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佩,妳不需要魔法。」
敏感的元氣少女,決心放棄所有捷徑,用自己的實力迎接一切挑戰!
《人不彪悍枉少年》張耀✕中戲學霸小花 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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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文學創作才女夏茗悠,最經典校園物語成名作──
作者加筆超過50%,《3年K班》十年改版重磅回歸!
【你是否擁有過這樣的青春?】
童話之外,妳是我見過的唯一決定扔掉魔法的公主。
他垂眼再抬眼,目光中流露出一點寵溺——
「樂佩,妳不需要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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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三年埋頭唸書,只為了得到好大學的京芷卉同學,汲汲營營於爭取三項保送,以確保自己的未來:
1. 向老師爭取復旦大學的自主招生推薦名額
2. 向校長爭取學校的保送推薦名額
3. 向同學爭取推薦名額,以獲得考前加分
高考在即,芷卉的成績持續退步,和父母的關係也越來越緊張,升學壓力落在她的肩上幾乎喘不過氣,她不停思考什麼方式對自己、家人才是最好的,但正確的路徑到底是哪一條,她無法確定。
一場誤會,讓她在考前最關鍵的時期一瞬間失去所有人的信任。這次,她想從這樣的輪迴中逃出,不依靠加分和保送,決心要靠自己的實力迎戰──
他從亂毛線中隨機拎出一個線頭:「轉來K班是為了和妳同班。」
「我……聽不太懂……為什麼非要做這麼多奇怪的事?」
「因為我想和妳上同一所大學。」
他垂著眼靠向走廊欄杆,換了像讀一封信那樣鄭重的語氣。
女生怔住了,一時做不出反應。
作者簡介:
夏茗悠
綽號豬妞。生於光棍節,迷糊,愛笑,重感情。
北京大學學士,復旦大學碩士。作家、編劇。
已出版作品《三年十一班》《八分鐘的溫暖》《再見,冥王星》《戀愛風線》《拂過冬季到雲來》等。
微博:@夏茗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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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好好學習,少想別的
本來,芷卉參加了跨年晚會跳完舞也就比平時晚一個多小時回家。
但是,到家後聆聽媽媽罵人又耽誤了兩小時。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聖華官方微信當天推播的封面圖就是她開場舞的造型,她找的藉口是被老師耽誤下課時間,結果人還沒到家,媽媽已經看見了推播,氣炸了。這天爸爸還去外地出差了,家裡連個後援都沒有。
「搞晚會、搞活動,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妳天天這樣,分數上得去嗎?」
「主要是文藝部她們……」
媽媽一下一下戳著她太陽穴:「這都什麼時候了!知道妳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什麼嗎?」
「高考。」
「那學生幹部加分有沒有把握?班裡同學支持妳嗎?」
她想了想:「大部分同學和我關係都挺好的,只有……只有一個女生怪怪的。她從來不參與班級活動,也不表態,甚至連話也不說。」
「那妳就去問她能不能選妳,實在不行就商量一下,投票的那天讓她請假不去學校。寧可讓她棄權,也不能讓她投反對票。」
芷卉猶豫著點頭:「我試試。」
媽媽著急:「不只是試試,要確保她不出問題,不然不是功虧一簣了嗎?」
「知道了。」
怎麼老給人指派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都說了從來沒說過話,難道走過去和她握握手:「文櫻妳好,我要競選個優秀學生幹部,麻煩妳幫我舉一下手,或者麻煩妳請一天假。」
連著幾天課間,芷卉都呆滯地咬著筆遙遙凝望沉默的文櫻。
云萱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妳幹麼老盯著文櫻?移情別戀了?」
「妳和文櫻熟嗎?」
「她根本不說話,怎麼熟?」
說得也對,誰能跟她熟啊。
云萱岔開話題:「妳覺得我去參加藝考怎麼樣?」
「藝考也是一條路,妳想考什麼?」
「還沒想好。」
「畫畫怎麼樣?」
云萱立刻搖搖頭:「畫畫這種需要功底,突擊起來有點難。」
「那……唱歌,聲樂呢?」
云萱想了想,還是搖頭:「平時唱唱還行,考科系都是我們學校合唱團那種級別的……比不了。」
「那還有什麼能報的呢?」
兩人撐著臉陷入冥思苦想。
云萱沒拿到推薦名額,得另闢蹊徑,這更棘手一點,她都沒顧得上打遊戲,自然也忘了找鍾季柏算帳。
預備鈴一響,老劉和謝井原從前後門同時進教室。
芷卉心裡還有點唏噓,誰能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愛上數學課。
現在除了數學課,都見不到謝井原,平時他和老劉在一起,老劉上課,他才回來蹭個數學課休息一下。
老劉把卷子往第一排一摞:「週考週考,看看本週的複習成效。」
收回前言,不愛這節課。
因為無人監考,班裡完全沒有自覺性,老劉這兩週都親自監考。
但是……芷卉皺眉用餘光看看身後,謝井原居然通過數學考試來休息?這人有什麼毛病?不能像溪川那樣去買個冰淇淋坐花壇邊舔舔嗎?
