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DEO 「或許有一天我們能找到比牢籠更有力的話語,
能讓我這樣的人不再出現。」
他們把像我這樣的人關起來、鎖上門,直到生命最後片刻,
我都將永遠嚐不到春雨的滋味,嗅聞不了落葉的氣息。
「我是個死囚。這是個迷幻之境。最不可思議的魔幻奇事,都在這裡發生。
我想趁還有時間趕緊訴說,很快他們便會降下黑色布幕,而我也必須下臺一鞠躬……」
故事中的主述者是一名等待接受死刑的囚犯,透過他的訴說,我們得以進入這個瀰漫陰森氣息的百年監獄。在他的豐富想像中,這座古老的石造監獄成為迷幻之境,地底深處住著鬃毛如火焰的金色馬匹,總在執行死刑前後奔騰;扛著大槌的迷你人在牢房牆間穿梭,他們低聲竊笑,在秘密通道徹夜狂歡;最可怕的是那些會吃人的小妖,他們聚集在焚化爐旁等待吸吮死者殘留在骨灰的僅剩能量。跟隨他的描述,我們在殘酷的現實與夢幻的想像之間游移。
小說中的另一重要角色,是被稱呼為「女士」的死刑調查員,她負責和死神拔河,與時間競跑,為的是在行刑之前,找尋任何能讓死囚洗清罪狀的蛛絲馬跡。然而,在審視犯人的過往之際,她也被迫直視自己不願回顧的可怕深淵。透過「女士」的觀點,我們進入一間間街上最破爛的房子,聆聽生命鎖鍊吟唱的悲歌。
《迷幻之境》是一部讓人一讀就無法放下、充滿救贖意味的小說。作者以她極富黑暗抒情魅力的文字,在書中創造出一個邪惡與魔法共存的艱險世界,對於死囚的悲哀、弱肉強食的祭獻、典獄長的正直,以及獄卒的貪腐,描繪得既美且令人心碎。提醒我們再凶殘的人,也曾擁有毫無污點的過去,即使是最陰暗的角落,仍存在著人性微光。
作者簡介:
瑞妮.丹菲爾RENE DENFELD 國際暢銷書作家,曾任記者及死刑調查員。她經常為《紐約時報雜誌》、《俄勒岡日報》以及《費城問訊報》等多家極具威望的報章雜誌撰文。 《迷幻之境》是她的第一部文學小說,甫出版即深獲好評,入圍2014年弗萊賀蒂鄧南首作小說初選,獲法國最佳外國文學作品獎。現在的她,是擁有三名領養子女的快樂母親。
譯者簡介:
康學慧 英國里茲大學應用翻譯研究所畢業,從事專職翻譯多年。現居於寶島後山的小鎮,沉醉於書香、稻香與米飯香。譯作有《闇影少女:重生》、《最好的妳》、《守護天使》等。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 亞馬遜網路書店4.4顆星近滿分推薦! ★ 美國GOODREADS權威書評網站,上萬名讀者好評推薦! ★ 出版人週刊、圖書館期刊、書單雜誌、西雅圖郵訊報等一致讚嘆! ★ 榮獲法國最佳外國文學作品獎! ★ 入選弗萊賀蒂鄧南首作小說獎!
