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受好評的《妳在月夜裡閃耀光輝》之後,新銳作家佐野徹夜又一部感動人心的青春故事,獻給所有深愛小說的人。
★「這本小說擁有能大幅改變我們人生的力量。」__插畫家 loundraw
靠著小說與世界維持連繫的染井,
國中時,認識全心投注於創作的少女──吉野。
深有共鳴的兩人,迅速成為摯友。
但吉野獲得文藝新人獎不久,突然死去,
僅留下「早逝的天才作家」這般虛名。
同時,染井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已走到盡頭。
他每天發信給吉野的電子信箱,傾訴心情。
可是,理應不會回應的信箱,某日傳來訊息:
『正因為你對現實懷抱期待,才會一事無成。』
不該存在的郵件往返,令染井漸漸找回失去的時間。
而在吉野傳來最後的訊息後,
等待染井的是出乎意料的震撼結局……
以小說來改變世界吧!
破壞這個令人痛苦的世界,
讓它變得完全不一樣,重建一個不同的世界──
作者簡介:
佐野徹夜
京都人。以《妳在月夜裡閃耀光輝》榮獲第二十三屆「電擊小說大賞」之大賞,並以此作出道。最近很少熬夜了,所以下次出書時,或許會改名為「佐野早睡早起」。為了不變成佐野無職,我會繼續加油。
譯者簡介:
柯璇
政治大學日文系畢,曾至日本宇都宮大學交換留學一年。平時以收看日劇、日綜及閱讀日文小說為樂,特別愛好作家東野圭吾的作品。目前任職日商,為日語口筆譯兼職工作者。
章節試閱
1
To:吉野
臨死前,妳最後想到的是什麼?
感覺到的是什麼?
我好想知道。
我一直像這樣,不間斷地發手機郵件給死去的朋友。
而在高二那年四月,我收到了不可能收到的回信
*
無論如何就是提不起勁去學校。偶爾會有這樣的日子。
並非有什麼深刻的理由或原因,只是不知怎地不想去學校。
如果將這樣的心情做因數分解:洗臉好麻煩,可以的話甚至連牙也不想刷,換衣服更是大工程,吃早餐如此高難度的工作根本做不到。
總之,不想從床上起來。雖然沒有睡意,但想一直縮成一團。
對我而言,一年有幾次這樣的日子。
說不定,這樣的日子任誰都有。
即便如此,我還是照常出門上學。因為我害怕一旦屈服,似乎就會漸漸變成持續的休眠狀態。
我強忍呵欠搭上電車,通常不會有空位。身體無比沉重。我沒有想得太嚴重,只是隨意想著「有點想死」。曾經在哪兒聽過,拉環上潛伏著大量肉眼看不到的細菌,我努力甩開這個念頭,抓住拉環。
春寒料峭的京都,各站皆停的電車到站時,溜進車門的風意外寒冷,我扣上一顆外套釦子。
拿出智慧型手機滑了滑。
早晨新聞出現在畫面上。
政客貪汙、國際紛爭、藝人出軌、足球比賽的結果,看起來都距離自己好遙遠,毫不相干。
我把螢幕關上又打開,點開手機郵件APP。
如今這個年代,早就沒有人在用手機郵件發訊息。
人們大多用LINE聯絡,如果不是非常親近,也不會特地交換電話號碼。
儘管如此,我仍點開了唯一儲存在手機裡的她的號碼。
再次,沒有意義地,傳送簡訊。
To:吉野
我忘了寫小說的方法,
也好久沒有看小說。
什麼都不想做。
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什麼都不用做?
沒有回信。
閉上雙眼,讓思緒奔馳。
我試圖回想過去的記憶。當眼前的現實太艱苦、太悽慘、難以忍受時,我總是這麼做。
吉野的臉龐已不再清晰,腦海中浮現的只有一起經歷的場面和情景。就像是任意點選看完的DVD片段,沉浸在餘韻中。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她成為小說家的那一刻、接吻的瞬間,只有這些橋段掠過腦海。
那時,這樣做就好了。到頭來,只有一連串的懊悔。真想把手伸進昔日場景中改變一切。
該怎麼做才好?