云萱看謝井原專門回來考試,感覺有點被膩到,也皺了皺眉。
很可惜,芷卉考得不太好,交了卷趴在桌上喪著,不宜搭訕,謝井原只好又跟著老劉走了。
壓軸題死都做不出來,她卻死都要做出來,一直到歷史課還在死磕。
歷史老師盯她很久,毫無效果,最後只好把她叫起來:「京芷卉,羅斯福新政的影響有哪些?」
「讓美國從經濟危機的陰影中走出來,緩和了社會矛盾,遏制美國法西斯勢力,開創了國家干預經濟的新時代。」
「那妳對川普新政怎麼看?」
「啊?川普新政?」
「川普新政對中國有什麼影響?」
「顧老師,這不是政治問題嗎……」
「妳不是要參加復旦面試嗎?面試要考時事政論的。」
芷卉愣住:「我……」
「妳這可要抓緊。」歷史老師擺手示意讓她坐下,「坐下吧,上課不要搞其他事。」
很好,數學焦慮沒解決,時事政論的焦慮又出現了。
體育課做準備活動時,云萱勸她:「考完不要再想了呀。壓軸題本來就是全世界也沒幾個人會的,想想妳壓軸的舞又有幾個人會跳,對不對?」
「下學期開學就要面試了,我還什麼都沒準備。」
「妳再想想我,馬上就要藝術統考了,我連該準備什麼都不知道。」
云萱幫她壓腿,她邊做仰臥起坐邊聊:「妳想好報什麼了沒有?」
「主播怎麼樣?我覺得那些主持人都特有氣質,好像也不用苦練很多年的基本功,看起來挺簡單的。」
「妳的臨場反應能力怎麼樣?聽說考主播的不但要背稿子,還要現場即興主持。」
「那我不太行,還是選其他的吧,樂器也不行,人家都是從小練的,起碼要幾年功夫。」
「妳小時候不是想去上戲嗎?可以報表演啊。」
「上戲的競爭太激烈,沒戲。」
「還沒開始就打退堂鼓,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什麼呀,妳沒看新聞嗎?經常有明星去陪朋友考試,結果自己考上了,說明表演還是要靠天分的嘛。」
「那些都是靠長相的,妳沒發現嗎?」
「妳明明就很好看。」
「不是神顏不可能開掛,考表演還要學好多內容,什麼形體、詩朗誦、唱歌,我都不擅長。」
「誰說的?形體,妳小時候也學過舞蹈啊,妳有功底。」
「7歲就放棄的舞蹈功底。」
「有基礎,恢復起來不難。」
「那還有其他要考的呢……」
芷卉停下仰臥起坐,拿出手機查表演考試項目:「妳看,舞蹈首先就沒問題了,語言妳肯定能過關,我幫妳找找合適的詩朗誦,從現在起就開始訓練,唱歌妳也算唱得好,根本不用擔心。」
云萱一拍腦袋:「妳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自己希望挺大的。」
「嗯,相比其他科系,妳考表演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好,那我就報表演了,看看報名時間。」她拿起手機查詢藝考報名相關資訊,驚呼出聲,「哦,不是吧,統考報名今天截止!我得去報名。」
體育老師望著她飛奔而去的背影愣了幾秒,一臉無奈地轉向芷卉:「上課玩手機就算了,還當場蹺課?」
芷卉「嘿嘿」傻笑:「她趕著去高考報名。」
「合著妳們班……連高考報名都需要體育課上突發靈感?」
是這樣,沒錯。
