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名家星無言.最令人回味的暖心愛戀物語《紅塵幾度醉》
★【上卷】望君知我心/【下卷】白首不相離 同步發行
★獨家收錄繁體版全新未公開番外!
曾經,他連自己都不愛,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世間還有人能得他傾心如此,只覺得把整顆心捧到她面前都嫌不夠。世人皆知被人愛是甜蜜,卻不知道,能愛人更加幸福。
----------------------------------------------------------------------------------
「阿佑,他能給妳的,我都能給妳;他不能給妳的,我可以給妳。」
「大人,我現在知道,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阿佑的家。」
「臭丫頭,還不快回家?」
重生的阿佑為了母親的囑託,踏上了尋親之路,本想偷望一眼就好的她,卻陰錯陽差的直接被帶到了將軍府。
莫名認祖歸宗的阿佑,依著祖父的期望與自己的小小私心,來到了風國的邊陲地帶,再次和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人碰面了。
她的相貌身形皆變,醫術傍身的她甚至還會了武功謀略,這樣的她,他認得出來嗎?不再純然無知的她,還會被他所保護嗎?
阿佑戰戰兢兢的待在他身邊,只想著能默默看著他、守著他就已足矣;卻不想,他的雙生兄弟竟也出現在荒蕪偏僻的此處,為她而來──?
重生轉世,魂牽夢縈;只願,醉於有你的紅塵之中,白首相依。
【人物簡介】
阿佑
原為天界的一株紫草,因斯慕所助入了幻化池修練,又意外得到影剎之血,融合了仙魔之氣化成的精靈仙婢。
為彌補情債被普陀大仙指入凡間,在前一世的肉體毀滅後,再度以余天佑之名回到凡間,行前世未了之事。
影剎
魔界少主,為魔王獨生愛子。法力高強,卻喜怒無常,狂妄自負。
轉生後名為楚影,公主府二世子。因阿佑的純淨善良而喜歡上她,卻因她對楚慕的孺慕之情感到心煩,時常陷入矛盾之中,是個愛情傻子。
斯慕
天帝第七子,掌管天下花草生死與成仙之事。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受眾多女性仙人愛慕。
轉生後名為楚慕,為公主府大世子,與楚影為雙生子。自幼帶有心疾,因阿佑之血得以治癒,卻成了害死阿佑的元兇,悔恨不已。
方小為
濁江幫幫主方大為獨子,自小不言不語,眼神空洞,行為舉止不似常人。
因溫夷和阿佑相救,逐漸恢復生氣,很是喜歡阿佑。
白遠兮
長相清秀的閻王閣殺手,曾應雇綁走阿佑,卻非本意令她失去生命,成了楚影終生痛恨的對象。
與轉生後的阿佑再次相遇於路途中,被她所救與吸引,自願跟其左右。
作者簡介:
星無言
又名琉琉星,當然,也可以叫我星星。
從事著與文字完全無關的職業,卻熱衷於用手中的筆訴著一個又一個美好的故事。
所有在生命中曾出現過體會過的情感和夢想,都化作一個個音符流轉在我的文字裡,被我賦予了靈與肉,演繹著世間種種,悲傷,幸福,快樂,堅持……
繪者
霜林醉
一枚來自吃貨星球的畫畫人,沒有美食解決不了的煩惱,擅長水彩古風,活躍於雜誌《小說繪》,已出版個人繪畫教程書籍《SAI古風水彩技法》。夢想是遊遍世界美景,嘗盡世間美食。明明是霸氣的獅子女,卻像樹懶一樣慢悠悠。
章節試閱
角落裡,有一人一動不動的從頭看到尾,臉上的神色沒有變過。
「影,你在這兒站好半天了。」花翩翩擔心的走了過來,一大早就沒看見人,找了一大圈才發現他在這裡。
楚影沒有回話,只是盯著余天佑。
花翩翩嘆口氣,「影,你該放棄了,他只是余天佑。」
「是啊,他是余天佑。」其實一眼他便看出來了,身形外貌都不是他所熟悉的,就連心思都巧妙了許多,懂得在眾人之前示弱,利用他人的心軟來保護自己,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是那個純真的小笨蛋。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裡總在叫囂,忍不住對少年的笑容一看再看呢?
