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燒兩岸暢銷書《徒步中國》作者雷克 來勢洶洶最強新作
上回帶你用腳感受中國 這次拉你臥底混入陸客團
近距離了解讓世界各國又愛又恨的中國遊客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是要爆買!是被強迫購物還是強國人民族本性?
什麼?單身男子消費力不足不能報團?
參團到歐洲旅遊,先繳30萬人民幣給政府當押金以防跳機?
在世界各處狂刷存在感的陸客,到歐洲到底要看什麼?
陸客大軍壓陣,優雅成性的歐洲人該如何接招?
2007年秋天,雷克踏上一條最遙遠的回家之路,他計畫從北京徒步走回德國。雖然最後並未完成這趟壯舉,但卻加深了他與中國的不解之緣。這次,他將目標放在足跡踏遍世界各大景點、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的「陸客團」上,藉由實際參與一團從德國玩到法國的中國旅行團,來紀錄他們出遊的公式與潛規則。
中文流利的雷克在這趟13天的旅程中,接觸到中國遊客對於外國文化最直接的想法,以及歐洲人因應這些特別有消費能力的遊客所產生的「待客之道」。從《徒步中國》的旅人到這次的觀光旅行團,他不再是以外來客做為一個觀察者,而是盡力讓自己成為他們的一員,感受團員的每一個興奮、驚訝、失望,還有一些不公平的對待……
・這本書集結了活潑、輕鬆、幽默及智慧等特點於一身。──海爾布隆之聲
・這是用西方的角度去重新定義異國文化的一本書。──Buch Aktuell Taschenbuch
・一本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旅遊報導文學。──Der Bücherblog
・這些旅客就和你我一樣,都是凡人,有他們自己的人生故事,而這自然也是深受他們國家影響所留下的痕跡。總結來說,這本書啟發了我們對於其他文化的包容與開放。──TanyBee
雷克有話要說:
https://youtu.be/W8M4hcl7tI0
作者簡介:
Christoph Rehage,中文名雷克。
1981年生於德國漢諾威。高中畢業後在巴黎待了一年,曾任麥當勞店員和羅浮宮的保全人員。在一趟從巴黎走回德國老家的壯遊後,他開始在慕尼黑大學攻讀漢學,而後前往北京留學兩年,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他的第一本書《徒步中國》(繁體中文版為2017年由遠足文化出版)記錄了他從北京試著徒步回到德國的旅程。目前正在繼續徒步中。
「我試著遵守一個原則:不拒絕任何一個邀請。
你知道如果有人請你喝杯茶或其他的事,你大部份時候都是禮貌性的搖搖頭然後說『不用了,謝謝』對吧?
我也很常這樣,但這不是一個交到新朋友的好方法,而且這樣的回絕對大多數的人來說其實不是禮貌,而是感到冷漠及距離。
不拒絕任何一個邀請的原則是個很好的選擇。當然你不可能接受每一杯你遇到的茶,但你可以試試,對吧?
然後,我的朋友,這就是成為一個快樂旅人的開始。」——雷克
f :雷克小流氓
譯者簡介:
麻辣tongue
德國慕尼克大學統計學碩士。愛玩語言愛看書,留德九年後略感無趣,辭職到伊朗學波斯語。
章節試閱
幾天之後,我終於找到了那通往旅行社的路。「北方國際旅行社」雖然離我旅館不遠,但深藏在各種速食店與小賣鋪之間,很容易錯過。
我擠進一扇與其說是門,不如說是用隔板遮擋的入口後,來到一個櫃台前。牆上有瀑布和沙灘在閃耀,到處都是「最後機會!機不可失 失不再來!勁爆最低價!」的廣告。屋頂很低,房間很小,讓人恨不得趕快訂好一個團,儘早逃離這裡。
我卻不是唯一的客人。我旁邊站著一位帶著男士手拿包的先生,正與兩位女員工交談。其中一個不好意思地對我笑笑,又轉過頭繼續他們的對話。
「就您一個人?」,她們問。
他點點頭:「五天。」
「您知道嗎,問題在於,我們去雲南的團不允許單身男士參加,規定是這樣的!」
「噢」,單身先生發出一聲,左右張望了幾下,便略有羞怯地離開了。
「為什麼單身男士不能去雲南?」,我問,一邊開始設想得出過什麼樣的事才導致了他們定下如此激烈的規定。
女員工聳了聳肩:「男的不買東西。」
