嗎?」我在他聲音裡聽出這一點。他要確定沒人跟蹤我,不管那對他會造成什麼樣的危險。我覺得有點暈眩。
他的手捧著我的臉,拇指輕擦過我的顴骨。他靠得很近;在他說話時,我可以感覺到氣息在我嘴唇前面吹過。
「不要被人看到。沿著大馬路走到路易斯堡,然後找到運送人。背包裡面有錢,足夠妳付錢給他。在妳到達安全之家以前,要確定別讓他看到所有的錢。」
「我不會……」我現在害怕了。我的雙手覆蓋著他的,而且捏著他的手指。我不敢相信他在說這種話。我不能想像自己把他留在這種險境之中。
「留心妳講話的對象;保持低調。妳知道要怎麼做。就是別相信任何人,」他的字句這樣迅速地脫口而出,幾乎黏在一起了。
「可是你呢?我不能把你留在這裡!」
「妳可以的!」他堅持,「安珀,我很抱歉把一切都搞砸了。我從來不想傷害妳。還有好多好多……」
突然間他的嘴唇就貼上我的。溫暖又霸道,憤怒又恐懼,充滿他不能用話語說出的一切。
他把我往後推,接著又把我拉過去一次,吻得更深,雙手插進我髮裡。我握拳的手抓著他的上衣,在把他推開和拒絕離開他之間掙扎。我暈到天旋地轉。
他太快結束這個吻,又吻了我的太陽穴一下。然後我們輕輕拉開門,忍著把門從鉸鍊上扯下來的衝動。我不敢相信我正準備留下他逃跑。他沒有錢,沒有補給,我體內的一切都告訴我這是錯的。
他會跟上,我告訴自己,如果他可以的話。
我爬進走廊,查斯就在我後面。我必須通過客廳,才能從後門出去。派屈克可能回到沙發上了,也許拿著一把槍在看書,在守夜。燈會是亮的,該死的發電機。他一目了然。
我經過地下室的門,突然間很想盡可能用力踢上一腳。如果就是她打電話給這個畢林斯呢?或者是派屈克打的?對,可能是他。他可以在查斯跟我洗晚餐餐盤的時候打。這一切都是在我們救了他們的孩子以後。
查斯越過我,他的拇指在黑暗中又拂過我的嘴唇一次。我知道,這代表再見,而且這個觸碰直接戳穿我的心。
他走進客廳,而我聽到派屈克突然倉促動作的聲音。
「不用起身,」查斯低聲說道,「如果方便的話,我正要去倒杯水。」
「當然。在這邊,讓我來,」派屈克這麼說。在查斯消失在廚房裡的時候,我再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祈禱這不會是最後一次。我溜過門廳,朝著洗衣間後退,不過在我的腳撞上油布地板時暫停了一下。
如果我開門,他們從廚房就聽得到。查斯知道這一點,他不想讓派屈克跟蹤我。這種想法會導致什麼狀況,我根本不知道。
我短暫聽了一會水槽裡的水聲,還有悶住的對話。我體內的每根神經感覺起來都很活躍,還暴露在外。我抓住門把,直到指關節都泛白了,門把在我的緊握之下喀喀作響。下一次我聽到聲音,是他們從客廳過來。
他為什麼不跑?