名人推薦:
【迷幻推薦】 吳定謙/演員.導演 但唐謨/藝評家 林文蔚/畫家.監所管理員 銀色快手/作家.書評家 膝關節/影評人 (依姓名筆劃順序排列) 【各界好評】 從翻開第一頁,《迷幻之境》便以優美恐怖的手緊緊攫住我,讀完最後一頁依然不肯放開。絕妙好書,在最不堪處得見超然,以奇幻的薄紗包裹最駭人的事物,敘事者令人無法忘懷。如此黑暗,但又如此絕妙。——《夜行馬戲團》作者,愛琳‧莫根斯坦 瑞妮.丹菲爾確實是天才。在《迷幻之境》中,她想像出世上最惡劣的場景——腐敗黑獄中的死囚地牢——帶給我們一個最美麗、溫馨、回味無窮的故事,超越我所讀過的所有小說。——《神棄之地》作者,唐納‧雷‧波拉克 我從未讀過像《迷幻之境》這樣的書,在「死囚牢」這種最不美好的地方編織出最美好的網。強而有力的故事主線引出穿透人心的多重支線,駭人寓言直視恐怖面貌。但這個故事並不會令人憂鬱,恰恰相反的,這故事是一場歡樂慶典,以深刻抒情的溫柔揭露人性黑暗,不帶一絲濫情。在極惡之處察知並傳達如此的美,或許十分瘋狂,然而這獨特瘋狂卻極具感染力與誘惑性。讀者將透過丹菲爾奇特的透鏡觀察,即使闔上最後一頁許久,那豐富美景將依然令人回味無窮。——美國暢銷作者凱薩琳.鄧恩
媒體推薦:
《迷幻之境》確實是一本美麗又痛苦的小說,揭露許多關鍵議題的複雜面向,包括如何對待兒童與弱勢,我們的行為將導致什麼後果。本書也讓我們質疑自己的個人行為、社會政策與司法體系是否讓痛苦長存,而非人道。——《紐約書訊》(New York Journal of Books) 令人驚豔、獨樹一格的監獄小說……敘事華麗而令人難忘……知名作家的驚世小說處女作。——出版人週刊 石破天驚的小說處女作……丹菲爾將藏在所有人心中的恐怖潛能賦予人性,並堅持要讓讀者看見人生最黑暗角落的美,透過犀利的文筆通篇傳達這樣的意涵,令讀者不忍卒睹之餘,也邀請我們發揮想像力。——《書單》雜誌 了不起的出道作品……充滿魔力的小說,讀過之後將永難忘懷。——圖書館期刊星級評論 丹菲爾的傑出作品帶我們進入陰森的「死囚牢」,由一個能看見其中美妙的人帶領,透過他的視角來一場虛擬實境之旅……喜歡神秘、懸疑加上一點奇幻與恐怖的讀者,這本書絕對能滿足您的所有需求。故事引人入勝,讓人深夜仍不忍釋卷。本書非常適合讀書會討論,絕對能帶來精采的辯論與探討,引出所有人的各種情感與思緒。——西雅圖郵訊報 《迷幻之境》證明了文字、語言、符號的力量足以重塑個人的現實,以超凡同理心看待人類生命最醜陋面貌的悲喜。——奧勒岡人報
得獎紀錄:★ 亞馬遜網路書店4.4顆星近滿分推薦! ★ 美國GOODREADS權威書評網站,上萬名讀者好評推薦! ★ 出版人週刊、圖書館期刊、書單雜誌、西雅圖郵訊報等一致讚嘆! ★ 榮獲法國最佳外國文學作品獎! ★ 入選弗萊賀蒂鄧南首作小說獎! 名人推薦:【迷幻推薦】 吳定謙/演員.導演 但唐謨/藝評家 林文蔚/畫家.監所管理員 銀色快手/作家.書評家 膝關節/影評人 (依姓名筆劃順序排列) 【各界好評】 從翻開第一頁,《迷幻之境》便以優美恐怖的手緊緊攫住我,讀完最後一頁依然不肯放開。絕妙好書,在最不堪處得...