云萱的問題解決了,她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下午放學到公車站,眼見著開走一輛沒追上,更加煩躁。她正在用後腦勺撞看板,一轉眼,看見謝井原,紅著臉坐直。
謝井原並沒有表現出羡慕她腦袋的品質,很平常地問:「數學沒考好?」
女生點點頭。
習慣了。他倚著看板另一邊沒再說話,一起等車。
過了會兒她問:「川普新政,你怎麼看?」
他詫異地轉過頭來。
「悅悅姐上課隨口問我的,說這種題面試可能碰到。」
「妳考慮一下川普上任後的各種動作,對應每一項分析分析對聯合國、對東歐、對我們可能產生的影響,能聊很多,和做歷史題一個思考脈絡。」
但問題是……她不知道川普的各種動作。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常識。」
這更讓人洩氣。
女生垂著眼嘟嘟囔囔:「熱門焦點又多又雜,我平時都不怎麼關注。快期末了,本來數學一門課不扎實就夠我焦頭爛額的了,要準備面試,又是大一攤子事,更別提……」媽媽還整天嘮叨什麼優秀學生幹部。
「妳需要一個複習計畫。」
她仰起臉:「幫我訂一個。」
「好。」
對話終止。過半晌她才發覺出點不對勁兒,這求助和接收求助的回合像條件反射似的,淘寶客服也沒他這麼好說話。
她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怕又耽誤他時間:「你集訓在幾月?」
「也在3月。」
「哦,那還早。可是最近感覺你比任何時候都忙,不是被許楊抓走就是被老劉抓走,從早到晚見不著人。」
他淡淡笑了笑:「今年競爭激烈,他倆比較緊張,怕我連二輪集訓都進不了。」
「這樣啊……」她糾結該說點什麼,想說鼓勵的話,說過了,重複太多次又怕反而增添別人的壓力。反正她自己是很怕大考前沒完沒了地聽人說「放輕鬆」,越聽越焦慮。
「所以這幾天應該抽不出什麼時間去給柳溪川送考卷,妳等我一下,放假再去吧。」
「嗯?」話題怎麼突然到這兒來了?
溪川的名字冒出來,讓她的臉僵了僵:「哦,不急,我本來也說放假去比較好。」
「妳可能認為我喜歡柳溪川。」
她的瞳孔倏地放大。
「我不喜歡她。」
她停頓兩秒才喘過一口氣,但又瞪圓了迷茫的眼。
他語氣隨便地繼續說,沒盯著她看:「我和夏新旬的關係非常好,可能有妳和云萱這麼好。」
她腦海中浮現出兩個男生摟摟抱抱的畫面。
「雖然不會像妳們女生整天黏在一起。」他幫忙把畫面掃開。
「兩個學校也只是平時競爭,從走出學區開始就成了一體,變成數字去代表區、市、國家,雖然競賽是個人賽,可到最後階段總是無論自己成敗都希望對方贏下去,感覺很像運動員。運動員之間的友情什麼樣,近的妳看看鍾季柏和他們籃球隊的隊員。是這種朋友,得有多愛湊熱鬧才非要喜歡同一個人?」
她笑起來。
他沒在開玩笑,繃著臉,心裡一陣緊一陣慌。
不喜歡一個人的理由可能有千千萬萬。
他不願意為了讓京芷卉信服就去列舉柳溪川的許多缺點,柳溪川又沒做錯什麼,他幹麼麼要背後說人壞話?
但光是輕描淡寫一句聲明會顯得無力又敷衍,可能反而令人生疑。
想了好幾天,他才找到這麼個迂迴卻說得過去的解題脈絡,心裡來回掂量,猶豫著找機會告訴她,然後忐忑地在她眼睛裡尋找跡象——有沒有相信?
