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出版原創小說!
超High的夏天又要來臨!
怎能讓邪惡外星人看扁我們!地球的安危就掌握在我的手裡!
時間真是過太慢了!俗辣每天都想著要回到星際民宿,現在,暑假終於來臨啦!
但回到外婆家的感覺卻有點不一樣:沒有歡迎派對,只有一個脾氣超壞的外星人。討厭的是,這傢伙對俗辣超沒禮貌,卻一直拍奶奶的馬屁,警長也覺得他人很好,但俗辣根本就覺得他在偷偷製作毀滅性武器!為什麼都沒有人相信他的話呢?
《外星人來度假》發行人序
■ 一意孤行的夢想書單
有許多書,一開始的時候是我自己喜歡而導致的一意孤行。
像2006年《第56號教室裡的奇蹟》,2009年的《糧食戰爭》,今年6月出版的《一片葉子掉下來》,還有現在即將要出的這本《外星人來度假》。其實還有好多好多,但賣不好的我自然就不提了,哈哈!不過這些書,無論賣量如何,都絕對是好書。就像每個出版公民一樣,這些都是我的夢想書單。自從做了媽媽以後,更是對親子教育與公民議題類的書產生興趣,總想著哪些書適合推薦給我的孩子看。而這本《外星人來度假》就是從一場美麗的意外中出線的。
話說,某天中午在本公司的讀書會上,有位同事介紹了這本書。當時她是買英文版來看的,結果講得欲罷不能。這位同事呢,一來平日愛看的以推理類型小說居多,二來沒有小孩,竟然可以將一本童書分享得如此開心;從她的介紹中也讓我們詳細了解到故事情節中非常有趣且獨特之處。已經是媽媽的我,在聽完故事之後,心癢難耐地想盡快拿下中文版權來出版。
但問題來了,這本書講的是一個12歲名字叫俗辣的男孩(對,就那個「俗辣」,至於為什麼要翻譯成「俗辣」,歡迎你們打給編輯問詳細),某個暑假被爸媽送去住在那鳥不生蛋的他奶奶家過暑假(好啦!我真的不是在罵人喔!)奶奶經營的是一家民宿,裡面住著奇奇怪怪的客人,有住在馬桶裝在天花板上的客房裡的客人,還有會吃錫箔紙喝漂白水的客人。民宿門口還會掛著「歡迎各界和平造訪」,並提醒客人「不要傷害本地居民」以及保持「兩手兩腳一腦袋」這種奇怪的標語。(從這裡開始我就幻想我兒子被這些古怪有趣情節吸引而廢寢忘食讀下去的畫面)。原來,這些客人全‧部‧都‧是‧外‧星‧人!只是……這麼稀奇古怪的情節,要怎麼包裝給台灣讀者呢?
當時的我,一整個腦充血地想像著我兒子一定會愛死這本書,而且一定會像他媽一樣一邊看一邊笑到流淚。加上這故事裡的男孩子,不但沒有現在大夥說的那種「死小孩」的德性,反而有很多媽媽們十分妄想,啊不是,是嚮往的「好孩子典範」。 俗辣他有謙虛又有禮貌,會幫助奶奶經營民宿,還會主動幫忙那些看起來需要照顧的客人。對待年紀相仿的小客人,他也會細心體貼的顧到別人的心情。天啊!這麼好的孩子哪裡找啊?要知道我們做媽媽的,最不想給小孩看的故事書或電影,就是那些小孩會對爸媽大吼、摔門、不禮貌,沒事還會丟出「你們都不了解我」那種大逆不道的鬼話。每次看到那些情節,我心中總會大喊:「老娘養你10幾年, 花了我多少人力物力和資金, 我不了解你誰了解你? 你又了解過父母的苦心了嗎?」……OK!離題了,就是基於這個原因,我除了一邊看書稿一邊大笑外,還一邊打心底喜歡上這個主人翁:俗辣,難怪迪士尼破天荒地買下版權、將它出版成書之外,還計畫要拍電影!好期待!好期待這本好看又有正面教育意義的好書能夠受到中文讀者們喜歡,也期待迪士尼的電影能夠帶給孩子們快樂又溫暖的時光!