阿佑,我真的魔障了嗎?對著一個男人,也想要從他身上找到妳的影子。
熟悉的疼痛襲來,楚影咬破了嘴唇,任嘴裡的血腥緩解無法放鬆喘息的沉重。當思念變成永遠無法宣洩,當思念的人成為永遠無法觸碰的過去,有誰知道那痛有多苦?
「咳!」楚影悶哼一聲,花翩翩扶著他,臉色頓時一變,「來人,快去請溫軍醫!」
探過脈後,溫夷再是好脾氣也忍不住開口訓斥。
「楚影,你再這樣不懂得控制心緒,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楚影閉目養神,好半天才輕聲道:「如果我沒救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她了?」
「混蛋!」溫夷破口大罵,「你這個樣子,那丫頭見了,一定是哭著再也不理你了。」
楚影微微的彎了嘴角,想起她哭得涕淚齊飛狼狽無比的樣子,哪有人家姑娘梨花帶雨的嬌柔。「有我在,她哪裡敢哭。」
他當然不會讓她哭,她從來,都只是為另外一個人哭。
阿佑匆匆忙忙的洗完澡,髮梢還滴著水,掩好了衣物便往回走。
一回帳,迎面而來的便是白遠兮的大黑臉。
他抿緊了唇,極生氣的樣子,「你手受傷了還去碰水?」而且還背著他偷偷去。
「小白,那個……」阿佑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可惜對方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把抓住她的手,看見那泡過水而泛白的傷口,臉色愈加難看。
阿佑只得乾笑兩聲,「沒什麼,就是泡了一點兒水。」
白遠兮俐落起身,扯著她便往外走,阿佑還要再掙扎,他卻轉過頭來惡狠狠的說:「你不准我用我們帶來的藥,那我們去找軍醫總行了吧?」
阿佑被吼得無話,只得乖乖的跟著他去。其實,她想說找軍醫也不行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難道軍醫還能在缺藥的情況下為她這點兒傷口費神?
「楚影,你這混蛋!」溫夷氣急敗壞的大吼,懷裡抱著的女子捂著斷臂,血流如注。
楚影斜倚在床上,滿臉戾氣。「滾!」
那女子疼得臉色發白,淚水漣漣,「為什麼?我只是喜歡你,只要安靜的待在你身邊就好,為什麼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影……啊!」女子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聲慘叫。
溫夷醫術再是了得,可武功卻遠遜於楚影,根本來不及阻擋,只見一道黑影閃過,那女子右邊臉上瞬間出現一道深深的傷口,從鼻端開始直到耳後。
楚影一招得手後,喘著氣退回床頭,重重的咳了幾聲,「『影』這個名字不是妳能叫的。給我滾,再敢喜歡我,就叫妳生不如死!」
溫夷氣得手都在發抖,「楚影,你怎麼如此、如此……」如此什麼,卻再也接不下去,只得恨恨的轉頭,慌忙去查看那女子的傷口。
女子驚恐的尖叫著,「我的臉,我的臉!」
溫夷將她扶到另外一張床上,一隻手捂著她受傷的左臂,「陸英,妳別哭,否則臉上的傷口容易感染。」
女子使勁的掙扎著,溫夷只得按住她,口裡急道:「別激動,左臂還在流血呢!」額上的汗一顆一顆的冒出來。
見楚影冷眼旁觀,女子秀麗的臉龐更是因憤恨而扭曲,「楚影,你這個魔鬼,我詛咒你,生不得所愛,死不能……」話聲忽地止住,卻是溫夷一針插在頭上,昏過去了。
「幸虧你救了她一命。」楚影收回舉起的右掌,「要不然,她永遠也張不了口。」
溫夷手忙腳亂的在女子的傷口上灑藥,纏好紗布,血卻仍隱隱滲出。他看著那張曾經秀美的臉,滿眼沉痛之色。「只要是喜歡你,就活該被你斷臂毀容嗎?楚影,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喜歡你的人?即使你只愛自己所愛的人,也應該善待愛你的人。」
楚影閉了閉眼,勉強壓住因為剛才的動作而再次翻湧的血氣,「我善待愛我的人,那誰來善待我愛的人?除了她,我不准任何女人愛我。這個女人自己不識相,活該!」
溫夷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下來,「就算你心中只有阿佑,也不該對一個愛你的女子做到這種地步,她並沒有錯。」
