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純粹的年代,最青春的愛情,毫不掩飾的情慾浪潮,毫無保留的真摯情感。
這是一段九○年代的女同志愛情故事,有高中生的焦慮,有聯考的壓力,有面對青春的寂寞,面對情慾的迷惘和飢渴。在十七、八歲的青春裡,我們總擁有最純真,也最受傷的愛情。
二○一○年全新修訂版,一樣的故事,更流暢的文字。
部分內容一:
音響流洩出張學友浪漫憂邑的歌聲,我按了重複鍵,躺上床抱住了玫玫。
人的身體是不是也會有記憶?我的嘴唇很自在自顧自地就找到了玫玫的嘴唇,舌頭很自然地就纏住玫玫的舌頭。
今夜,玫玫似乎很能放鬆心情,她的回應讓我感覺她享受著這個吻,而愛撫她赤裸光滑的肌膚對我來說也是一大享受,愛撫、親吻,我像訓練有素的工人熟練地進行每一個步驟,玫玫是設計良好的機器在每一階段都會有正確敏感的回應,仔細想想做愛是再重複不過的一件事,但人們永遠樂在其中。
部分內容二:
她纏綿又帶著安慰意味的的吻讓我在不知不覺中湧出了淚水,她什麼沒說靜靜地吻住我的淚水,慢慢地舔吻我的淚珠,溫暖的身體擁抱著我,我隱約聞到煙味,第一次覺得她身上的煙味是如此迷人,我嗚咽地說:「妳沒有必要對我這麼溫柔…」
「我不喜歡趁人之危。現在的妳,一點都不適合做愛。」她說著,一邊繼續親吻著我的臉頰,一邊用手靜靜地撫摸我的背,溫暖漸漸從她的指尖纏綿住我的全身。
作者簡介:
張漠藍
北極之光出版社社長,2001年出版第一本女同志小說《手指》,2004年和女友一起成立北極之光出版社,以寫作和出版女同志小說為業。
已出版書籍:《藍調舞》、《手指》、《寂寞五月天》、《雨》、《激浪》、《楓》、《焰祭》、《這夜那夜》、《纏髮》、《激浪II》、《如歌的慢板》、《宅女天使》、《渴望》、《月溪》、《激浪III》、《宅女天使2》、《溫柔的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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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時很單純,像看似平靜無波的大海,陽光耀眼,海面反射光線,波光粼粼。有時卻也會波濤洶湧,白浪滾滾,湧起一個又一個氣勢驚人的洶湧大浪,彷彿轉眼就會吞噬一切。
就是這樣吧!我們總免不了經歷一個又一個浪,那激烈的浪,也都將在心底,刻下一道道難以抹滅的痕跡。
我們總在等待著浪。
1
九○年代的初期,台灣的經濟還有一片天真的欣欣向榮的氣氛。李登輝剛當上總統不久,天安門事件才發生過兩、三年,社會風氣還不算太開放,政治卻已經開始腐敗。
我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剛考上高中。
放榜發現自己考上台中第一志願的高中後,我開心了好一陣子。雖然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姊妹,但從小常玩在一起的堂姐們就住附近,我和她們還有企圖追她們的一群男生一起上山下海四處玩了一個夏天,非常快樂無憂的暑假。
過完愉快的暑假,我開始了高中生活。
那是一所女校,生活其實很平凡,在巨大的聯考壓力下,讀書跟補習是生活最大的重心,看電視、小說、漫畫則是我的娛樂,我不太愛念書,但在升學壓力下,還是得應付著念。
讀完平靜無波的高一,我有了一個好朋友玫玫,她跟我不太一樣,她很用功,很在意成績,總是拿班上的一、二名。
玫玫的個性很奇怪,我的名字叫江樗蓉,別人多半是叫我「小蓉」或「蓉蓉」,唯獨她叫我「樗樗」。
「樗樗?好奇怪喔!」我皺起眉頭說。
「蓉這字太俗了,我不喜歡。樗這個字很特別,老師都念不出來,我一看就知道是念『書』,嘿嘿!誰叫我飽讀詩書呢!」玫玫得意地說。