於是,我很鄭重地把我「一意孤行」的這本書推薦給大家,希望所有大朋友小朋友都能愛上俗辣!
作者簡介:
克雷特.巴瑞史密斯(Clete Barrett Smith)
克雷特在高中教戲劇、英文和演講多年,也曾任新聞記者。二○一○年,克雷特在佛蒙特大學獲得少兒寫作碩士,目前與妻子和兩個女兒住在華盛頓。他的第一本小說《外星人來度假》由迪士尼發行,並被美國暢銷書協會新人小說選提名,續集和第三集將陸續推出。
作者個人網站:http://www.cletebarrettsmith.com/Website/Welcome.html
封面繪者
捲貓
是一個喜歡畫插畫和漫畫的人,擅長畫各類思想不正確的絨毛小動物。英國 Kingston 大學插畫碩士,目前在個人出版漫畫的道路上奔馳中!
譯者簡介:
栖子
台北人。喜歡畫畫、一個人旅行、舊物雜貨及家裡的老貓老狗。譯有《歌曲占卜師》、《牛會不會下樓梯》、《公主日記》、《脫線死神的鬼差事》、《我遺失的時間》、《如有不測》、《回到你身邊》等。
章節試閱
我躲在院子裡的太空船後面,偷看泰特和鬼臉穿過柵門,走向吉普車。鬼臉拒絕戴口罩,但他倒是戴了帽子、太陽眼鏡和手套,好遮掩他過分蒼白的皮膚。等他們一往鎮上出發,我立刻拉著大嘴往主屋後頭跑。
鬼臉把房門鎖住了,早上我已經偷偷試過,所以大嘴和我爬上泰特的瞭望塔,一直爬到和主屋樓頂同高的那層平臺。
我單膝跪地,把大嘴的皮繩綁在扶手上,然後雙手捧住牠紫色的小腦袋。這外星小動物睜大牠的綠眼睛凝視我。「我要你留在這裡。要是個那恐怖的骷顱頭回來,你要趕快讓我知道,好不好?聽得懂嗎?」
大嘴猛喘氣,腦袋上上下下點呀點。坦白說,我並不相信寵物當真聽得懂人話,但是大嘴每次見到鬼臉的時候,都會發出咕嚕嚕的低嗥,所以我認為這對我來說不失為一套很棒的警報系統。如果有大嘴幫我把風,在鬼臉回來的時候警告我,我應該可以及時離開他房間;更何況,我也只是想進去看一下而已,頂多一兩分鐘。
我拉緊背包肩帶。鬼臉的房間在旁邊數過去第三格窗戶。我得快一點。如果我停下來思考,一定會因為膽小而放棄。
我抱住一根瞭望塔的柱子,慢慢把一隻腳移出平臺;我的腳懸在空中,在離地極高的地方拚命伸直、想踩住最近一扇窗的窗臺。我踩上窗臺,試試穩不穩固,因為這種老房子的木頭偶爾會變得很軟很脆弱,在這個地方、這種氣候尤其如此。幸好窗臺夠堅固。
我抓住簷溝,把重心移到抵在窗臺上的那隻腳、離開瞭望塔。雖然簷溝很好抓、很好平衡,但如果我腳下一滑,簷溝絕對撐不住我的重量。我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知道從這兒掉下去會不會摔死?還是頂多摔斷腿而已?但我決定不要再想下去。
我在窗臺上橫移,一寸寸把我的手和腳往側面滑動。玻璃窗映照出一個男孩的臉。他看著我,表情十分驚恐。
我終於來到第一扇窗的最邊邊,接著得伸出穿著運動鞋的腳、努力搆著下一扇窗的窗臺。我盡可能拉長手臂、抓住簷溝,直到我能把身體往下一扇窗的方向靠過去,同時把另一隻腳帶上窗臺。
我的雙腿抖得要命,腦袋則因為拚命維持平衡而發暈。我緊緊扣住簷溝,結果塑膠製的溝槽卻因此裂開、發出哀鳴。我嚇得不敢動,好幾分鐘不敢呼吸。
面前的客房裡有個小外星人望著窗外的我。他小小的綠色手指抓住窗框底部,用力往上推。
「你在外面做什麼?」他問。
「呃……運動……吧。」我說:「攀屋。這種運動在地球很熱門喔!」
小外星人啪地關上窗子跑掉了。「媽!」我聽見他大叫。「地球人都好奇怪喔!」
我鼓起勇氣,盡可能加快橫移速度。又跨過一扇窗。最後我終於站在鬼臉房間的窗外了。如果我有辦法進他房間,只要一分鐘我就能完成布局,揭發鬼臉是騙子的真相。我賭他一定是個騙子,所以我現在才做這種事。
但現在我要怎麼打開窗子?我的手根本不可能放開簷溝呀!