章節試閱
這是個迷幻之境,他人無法窺見,但我可以。 我看見每塊煤磚、每條走廊,及每扇門。我看見通往秘密樓梯的門,樓梯通往石砌高塔,高塔裡有窗戶,窗外展開的是一望無際的晴朗藍天。我看見死刑室裡半透明的醫療管路,有如藤蔓在地上蜿蜒,裡面空空的,等候典獄長按下紅色按鈕。我看見秘密地下室,生鏽鐵罐充當骨灰罈,旁邊有些骨灰灑落在地上,當河流氾濫時,水會將骨灰帶出去,滋養綠草下的土地,好讓草葉朝向天空不停揮舞。我看見有著柔軟羽冠的夜鳥,我看見在地底深處奔馳的金馬,體熱如熔化的金屬由背脊流出。我看見扛著大槌的迷你人藏在牆壁中,而小妖精跳著舞,等候焚化爐的計時器緩緩移動。 最不可思議的奇事都會在這裡發生,那些絕對是你想像中最為魔幻的。我想趁還有時間趕緊說,很快他們便會降下黑色布幕,而我也必須下臺一鞠躬。 我聽見他們的聲音,是還俗神父與女士。他們的腳步很輕柔,有如細雨落在石頭地上。他們在交談,音量小而柔和,聲音如同潺潺河流,在我的牢門外止步。每次聽見他們說話,我總會聯想到雨、水,以及晶瑩清澈的河流,他們停頓時,感覺有如瀑布的水幕。 他們心有靈犀,甚至不用說出完整的句子。 「現在去哪裡?」他問。 「會面。」她說。 「很難搞。」 「他們不都一樣?」我再次聽見她聲音中的雨聲。 女士擁有還沒有失去自由的聲音。從她的笑聲中,可以聽見風吹過樹梢、水潑灑在街道的聲音,可以感受到小雨落在臉上的輕柔撫觸,以及在開闊環境歡笑的聲音,這些都是我們這些地牢囚徒永遠都無法體會的一切。 還俗神父同樣能在她的聲音中聽見那些事物,所以他才會怕她。這樣的自由,會將人帶往何方?那絕不是好地方,他怦怦跳動的心回答。 「哪一個?」他問。 只有女士是少數會以姓名稱呼我們的人,她會說出新來的當事人名字,有如由她口中落下的寶石,但她不曉得有多麼珍貴。 「約克。」那人的牢房就在我隔壁。 死囚窖裡的其他人說,「約克」這個名字來自一個跟隨路易斯與克拉克遠征的奴隸,也有人說這是他生父的姓,來自海外某個虛構城市的英國貴族。這種漫天大謊,只有在監獄裡才不會被戳破。 約克知道在這裡真相並不重要。在牢裡,無論謊言多誇張,你就是你所說的那個人。在外頭,太陽與現實將人變回實際尺寸。但在這兒,人會越變越大,最終變成自己的影子。 我將臉貼在崩解的牆上,軟軟的石頭吸收他們的聲音,但我早已學會如何聆聽,我由苔蘚與石塊捕捉他們的聲音。 他提醒她,這個案子會比其他的更難。 「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我聽見他說。 「這麼快?」女士說。 我聽出她語氣中的哀求,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但他真的沒聽到。他太怕她了,沒有心思仔細地聽。 當還俗神父和女士說話時,他聽不出自己聲音中的急迫,也聽不出其中的渴望與慾望,他感受不到世界的美妙狂野。儘管他就住在這個迷幻之境,卻看不見女士身上的魔幻力量,也看不見這裡或其他地方的魔幻力量。 對我而言,這座地牢是安全的避難所,但對神父而言卻比流放地更慘。他才來不久,他的神情沮喪,日光燈管照亮日益稀疏的頭髮,以及他眼睛周圍的細紋乾枯。 