我們會熟起來,原因很簡單,高一剛開學,由於玫玫一臉嚴肅,我又是濃眉大眼的撲克牌臉,因此在大家不認識彼此完全憑印象亂選幹部的情況下,她跟我隆重當選了正副風紀股長,而很巧的是,我和她的位置被排在一前一後,於是我們的交情就在中午一起吃便當,午休時一起管秩序中很快地建立起來。
玫玫是個嚴肅又盡責的風紀股長,雖然戴著一副可愛的黑圓框眼鏡,還有著飄逸的長髮和清秀的臉,但她生氣瞪人時冷若冰霜的表情卻足以讓每個人都不寒而慄,尤其是我,若不小心都已經午休了還在跟其他同學一起嘻鬧時,她眼神中的寒意真的足以把人冰到南極去跟企鵝一起溜冰。
玫玫雖然很用功,但也跟我一樣喜歡看些文學作品。和她嚴肅的個性一樣,她喜歡的多半是志文出版社出版的那些書,尤其是一些哲學作品,尼采、叔本華,或是一些存在主義的小說,像卡夫卡、卡謬,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她也喜歡,像是《紅樓夢》、《三國演義》之類的,我不特別喜歡哲學的書,但我們都非常喜歡《基度山恩仇記》,也都熟讀《紅樓夢》。在她的推薦之下,我謝絕了尼采跟叔本華,不過總算看了卡夫卡,對《變形記》中的大蟲深表同情,不過自始自終,我從來沒有搞清楚什麼是存在主義,不過還是可以想像一早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一隻大蟲的心情。
如果是一隻小蟲也就算了,不是嗎?變成和真人一樣大,又有很多很多隻腳的蟲多可怕啊!
「拜託妳好不好!這不是這本書的重點!」玫玫瞪著我說。
「我覺得這很重要呀!故事不就是從他變成一隻蟲開始的?」雖然爭辯,不過我只是小小聲地說,誰敢和玫玫有太多爭辯呢?
反正那隻大蟲無損我跟玫玫的友情。
我們幾乎都不看當代的文學作品,但我喜歡三毛,也嚮往沙漠風光,玫玫則覺得很無聊。我喜歡倪匡的科幻小說,覺得非常刺激有趣,玫玫則覺得很蠢。我覺得金庸的武俠小說凡是人都應該會想看,不過玫玫卻是個例外。
玫玫的個性有點憤世嫉俗,她總是看不慣這個世界,而我是純粹厭惡這個世界,因此午休時我們經常一起看著報紙從頭罵到尾,從政治版那些只知道作秀的政治人物,到社會版亂七八糟吸毒砍人情殺殉情的人,到娛樂版自以為是上流社會引領流行庸俗不堪的明星,到藝文版自命清高最愛咬文嚼字,賣弄文字當有趣,賣弄藝術為賺錢的藝術家,就連廣告版各大企業的徵人啟示我們也一起把莫名其妙的徵人條件罵得一文不值。
說來有趣,高中時我們總自以為是大人,到升上大學時才赫然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小孩,不過,很多事情總是後來才發現的。
升上高二,由於都選了自然組,因此我們仍然同班,因為已經是學姊,我跟玫玫認為自己完全是大人了,漸漸覺得同學都幼稚不堪,看不透世界的真相,因此我們膩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我的行動相當貫徹自己的哲學,我厭惡這個世界,並不想艱辛的用功去迎合它,只撿幾個自己喜歡的科目念,因此成績總在及格邊緣,而爸媽只要我別留級,並不特別想管我,雖然媽媽偶爾會叨念,但不算嚴厲,因此我還是樂得逍遙,反正算算總有大學念,我並不在意。
玫玫跟我不同,她的爸媽都是老師,非常非常重視功課,何況玫玫雖然憤世嫉俗,卻因此更不願意輸給這個世界,她總覺得自己必須維持在第一名,才能證明自己贏過這惡俗的人世。
因此她總是過得很辛苦,不像我快活,老是開心地看一堆倪匡的小說,又愛借一堆漫畫回來看。
我們都喜歡聽音樂,也都一樣幾乎對流行音樂沒太大興趣,我還會適度聽一些,玫玫則是只聽古典音樂,對當時流行的小剛、周華建、郭富城一無所知,小虎隊只有三個人,可是她老是記不清楚誰是誰。
我喜歡西洋老歌,尤其是〈Without you〉,雖然不喜歡吵鬧的西洋搖滾樂,卻喜歡麥克傑克森,尤其是〈Dangerous〉這張專輯。
我最喜歡的電影是〈回到未來〉,覺得相當有趣,玫玫則喜歡〈麻雀變鳳凰〉,或許她嚴肅的外表下有一顆浪漫的少女心吧!