我慢慢抬起一條腿,鞋尖抵住窗子。我抬腳輕頂,不至踢破窗子卻足以讓鞋底橡膠吸住玻璃,然後我再把腳往上抬;鞋底擦過玻璃、發出刺耳的噪音,這時窗片稍微上抬了一點。大概有四分之一英寸吧。
我不斷重複這個動作,直到我能把腳塞進窗片底下為止。我一記悶哼、使力抬高膝蓋,一舉把窗片整個往上勾。
我俯身鑽進房裡。噁,什麼味道啊?我很快找到臭味來源:角落的大水族缸。缸裡沒有水,可是卻盛著一大堆扭動、蠕動的東西。
我躡手躡腳靠近。超噁的啦!水族缸裡滿滿都是蛞蝓!我看過不少來自宇宙各地的各式生物,但我得說,咱們地球出產的蛞蝓穩居最噁心生物寶座!
假如你不曾近距離看過蛞蝓,基本上,蛞蝓有點像一條四英寸長、會蠕動、有脈搏的鼻屎。牠們的顏色也是典型的鼻屎色,綠綠黃黃、帶點深咖啡色。牠們的噁心程度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這麼說吧,能親眼見到外星人,最酷的部分是你可以看見他們的身體如何在跟地球截然不同的環境下演化發展;但蛞蝓呢?你要怎麼解釋牠們怎麼會存在在地球上?老師說,大自然的演化法則是適者生存,所以物種不是都該朝更強壯、跑得更快或變得更聰明的方向進化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天擇的結果實在很怪;因為經過數十億年演化,大自然竟然選擇讓這種外觀像鼻屎、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移動速度媲美大陸漂移的生物留下來?
門外走廊的木頭地板唧唧嘎嘎叫了起來。是腳步聲。我僵住不動。不過不管對方是誰,他或她應該只是砰砰砰地經過而已。我發現我似乎下意識地藉由研究蛞蝓來逃避潛入鬼臉房間的恐懼。該是執行計畫的時候了。
我脫下背包,拉開拉鍊,拿出艾咪的加強版幼兒監聽器。我掂掂這略帶重量的小塑膠盒,心裡突然冒出一股罪惡感。我想艾咪不會不願意借我,但她在借之前一定會問我到底想做什麼。
等我找到犯罪證據之後,我一定會向她和盤托出,解釋清楚。我的意思是,那個鬼鬼祟祟的外星人絕對要為那一大片攪動、冒泡、會吃人的爛泥負責。我想,假如我有辦法持續監聽他,要不了多久應該就能逮到他了吧。
話雖如此,溜進艾咪房間拿走監聽器的感覺真的不太好。她把監聽器藏在某個抽屜裡,而我必須翻遍她的,呃……小衣物……最後才找到它。好,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我的罪惡感同時也來自我看見她擺在抽屜裡的一疊照片。我忍不住拿起來看,因為照片就大剌剌放在那裡。我一直忘不掉其中一張:照片中的她和一群人站在雪地裡,身旁圍著雪橇和汽車內胎,地點大概在貝克山上吧。照片裡的每個人都肩搭著肩,呼出的氣息凝成白霧。
他們每一個都裹了一大堆衣服,但我可以從露出圍巾、頭巾底下那一點點顏色多變、鱗狀的皮膚判斷,這應該不是普通的校外教學旅行――艾咪帶訪客去滑雪橇。她站在兩名高個兒訪客中間,臉上掛著她促狹的招牌笑容。他們哪一個才是她口中那位幫她改裝監聽器的外星朋友?那個從我去年離開以後,就來過三、四次(或者更多次)、她大概還想再見面的朋友?因為他――
角落的傳輸器開始嗚嗚叫了起來。金屬門正中央的藍色光圈開始發亮,一層薄薄的蒸汽緩緩從門縫底下飄出來。
大事不妙。
藍色光圈隨著蜂鳴的頻率振動,速度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後在一聲「嘶――」之後完全安靜下來。
傳輸器隨時會打開。沒時間再從窗戶爬出去、也沒時間跟門鎖周旋。慘了!我這下該怎麼辦?