「我想給她送考卷沒別的意思,像老劉提醒的,她是我們班一員。」
女生認真點點頭。
周遭空氣甦醒過來,她感覺終於鬆下一根弦。
「不過妳說得也對,我不喜歡她就不該去背她,可當時顧欽欽叫我下樓,到了一樓我才知道是這個情況,我能當場說『不行,妳自己飛上去』嗎?」
女生又笑,笑過反而開始慌亂:「突然跟我說這麼多幹麼?」
大概是因為他被恐嚇了,害怕餘生不順吧。
「妳不想聽?」
「沒、沒有啊,就是覺得……」她焦急地辯解,「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男生好奇地視線一轉,等她的下文。
也就是在剛才他說話的時候,她才覺得無地自容。本質是對手,他「無論自己成敗都希望對方贏下去」,自己對溪川的心理卻總是「無論自己成敗更希望對方輸掉」。
她囁嚅著找話補:「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別對溪川好,是讓你別對我好。」
又來嘴硬。
男生佯裝恍然大悟,點點頭:「好吧,那複習計畫你自己訂。」
「啊,這個不行!」
雖有預謀,但見她傻乎乎的反應,他還是憋不住笑,瞥向她的眼神也隨之變得寵溺。
「好好學習,少想別的。」
沒到動搖妳人生理想的地步
以「作戰計畫」為例,芷卉平時做事沒什麼條理,剛開始有些雄心壯志,搭了很大的框架,卻往往越弄越走樣,名叫計畫,實踐起來卻變成了日常彈幕。
謝井原將一份真正的計畫發過來,給她的感覺不是踏實,而是焦慮。要做的功課一項項列出來才知道有這麼多,每個單項所需時間相加才知道,以她一貫磨磨蹭蹭的學習進度,時間根本不夠用。
而她的另一個缺點是,越焦慮越廢物。
週六一睜眼收到他發的檔,她整個上午坐在桌前沒看進去一個字,而對應計畫目標,意味著又有兩項內容被拖延。
媽媽來通知她出門吃飯時,她正煩得要命。
「吃什麼飯?」她的語氣不太好,「沒空。」
「張姨的兒子在讀復旦哲學系,就是前兩年通過自主招生被錄取的,我特地幫妳約出來吃飯,跟人取取經,不要閉門造車。」
她不認識那個張姨,但推不掉。
去酒店吃飯至少一個半小時。來回路上再加一個半小時。她一個長髮女生,出門前總要洗頭吹髮稍加打理,一個小時。
四小時憑空消失,又有兩項內容被拖延。
落坐時她腦子裡只剩下計畫表上的內容,臉色不太好看。媽媽嫌她話少,在一旁催:「趙經哥哥是當年自主招生考試第三名,妳還不快點請教?」
芷卉沒來得及開口,被誇讚的學長已經在對面搶先擺擺手:「阿姨,雖然我是第三,但我跟第一就差了五分,要不是我那天感冒了,第一肯定是我。」
乍一聽還以為他要謙虛,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呢?
芷卉媽媽客氣地衝張阿姨笑:「孩子真是優秀,感冒了成績都這麼好,不像我們芷卉,臨場發揮總有意外。芷卉,要好好學學。」
芷卉沒說話,勉強笑笑。
「學妹為什麼想考復旦呢?」學長看起來還算友善。
「誰不想考?」
「OK,這個我理解,畢竟復旦是很多學生的夢想,但我一般不會隨便建議別人選擇復旦。人嘛,定位要準確。」
對方的調調讓她有點煩,她想趕緊結束對話,催問:「學長,面試是怎樣的流程啊?」
「流程網路上一搜就知道,但今天我想跟妳強調的重點是……」
芷卉媽媽示意正要上菜的服務員噤聲止步。
「能考上的人身上都有一種共同的特質。」
芷卉媽媽催道:「別光聽啊,還不快記下來?」
芷卉假裝用手機認真記錄。
趙經接著說:「我們復旦挑人有自己的原則,是否能獨立思考,有沒有領袖精神等。我呢,這些特點就非常明顯嘛,所以在眾多考生中自然就脫穎而出了。」
芷卉不太熱情地附和:「啊,是啊是啊。」
媽媽和張阿姨寒暄道:「孩子真不錯,你們真是教導有方。」
「當時填志願時我們也很糾結,清華、北大、復旦不知道挑哪個好。」
當事人補充說:「是啊,我可是有選擇困難症的。最後心想還是復旦吧,離家近。」
芷卉尷尬到頭皮發麻,乾笑兩聲,程式化地夾了點菜。
媽媽又來騷擾她:「妳快問些具體的問題。」
「嗯嗯,那面試會問哪方面的題,我們老師說……」
趙經打斷道:「這個還用我說嗎?以前考過的題目都有題庫匯總。」
「我看了題庫,沒摸著什麼邏輯,每年的變化都很大。」
對方比劃著:「嗯,雖然題庫對一般人來說已經很難了,但我覺得也是皮毛。不誇張啊,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還不足夠,妳得面面俱到。就像我吧,從小對軍事、政治、美術、音樂、國學都很感興趣,最近我還在學法語。」