「那阿佑錯了嗎?」楚影的睫毛輕輕顫動,「那個笨蛋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他霍地睜開眼來,看向溫夷,「把這個女人給我弄到別處去,我不想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
溫夷看都不看他,「這裡只有一個醫帳。」
楚影冷笑了一聲,「我說,把她弄走,如果你不想醫帳變靈堂的話。」
知道這人說一不二的性格,溫夷咬了咬牙,跺腳道:「我去叫人收拾旁邊的帳篷,你給我好好待著。」
楚影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不置可否。
溫夷掀開帳簾要走,突然頓住腳步,「你們來幹什麼?」
白遠兮面無表情的拖著一直低頭的阿佑,朝他點點頭,「天佑受傷了,來請軍醫看看。」
阿佑悶不吭聲的任白遠兮攤開她的手掌,她不敢抬頭,也不敢往裡看,只能專心的盯著地面。
看著那泡得發白的傷口,溫夷皺了皺眉,「先等一下,我先處理點兒急事。」
「不!」白遠兮側跨一步擋住溫夷去路,對上他隱含怒火的眼睛,「他疼。」
固執不懂變通的人怎麼越來越多了?溫夷無奈,側頭道:「先進來吧。」
站在白遠兮身旁,阿佑感覺到來自後方楚影的視線,她只覺得自己心跳得好快,心臟快要跳出來了一樣。
手上一陣刺痛,阿佑倒抽一口冷氣,回過神來,手下意識的往回縮,卻被白遠兮牢牢的握住。「疼嗎?」
「嗯。」阿佑點點頭。
「誰叫你不聽話,明明受了傷還去泡水。」白遠兮輕斥。
阿佑低著頭,不敢回話。
楚影的目光微微一凝,視線從阿佑身上轉向白遠兮,眉峰微微皺起。
「軍醫大人,天佑說疼,有沒有不疼的藥?」白遠兮沒注意楚影的異狀,全副心神都在眼前人的傷口上。
溫夷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能有藥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另外,你叫什麼名字?剛好去幫我收拾一下旁邊的帳篷,我會去向你們長官打聲招呼,說留你在這裡幫忙了。」
「我叫白二。」
楚影的眼睛瞬間變紅,大聲喝道:「白遠兮!」
「好疼!」阿佑突然輕叫一聲,抓緊了白遠兮的手。
白遠兮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沒事,再忍一會兒就好了。」背上嚇出了一層汗,剛剛要不是天佑打岔,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幾乎是下意識便要轉過身去。
溫夷的手也輕微的抖了抖,快速看了白遠兮一眼。
楚影坐起身來,死死的盯著白遠兮的背影,「白遠兮,你給我轉過身來,別以為你毀容了我便認不出是你,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你來!」
白遠兮慢慢轉過身來,平靜的迎視楚影,「將軍,小人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小人的名字叫白二,不是白遠兮。」
楚影抓緊身下的被褥,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如果連你都沒死,那她呢?」
溫夷上完藥,剛好聽得此話,指尖快速拂向阿佑的脈搏。就在將要碰到之際,阿佑的手驀地垂了下去,溫夷狐疑的看向她,只見阿佑對著手輕輕的吹了吹,笑道:「軍醫的藥真好用,我已經不疼了,只是有點兒熱。」
溫夷的嘴唇動了動,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白遠兮倒是轉過身來,對著溫夷行了一禮,話裡明明白白的帶著誠懇,「謝謝軍醫大人,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溫夷又看了阿佑一眼,緩緩道:「這幾天不能碰水,也不能提重物。藥物太少,這股痛勁一過就等它自己慢慢好吧。」
白遠兮認真的聽著,一條一條的記在心間,拉著阿佑的手腕朝兩人行禮,正要離去之時,只聽得一聲劍吟,便見楚影擋在帳門口。「白遠兮,你今天還走得掉嗎?」