金屬門唰地敞開。我及時閃進鬼臉的衣櫃、同時掩上門,留下一條小縫偷窺。
踏出傳輸器的訪客身高約四英尺,皮膚是鮮豔的黃綠色;他的頭感覺好像跟軀幹黏在一起,沒有脖子。訪客的頭頂有三枚卵圓形的東西,我猜是眼睛,眼睛底下則有一塊肥肥圓圓、像鼻子一樣外突出的物體。我無法判斷那到底是鼻子還是嘴巴。
再來是他的腳。其實他沒有腳。他的下半身……很難形容,不過腰部以下看起來有點像水母。移動時,他的下半身有某種軟溜溜的物體會隨之振動。
奶奶的訪客怎麼能偽裝成這樣?他根本無法混入地球人,鐵定一下就會被認出來的;但我隱約覺得,這名外星人應該不是來度假的。
儘管沒有腳,他移動得倒是挺快的。他彈出傳輸器,在房裡以「之」字形行走,好像在找東西。他瞥瞥窗外,探探床底,然後直直朝衣櫃奔來,眼看就要握住衣櫃門把;他的手指多到我一時數不清有幾根,指尖呈圓形中空、不斷反覆開闔還會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
一切發生得太快,我根本沒時間害怕。我絞盡腦汁希望能想出一個解釋我為何躲在鬼臉衣櫃裡的理由,但我的腦袋整個是空的。外星人的綠色手指離門把越來越近,我身上的所有肌肉也越繃越緊;我緊張到連眼睛都閉上了,像小孩子想隱形消失不見――我真是有夠長進哪。我聽見衣櫃門咿咿呀呀打開的聲音,就在這時候,鬼臉的房門突然啪地大開、甩上牆壁。
我倏地睜開眼睛。鬼臉旋風般地走進房裡。一見到綠色水母腳先生,他突然扯直身體,白得發亮的骷髏頭幾乎快頂到天花板了。
接著,鬼臉開始說話,但他說話的聲音實在有夠恐怖。那是一種介於刮擦和嗤嗤嘶嘶之間的聲音,同時還帶著完全無法忍受的尖銳嘎嘎聲。打個比方吧,好比說你爸正在切牛排,同時也在看電視的足球比賽;比賽突然開始緊張,他整個興奮起來、完全不知道牛排刀已經切穿牛肉,直接切在瓷盤上(比指甲刮過黑板還恐怖);電視臺一再播放慢動作,你爸也越來越激動,因此牛排刀只能令你沮喪地一次又一次刮過瓷盤。鬼臉的聲音就像那樣。
水母腳綠凍仔在鬼臉面前越縮越矮,還用手遮住腦袋。他張嘴發出奇怪的聲音,但他的聲音比較柔也比較低沉,像冷水機裡那種噗噗噗的冒泡聲。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他們正在用母語說話。
我盡可能移動得非常緩慢,避免弄出聲響,然後我打開監聽器螢幕,調低音量,再把耳機貼在耳朵上。
「……跑哪兒去?你以為我很享受放逐到這顆荒涼大石頭的生活嗎?」鬼臉嘶聲說。
「對不起,主人,真的非常抱歉。我每分每秒都在尋找您要求的東西,從沒想過要停下來休息、填飽肚子。您一定要相信我呀,主人。」
鬼臉高高俯視綠凍仔,領口冒出像灰色蜘蛛網的紋路,迅速布滿整個脖子,彷彿他的皮膚就要裂成上千片碎片。綠凍仔在鬼臉面前越縮越小,他攤開雙手,卻把腦袋縮進渾圓的肩膀裡。
「噢,求求您,主人,求您了。為了避開傳輸器安檢系統的耳目,我得把這些東西一點點一點點地送到好幾個不同的星球去啊。」鬼臉往前跨一步。綠凍仔嚇得全身發抖,膠質般的身體晃呀晃的。「而且您要求的這些東西……它們屬於嚴重違法項目,不管送到哪兒我都必須冒著極大的風險,導致我得花更多時間去――」