這個地方會將人凍結。但有一天,他們會將你解凍,帶到H舍後面,然後你就要死了。 「回頭見。」他說。 我垂下頭離開牆壁。 女士經過我的牢房。我沿著牆壁往欄杆移動,小心不被她看見。假使她轉身,我會立刻跳上小床、躲在毯子下,但她只是繼續往前走。 我悄悄靠近欄杆,看她走過,我捕捉到她纖細背脊下方的襯衫一角,以及高跟鞋的背面。這個遊戲我早已駕輕就熟,所以偶爾可以捕捉到更多,像是一綹亮麗黑髮、一瞥如貝殼般的耳朵。 我仔細聆聽她漸漸走遠的腳步聲,品味每個細膩幽微的聲響,存起來之後慢慢回味。 還俗神父也在,在我的牢房另一側目送她遠去,他緩緩轉身往反方向走。他的腳步很沉重,一個囚犯大聲叫他,應該是「強棒」,他的牢房在我的另一邊,神父不情願地走到欄杆前,準備說出安慰的老話。因為和女士說話,他的牛津襯衫下大汗淋漓,汗水滾落他的小腿,由光裸的腳踝落到平底帆船鞋下,滴在滿是細孔的石頭上,然後滲入地底洞穴,金馬在那兒奔馳,但沒人能看見。 女士沒有回頭看還俗神父,她大步往前走,背脊筆直堅毅。她想到神父,但立刻捻熄這個念頭。她要去會見新的當事人,需要保持頭腦清晰。 牢房裡的男人們默默看她走過,沒有人會對女士出言不遜。 走廊盡頭有兩道古老樓梯,向上走便可離開這個陰暗之處。我們被關著的地牢,就深深埋在監獄建築下,這裡的牢房不見天日,樓梯間的燈泡很老舊,不停閃爍著。 那兩道樓梯是陰暗的死角、是唾沫乾去的地方,聰明人絕不會涉足。女士深吸一口氣,奮力往上爬,她一直有幽閉恐懼症的困擾,而她也花了好多年的時間才終於適應這個監獄,這裡總是有關閉牢門的巨大聲響,金屬鎖扣上時發出的喀答聲更是嚇人,而她內心深處的記憶知悉受困的滋味。她成功地克服恐懼,用的是她克服一切的老方法,就是假裝那些事物不存在。 儘管如此,我們監獄的樓梯依然令她不安。有一次,她抬起頭來,正好看到石頭縫隙卡著斷掉的指甲。她很清楚我們的迷幻之境充斥著各種罪行,外界從不曾聽聞的殘暴行為,如詐騙、強姦,及殺人等。她知道這些罪行不只會發生在囚犯身上,警衛和她這樣的人也會受害。 樓梯非常老舊,中間的部分已經被踩凹了,石頭滿是細孔,所以會吸血。這是真的,古老建築上還留著粉紅的血漬。血漬早已滲入這些老石頭的表面,女士想著。 她到了頂端,放心地鬆了一口氣,這道門通往寂靜的走廊。至少現在她到地面上了,她轉向一條狹窄的走廊,爬上另一條陡峭的短樓梯。 終於上去之後,那裡有個老壁龕,上方的房間被稱為「警衛圖書室」。 那個房間很大,排著許許多多的書架,上面擺滿古老的真皮大書。這些是死亡記錄,從還沒有電腦的古老時代就流傳下來。有訪客來參觀時,警衛偶爾會拿下一本,展示古色古香的姓名與花體字。其中一本有我一位舅公的名字,但我永遠不會公開承認。褪色的手寫字體記錄著「埃伯特‧詹姆士‧諾爾斯」這個名字,以及他死亡的日期。我想,我的死期應該會用看不見的墨水來書寫,鑽進牆壁裡的秘密通道,就是那些迷你人扛著槌子爬上爬下的地方。至於電腦這玩意,我就不確定要怎麼記錄了,因為我從來沒看過。 警衛圖書室的中央,有張刮痕累累的舊書桌。一名警衛呆滯地坐在過小的椅子上,他塊頭很大,感覺似乎非常不舒服。他正在休息吃午餐,用的是制式餐盒,所有警衛都一樣,上掀式盒蓋,裡面的小格可以輕易拆開,以便搜查是否暗藏違禁品。