就這樣轉眼到了高二下學期,我還是輕鬆自在地活著,玫玫還是認真至極地念著書。
不過自從有個夜晚之後,我快活沒什麼心事的日子就突然劃下了休止符。
那本來是個普通的夜晚,考完高二下學期的第一次段考,玫玫不但是班上第一名,那次更獲得全年級除了資優班之外的第一名。
她很開心,雖然表面上若無其事,內心其實很興奮,我心血來潮的提議,趁考完試放鬆一下,邀她來我家過個週末。
玫玫家在彰化,每天通車到台中上學,週末其實我們也都不得閒,週六下午補數學,晚上補英文,週日下午又要補物理,但不管怎麼說總是週末,還是可以輕鬆一下。
雖然玫玫家教甚嚴,但一來她剛獲得好成績,二來我常打電話去她家,她爸媽對我也熟悉,雖然我成績普普,但也不是什麼壞學生,她爸媽對我印象還不算差。
於是星期六晚上在一中街那邊補完英文,我們就一起開開心心地搭公車回我家了。
季節剛進入春天,空氣還很涼,下了公車,我們一邊聊著天,一邊走進我家的巷子,月亮的銀輝很耀眼,我忽然發覺,這是一個月圓的夜晚。
好涼的夜,春天的氣息,讓人的心有種莫名的騷動。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超過十點半了,在我房間放好了書包,我們先輪流洗了澡,便下樓看電視。
雖然家境普通,但畢竟家裡只有我一個小孩,所以我有自己的房間,可是房裡是單人床,兩個人睡太小了。之前就和媽媽說好,我跟玫玫今晚一起去睡樓下的客房,客房是和式榻榻米的房間,睡五、六個人都不成問題,媽媽已經幫我們鋪好了兩床棉被。
招呼完我們,由於爸爸出差不在,媽媽就早早去睡覺了,我和玫玫開心地在一樓的客廳看電視。看完了電視,我們進客房聊天、睡覺,那時,都還沒太多特別的感覺。
在聊天中,我們不知不覺睡著了,睡到半夜,我卻忽然被一種「達、達、達」的聲音驚醒,一醒來,才發現玫玫也醒了。
天花板有奇怪的聲音。
「那是什麼聲音呀?」玫玫睡意朦朧地問。
「唔…恐怕是老鼠吧!」我說,由於家裡附近有田,因此家裡有時會有老鼠出沒,我是有點見怪不怪了。
「老鼠!妳家有老鼠?」玫玫頓時睡意全消大驚失色地瞪大了眼睛。
「妳會怕喔?」我忍不住笑她,也許從小和老鼠相處慣了,我並不怕老鼠,還覺得牠們有點可愛。不過玫玫個性很嚴肅不能亂開玩笑,想想她會怕老鼠也是人之常情,因此我說:「老鼠都只會在一樓出沒,因為廚房有東西吃。不然我們回二樓我房間去睡好了!床比較小,擠一下沒關係吧?」
「妳房間不會有老鼠?」她仍然有些驚恐。
「我媽不准我在房間吃東西,所以房間裡不會有老鼠,那邊沒有什麼可以吸引牠們的東西。」
「好啊!那就去二樓睡吧!只要沒有老鼠,擠一擠無所謂。」玫玫欣然同意。
於是我們上去二樓我房間,先讓玫玫躺上床,我再側著身體躺在她旁邊,但我的床太小,實在不好躺,因此我便提議說:「這樣吧!妳要不要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
玫玫個子很嬌小,不到一百六十公分,我比她高一些,一六五公分左右,讓她枕在我的肩膀上剛好,我一手摟著她,覺得還算是個舒服的姿勢。
「枕在妳的肩膀上,妳不會不舒服?」玫玫略為仰起頭問我,髮絲擦過我的鼻端,很香。
「不會呀!」事實上,這樣摟著她,我覺得很舒服:「妳用什麼牌子的洗髮精呀?很香耶!」
「去頭皮屑的洗髮精,我不喜歡有頭皮屑,妳用什麼?」
「我通常都是換來換去的。」
除了頭髮,我開始發現玫玫的身體也很香。
「妳用什麼牌子的沐浴乳?」我問。
「我今晚在妳家洗澡的,應該跟妳一樣吧?」
「對喔!為什麼妳洗起來特別香啊?」
「怎麼可能?同樣的沐浴乳洗起來味道應該都一樣吧?」她說著,開始聞起自己的身體,動來動去的時候,空氣中一直飄散著香味。
雖然沒開燈,窗外卻有燈光照進來,大概是路燈吧?總之,房間並不會很暗,可以看清楚玫玫的臉,很可愛,嘴唇很小巧,她非常娃娃臉,雖然高中了,卻像國中生般清純。
「讓我親一下好不好?」我忽然這麼說,卻不覺得有什麼,班上同學公然親來親去是蠻平常的事,教師節也常對老師獻吻。
「好啊!為什麼想親我?」玫玫也不怎麼介意的樣子。