啪。鬼臉反手一巴掌甩過去,聽起來好像打在一大碗果凍上。唰!這一巴掌造成的效果也一樣,因為竟然有一堆黃綠色泡泡從這綠凍仔身上噴出來,濺得房間一地都是。
「不要再找藉口了!」鬼臉吼道。脖子上的紋路越來越深,這會兒已經從下巴蔓延到臉上。「只要告訴我你有沒有把新設備帶來就好。」
「有的有的,當然有。」綠凍仔說。他在木頭地板上左右移動,舀起地上的綠色物質、重新填回自己身上。「我當然帶來了,主人。您知道我不曾讓您白等過。」綠凍仔搖搖晃晃接近衣櫃,我再次恐懼得全身發抖;但綠凍仔並未打開衣櫥,而是從地板縫隙裡摳出另一堆噁心的綠色物質,抹在頭上,再用牠數不清的手指當梳子順了順,使它更服貼。接著他又滑開。我巍顫顫地吁出好長一口氣。
「喔?東西在哪裡?」鬼臉說。
「在這裡,我包起來了,平安躲過那些想對主人不利的人的耳目。」綠凍仔把雙手埋進水母狀的下半身、再拔出來,發出啜吸似的聲音;然後他捧著一只亮黑的電子裝置,大小像一疊撲克牌。「您看!我把這裡弄來那裡借來的一堆小零件組裝起來,完全按照您的指示進行。如我向您承諾過的,我給您帶來了。您看這――哎呀呀呀!」
一道薄薄的白光從那個黑色裝置射出來,擊中床鋪、同時發出嗞嗞的聲響;四柱大床瞬間解體,化成……呃,化成一灘床。黏黏的液體緩緩漫過地面,床罩殘留的鮮豔顏色在地上如漩渦般打轉,和床頭板較深的木質色混攪在一起。
「蠢蛋!」鬼臉臉上的紋路深如瀝青,一路延伸至頭頂。他從綠凍仔手裡搶過電子裝置,順手又賞他一巴掌。
綠凍仔在房裡滑來滑去,撿拾身上濺出的物質,再一點一點黏回去。
「這又不是玩具!」
「我知道,主人,我知道。它當然不是玩具。剛才只是意外,大意外,我笨拙的手指不小心滑了一下。請您原諒。」綠凍仔熨平他的腦袋、恢復原狀,眼巴巴望著鬼臉;而這位個兒高高、面色死白的外星人上下左右瘋狂翻轉手上的電子裝置,試著從各個角度研究它。「但至少這樣您就能親眼目睹它的效果了,不是嗎?主人想必很高興,我說的沒錯吧?」
鬼臉滿頭滿臉的蜘蛛網紋開始慢慢消褪。「也許吧。反正那床也只是擺著好看而已。」鬼臉冷笑一聲,用他長而蒼白的手輕蔑地朝那一灘床揮了揮。「但你要怎麼保證這個比你上次帶來的那個還要好?」
「呃,沒問題,我的主人、宇宙最高貴的存在。我會、我也可以向您保證。因為我把電池從巴德班星的研究機構帶出來了。」綠凍仔羞怯地靠向鬼臉,抬眼望著他的骷髏臉。「他們在蓄儲再生能源這方面的研究可說是首屈――」
「我知道是他們的研究是最好的。因為那是我的點子。他們從我這裡把公式偷走,沒給我任何合理報酬,說什麼這是星際聯合政府的規定,要求高科技星球必須彼此共享知識資源。」鬼臉的眼睛下方又冒出深紫色的黑眼圈。「一群沒有遠見的白痴蠢蛋。」
那灘原本是床的濃稠膠狀物徐徐滲過地面,綠凍仔搖搖晃晃、左右閃避它的流域。他仔細端詳那灘融化物,看了好一會兒。「主人哪,您要給這發明取什麼名字呢?」