心中充滿這樣的疑問。
我知道自己正活在過去。
內心某處,就像人生已走到盡頭。
──自從妳離開人世之後。
一大早剛到學校,便發現有些許不一樣。
教室裡多了一個座位。
我隔壁座位的桌椅比其他人新。
「聽說是轉學生。」
彷彿在解答我的疑問,同班的佐藤可惠指著座位說。
「這種時候?」
新學期的開學典禮已經過了兩天。
「本來第一天要來的,聽說延後了。」
「男生?」
「女生。我們剛剛在教職員辦公室看到她,滿可愛的喔。船岡超興奮。」
我、佐藤和船岡三人在高一也是同班,所以相對親近。時常有人吐嘈,兩男一女的小團體真的只是純友誼嗎?我相信是。不是的話不是很麻煩嗎?
「啊,來囉。」
當轉學生從教室後方走進來的瞬間,話聲突然停止,班上一片寂靜。
那傢伙身上有種奇妙的氣息。
只有她與這間教室格格不入。這種不合拍的感覺,似乎不是因為今天是她轉學的第一天。
從頭到腳整齊的制服,上衣連一絲皺褶也沒有,保養得宜的烏黑長髮閃耀著光澤。這身毫無瑕疵的裝扮與她十分相配。
好比是白雪做成的娃娃,不知為何散發出不讓人靠近的冰冷氣息,也讓她看起來有些愁苦。
那天早上,無論是誰,都認真盯著她。
走到座位上的她,面無表情,完全讀不出她內心的想法。彷彿是為了掩蓋情感而戴上能劇的面具。
白皙纖長的手指將黑色書包掛在我隔壁的桌子上。近距離一看才發現,她的頭髮比一般人還要長。
「初次見面,我是染井浩平。」
我搭話的瞬間,她受到驚嚇似地轉過頭來。
眼神中混雜著訝異、困惑和不安的複雜情緒。
為什麼是這樣的表情?
我正要脫口詢問時,佐藤突然插了進來。
「染井,你說的是英文課本的例句吧?Nice to meet you。」
「閉嘴。」
面對搞笑模仿歸國子女發音的佐藤,我用聲調制止。
轉學生沒有露出笑容,而是正經八百地看著我。
「我是真白澄佳,請多多指教。」
感覺像是有禮貌過了頭的說話方式。
那時,我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好像曾在某時某地聽過她的聲音。
但不管我如何拚命回想,還是想不起那是什麼時候。
絕對是錯覺吧。我很快就改變想法。
「染井同學。」
真白叫了我的名字後,整整三十秒沒有開口。
奇怪的沉默。
接著,她像要做出重大決定般說道:
「你知道吉野紫苑嗎?」
剎那間,時間、心臟似乎同時停止。
「不知道。」
「她是小說家。」
難道她知道些什麼嗎?心臟跳得更快了。
「沒有聽過。我不看小說的。」
「是喔,這樣啊。」
真白露出有些沮喪消沉的表情看著我。
但我裝作沒有察覺,將眼神轉回課本。
那天,第一節課是世界史。
本來就已經很無趣的課本內容,髮量稀疏的四十多歲男老師又將其改造成更讓人想睡的課程。我們私下都說這堂課是「拉里荷瑪」。
課堂上,船岡傳來LINE訊息。
『染井,你剛才跟她說了什麼?』
『Nice to meet you. My name is Somei.』
『就這樣?然後呢?』
『什麼「然後」?』
『真白同學超可愛的啊。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說不定,船岡其實比剛剛佐藤所說的更加對真白有好感。
『你自己去問。』
我不想要有太多交集。
因為戀愛話題很麻煩。
聽著無關緊要的上課內容,我回想著與真白方才的互動。
那是怎麼一回事?
喜歡的作家剛好是吉野,所以想聊小說的話題嗎?
但是,這樣的巧合讓人難以置信。
我與吉野的關係,說不定她知道些什麼。
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有心思與她一起討論吉野。畢竟不了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希望破壞吉野身為小說家的形象。再者,也沒有意願與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分享吉野的話題。
總而言之,我不想和任何人談論吉野。
所以,我不太想跟真白扯上關係。
課程中,羅馬帝國滅亡的歷史從耳邊流過,我在桌子底下滑手機。
接著又開始我那毫無意義的殺時間方法。
wprjmtt4663@sofom.ne.jp
那是吉野隨意決定的電子信箱位址。
一般人會放進自己喜歡的藝人名字之類的單字,她卻隨便打了幾個沒有意義的文字串,所以才變成這樣奇怪的排列組合。
由此也能窺見她對於活著這件事毫不在乎的個性。
我將訊息傳送到這個信箱。
永遠收不到的訊息。
To: 吉野
名叫真白的轉學生提到妳,但我裝作不知道。
也許不管被誰問了幾次,我都會說不知道。
我在這裡,日復一日無趣得快死了,
該怎麼說?
