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生命鬥士,寫下了永恆的箴言。當死亡逼近,墨瑞以最深沉而簡潔的文字寫下11則心靈箴言,記載了1994年至1995年期間他罹患了「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後對生活的各種體悟。墨瑞在書中以溫馨、幽默及充滿智慧的語言,向世人展示了他留給全人類的精神遺產,本書共分11個章節,這11個章節又分成兩大部分。第一部分「了解你的處境」主要談的是人面對疾病時應有的自處之道。其中包括罹病後應有的生活態度、挫折感管理、從感傷中獲得心靈撫慰的方法、親友與病患應有的相處模式。第二部分「邁向嚮往之境」則觸及更廣泛的人生課題,除了談及人與人之間和諧共處的方式,也談到新世紀靈修及面對死亡的態度。
作者簡介:
墨瑞.史瓦茲(MorrieSchwartz)1916年12月20日出生,1995年11月4日過世。墨瑞從小生長於美國紐約猶太教家庭,父親為了躲避蘇聯共軍的徵兵而逃亡美國定居;親生母親在美國經營糖果糕餅店,在墨瑞八歲時病逝;其兄從小被診斷出患有小兒麻痺症,墨瑞從小便在物資貧困的家庭長大,但他在本書曾提及,由於受到繼母的深遠影響,改變了他的人生觀,使他往後的人生可以抱持樂觀積極的態度面對各種挑戰。墨瑞畢業於紐約市立大學社會學系,隨後取得芝加哥大學社會學碩士及博士學位。他一生從事學術教育,是美國知名的社會學者。他一直在布蘭迪大學(BrandeisUniversity)任教社會學,並出版過三本社會學相關的學術書籍。由於他育才無數,學生廣布各種行業,包括運動記者、電視主持人及《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作者米奇.艾爾邦(MitchAlbom)。因為墨瑞的感動,米奇以墨瑞為主角寫出千萬人知曉之《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1994年墨瑞被診斷出罹患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amyotrophiclateralsclerosis,ALS),也就是俗稱的「漸凍人」,然而墨瑞並不因此怨天尤人,反而將悲憤化作力量,積極投入心靈課程的教授,許多學生及朋友紛紛前往他的住所聽講。在他1995年11月4日過世之前,包括美國電視節目「夜線」(Nightlight)、「紐約日報」(NewYorkDailyNews)等媒體都曾景仰其名報導過這位努力對抗身體殘疾的心靈導師。在他罹患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後,便以口述錄音的方式寫下11則探討人生課題的箴言,並在他逝世後兩年集結成冊出版,原書名為《LettingGo》,由於全球讀者反應熱烈,出版社陸續再版,並於2005年由PanBooks出版社以書名《Morrie:InHisOwnWord》發行最新英文版本。
譯者簡介:
柳惠容台大中文系畢業,在母校台南女中任教九年後隨夫赴美。曾於紐約州立大學教授中文十年,現於印地安那州韋恩堡市北方高中(NorthSideHighSchool)教授外籍學生英文(ESL),並於印地安那州立大學進修。最愛閱讀、寫作與翻譯。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人的生命品質決定於他如何面對痛苦、罪惡與死亡。墨瑞的書值得品味,因為從他的痛苦我們可省思自己的煩惱;而從他如何面對死亡,我們也可以學習覺悟什麼是人生裡面真正重要的事。在閱讀過程中,善念源源不絕,罪惡也離我們遠去。——國立台灣大學哲學系傅佩榮教授哲人已遠,但其逝世後之十二年,細細閱讀其文字帶給我們的警惕及幫助,其影響甚是遠大,不論任何人是否遇到挫折及身患重病,都可以《墨瑞的11則心靈箴言》獲得啟示。——「嘉信健康銀行」總經理劉孟怡「墨瑞雖然受到病魔折騰,他的聲音卻仍然有力而富於磁性,而他的腦中更有千萬個思緒躍動翻騰。他要證明,垂死的人並不一定是無用之人。」——《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作者MitchAlbom
媒體推薦:
從這本書我們可以看到墨瑞頑強地對抗身體的殘疾、有效管理自己的情緒、與他人保持和諧互動、正確的醫病關係等等。墨瑞每談及一則箴言,都會佐以相關的趣聞軼事,並提出最佳的建言。他真誠地說:「在你為自己的殘疾哭泣與感傷後,要開始學會珍惜所剩的身體機能及生命。」墨瑞雖於1995年逝世,《墨瑞的11則心靈箴言》卻不只記載了他短暫而衰弱的時光,還把永恆的愛遺留給週遭的家人及朋友。——《美國圖書館協會書目雜誌》(Booklist)
名人推薦:人的生命品質決定於他如何面對痛苦、罪惡與死亡。墨瑞的書值得品味,因為從他的痛苦我們可省思自己的煩惱;而從他如何面對死亡,我們也可以學習覺悟什麼是人生裡面真正重要的事。在閱讀過程中,善念源源不絕,罪惡也離我們遠去。——國立台灣大學哲學系傅佩榮教授哲人已遠,但其逝世後之十二年,細細閱讀其文字帶給我們的警惕及幫助,其影響甚是遠大,不論任何人是否遇到挫折及身患重病,都可以《墨瑞的11則心靈箴言》獲得啟示。——「嘉信健康銀行」總經理劉孟怡「墨瑞雖然受到病魔折騰,他的聲音卻仍然有力而富於磁性,而他的...