「買什麼?」
「所有東西。」
原來其實僅僅是生意經營層面的問題:單身女遊客願意花錢—紀念品、奢侈品、各種娛樂項目。與女伴一起旅遊的男人也願意花錢—滿足女伴的各種願望。但男人單獨旅行時,就只是看看,一直拍照拍不停,但卻幾乎不花錢。因此,他們在價格戰打得火熱、靠購物抽成盈利的各家旅行社便成了不受歡迎的,甚至乾脆被禁的遊客。
女員工察覺到我懷疑的目光後,立刻否定道:「這是統一規定,與我們公司完全無關!」
然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您想去雲南哪裡?」
「我?我根本不想去雲南啊!」
「但您不是問了雲南嘛!」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剛才那位先生不能去雲南而已。」
「他可以去啊!」
「只是不能跟你們社去?」
「只是不能跟我們社去。」
「因為他不會購物?」
「因為……因為規定如此!」她猶豫了一下。「那您自己想參我們的團嗎?」
「是。」
「去哪兒?」
「歐洲。」
「哪兒?……您是哪兒的人啊?」
「德國人。」
「德國不就在歐洲嘛!您一個歐洲人幹嘛還要從中國參加旅遊團啊?」
這個我之前懼怕的問題最終還是來了。屋裡的所有人都盯著我,我在腦子裡搜索著藉口。我可以說自己長期在國外居住,現在終於決定要回老家看看。而且,中國對我來說就像家一樣,我已經無法想像在沒有其他中國人一起的情況下去德國了!
「這個嘛」,我開始說,「是這樣的,我可能會出一本書……」
「您是記者?」
「不是,我寫遊記。但這本書我跟出版社的合同都還沒簽,現在只是個初步設想而已……」
給予我質疑的目光以及一張名片後,他們讓我離開了,並保證一旦有合適的團就通知我。
我此後再沒他們的消息。
✈✈✈
到達碼頭時,我們發現自己被密密麻麻的遊客包圍了,連來自中國的我們都被這人群所震驚。當地導遊朝我們吼了一句什麼,聽起來意思大概是說要我們千萬別走散了。然後,人潮就吞沒了我們。黃導和鞠阿姨走在隊伍最後,我跟他們一起。
鞠阿姨對自己的身體狀態很無奈。「以前可從不會這樣」她說著。「但自從作為公車司機從六盤山的山路開上去,又開下來一次之後,很容易會覺得噁心,不管是在船上還是在車上」。
「我去過六盤山」我喊著。那是在中國西北的一座山。「我在那走丟過一次!」
鞠阿姨笑起來:「你幹什麼了呀?」
「就是走丟了嘛!」
「那你有沒有覺得噁心呢?」
我也笑了出來。然後,我又想起了什麼:「鞠阿姨,你以前真的是公車司機啊?」
「是啊,你以為呢?!」她反問,撅起嘴唇。陽光反射在她的太陽眼鏡上。人潮在我們周圍流動,後方是威尼斯的房屋。中國離這裡有幾千公里的距離,那些山,那些公車路線。「我當然是公車司機啊」鞠阿姨說,「我什麼活都幹過,還開過計程車呢!」
我們被人群推著向前。有時人群散開一點,一件件下垂的長袍和一張張面具顯露出來。威尼斯狂歡節。化好妝的人們從容來回漫步,轉動著手中的陽傘,為遊客們展示造型。樣子優雅極了。我想到了慕尼黑的乳牛大姐們。
但我們幾乎沒有時間照相,因為我們得注意跟上隊伍。「如果有個導遊旗不就好了?」我問黃導。
他愣了一下,看著我說:「我們這可是在威尼斯,又不是那種雲南的廉價團!」
又來了:雲南。不知道那個單身男子最後是否找到了一家讓他報名參團的旅行社呢。或許現在他正在中國南方某個地方,跟在一面導遊旗後面呢!
我們在一個小巷停了下來。門邊的一塊牌子上寫著「請勿按鈴」。過了一會兒我才回過神意識到:這幾個字是用中文寫的。而且只有中文。
我們的當地導遊朝庭院裡喊了幾句,聽起來像某種義大利方言。院子裡傳來回覆。導遊聳聳肩,示意我們稍等片刻。我們便站在原地。
黃導趁此機會給我們介紹「咖啡招式」:與其花一・五歐上一次廁所,不如進一家咖啡店,花一歐點一杯義式濃縮咖啡,這樣不僅能免費使用咖啡店裡的洗手間,喝了一杯咖啡,還省了五十分歐。我們都覺得這一招不錯。
「那如果不喜歡喝濃縮咖啡怎麼辦?」鞠阿姨問。
「買了也不是非要喝嘛!」黃導答道。
大家都一致點點頭。
十分鐘之後,我們再次站在同一扇門前,等待。街角咖啡館的櫃台上,留下了一打義式濃縮咖啡的小杯子。一杯都沒喝。服務生面不改色。
一位乞討的老婦人出現,朝我們伸出手。
「吉普賽人」黃導低聲說。
這就是了!我們身處險境!