其實我也跟妳一樣。
馬上就收到自動回覆的訊息。
From: Mail Delivery Subsystem
因為信箱位址不存在,訊息無法傳送至wprjmtt4663@sofom.ne.jp。請確認位址是否正確或有無空格後,再次傳送。
每次都是這樣。
毫無意義又陰沉的嗜好,實在無法向任何人啟齒。
傳訊息給死去的人什麼的。
自己也總是在想,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2
第一次遇見吉野是我們國中一年級的時候。
春天,第一個學期的四月,我正準備加入文藝社。
我曾經很喜歡小說。
除了閱讀以外沒有其他興趣──我曾經是那樣的人。自己寫的小說沒有讓任何人看過,也沒有在網路上公開,更不曾與朋友分享。只是,偷偷地將寫好的小說保存在自己的電腦裡。
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小說家。
雖然不知道夢想是否會成真,也許不可能,但我曾經希望能夠實現。
因為這般興趣,一開始才會查找文藝社的資訊。不過,選擇文藝社並非有什麼特殊情感或堅持。
我尋找的是人數少的社團。說實話,無論是廣播社、漂鳥社還是機械舞社都沒有差別。
文藝社一個社員都沒有,再好也不過了。我一直想擁有一個人的時間,希望擁有一個午休或放學後不需要和任何人打照面的空間,讓我安靜看書、偶爾寫寫小說。因此,沒有社員的文藝社正好符合我的需求。
我將填好的入社申請書交給社團老師,老師問:「沒有其他社員沒關係嗎?」我連「這樣才好」也說不出口,只是曖昧地點點頭。
文藝社的教室在社團教室大樓的最旁邊。
那是廢社後的社團留下的教室。
我站在門前。
門後方傳來聲響。
有人在裡面。
雖然覺得奇怪,我還是走進室內。
最先看到的是她的手指。
白皙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奔走。
剛剛的聲響來自她敲打鍵盤的聲音。
長髮女孩正對著筆記型電腦打字。
「妳在寫什麼?」
我不由自主地發問。
「小說。」
她依然沒有看我一眼地回答。
教室後方窗外射進來的光線從她背後照耀。塵埃彷彿粒子般閃亮,在空中劃出陽光的模樣。
我瞇起雙眼,仔細看她。
她很漂亮。
看起來沒有花過多心思在自己外表上,但是五官十分端正,與我這種大眾臉天差地遠。她的美麗,光是存在本身就能吸引目光。
她還給人一種強而有力的感覺,或許該說是強大的氣場。
我對她完全沒有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年級的同學。
「你是誰?」
當她的眼神轉向我,我似乎懂了這股強烈存在感的緣由。
眼睛很有力,不是神經質的帶刺視線,她的眼裡充滿堅毅的生命力。
「染井浩平,一年B班。我才想問妳……是誰?」
說著,心想要是對方比自己年長就糟了,中途才又加上敬語。
「我?我是一年C班的吉野。」
她跟我同年,而且還是隔壁班。
「這裡是文藝社沒錯吧?」
無論如何,我還是開口確認。
「對喔。」
「我聽說一個社員都沒有。」
「好像是這樣。」
「那妳在這裡做什麼?」
「因為這裡是學校裡最能夠集中精神寫小說的地方。」
我有些驚訝。她似乎和我想的一樣。
「也就是說,吉野同學是擅自進來使用教室的嗎?」
「說難聽點是這樣沒錯。」
聲音聽起來有點像小孩子在鬧脾氣。
「說好聽點會是怎樣?」
「利用沒有社員的社團教室,擅自不當使用?」
「這樣更糟了吧。」
我冷靜地說,她才露出有些慚愧的神情。
「對不起。因為校內沒有其他可以寫小說的地方。」
「……我也是因為這點而來的。」
聽我這麼說,她相當意外。
「染井同學也寫小說啊。」
瞬間,吉野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樣。如果我沒會錯意,她的眼神變得比前幾秒親切了些。
「但是……這樣社員就變成兩個了。」
「嗯,真傷腦筋。」