章節試閱
他的名字叫墨瑞.史瓦茲。「可是叫我墨瑞就好啦!」他一定要人們這樣稱呼他,即使面對電視節目「夜線」的主持人泰德.卡波亦然。 一九九五年,泰德.卡波作了一個連續三天的特別節目,每天和墨瑞進行半個小時的訪談, 使這位睿智的老人成為全美家喻戶曉的人物。
墨瑞願意現身電視節目的理由,和他的為人一樣直截了當。在七十八歲那年,正值人生的巔峰時期,他卻由於一種叫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ALS)——或叫魯格瑞症(Lou Gehrig’s disease)的疾病而面臨了死亡。墨瑞是一位相當謙虛的人,雖然一生業已成就滿滿,可是他知道自己可以善用媒體來完成生命中的最後一件事。他想要將死亡這個話題從隱密的櫃子裡拉出來,幫助人們坦然述及我們都會面對的疾病、退化以及終局。
「學會活著,你就知道如何死去。」 墨瑞如是說:「學會死去,你才知道如何活著。」墨瑞捎出來的信息,並不是只傳遞給生病或接近他的人,同時也是為了傳達給健康的人。那些信息是他對世界的看法,也就是他在「夜線」節目、 《波士頓環球報》、全國的電台及電視節目中所想要表達的觀點。
人們的反應如何呢?可說是如火如荼。墨瑞觸動了許多人的心弦,數以百計的觀眾、聽眾、讀者寫信給他,想要得到他的忠告、撫慰,但更多的是感謝他把他們在沈默中的每一個掙扎坦蕩蕩地形諸言詞。
總之,這個人患得的疾病足以破壞控制肌肉的神經,使肌肉不再發揮功能。墨瑞的情形是從腳開始萎縮,接著一步一步接近死亡。
但墨瑞對死刑判決的反應是, 創造出一種生前的告別式—— 一個充滿喜樂的告別式。他看了麥克兄弟(Marx Brothers,註1)的電影,並盡情地享受他所能從中找到的幽默。他讓朋友知道,他希望他們來看他。他開始寫一些心靈箴言——這些箴言後來成了這本書的核心。
註1:麥克兄弟(Marx Brothers)——是一個四人表演團體,為美國廿世紀初期紅及一時的喜劇電影演員。
這本書可以說是墨瑞最後的遺言及見證——訴說他如何熱情而冷靜地活著,直到最後一刻。在他的肌肉失去功能以後,他寫字更緩慢、更不穩定,但他的意志卻愈發堅定。最初他以為把這些箴言寫出來就夠了,不需要多作闡明,但後來他發現大部份讀者都需要些許協助,才能將這些箴言身體力行。這些箴言原本是簡明扼要地告訴人一些作法,所以警字讖句,不但深奧,而且幾乎令人肅然起敬。
墨瑞如此寫道:「為自己感傷一下吧。如果一次兩次還不夠, 那麽再三低迴也無妨。」
但要怎麼作呢?我們並不是墨瑞。我們大部份的人都不知道為什麼需要感傷、需要哀慟,也不知道該怎麽作。
因此墨瑞開始以自傳體為這些箴言口述解說,教導讀者他如何達致這些箴言的境界、告訴人們如何了解這些箴言、幫助讀者應用這些箴言,並讓這些箴言內化到生命底層。
錄音工作歷時好幾個月,有時極為吃力。到了最後,墨瑞得奮力咳嗽,才能把痰咳出來。這時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麥克風從胸前滑走,直到有人幫他調整回來。但隨著錄音工作持續進行,我們愈發察覺,這些箴言不但可以身體力行,而且具有更重大的意義。墨瑞具有一種恆常的世界觀,他的世界觀隨著生命成長而持續進化,到了此刻可說臻至完整的境界。把這些箴言說出來,對有些人可能聽來像戲耍,但對墨瑞而言,生命是用愛開放自己的過程——對人、對世界,最後則是對比我們自己更大的事物。直到最後一刻,墨瑞都是充滿驚歎與喜樂。他在生命最後一年的生活方式是這位偉大老師為我們所上的最後一課。
這些箴言從他的世界觀流淌出來,而他的世界觀則來自一生的經歷。因此對他的生平有所認識將可以幫助我們了解這本書的內涵。