將阿佑擋在身後,白遠兮握緊腰中的刀,「將軍大人,小人真的不是什麼白遠兮。」
楚影也不再跟他廢話,眉毛一挑,手中的劍便直直揮了過來。
「等一下!」阿佑大叫一聲。
楚影的動作頓時停住,阿佑有些緊張的往前移了一小步,吞吞口水。
影這個時候的目光真可怕。她不禁想著,卻還是勇敢的堆起笑臉往旁邊再移了一點點,探出頭來,「影……影將軍。」終是費力的將這個稱呼叫出了口,「他真的是叫白二,我可以作證,絕對沒有說假話。他……他那個……那個臉是有點兒不好看,但肯定不是和你說的那個人長得一樣的。」
楚影目光如炬,眨也不眨的望著她。阿佑的手在背後握得緊緊的,感覺先前的傷口又痛起來了。「人死了就沒有了,再也活不過來了。萬一您不小心認錯人,白二豈不是很冤枉,要不然,等查清楚了再說,行不行?」
楚影不說話,卻也沒有繼續動作。
阿佑小心翼翼的推著白遠兮移動一點點,試探的問道:「影將軍,那我們先走了?」
楚影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她的臉上,阿佑勉強保持鎮定,一邊偷眼觀察他的臉色,一邊將白遠兮護在身體的另一側,小步小步的挪向門口。直到走出帳外,才敢大大的舒了一口氣,扯著白遠兮走得飛快。
她怎麼這麼笨,還給他取名叫白二,應該連姓氏也換掉的。她懊惱的想道。
掌心一暖,白遠兮回握住了她,「不用擔心,我不怕。」
他體內存有巨毒未解,本就沒幾年好活,能在臨死之前與這少年相伴,已經足夠,所以他沒什麼好怕的,種惡因得惡果,早在那些黑暗的歲月裡,他就有了心理準備,遲早他會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代價。
阿佑勉強朝他笑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將軍怎麼會在醫帳?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是不是生病了?如果是生病的話,怎麼沒聽大家說呢?將軍生病應該是很大的事情吧?」說到最後,像是自言自語。
白遠兮垂下眼來,「有溫神醫在,將軍不會有什麼事的。」
「可是,萬一沒有藥呢?」阿佑還是很是擔心,搖了搖他的手,「要不我把我們的藥送給軍醫吧,說不定能用上呢。」
「不行,那藥不能給別人用。」白遠兮斷然拒絕,轉過身向前走去,不留任何商量的餘地。
阿佑抿抿嘴,快步跟上。
萬一影要是真的生病了怎麼辦?雖然只是匆匆看了幾眼,可他的臉色真的不好。以前在雪山採了那麼多藥,師兄那裡應該還不缺藥吧?
一直到躺在床上,她還在不停的想著,再想起那個姑娘,眼睛卻是紅了。
楚影會那樣做,是因為心疼她吧?他會變成今天這樣,也是因為她吧?
「影……」她在心裡輕輕的喚道,又是甜蜜,又是酸澀。
知道楚影還念著她,她好高興,可是如果他一直這樣,該怎麼辦呢?她不要楚影一個人那樣孤獨,她會心痛,心痛得比生病的時候還要厲害。可是,她也不喜歡其他女人陪在楚影的身邊。
猛地被這個念頭嚇到,阿佑睜開眼睛,有些自厭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自私的壞女人了?
「那個叫天佑的少年,你剛剛給他把過脈了吧?有什麼特殊的嗎?」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楚影突然開口道。
溫夷看了他一眼,遲疑著沒有開口。
「怎麼不說話?我看到你去探他的脈了。」
「我還沒有探到他的脈相,他就移開了。」
關於這點,溫夷也不能確定,那個時候少年的動作到底是有意還是巧合。
「是嗎。」楚影的語氣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溫夷想起一件奇怪的事,「你今天居然肯放過那個人?」
按照楚影的性格,應該會直接一刀殺了白遠兮,想不到居然因為一個小兵的幾句話就放人了,他才不相信楚影會突然心軟。
楚影哼了哼,「那個少年說得對,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什麼也問不到了。」
再說,怎能讓他死得這麼容易呢?