他們會三不五時派緝毒犬來嗅餐盒,不過老實說,根本無法杜絕違禁品,至少在這座監獄不可能,誘惑太大、壓力又太強,貪污腐敗已是常態。在裡頭,一包菸的價格可以喊到一百美元,可想而知警衛面臨的誘惑有多大。 那個警衛拿著捏扁的三明治對女士揮手打招呼,她可以自由進出位在盡頭的那扇門。 門裡是死囚專用會客室,死囚戲稱為假釋室。 死囚會客室很小,天花板上有一盞漂亮的燈,不是裝在鐵籠子裡的燈泡,而是真正的玻璃燈具,投下溫暖光芒。這裡也有一張真正的木桌,即使知道這裡的人頂多只會用髒水隨便擦擦,但你依然可以假裝嗅到淡淡檸檬香。 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對面牆壁的窗戶。囚犯如果用力拉長脖子,就可以看見那片窗外的天空。某天,雲朵可能是鬆軟潔白的,隔天就鑲上粉紅與嫩紫,或是被夕陽染得火紅。 死囚之所以去會客室見律師和調查員,其實都是為了這扇窗。律師還以為當事人想見他們,不,他們只是想看這扇窗。會客結束之後,囚犯會被鎖上鐵鍊、帶回地牢,整天困在六尺長九尺寬的牢房裡,沒有窗戶也沒有新鮮空氣,只有平板床鋪和公開廁所,馬桶裡的水永遠是深棕色,關在金屬籠裡的只有閃爍的燈泡,他們至少可以回想那片天空。他們可能得在地牢蹲好幾個月,才會有人來探訪,有時甚至好幾年,但是難得被叫去會客室的日子,他們知道能看見天空。 回到地牢,他們可以告訴其他人:「今天一片紅紅的,雲是李子的顏色。」或許,他們會這麼說,也可能說:「我看見一隻鳥,好漂亮。」沒有人會反駁,大家在這裡偶爾會說謊──好吧,大家在這裡時總是在說謊。但是,在死囚窖裡只有一件事情沒有人會說謊,就是他們所看見那片天空的樣子。
這是個迷幻之境,他人無法窺見,但我可以。 我看見每塊煤磚、每條走廊,及每扇門。我看見通往秘密樓梯的門,樓梯通往石砌高塔,高塔裡有窗戶,窗外展開的是一望無際的晴朗藍天。我看見死刑室裡半透明的醫療管路,有如藤蔓在地上蜿蜒,裡面空空的,等候典獄長按下紅色按鈕。我看見秘密地下室,生鏽鐵罐充當骨灰罈,旁邊有些骨灰灑落在地上,當河流氾濫時,水會將骨灰帶出去,滋養綠草下的土地,好讓草葉朝向天空不停揮舞。我看見有著柔軟羽冠的夜鳥,我看見在地底深處奔馳的金馬,體熱如熔化的金屬由背脊流出。我看見扛著大槌的迷你人藏在...
推薦序
【罪與正義】 林文蔚/畫家.監所管理員 我常用「是非之地」來形容監獄,但在讀了《迷幻之境》後,覺得作者用這個詞來形容監獄真的再貼切不過了,在我十七年的監獄生涯裡遇到的人可說是形形色色: 罪大惡極的犯罪者?有! 會令人掉淚的冤案者?也有! 就連為什麼自己會進來的糊塗蟲都有! 也會發現被誣陷而坐了一輩子牢的倒霉鬼。 還可以找到在入獄當天就在盤算出獄犯案計劃的人。 以及即使可能被判死,也要為孩子頂罪的傢伙, 更常看到檢察官荒謬的起訴和法官離譜的判決。 有什麼比這個更魔幻?更寫實的嗎? 報章媒體的報導向來不是犯罪事件的全貌,而社會大眾對於犯罪者的觀感除了表現出個人的好惡之外,也出於自己對正義的詮釋,或對犯罪行為的想像,人人都害怕犯罪事件會發生在自己或自己深愛的人身上,但……一個人為何會成罪犯則與我無關,就算與我有關我也不想知道,只要把他們抓去關、把他們都斃了,我們的世界就會變好,不是嗎? 