個子不高、長著雀斑的墨瑞出生於芝加哥的一個俄國猶太裔家庭,並在紐約的貧民區長大。 他在最後一次訪談中如此形容自己:「像個土包子一樣,穿著垂膝的半長褲子。」他回憶道:他一向「都挺開心的,但心裡頭卻總有悲傷的感覺。」那是因為他的母親在他八歲時就去世了,於是硬生生地把這個兒子推進孤單的內心世界。
他說:「這使我感覺到人世的脆弱無常,覺得寶貴的事物很可能隨時被奪走。」
年幼喪母使墨瑞對失落十分敏感,也使他對人有很強烈的需要。他的繼母慈懷善養,對墨瑞和他的弟弟都相當疼愛,這使他容易對其他人懷有同情心,並對學習充滿熱忱。
墨瑞進了學費全免的紐約市立大學。在二次大戰期間,因為耳朵穿洞而被拒絕入伍,遂使墨瑞決定申請研究所。他在心理學和社會學之間猶豫不決、難作取捨。
「我對心理學一直都很有與趣,」墨瑞幽默地說:「但讓我決定不學的原因是心理學得常和老鼠打交道。」他最後進入了芝加哥大學研習社會學。
墨瑞閱讀諸如卡爾.羅傑斯(Carl Rogers)、哈利.史塔克.蘇利文(Harry Stack Sullivan) 及馬丁.布柏(Martin Buber)的著作,並且十分認同這些人的哲理,認為我們必須坦然面對自己的真實感覺。這些人強調的重點不只在於心理學所著重的「個人」,也不只是社會學一詞所謂的「社會」。墨瑞被帶進了聯繫兩者的領域——當時剛剛萌芽的「社會心理學」。
他的第一份工作使他的眼界初開。由於他在一所精神病院進行一項專題研究,他必須進行心理分析。
「我開始明白母親的死對我造成的全面性震撼,並為我的失落哀慟。」他在最後一次訪談中如此說。墨瑞將治療比為「清瀉劑」,那是第一次他從某個距離之外看自己,成為自己的觀察者。正如他的箴言所言,這個經歷成了幫助他面對死亡的關鍵要訣。
墨瑞開始和奧佛烈.H.史丹頓(Alfred H. Staton)合作,他們在一所非傳統的心理分析精神病院工作,照看飽受痛苦折磨的病患,觀察工作人員和病人之間的互動。讓墨瑞深受震撼的是,病患周遭的人其態度對病患會產生莫大的影響。在那裡墨瑞和每一個人說話——連那些窩在牆角的病患也不例外。他以對待常人的方式謙和地對待他們,並盡量向人們敞開心胸。漸漸地,他得到了他們的回應。他清楚地了解,不論對方是誰,對人敞開自己的心胸非常重要,並意識到社群對個人有極大的影響力。
史丹頓和墨瑞.史瓦茲根據研究的成果寫成 《心理醫院》(The Mental Hospital)一書,該書成了社會心理學的經典之作,對當時整個領域有重大影響。這本書出版後不久,墨瑞得到布蘭迪斯大學的教學工作。他持續作為一個觀察者及參與者近四十年之久,直到他去世前一年。他在大學部所開的「團體作用」課程是全年性的實驗,教學生不作論斷,將自己視為社群的一部份,並對社群開放自己。簡言之,墨瑞從那時起,終生不曾間斷地實踐著他所倡導的理論。
幫助他的人不少。他將自我克制的能力歸功於妻子和兩個兒子,由於他們的緣故,他得以意識到別人可能比你對自己更重要。
他將自己哀悼失落的能力——始自為他的母親,最後則是為他自己——歸功於「綠屋」(Greenhouse)——這是他和朋友、同事在六○年代所創立的一個收費平價的心理治療機構。
他要讚揚當時隸屬於激進學派的布蘭迪斯大學社會學系的同事,因為這些同事,他才能夠不斷地守護弱者 ,並倡導包容與平等的政治理念。
墨瑞甚至感謝在晚年相當困擾他的氣喘。他說氣喘教他如何在喘不過氣時,學會和死亡(或瀕臨死亡)的焦慮保持一定的距離。
墨瑞在他六十多歲時,開始學習冥想,對他而言,這亦是心理治療的延伸 ——為自己製造一個距離,並學習如何活在當下。從某方面來說,墨瑞的「靈修」之旅(spiritual practice,註2)正準備啟程,正如這個詞一向所指。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墨瑞在幾十年前就開始的靈修之旅已經達到一個極致的境地。
註2:靈修(spiritual practice)——泛指冥思、瑜珈、速食主義等源自印度教的一切修行。本書於1996年首次出版時,靈修正在西方世界廣泛流行,所以本文作者保羅.梭蒙才會說:「正如這個詞一向所指」。