有時候,生比死來得更加痛苦,也更加讓人絕望!
◎
「校尉大人,這兩位就是屬下向您推薦的新兵。」孫有才帶著阿佑和白遠兮來到神兵營主帳,向帳裡伏案疾書的男子躬身稟報道。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隨著清越的聲音響起,男子抬起頭來。
阿佑頓時睜圓眼睛,差點兒驚呼出聲,在對方眼光微微一凝時連忙低下頭去。
永遠淡漠的表情,永遠與世隔絕的神態,還有永遠好看的眼睛,這個方校尉,竟是長大的方小為!阿佑死死低著頭,不敢相信那個游離於平凡世界之外的方小為,有朝一日會成為掌兵上萬的將領。
方小為有一瞬間的怔愣,他抬頭的那一刻,面前那少年眼裡突然綻放光彩。可是當他想進一步確認時,少年已經惶恐的低下頭去,如同普通士兵第一次見到長官時的樣子。
他微瞇了眼,又緩緩張開,「叫什麼名字?」
「這個高一些的叫白二,這個叫余天佑。」孫有才連忙道:「校尉大人,需不需要讓他們兩人在您面前展示一下箭術?」
「余天佑?」方小為喃喃的唸著這個名字,把玩手中的筆。
阿佑僵著身子,半點兒不敢動彈。
她知道方小為曾封閉在自己的世界,因此有超乎常人的感知力,連她情根缺失他都能感覺出來,更遑論她現在只不過隱了氣息,換了相貌。
「校尉大人?」這個氣氛很詭異啊,孫有才已經在擦汗了。
方小為的視線慢慢轉向他,嘴角愉悅的揚起,「行了,你先下去吧,這兩人我收下了。」
「啊?」這次輪到孫有才驚愕了,「大人不用再親自檢驗?」
方小為神情輕鬆,「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孫有才歡天喜地的走了之後,方小為從桌後慢慢踱了出來,圍著兩人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阿佑面前,「余天佑,抬起頭來看我。」
心下一震,阿佑還是抬起頭來迎著他的視線望去。方小為的眼睛像一泓秋水,深深的黝黑,淺淺的純白,忽有波光輕輕一動,便有清亮慢慢溢了出來。
方小為向前跨了一步,旁邊的白遠兮便將身子一側,擋在阿佑身前,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會,又慢慢的散了開去。
白遠兮一手扯著阿佑,頭一低,「校尉大人,天佑年紀尚小,若有不敬之處,請大人指明。」
方小為深深的看了阿佑一眼,臉上的笑意未曾減去半分。「你們下去吧,帳外自有人安置你們。」
兩人走了之後,方小為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夜深人靜時,一道黑影悄悄的摸進軍帳,靜靜站在半邊臉被重重包裹的陸英的床邊。
半晌,黑影伸手點了她昏睡穴,快速解開她臉上紗布,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來,一點兒猶豫也無的往她傷口上倒去。少頃,帳中芳香四溢,的確是千金難求的外傷靈藥。黑影低頭查看了一會兒,才取過旁邊紗布細心的纏上。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黑影低語喃喃:「我治好妳的臉,妳收回那天的詛咒好不好?」
沉睡著的陸英當然不會給出回應,黑影嘆了口氣,輕手輕腳的離去,回到自己帳中。
過了一會兒,不遠處的樹枝上跳下來一個人。
方小為望了望天,負著手,自言自語:「睡在樹上,有時候還真是個好習慣。」
以前的方小為,安靜沉默,超然塵世之外;現在的方小為,仍然安靜,那沉默卻變成了沉穩。他輕功卓絕,箭術百步穿楊,是個前途光明的青年。
阿佑看著校場上神采飛揚的男子,與有榮焉。她喜歡現在這樣生機勃勃的小為,這樣的小為是活生生的,從身體到心,都是活著的。
「你喜歡這裡嗎?」帶著一身灼熱的氣息,方小為站到了她面前。
阿佑仰起頭來,對他一笑,「喜歡。」
眼角眉梢都流露著喜悅,方小為彎起了嘴角,「想不想成為用箭高手?真正的高手。」
「想!」阿佑的聲音和神情都一樣堅定。
「盯著這燭火,直到能看清燭芯與明火間的空隙。」方小為指著一排燭火道。
「看著太陽,直至眼睛能適應那灼眼的光線,任何強光都無法晃花你的眼睛。」