在《迷幻之境》中,死刑調查員抽絲剝繭下,「約克」的身世與過往被層層揭露,隨著故事的展開,我們慢慢看見,原來人會犯罪與否,並不是像是非題或選擇題那樣簡單,有時候人根本毫無選擇,也找不到容易的答案。是什麼讓約克從一個純真的孩子變成為一個罪行駭人的罪犯?別人的罪行加諸他幼年的身體與心靈裡,然後痛苦一再堆疊,終於將他的身心壓成畸形,在他腦中孵化出癲狂,到底他的惡是屬於自己?還是他正展現了眾人之惡? 我們往往只看到事件,卻想略過加害者身後複雜的脈絡與被害者的痛苦,用我們自認為速效的懲罰得到我們要的正義,但我們到底關心的是自己?是真相?還是「人」? 唯有「人」真正被看見,真相才會浮現,罪與罰才有意義,正義方能得以伸張。 書中的死刑調查員「女士」一角,讓我想起了當今美國最有經驗的死刑辯護律師大衛.道(David R. Dow)為死囚當事人奔走卻遭停職一年的事。即使在多數民意也支持死刑、執行率也最高的美國德州,對死刑案件的救濟訴狀,基於人命關天,直到最後一刻法官仍會受理。美國國家刑事律師協會也因大衛.道的案件首次對法官提出訴訟,德州法院也因此在司法行政上做了修正,開始接受電子郵件和緊急上訴。制度不僅要為了找出真相而存在,制度更應尊重生命。 反觀台灣的司法制度,又給了我們什麼? 《迷幻之境》裡所訴說的死囚故事卻再再令我心激盪不已。讀著讀著,在我腦海裡浮現的除了書中描寫的情節與場景,更讓我想起幾個人。我想起了一個在十六歲時認識的人,我多麼希望能夠不認識他,他叫湯英伸,是台灣最年輕的死刑犯,他才大我三歲,之所以會認識他是因為他的罪行、是因為他的死,他的人生在二十歲那年劃下句點,年紀比他小的我如今四十六歲,我經常想,如果不必認識他,如果他還活著,他現在會是怎麼樣的人? 我又想起了日裔美籍攝影師風間聰的其中一幅作品,照片中的人腳上像烙印般的是長期鎖著腳鐐的痕跡,他側身站在走道間抬頭凝視窗外,陽光撒在他的臉上,而絕望的淚卻從臉頰滑落,那人是徐自強,因為自己不曾做過的事被判七次死刑。記得當他獲釋後頭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清楚聽到自己激動的心跳,這個無罪的人正和我握手,而我正感受著從他的手傳來的溫度…… 還有幾次擦身而過的蘇建和…… 死刑能否伸張正義?那終身監禁呢?這些都做了,為什麼犯罪依然層出不窮?如何讓人不再犯罪?那冤案的又該怎麼算?什麼是正義? 坦白說,我不知道。我仍在尋找答案…… 你呢?
【罪與正義】 林文蔚/畫家.監所管理員 我常用「是非之地」來形容監獄,但在讀了《迷幻之境》後,覺得作者用這個詞來形容監獄真的再貼切不過了,在我十七年的監獄生涯裡遇到的人可說是形形色色: 罪大惡極的犯罪者?有! 會令人掉淚的冤案者?也有! 就連為什麼自己會進來的糊塗蟲都有! 也會發現被誣陷而坐了一輩子牢的倒霉鬼。 還可以找到在入獄當天就在盤算出獄犯案計劃的人。 以及即使可能被判死,也要為孩子頂罪的傢伙, 更常看到檢察官荒謬的起訴和法官離譜的判決。 有什麼比這個更魔幻?更寫實的嗎? 報章媒體的報導...