大家迅速地聚集一起,遠離乞討的婦人,像之前黃導告訴我們那樣。同時,大家都按緊了各自的包包。她嘴裡碎念地在我們周圍慢慢挪步,雖然黃導多次試圖趕走她,但她卻固執得出奇。直到大門裡吐出了另一個中國旅行團,我們被招呼進去的時候,她才放過了我們。
當地導遊將我們帶到門內一間非常暖和的空間。空間裡有一個展示台。我們坐下,眼前是一個大烤爐。兩個男人站在烤爐前,一個長髮,一個較年長。長髮男手握一根長杆在烤爐裡翻轉,杆的另一頭有一團玻璃。年長男微笑著開始講解,當地導遊為我們翻譯。
我們瞭解到這裡是一家古老的玻璃吹製工坊。威尼斯的玻璃吹製業本已歷史悠久、名揚四海,但我們參觀的這一家更是厲害,甚至連習近平都有一套這裡製成的吹塑品。習近平本人!「噢!」我們都叫起來,習大大!在他出訪威尼斯的時候,威尼斯市政府贈送了他一套。至於當時的他已經成為了中國國家主席還是依然是省級幹部,年長男人沒有提。
在年長男講解玻璃吹製工藝,當地導遊為我們翻譯時,我們看著長髮男在烤爐內將玻璃團加溫至灼熱,然後從烤爐內取出,開始用一把鉗子翻轉撚拉將其塑形。這個過程信手拈來。剛開始只有一個圓鼓的形狀可見,然後出現了向上伸長的脖子,最後四條腿和一根尾巴。我們興奮地笑起來,大朋友喊出了我們所見之物:「是一匹馬!」
而且是一匹多麼漂亮的馬!四肢修長,受驚而立。我覺得它看起來有一絲傲氣,不知怎麼還有些中國風。
「有點唐朝的風格,你不覺得嗎?」我小聲對天嬌說。
她咯咯笑了起來,我感覺自己像個書呆子。
年長男講解完畢。「Xiexie(謝謝)」他說。長髮男也跟著說「Xiexie」。
我們高興地鼓掌。黃導亮出王牌,回答「Grazie(謝謝)」。我們也跟著說,「Grazie」。然後,當地導遊朝我們招手,示意我們走去銷售區。
鞠阿姨和我走在最後。她讓我幫她和兩位男士合照。兩位吹塑者微笑著站在她身邊。我按下快門,他們說「Xiexie」,鞠阿姨眉開眼笑。
「就像我一直聽人家說的那樣」她總結道,「歐洲人就是有禮貌!」她看起來心滿意足。
出門的時候,我看到長髮男將那匹驕傲俊美、前肢高揚的馬重新插到長杆上,放進烤爐裡,再次熔成了一個球。
銷售區看起來像一個被挪用了的老民房。空氣裡散發著些許黴味,角落裡有深色的斑痕。屋內櫥窗裡陳列著各種塑像、碟盤、杯子和首飾。但我卻沒找到剛才所見那樣的馬。
大多數女銷售員都是中國人。其中一個分秒不停地為我們介紹。她堅持要展示當時贈予習近平的那一套玻璃製品。一樣不少:小杯子、大杯子樣樣齊全。
我站在一個擺放著塑像的櫥窗前,藝術系女大生在我旁邊。鳥、熊、青蛙、魚。各式各樣,五顏六色。
「你不是在學藝術嗎?」我說,「你覺得這兒的東西怎麼樣?」
她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這個嘛,有些東西還是挺好看的」她小聲地說,「但看起來都有點像是專門為我們做的樣子。」她停頓了一下,「為我們這些中國遊客。」
女銷售員說完之後,沒有一個人願意買習近平的那一套玻璃品套裝,甚至一個碗。只有鞠阿姨買了一條水晶玻璃項鍊。之後,我們便離開了這個玻璃馬誕生又殞滅之地,前往我們的自費項目:坐一次真正的貢多拉!