還來不及回答,她身上的香味讓我很難克制想親她的衝動,就直接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真是香。
「妳的臉也好香喔!」
「難道妳的臉是臭的嗎?」說著,她也親了我一下說:「嗯,洗面乳的味道。」
我略微嚇了一跳,或許玫玫覺得既然我親了她,她要親我也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了,基本上這也頗有道理,但我還是有點小小的驚嚇,心跳突然加快了。
「有洗面乳的味道嗎?為什麼妳的臉沒有?」我好想好想親近玫玫的臉,忍不住湊過去聞,除了沐浴乳的味道,還有種讓我覺得蕩人心弦的香味,我忍不住又親了一、兩下玫玫的臉,她一時沒說話,當我想再親第三下時,她忽然轉了過來,或許她以為我沒有要再親了,想轉過頭來說話吧?我一直沒去證實是否是如此,總之,我的嘴唇碰到了她的嘴唇,那一瞬間,我呆了一下,然後,不知怎地,我忽然摟住她開始吻她。
我們都很喜歡看書,而各種書上都會描寫到接吻,雙舌交纏的那種,所以,我的舌頭就碰到了她的舌頭,纏住了她的舌頭,我感覺玫玫也抱緊了我,她的舌頭也在靈活的滑動,我感覺下體彷彿濕潤了,慾火明顯升起,我不是小學生,早就知道做愛是怎麼一回事,也曾經偷偷在漫畫店借一些限制級的漫畫和小說回來看,甚至曾經在很多夜晚有性幻想和自慰,我對性衝動一點都不陌生,在和玫玫擁吻時,我可以感覺到強烈的性衝動籠罩了我全部的心神,但我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瘋狂的吻著她。
那一瞬間的纏綿擁吻,感覺是如此美好,好像整個世界都消失融化不見,我們再也不必考任何一個段考似的。
我不知道我們陷入激情擁吻的時間究竟有多長,我們盡情地用盡每一分熱情吻了對方,雖然技巧或許很笨拙,不小心弄得滿口口水,但那都無損那一刻的甜美和熱情,直到我們終於分開。
有好一段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事實上,我也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畢竟,親臉頰對我們來說很平常,那麼,接吻就一定很特別嗎?
不久,玫玫用很平靜的聲音說:「好晚了,要不要睡了?」她的語氣彷彿我們是聊天聊到太晚,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好啊!」我說。
然後,她真的很快就睡著。就像天塌下來她還可以繼續算數學一樣,剛激情擁吻過她也一樣可以馬上睡著。
也許激情真的會消耗一些心神,何況我們也補習補了一天,我竟然不久也就跟著睡著,都還來不及想清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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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時很單純,像看似平靜無波的大海,陽光耀眼,海面反射光線,波光粼粼。有時卻也會波濤洶湧,白浪滾滾,湧起一個又一個氣勢驚人的洶湧大浪,彷彿轉眼就會吞噬一切。
就是這樣吧!我們總免不了經歷一個又一個浪,那激烈的浪,也都將在心底,刻下一道道難以抹滅的痕跡。
我們總在等待著浪。
1
九○年代的初期,台灣的經濟還有一片天真的欣欣向榮的氣氛。李登輝剛當上總統不久,天安門事件才發生過兩、三年,社會風氣還不算太開放,政治卻已經開始腐敗。
我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剛考上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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