作者序
【生命中的魔幻力量】 致讀者: 我一直希望有天能寫小說,那是我一直以來、最衷心的夢想。我的童年十分貧困,但一翻開書本便能擁有無窮精采,這個夢想便是由此而生。 我相信,在虛構的故事才能說出最極致的真實。 但我一直忙於育兒與工作,無暇坐下來提筆寫作,而且我不確定該如何挑選合適的故事、合適的敘述。 從事死刑調查工作必須受保密義務的限制,我知道絕不可能將我所經手的案件寫成記錄性的作品。於是,那份工作始終存在於我心中一個神奇的秘密角落,所有的故事、回憶,所有迂迴曲折,每位當事人的臉孔,在我心中有如秘密的寶藏。 一天,我正準備離開奧勒岡州的死囚監獄,那是棟古老的石造堡壘,建於一八六六年。那是個明亮晴朗的春日,我記得雁鴨由頭頂飛過,前往附近的池塘。我往車子走去,鑰匙在手中叮噹作響,在豔陽下,內心的絕望緩緩由皮膚蒸發消散。 我轉身看那幾道圍牆。 聽見一個微小獨特的聲音。 「這是個迷幻之境。」 那不是我的聲音,我察覺那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躲在一個我尚未發現的牢房裡。 但他確實存在,他希望我聆聽。 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我跟隨那個聲音進入這本小說。一開始相當困難。我必須在情緒上找到正確的點,才能聆聽到那個聲音。我想像自己將所有心思與觀點扔下深深的水井,就像拋棄沒用的硬幣,噹、噹、噹。拋棄成見,讓別人說出他們眼中的真相,這是死囚調查工作很重要的一個部分,我相信優秀的小說也是如此。 那個微小輕柔聲音的主人,道出許多令我訝異的事情,但我一聽便本能地明白絕無虛假。因為我的人生、我的過去,以及與死囚合作的經歷,我知道那些都是真的。有時候,這些真相很難聽見。然而,通常聽他說話會讓我的心放聲高歌,因為他說得沒錯。生命可以充滿魔幻力量,任誰都一樣。即使是他,即使是我,沒錯,包括你也是。 時間越久,這位神秘敘事者越來越時常來造訪。他坐在我的書桌邊上,以低沉悅耳的聲音訴說。我可以看見他,他有發黃剝落的長指甲、坑坑巴巴的灰髮,在我眼中,他和所有人一樣真實,直到現在,依然沒有人能讓我相信他只是幻想。最令我震驚的是,當我開車要回到像小說裡女士一樣寒酸的家時,他也會出現在我的車上,一雙赤腳就架在儀表板上,我不得不將車子停在路邊寫下他說的話。 寫下最後一頁的日子終於來臨,我記錄他最後的話語。 呼一聲,他就此消失。 自此,我再也沒有聽過他的聲音,我很想念他。 什麼才是真實人生?在外人眼中,監獄的真實似乎只有一種。然而,對於從不曾被囚禁過的人,不曾讓獄中之人爬進頭腦與心靈的人,很難想像那樣的真實。真正的真實並非在圍牆中,也並非貪腐勾結,甚至並非日復一日相同的作息,而是在獄中人的心中;而是即使在最乾荒的土地上,依然能有蓬勃壯大的希望。又或者,是圖書室推車上的一本書,便能打開一扇門讓靈魂自由飛翔。而是即使在最駭人的絕望中,依然努力建造自我。而是即使相隔好幾個大陸,透過心靈,馬兒的聲音依然能聽見。又或者,是一絲融化風中的甜蜜香氣,隨風飄散,往其他洋溢希望的遙遠國度。 什麼是救贖?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們都有靈魂,一個內在渴望被接受的神奇之地。我相信,我們能夠同時背負受害者的痛苦與加害者的真相,而不損害任何一方。或許,藉由瞭解犯罪的原因,我們才能夠真正體會他們所承受的重力。正如敘事者所言,唯有如此,方能讓他這樣的人不再出現。 我很幸運能夠擁有這般的過去,我很幸運能夠聆聽兇手與受害者雙方的聲音。 我很幸運那天轉頭聽見那個聲音,讓我能寫出第一本小說,那個聲音給我勇氣說出最為重要的真相,關於我們靈魂的真相。
【生命中的魔幻力量】 致讀者: 我一直希望有天能寫小說,那是我一直以來、最衷心的夢想。我的童年十分貧困,但一翻開書本便能擁有無窮精采,這個夢想便是由此而生。 我相信,在虛構的故事才能說出最極致的真實。 但我一直忙於育兒與工作,無暇坐下來提筆寫作,而且我不確定該如何挑選合適的故事、合適的敘述。 從事死刑調查工作必須受保密義務的限制,我知道絕不可能將我所經手的案件寫成記錄性的作品。於是,那份工作始終存在於我心中一個神奇的秘密角落,所有的故事、回憶,所有迂迴曲折,每位當事人的臉孔,在我心中有如秘密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