✈✈✈
巴士行駛了一陣之後得停車休息。跟往常一樣:停車場,休息站,全體人下車,等伯瑞斯半個小時—而他自己也在等著這半個小時過去,再次上路。
其他人已經從甘草糖的驚嚇中回過神來。「這東西小朋友吃?」大朋友不相信地問。天嬌被噁心得發顫,同時又忍不住爆笑起來。經過幾番討論之後,我們達成共識,甘草糖就是有股中藥味。而且,很難吃。噁心。可怕至極。
甘草糖的娛樂時光過去。我們現在站在停車場的陽光下,除了等待之外無事可做。我看見遠處的一個小村子。幾座規矩的房子,一座教堂的鐘樓在中央,看起來挺漂亮。我在想如果我們在那裡休息,團裡的人會覺得如何。
到目前為止,我意識到了兩件事。其一是我們總是在同一家連鎖牌子的加油站休息,而且各個看起來都差不多。有一次,大朋友站在我面前,滿臉疑惑的表情問我是否我們之前來過這個休息站。其二是一個我更無法解釋的現象:我們這團人一直會為同團的人扶門。比如我們進休息區的商店,團裡總有一個人會衝上前為其他人拉住門。其他人也會加快腳步,一邊道謝儘快通過。而扶門者則會以一句慷慨的「不用客氣」作答。
大多數時候,隊伍中間總有另一個人會試圖取代扶門者的位置,而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兩個人分別扶著門的不同位置,隊伍裡的其他人快速通過,並開始四下張望尋找下一扇門。
裝有自動門的樓不太受我們歡迎。
「是不是到了國外之後,旅行團的人都會為互相扶門?」我問黃導。
他站在我旁邊,在停車場上的陽光下。空氣裡有一絲汽油的味道。我們看著大朋友和時尚母親玩遊戲。遊戲的關鍵似乎是看誰跳得更遠。侯哥站在我們旁邊,抽著煙。
「我們旅行社的團員一般都很講禮貌」黃導說,「都是想看看歐洲、生活安穩的中產階級。」他壓低了聲音,繼續用德語說道:「如果團裡有商務出差的或者政府機構的人,那就很不一樣了。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在中國經歷了無數個從商務晚餐開始,以互相勸酒和有特殊服務的卡啦OK作為夜晚的結束。奇怪的是:我甚至不覺得那些人真喜歡如此。或許一位英國記者寫的確實沒錯:人們在乎的其實不是娛樂,更多的是通過共同經歷的某些事所建立起來的一種相互信任。不管怎樣,這也導致了一種特定的中國式商務旅行的形成。
「你知道『發票』的事吧?」黃導問。
「阿姆斯特丹的妓女?」
「對!」
我確實聽說過。近幾年來,這已經成為了中國的常識之一:阿姆斯特丹以及其他城市的妓女都會說一個中文詞—「發票」。她們在那些開給中國商人或官員的發票上,寫上某個異想天開的開支項目。他們拿著這些發票,開心地回去報帳。
「但最近幾年少了很多」黃導說,「尤其是政府官員不太敢了。」
「我也要試試!」黃導喊道,留我一個人在原地想像喝著茅台酒的富豪和喊著「發票」的妓女。他在其他人的呼喊聲中飛速地躍過停車場。我們驚訝地發現黃導不僅喜歡跳遠,而且跳得還確實夠遠。
侯哥站在我旁邊,煙已經吸到了煙頭。「我覺得中國人比人們平時想得要有禮貌」他說。他聽到了我們前一部分的交談。「而且我們這個團很小,大家都會更加相互照應。而且你別忘了」他笑了笑指著我說,「還有你在!」
幾天之後,我終於找到了那通往旅行社的路。「北方國際旅行社」雖然離我旅館不遠,但深藏在各種速食店與小賣鋪之間,很容易錯過。
我擠進一扇與其說是門,不如說是用隔板遮擋的入口後,來到一個櫃台前。牆上有瀑布和沙灘在閃耀,到處都是「最後機會!機不可失 失不再來!勁爆最低價!」的廣告。屋頂很低,房間很小,讓人恨不得趕快訂好一個團,儘早逃離這裡。
我卻不是唯一的客人。我旁邊站著一位帶著男士手拿包的先生,正與兩位女員工交談。其中一個不好意思地對我笑笑,又轉過頭繼續他們的對話。
「就您一個人?」,她們問。
他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