方小為說的話,沒有幾人當真,也沒有幾人能堅持下來。畢竟這樣的訓練方式有別於箭術高手們長久以來的教導。燭火、陽光,能與彎弓射箭扯上啥關係?還不如多練習幾次射靶,熟能生巧以求進步。不過方小為並不強求,人世間有些事,原就沒辦法強求。
可是這個叫余天佑的少年堅持下來了,跟在他身後的白二也同樣堅持到底——或許那不叫堅持,他只是習慣性的站在余天佑的身邊,做著與他同樣的事。
而阿佑沒有想那麼多,她只覺得方小為說的應該是有道理的,沒有道理的事,他幹什麼要做?所以方小為說什麼,她就做什麼,而且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她不會去想別的事,因此阿佑沒有留意到,站在她身後的方小為,看著她的眼神專注而悠遠。
一天下來,阿佑的眼睛紅紅的,微微一眨,便有眼淚掉下來。
「痛?」白遠兮問她。
「嗯。」她老實的點點頭。
白遠兮要她躺下,將浸濕了水的帕子敷在她眼睛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阿佑立刻滿足的呼了一口氣。
「小白,有你在真好。」
眼睛上搭著毛巾的阿佑,沒有看見在白遠兮清瘦的臉上,隱隱露出了笑容,極淺,極暖,極短暫。
雖然眼睛很疼,到了夜晚,阿佑仍是偷偷溜了出去。但當她一走進帳中,燭火突然亮了起來。陸英已經不在了,坐在帳中的,是楚影。
「為什麼要救陸英?」他問道。
阿佑怔怔的望著他,咬緊了唇。
「我在問你話!」語氣冷冷的,楚影已經開始不耐煩。
阿佑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只覺得悶悶的不舒服,楚影從來不會這樣對她說話,可是,如今的楚影,又怎會知道她是她呢?
不知怎麼的,就有了委屈。
影怎麼可以認不出她來呢?洗去了氣息也罷,換了身體也好,誰都可以當她是路人,只有影不可以,因為影曾經是她想要許下終生的人啊!
可是……可是她說她要永遠陪著大人,所以她留下影,頭也不回的朝大人的方向而去。那天她咬緊了唇,連眼淚都沒有流,可她知道,他就站在她身後。他說,他的身邊再沒有位置留給她,她再也不能回去了。
遲了許久的痛,此刻密密麻麻的湧上來,直直刺入心底。
是啊,她已經回不去了,而楚影,當然認不出她來。
阿佑慢慢的笑了,像當初一樣,笑得平靜。「我看這位姑娘受傷了,我身上剛好有藥,就想幫幫她。畢竟,姑娘家的臉是很重要的。」
楚影並沒有看她,也沒有看見她臉上的笑,只是問道:「姑娘家的臉很重要嗎?」
「嗯,很重要的。」
楚影的視線慢慢調轉過來,「那麼你說,一個姑娘的臉毀了,有沒有可能是故意隱瞞身分,即使站在熟識的人面前,也不肯表露身分?就算那個熟識的人想她想得快要瘋了,她也會殘忍的視而不見?」
阿佑心下駭然,臉上卻勉強保持著笑容,張嘴剛要說什麼,楚影已接著說下去:「她的殘忍,是因為不懂心疼,還是因為值得她心疼的,另有其人?」
阿佑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臉上血色褪去,「將軍大人,小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楚影自嘲的一笑,「其實我也不明白呢。」他站起身向外走去,快要走出營帳時,低低的說道:「白遠兮其人,我一生都不會忘記,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他來。我一直不明白,能跟他有糾葛、懂得醫術、那麼執著坦白、看見方小為會臉色大變的人,這世間會有幾個?」
身後沒有回音,楚影掀起了簾子,沒有回頭,「余天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喜歡到連我的骨血裡都印著她的氣味,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想要。你說,如果有一天她站在我面前,卻裝作從來沒見過我,是為了什麼呢?」
簾子一放,他的身形便消失在眼前,阿佑立時腿一軟,跪坐在地,雙手捂住臉,不敢讓眼淚掉出來,一滴也不行。
影,我就是阿佑啊,我不說我是阿佑,你就當我是阿佑吧,好不好?