吉野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說「啊,等我一下」,接著從包包拿出USB隨身碟插入電腦。像在存放什麼檔案後,她把隨身碟遞給我。
「我把我的小說放在這裡面。」
摸不著頭緒的我一臉困惑。
「就當自我介紹。」
吉野說著,把隨身碟交給我,自然地笑了。
回到家,我用自己的電腦打開吉野的小說。
完全沒有抱任何期待,反而覺得要看很麻煩。在那個情況下順勢收下小說這件事,一開始我甚至感到很後悔。
「讀讀看吧。這麼一來就會知道我們以後能不能好好相處。」
小說的篇幅很短。
標題是「love less letter」。
我點開檔案,滑動螢幕上的頁面。
那是一篇以平行世界為主題的小說。
主角收到死於車禍的戀人來自平行世界的信。
平行世界。
這個單字時常在解說科幻作品時出現。
那是與眼前的真實極為相似的另一個世界。
我們所在的世界總是充滿各種可能性。每一次的選擇都讓世界一點點地產生變化。如果當時做出另一個選擇,或許世界便會呈現不同的樣貌。
另一個世界、另一個真實存在於有別此地的某處,這就是所謂的平行世界。
那時,若主角在紅綠燈前停下腳步,若戀人沒有死於車禍……
戀人還活著的另一個世界。
看著那些送到自己手中的奇妙書信,主角開始察覺到戀人與自己不曾相愛。
主角才恍然大悟,自己無法愛上任何人。
不過,即使如此,仍然無法抑制自己想見她的心情。
我受到極大衝擊,好像被誰揍了一拳。
獨特的文體、譬喻與文字的連結、標點符號的位置、用字遣詞,全都與既存的小說截然不同。
幾乎所有小說都受到外界某種程度的影響。平常看書時,我總會一面推敲,一面尋找這部作品受到誰、什麼樣的影響。但是吉野受到了誰的影響,我卻絲毫不知道。
那篇小說有著跟誰都不像的某種特質。
還有著不可思議卻真切的現實感。
那一晚,我難以入眠。
同年級居然有人能寫出如此厲害的小說,這件事讓我興奮不已。
隔天放學後,我立刻前往文藝社教室,想趕快見到吉野。
開門進去,她就在那裡。
不曉得她是沒發現我走進教室,還是無視我的存在,吉野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不斷動著手指。
她的手指沒有停止動作。
我心想,居然能寫得如此行雲流水。
她在寫什麼不得而知,但我知道那不會是一篇平淡的小說。
她的手指動作,彷彿一位處變不驚的鋼琴家彈奏著熱情奔放的樂曲。
沒有半點煩惱,彷彿被帶領著奔向事先決定好的某個目的地。
這是我第一次看別人寫小說,但不知為何內心有種想法:沒有人能寫出像她一樣的小說吧。
我走進教室過了十五分鐘後,她忽然抬起頭。
「染井同學?」
聲音聽起來像是現在才發現我的存在。
「覺得怎麼樣?」
我慢半拍才意識到這句「怎麼樣」是在問我小說的讀後感想。
「很好啊,非常好。」
腦中浮現不出其他形容詞,我慌張地加一句:
「要是真有平行世界就好了。」
「一定有的。」
不知吉野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一本正經地這樣說。
「下次讓我看看染井同學寫的小說嘛。」
聽到這句話,我心頭一驚。
不管從什麼角度看,我與吉野的等級天差地遠。我臉皮沒有厚到可以把自己的小說拿出來獻醜。
「下次吧。」
吉野雖然露出不甚滿意的表情,但我暫且這樣蒙混過去。
那一天,吉野也提出入社申請。我們開始擁有共同的時間。
1
To:吉野
臨死前,妳最後想到的是什麼?
感覺到的是什麼?
我好想知道。
我一直像這樣,不間斷地發手機郵件給死去的朋友。
而在高二那年四月,我收到了不可能收到的回信
*
無論如何就是提不起勁去學校。偶爾會有這樣的日子。
並非有什麼深刻的理由或原因,只是不知怎地不想去學校。
如果將這樣的心情做因數分解:洗臉好麻煩,可以的話甚至連牙也不想刷,換衣服更是大工程,吃早餐如此高難度的工作根本做不到。
總之,不想從床上起來。雖然沒有睡意,但想一直縮成一團。
對我而言,一年有幾次這樣的日子。
說不定,這樣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