鬼臉舉起那黑色電子裝置,得意地欣賞。「就叫『分子分解重組儀』吧!這玩意兒可以從分子層次分解物體、重新組合成不同狀態,一種很難再受到操控或強化的狀態 ……」鬼臉微微一笑,那表情看起來像是他從哪裡讀到這種說法、卻還沒嘗試或親眼見過似的。「或者,如果置之不理,說不定還會達到完全熱平衡――熵――的狀態。」
「操控?強化?」
鬼臉冷笑。「大部分都是摧毀和破壞啦。不過偶爾還是有點加強作用。沒錯。」
「而他們就為了這個理由放逐主人?強迫您到這種原始星球?強迫您幫地球人做粗活、不得回家?」綠凍仔再度瞥瞥地上那灘膠狀物。「我想他們肯定不擔心主人會對全宇宙所有家具發動攻擊吧?」
鬼臉臉上的蜘蛛網紋短暫浮現,像一閃而逝的灰影。「你想跟我裝幽默?在這種節骨眼上?」
「不不不!最偉大耀眼的領導,我當然沒這個意思。」綠凍仔又開始發抖,忙不迭低下頭。「我只是要說,這種發明對星際聯合政府的科學家來說,應該只是雞毛蒜皮小事。但他們竟然為此放逐聯合政府中最聰明最厲害的腦袋,眼光未免太短淺了吧!真是的。就像您說的,他們真是太沒有遠見了。」
鬼臉點點頭。「不管從法律或道德上來說,星際聯合政府的科學家都無權這麼對我。這是不爭的事實。對於像我這樣的超智慧生物,強行把我放逐到原始星球比囚禁我、讓我坐牢更惡劣。」他再度舉起黑色電子裝置。陽光穿透玻璃窗、照在黑色外殼上。「但有一件事你說錯了。這不是雞毛蒜皮小事。」
「為什麼呢?主人?」
「讓我們這麼說吧。幸好在剛剛的小意外裡,你擊中的是床而非牆壁。」
綠凍仔向前傾身,點點頭。「喔?還請主人明示。」
「分子熱熔液化的威力相當驚人。由於這屋子的每一片牆都跟屋子裡的其他構造相連,如果一片牆融了,整間屋子會在我們面前瞬間融化。」
「真的?!」
「真的。絕無虛假。現在把嘴巴給我閉上。你兩眼開開嘴巴大張的模樣就像這裡的史前地球人。」鬼臉按了裝置上的某一點,黑色機殼緩緩開啟;他瞄瞄內部,手指在裡頭比劃。「哦,很好。我們非常幸運,剛才碰巧設定在最低能量。」鬼臉又按了按邊框,重新關上機殼。「現在,假如我把設定調到最高級――假如那群巴德班小偷正確使用我的計算公式製做電池――那麼這玩意兒應該有辦法大規模改變物質的分子結構。所有相連的物質都可能在我手裡變成一堆可任我擺弄延展、黏糊糊的東西。」
「您的意思是?」
鬼臉抿嘴,露出醜惡的笑容。「意思是,我手裡握有的力量足以摧毀整顆星球。」
我躲在院子裡的太空船後面,偷看泰特和鬼臉穿過柵門,走向吉普車。鬼臉拒絕戴口罩,但他倒是戴了帽子、太陽眼鏡和手套,好遮掩他過分蒼白的皮膚。等他們一往鎮上出發,我立刻拉著大嘴往主屋後頭跑。
鬼臉把房門鎖住了,早上我已經偷偷試過,所以大嘴和我爬上泰特的瞭望塔,一直爬到和主屋樓頂同高的那層平臺。
我單膝跪地,把大嘴的皮繩綁在扶手上,然後雙手捧住牠紫色的小腦袋。這外星小動物睜大牠的綠眼睛凝視我。「我要你留在這裡。要是個那恐怖的骷顱頭回來,你要趕快讓我知道,好不好?聽得懂嗎?」
大嘴猛喘氣,腦袋上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