這些箴言來自墨瑞的旅程,讓本書處處縈繞著靈思。從伊索到耶穌,到日本俳句,到尼采,所有的吉光片羽在世界文明中都佔有一席之地。在如今這個電視及資訊繁雜的時代,人們有時把簡明的警語戲稱為「聲音片段」。墨瑞對這一點是不會在意的。他把這些話語當作靈魂——而且是所有靈魂——的呢喃絮語。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四日墨瑞平靜地在家中去世。
保羅.梭蒙是墨瑞.史瓦茲在布蘭迪斯大學的學生
第一章:與身體的殘疾共存
當身體機能逐漸削弱,我們總覺得一切來得太快。先做好心理準備,就可以讓衝擊緩和一點。
一九九四年,當我知道自己患了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以下簡稱ALS,註1—1)時,我對自己說:「我會就此死去嗎?還是會生存下來?」我會這麼問,是因為我當時嚇壞了。我試著問自己,我要從此敗下陣來,就如許多人可能的反應那樣,向世界投降嗎?或者,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我的決定是——好好活下去!可是我能不能像我所希望的那樣,活得有尊嚴、有勇氣,而且充滿幽默感,不必孤獨終老?我不確定我是否做得到,可是我對自己說:「我要盡力而為。」我下定決心,汲取一切資源,讓自己活得平靜舒坦。到目前為止,我做得還不錯。
註1—1:ALS (amyotrophic lateral sclerosis)——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ALS起因於運動大腦皮質與脊髓的某些神經死亡。這些神經控制著隨意肌(voluntary muscles)以及身體行動的能力。當這些神經死亡後,人可能會變得虛弱,甚至癱瘓。ALS不會接觸傳染,但它可能會經由基因遺傳給下一代。患有這種疾病的人仍保有正常的思考能力,例如記憶方面的功能,但是他們的身體沒辦法依循大腦的命令來移動。
從那一刻開始,我眼睜睜地看著身體的許多功能逐漸退化,因為我的神經漸漸無法控制肌肉;獨力進食變得越來越困難;早上刮鬍子及吃飯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無法將手舉到應有的高度,就好像手上綁著一大塊沉甸甸的鉛錘一樣。
現在我的吞嚥也比以前困難了。我常常咳嗽。有時甚至必須將食物嚼得很細碎糜爛,才嚥得下去。我不知道能否繼續用這樣的方式來攝取足夠的營養而不需靠胃管進食。以前我無法走路時,我費了許多力氣才做好自我調適;然而失去吞嚥的能力對我來說才是第一項重大的損失。第二則是說話困難。當我發出「ㄡ」的聲音時,那聲音就在我的喉嚨間卡住,使我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那是我終將失去聲音的初兆。
我的人生一直跟「說話」這件事息息相關。這個想法可說是根深蒂固地存在我的內心,因此當我必須面臨不能說話的結果時,我受到的打擊是不可言喻的。我對自己說,等到我無法訴諸言詞時——不能下指令、不能提出要求,或不能表達心裡的感受及腦中的思考時,那會是什麼景況?我真的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但我會努力找出沉默對我的好處,也許這正是聆聽自己心聲的機會。
這將是一個有趣的挑戰。我已經對家人和朋友這麼說:「到那個時候,你們還是可以把你們的想法和感覺告訴我,你們會感受到我的回應。雖然我沒辦法用言語表達,但你們可以從我的表情看出來。」我想,那時我的五官應該還能正常運作,依然能夠做出豐富的表情。但如果他們有事找我討論,需要得到我的回覆或幫助,他們就必須將大部份的話題設計成是非題,讓我可以順利地回應他們。這是我目前想到面對即將來臨的語言能力喪失的因應之道。當然,我希望等到情況真正發生時,我可以發現其他的溝通方法和工具。