芷卉沒接話,媽媽轉過頭說:「看看人家再看看妳,就學校裡那點東西還掌握不好。」
「阿姨,您別這麼說,學妹雖然以前沒有這個意識,但現在惡補嘛……也許還有救。」
媽媽居然點頭附和:「對,是得惡補。」
毫無疑問,這人不靠譜。
芷卉如坐針氈,對媽媽耳語:「我想走了。」
媽媽瞪她一眼,然後微笑著轉向趙經,芷卉只好繼續埋頭吃菜。
「阿姨,妳和學妹也別太緊張,其實想上我們復旦也沒那麼難。」
眼見著媽媽立刻精神起來,芷卉竟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
那位學長說:「我們復旦也得保證學生數量的,金字塔頂端的人才是不少,但更多的是資質平庸的人。學妹嘛,應該是處在中間地帶的,算安全……」
芷卉打斷道:「學長,您別光顧著說,吃菜啊。」
媽媽卻對人家依然十分崇拜:「能喝酒嗎?阿姨敬妳一杯,謝謝妳給我們芷卉傳授經驗。」
「阿姨您客氣。」
媽媽還瞪她一眼,她只好也跟著舉杯表示感謝。
趙經放下酒杯繼續說:「我上次去附近財大圖書館,拿著我的學生證,人家硬是不讓我進去。真是,難不成我一個復旦學子還能偷他們的書不成!」
芷卉抬手捂住半張臉,以免五味雜陳的表情過於囂張。
媽媽居然找出了嶄新的角度誇讚:「走到哪兒都願意看書,真是個好習慣。」
「還有上次,學校裡面來了交流生,我們系也是我當代表……」
芷卉連菜都吃不下了,反胃,白白浪費四小時。
她本來以為媽媽只是客套,沒想到和人家道別後一路走到車上還在誇,她終於爆發了和媽媽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場爭吵。
「他說的那些一點實質性的建議都沒有,就顧著吹自己。」
「我託了這麼多關係把人請來給妳傳授經驗,妳那是什麼態度!」媽媽早憋了一肚子不滿,暴躁地擰著車鑰匙。
「妳那是先入為主,覺得考上復旦就很厲害,說什麼都是對的。」
「人家不對,就妳對。」
「吃了頓飯,百分之八十的時間他都在誇自己,每句話的開頭都是『我們復旦』,復旦是他家開的啊!」
「妳要是考上復旦,妳也可以這麼說,我也能在別人面前臉上有光。」
「我認識的學霸沒一個是這樣的,他們不會淨說些虛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那妳認識那些學霸哪個考上復旦了?」
「陳舒藝保送清華了,謝井原能去清華都沒去。」
「但他們能幫妳考復旦嗎?」
芷卉突然噎住。
「媽媽就這點能耐,只能找到這種人來幫忙!」一瞬間,她眼眶都紅了。
戰火從車裡一直燒到晚餐桌上,媽媽又忍不住向爸爸控訴:「我帶她去請教前年有經驗的趙經,心想讓她學學人家,她還不虛心,各種挑人家的不是。」
芷卉爭辯:「他一點有用的都沒說,只知道吹牛。」
「人家是有那個實力的,妳管他說什麼,參考資料拿來後,妳可要給我認真地看啊。」
「前年的資料能有什麼參考價值,都說了每年考的方向不一樣,除了科系問題,還要考時事焦點,前年的焦點能叫焦點嗎?」
「說到考時事政論,我早跟妳打過招呼,讓妳每天看新聞記筆記,妳做到了嗎?現在著急了。」
到了翻舊帳環節,芷卉沒話說,只覺得渾身脫力。
「妳說妳能幹什麼啊,今天這個沒搞定,明天那個出問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妳要是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別總掉鍊子,我會一直管著妳嗎?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總讓父母為妳操心。」
這場白熱化戰爭最終以芷卉的沉默和爸爸的圓場結束。
「哎,吃飯,不說這些了。」
真是最糟糕的一天,芷卉躺在床上睡不著。
不知道為什麼,她特別特別想謝井原,距離上次跟他說話才過去30個小時,明明以前斷聯的時間比這長得多。
為什麼想他?他就是有種讓人非常舒適的感覺,話一個字一個字數著說,眼神大部分時候拒人千里,卻意外地讓人舒適,也許是因為在想像的邊際內他總有解決辦法,妳隨便問他什麼都能得到預期的答案,讓人很安心。他也從來不吹噓什麼,畢竟跟人話都不說,怎麼吹噓?