影,我站在你面前,卻裝作從來沒有見過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想要一直一直看著你,捨不得變回一棵紫草,從此無知無覺的生長在沒有你的地方。
楚影在帳外站了很久,直到天邊露出一絲光亮。他攤開手掌,看著那因為指甲掐進肉裡而滴落的鮮紅,卻不感到疼痛。
「影,先弄清楚原因。」花翩翩適時出現,扶住他微微顫抖的身軀。
「還要弄清楚什麼?」楚影的神情有些茫然。
在阿佑消失後才在偏遠小鎮上橫空出世的少年,有著燦爛的笑靨、明亮的目光、善良的心地……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一個他不敢相信卻又固執堅持的真相。
她為什麼不來找他?她為什麼不來看他?她難道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會寸寸痛成灰嗎?
「翩翩,你奔波萬里,調動所有人馬,還需要我再弄清楚什麼?」
他神情悽苦,長久以來繃得緊緊的心弦,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這樣軟弱的楚影,花翩翩何曾見過,他紅了眼,恨聲道:「影,我們不要她了,再也不要了。天底下比她好百倍的女子比比皆是,她有什麼好,哪一點值得你如此?」
楚影慘然一笑,「天下比她好的女子當然比比皆是。可是,她們都不是她。」
她們都不是她,所以他不要。
楚影霍地轉過身來,對著那帳簾道:「斯佑,妳給我出來,有什麼話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咬咬牙,餘下的話他說得異常艱難,卻沒有一絲猶豫,「妳有什麼不喜歡的,我改!但是這一次,上天入地,我都會把妳捆得死死的,看妳還能到哪兒去。」
一把扯下簾子,裡面卻是空空如也,對面破了一個窟窿,風正呼呼的往裡吹。
「斯佑,妳這個混蛋!」
角落裡,有一人一動不動的從頭看到尾,臉上的神色沒有變過。
「影,你在這兒站好半天了。」花翩翩擔心的走了過來,一大早就沒看見人,找了一大圈才發現他在這裡。
楚影沒有回話,只是盯著余天佑。
花翩翩嘆口氣,「影,你該放棄了,他只是余天佑。」
「是啊,他是余天佑。」其實一眼他便看出來了,身形外貌都不是他所熟悉的,就連心思都巧妙了許多,懂得在眾人之前示弱,利用他人的心軟來保護自己,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是那個純真的小笨蛋。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裡總在叫囂,忍不住對少年的笑容一看再看呢?
阿佑,我真的魔障了嗎?...
目錄
第一章 雲朗
第二章 將軍爺爺
第三章 磨練
第四章 初來乍到
第五章 誰先遇到
第六章 風華乍現
第七章 蒼穹
第八章 歸來
第九章 答案
第十章 禮物
第十一章 計中計
第十二章 天佑之死
第十三章 家
第十四章 不是選擇
第十五章 生生不離
第十六章 前緣今還
番外一 翩然一夢
番外二 流光飛舞
番外三 燒餅
番外四 我愛你
番外五 魂歸
第一章 雲朗
第二章 將軍爺爺
第三章 磨練
第四章 初來乍到
第五章 誰先遇到
第六章 風華乍現
第七章 蒼穹
第八章 歸來
第九章 答案
第十章 禮物
第十一章 計中計
第十二章 天佑之死
第十三章 家
第十四章 不是選擇
第十五章 生生不離
第十六章 前緣今還
番外一 翩然一夢
番外二 流光飛舞
番外三 燒餅
番外四 我愛你
番外五 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