你不可能因為對身體機能喪失有所預期,就可以安然迎接它的到來——經歷這些損失是衝擊性最強的事件。你可以事先想像會發生什麼事,還有你即將如何面對之類的事,但在事情實際發生之前,你並沒有真正的經歷。正因如此,我將做什麼以及怎麼做就很不一樣了。無疑地,我必定會經歷一段低潮。我不知道會沮喪多久,但沮喪是正常的反應。也許低潮不會持續太久,過個兩三天就會開始復原了。
不管你覺得自己所失去的是什麼能力——是行走、說話,或是以前的神智清明,只要你準備得越充分,所帶來的衝擊就越少,適應起來就越容易一些。
接納你自己、你的身體狀況,以及你所面臨的命運。
最近我讀到一本有用的書,是亞力山大•羅文(Alexander Lowen)醫師所著的《當身體背叛我們時》。作者認為我們總以為自己的身體是完美無缺的,至少應該一直保持高度的運作能力。當實際情況不再如此,我們就覺得被身體背叛了,就好像有一道神聖的旨令,規定我們會一直很健康、我們的身體會一直回應所有需求似的。其實,我們是想藉由這種想法讓自己相信身體不會腐朽。我們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人的脆弱,也還沒有清楚認知到生命終將走向盡頭。事實上,我們隨時都可能被擊倒。
身體有了殘疾,會變得舉步維艱,要有心理準備以後的生活型態會和以前截然不同。
當我開始失去雙腳的力量時,我沒有想過身體竟會變得這麼虛弱,直到我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那時弟弟陪我一起去接受針灸治療,他把車子停在大樓門口的路旁。我下了車,以為雙腳可以在地上踏穩,可是實際上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我手上拿著手杖,但那時手杖根本幫不上忙。說時遲那時快,我已經跌在地上了。
然而,活動力受限卻教我學會克制自己的衝動。我是個很衝動的人──倒不是心理上,而是行為上的衝動。以前我有什麼想要做的,就會馬上動手去做。如今我得克制我的衝動,重新界定什麼是我做得到的,什麼是做不到的。這對我來說是很難的課題,因為我一輩子身體都十分敏捷,動作很快,可以說很靈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我再也做不到了。不論大小事──從起床、就寢到上廁所──我都需要別人的一臂之力。
行動力的喪失,也就是自由的喪失,適應起來困難重重。但這也是一項很好的挑戰,讓我可以學習克制我的衝動。你必須加強自己的調適能力,找到其他適當的做事方法。
需要的時候,盡量尋求幫助。
幾年前,一個潮濕的雨天,我一位年約八十五歲的朋友正想過馬路。那時一位年輕人主動表示要扶他走過去,我的朋友不願接受他的幫忙,結果被車子撞傷了,這場意外最終導致他不治身亡。這位朋友雖然已經垂垂老矣,卻還是想盡力維持自己的獨立性,不容許自己說出:「是的,我需要這個人的幫助。」
人們總是拒絕接受幫助,因為他們覺得一個人的尊嚴取決於「獨立」。由於我們身處的文化標榜獨立、個人主義,於是當我們察覺到自己的內心產生了需要他人幫助的渴望時,便開始擔心自己的價值會受到減損。我們以為必須像那些傳奇中的牛仔一樣,要活得自由自在、什麼事都能作、什麼事都不怕、一點也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就像「獨行俠」(註1—2)那樣。
註1—2:獨行俠(Lone Ranger),一部美國電影,描寫一群巡警在睡夢中被匪徒槍殺,只有男主角僥倖存活,經由一位印地安武士傳授武功後,男主角從此獨來獨往,到處行俠仗義。