不過我知道了:他在給我時間。他還沒聽到我開後門的聲音。我低聲咒罵他。
我鼓起我體內的每一分勇氣,衝過轉角,從另一邊進了廚房。燈是亮的,讓我一時失去視力,可是房間是空的。我直接走向冰箱,抓了旁邊那個黑色瓷碗裡面所有的鑰匙,然後回到後門。
我盡可能安靜地打開門,然後用麻木的腿衝到外面去。冰凍的空氣揮向我的臉,偷走我的呼吸。我奔向我認為唯一可能幫得上忙的東西。
發電機。就在廚房窗戶外面。要是我能關掉燈光,也許我可以給查斯一個機會逃出來。
我在那個嗡嗡響的金屬盒前面猛然煞車,在黑暗中拼命尋找開關。我沒有時間把手電筒拿出來。現在每一秒都很重要。
在我的靜默中,我聽見另一個聲音穿透夜晚,我僵住了。腳步聲。那些腳步聲在遠處;我有一段時間認為那甚至可能是牧場上的母牛。隨著腳步聲拉近,我聽到低沉的人聲,脊椎變得僵硬。
這不可能是派屈克跟查斯。他們在屋裡,就跟瑪麗珍還有朗尼一樣。這一定是畢林斯。
我盡可能努力傾聽,不過發電機傳出的噪音阻擋我聽見任何聲音。肯定有個人抵達這棟房子,不過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沒聽到車子駛近。
這不重要。查斯還在屋裡。
我慌張地從電源的鋸齒狀金屬側面往下摸。有某樣東西燙到我的手,我忍住一聲叫喊。最後我找到開關,就把保護蓋掀開,關掉了這台發電機。
我的耳朵因為突如其來的寧靜而耳鳴。頭上的廚房窗戶黑了。
從室內的黑暗中傳來大量的騷動聲響,而在接掌一切的恐懼之中,我盲目地拔腿狂奔。我在岩石和幾塊凸起的草皮上絆倒。月光在牧草上灑下飄渺的銀光,我感覺到田野上的母牛用遲鈍的眼睛看著我。
我沒有跑進樹林裡。我朝著榖倉跑。我有鑰匙。我可能拿得到槍,然後找到查斯,接著……我想到這之後的事情。我才打開巨大的木門,就聽見有人在我身後。
不!
我猛然轉向房子,不過在黑暗中無法看見。我蹲進陰影裡屏住呼吸,我知道不管跟上來的是誰,如果我不動的話,在微弱光線下他可能都看不到我,但如果我跑了起來,就可以追蹤到聲音。
腳步聲沒有停,還有一個很大的陰影擋住了月亮。然後強壯的手臂把我的身軀從地上舉起,然後把我拉進榖倉裡。我張開嘴巴要尖叫,又有一隻大手往下緊緊蓋住我的嘴。
查斯。
在我發現那是他的時候,我欣喜地啜泣起來。他沒有說話。他一到室內就把我放下來,然後跑到後面去,找後面的出口。那個出口被鎖住了,還上了鏈條。他踢了一腳,木頭就裂開了;再踢一腳,鏈條就掉到地上。太大聲了!
「鑰匙!」我用耳語的音量大叫,給他看我塞在牛仔褲口袋裡的所有鑰匙。
他花了一點時間找這些鑰匙。我以為他是在找槍櫃的鑰匙,但不是。他讓剩下的鑰匙環掉到地上去,發出鏗的一響,然後用力把我拉向摩托車那邊。
瞬間我就在他身後爬上車。他轉動鑰匙,然後用左手踩了離合器。摩托車發出輕柔的嗡嗡聲,但不像是我預期會有的那種吼聲。
「低頭,」他下命令,「然後抓好。」
我點點頭,我的臉頰貼緊他的背。
刀似的恐懼戳穿我的肺,而我幾乎無法呼吸。那不只是車,還是聯邦感化局的巡邏車。
畢林斯是一個軍人:聯邦感化局買下洛夫頓的牛。
現在政府擁有大多數主要食品分配工廠。地平線食品在戰時買光了所有大廠牌。派屈克的牛肉當然是賣給他們了。
查斯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胸膛上,緊緊掐著我的手,然後腳重重踩在踏板上。空氣中填滿一陣爆炸似的吼聲。屋裡肯定聽得見。
我咬緊牙關,緊抓不放。
我們在一陣碎石噴濺中上路了。
我們騎上大馬路才停下來。查斯花不到三十秒時間就把腿跨過機車前面,跳下車,刺破兩輛汽車的車胎。然後我們又上路了。
在末日之後,活著,反而是一種詛咒……
母親被道德軍抓走後,安珀和查斯踏上亡命之旅
我跌倒了一次,猛然趴在一池爛泥裡,泥巴濺到臉上跟嘴裡。我盡可能把泥水吐出來,一邊嗆咳著,一邊又開始奔跑。
最後我瞥見前面有一塊空地。我一步不停地直衝向那裡。我甚至不在乎我是不是回到卡車旁邊了,只要能弄清楚自己在哪裡就好。隨著我越靠越近,我就看得更是清楚;我抓著膝蓋,喘息著要吸進更多空氣,卻很慶幸我不再是一個人。
前面是一輛雙倍寬度的拖車屋,就跟瑞克還有史丹的皮膚與眼睛一樣,是同一種暗沉的黃色。那輛車的一角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