躲在被子裡給他發了條訊息:「妳睡了嗎?」
回覆神速,但就一個問號。
她說:「我有點後悔了,我想考交大。」
她在等著回覆訊息,突然有電話打過來,是她存的那個不確定是不是謝井原卻起了謝井原名字的電話號碼,接通後傳來他的聲音:「怎麼了?」
她一時有點驚慌,往被子裡縮了縮,喉嚨是啞的:「今天過得特別不順。」
寫題目忘了時間,他看了眼鬧鐘,一點二十三分,她指的是昨天。
明顯是織物摩擦產生的小噪音,說話時異樣的回聲,格外清晰的呼吸……很醒神的感官刺激。
應該改掉這個一著急就「午夜凶鈴」的毛病。
「怎麼個不順法?」冷淡的語氣。
冷淡到讓她覺得委屈,告狀似的絮絮叨叨一大堆:「遇到一個奇葩,和媽媽吵了一下午一晚上,落下複習進度,荒廢了一整天。」
「嗯,然後呢?」
然後呢?
難道這還不值得同情?
她被迫繼續賣慘:「可能感冒了,渾身都痛,從早到晚沒吃什麼,感覺特別累,心裡也亂七八糟的,靜不下來。」
雖然是賣慘,說的卻是實話。
「心不靜,我可以給妳找個佛經聽聽。」
女生愣了一秒笑起來:「謝井原……」
「妳笑了。」聽聲音,他也在笑,笑聲像羽毛一樣輕,擦著心臟飛過去。
她以深夜所允許的最大音量抗議:「你怎麼這麼沒人性?」
他溫柔的聲音焐熱了她聽電話的那側耳朵:「我也沒有過高考經驗,不過我猜,拼了半年,精神、體力大概都到了極限,再加上天氣壞、氣壓低,是最難的時候,等天暖和自然會過去的。」
「嗯。」
她心裡嘈雜的噪音消失了一半。
「妳有親生的哥哥姐姐嗎?」挺突兀的提問。
「嗯?沒有。」
「那妳媽媽也是第一次做考生家長,這半年她過得不會比妳輕鬆,對她來說也是最難的時候,說什麼妳不用太較真。」
她安靜了好幾秒,很意外他能從自己那堆七零八碎的抱怨中準確挑中最關鍵的。
心跳變得緩慢。
「我媽以前其實不這樣,雖然對我要求嚴格,但是通情達理,而且各方面都很有判斷力,讓人很有安全感,就像你。」
「嗯……妳是在說,我像妳媽媽?」
「像爸爸媽媽,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我謝謝妳。」
「但現在媽媽先亂了陣腳,家裡好像天塌了,爸爸只能說些安慰的話,那又有什麼用。做決定的人都沒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因為相對密閉的空間被無限放大,和爭吵時的鏗鏘不同,迷茫和失措流露出來。
「妳可以自己做決定。」
「我又不是你。」
男生長嘆一口氣:「妳說妳要考交大,妳是喜歡菁菁堂、文治堂還是相輝堂?」
「相輝堂。」
他的聲音又因為帶了笑變得柔軟:「妳不是真的愛交大,甚至連復旦也不愛,怎麼考慮的志願?」
中午吃飯時奇葩學長也問過,她只是覺得沒必要跟他說,並不是沒有原因。
「我從小學開始就想長大後當個記者。」
「嗯,適合妳。」謝井原說。
「不想去外地,就應該去復旦新聞啊。」
「難道考華師大中文系影響妳當記者嗎?」
「好像……也行。」
「所以啊,復旦根本不是必須的,3月那次也就是一場普通考試,沒到動搖妳人生理想的地步,對不對?」
「對。」
她眨眨眼睛,然後閉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和消失在雲端的桅杆,原本縱橫交織的海運網裡出現了其他維度的航道。
「複習計畫上關於數學的部分優先,高考妳避不過去,自主招生那部分往後推一推,量力而為。好一點沒有?」
「好一點了。」
雲上的世界靜謐而開闊。
妳的聲音,像溫柔的風,把什麼翻了頁。
「睡吧。」
好好學習,少想別的
本來,芷卉參加了跨年晚會跳完舞也就比平時晚一個多小時回家。
但是,到家後聆聽媽媽罵人又耽誤了兩小時。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聖華官方微信當天推播的封面圖就是她開場舞的造型,她找的藉口是被老師耽誤下課時間,結果人還沒到家,媽媽已經看見了推播,氣炸了。這天爸爸還去外地出差了,家裡連個後援都沒有。
「搞晚會、搞活動,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妳天天這樣,分數上得去嗎?」
「主要是文藝部她們……」
媽媽一下一下戳著她太陽穴:「這都什麼時候了!知道妳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什麼嗎?」
「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