這正是許多人──尤其是男人──始終加諸己身的形象,他們無法接受自己產生了需要別人的想法。我覺得這是很不幸的,因為我們比想像中更需要彼此。
事實上,這樣的需要,不管在情緒上、心理上或身體上都佔有很大的份量,但我們總是像在躲避瘟疫似地隱藏著這個需要。我認為比較有意義的做法是,清楚知道你的需要,並承認你需要他人的協助,就如同別人也需要你的協助一樣。
助人的態度可以決定受惠者會產生正面或負面的衝擊。如果你正要去探望或照顧一個需要協助的人,以下是對你的一些建議。
首先,如果你真的不想做某件事,不要主動表示你想做那件事,因為你的家人或所愛的人可以感受到你的感覺,以致無法泰然接受你的幫助,他們只會感到屈辱或不悅。如果對方要你做你覺得不方便或不樂意做的事,不妨老實說出你不想做的原因──最好是想個變通的辦法,讓別人代勞。
對你所照顧的人不要太過委婉間接。問他們需要什麼幫助時,要十分明確。如果你看到他無法把吸管從包裝紙中抽出來,不妨主動幫他抽出,不必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的態度應該儘量實際、自然,而不做作。
盡量尊重對方並且維持應有的禮儀。譬如說,不要問也不問就把你朋友的頭抬起來幫她拍打枕頭。若對方沒有請你幫忙,不管她多麼虛弱,她仍希望你尊重她的自主性。
別讓你的心思縈繞著你的軀體或疾病。身體不是一切,只是部份。
當你得了重病(我以過來人的身份這麼說),心思很容易被軀體和病痛霸佔。我曾經帶過一個治療團體,在那個團體中有一位先生,他從來沒有向團體成員透露他得了什麼病,但每次團體聚會時,他總是不斷抱怨他的病如何讓他衰弱無力,情況又是如何糟糕。他總有辦法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他因為不斷抱怨而飽受折磨,聽的人也跟著受罪。最後,這個團體拒絕讓他再來參加聚會。
我知道,身體的疼痛讓你很難將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事情上。然而試著忘記身體的疼痛非常重要。讓疾病全然佔住心思,會使你成為身體的囚犯,因為這一來身體就會轄制整個生命,生活也因此而繞著所受的傷殘打轉。要知道你的精神和體力可以發揮在其他更健康有趣的地方。
我們總認為,身體受傷會殘害整個身心。但我必須清楚告訴自己:身體只是我的一部份。我們並不只是身體所有器官的總和。我們如何看這個世界,是由我們的價值觀以及我們看待善惡的方法所形成的,這就是我之所以成為「我」的種種因素。除了身體,我們還有感情、判斷力以及直覺的能力。
我的想法是,只要你還擁有其他的能力──情感的、心理的、直覺的——就不會失去自己,甚至沒有絲毫的損傷。當你的軀體受到限制或損害,不要覺得羞恥或低人一等。事實上,我覺得我比罹病之前更懂得做我自己,因為現在的我和罹患ALS之前比起來,更能超越心理及情緒上的種種限制。
他的名字叫墨瑞.史瓦茲。「可是叫我墨瑞就好啦!」他一定要人們這樣稱呼他,即使面對電視節目「夜線」的主持人泰德.卡波亦然。 一九九五年,泰德.卡波作了一個連續三天的特別節目,每天和墨瑞進行半個小時的訪談, 使這位睿智的老人成為全美家喻戶曉的人物。墨瑞願意現身電視節目的理由,和他的為人一樣直截了當。在七十八歲那年,正值人生的巔峰時期,他卻由於一種叫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ALS)——或叫魯格瑞症(Lou Gehrig’s disease)的疾病而面臨了死亡。墨瑞是一位相當謙虛的人,雖然一生業已成就滿滿,可是他知道自己可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