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我們都無法確定,究竟何時產生依賴,曾經不會觸碰的,卻逐漸在意起來,就算積極也不會產生任何交集……始終無法確定這些想法是否單純,或是想要透過某種形式獲得安慰,想像他能填補你無法擁有的脆弱,事實上你跟他依舊毫無關係,不過是徘徊前方的背影,逕自躲在影子之下。
你熱衷觀望對方喜好的日子,
深信這麽做,就是跟他一起活著。
你該曉得所有漫長等待,永遠不會是愛,只會是一輩子的匱乏。
愛人的愛人*
你愛過人,也當過一個專情的人,你投入自己全部去愛人,因為好想獲得被愛,以為愛人就是將心完整交付,可是不曉得最好的愛是先對自己好一點。你說非常愛他,一開始是,最後不是。開始的時候愛他比愛自己多,說有了他,連活著這件事情都覺得不再疲憊,確實為愛而生。
你愛他,愛著愛著,愛到他漸漸對別人有了分心,他是愛你的,可是也會疲憊,你給他的愛有時太多,多到他其實不知道你有沒有分一點愛給自己,他希望你可以試圖愛自己,至少有喘口氣的空間,其實啊,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變得好醜陋、好軟弱不安,他沒有提醒你應該發現,因為他連消弭彼此爭執的時間也沒有。
你還是說服自己好愛他,比愛自己多。
可是太孤獨了,覺得他隨時就要跟別人走了,脆弱啊卑微啊,每天活在憂傷之中,有時他閃閃發光讓你不知道什麼才是最想要的,只知道用分心來報復他是最想做的事情,他傷害你的心致死,確實你也真的死過一次,血淋淋的。
最後你也用同樣的手法傷了他,他真的死了。
於是為了要重新開始,他把跟你之間相愛過的那個他,推入深淵。
他討厭那樣的自己,思索著要是一開始就沒有愛過你,或者是被你的愛觸動,是不是就不會因為孤獨而跟你走在一起,又或者其實你還是很孤獨的,只是他終於知道自己不能再孤獨下去了。
你後來跟你分心愛上的人在一起,幸福快樂。
可是你還是很害怕,恐懼著這個人最後也會離開,你不曉得想要什麼,只知道喜歡這種情感根本無法控制,互相吸引說著我愛你啊,你愛我啊,這樣就好了,只是不想要活得太久,想再被消耗殆盡之前,再相信自己的感覺。
你已經忘了愛過的他,原來你是真的很愛很愛過他,可是那個你也已經死了,那樣比較好,關係裡頭的兩人都死過了,就不用概括承受了,但他會靠近幸福,而你不會。
分心的人*
階段性疏離了關係,愛被完整剝奪,層層疊疊相處裡頭,快樂不該委曲求全去拼湊。愛情講究太多情節美好,又根本不曾存在;想像幸福是理所當然,甚至以為永遠不會變動,直到他們說:你們看來很好很穩定,從沒想過會分離。
有時候多麽羨慕客觀的人說出來的話,聽起來都好合理,事實上只有當局者才知道每刻多讓人窒息,不責怪也無從責怪,因為沒有人可以以自由的名義綁著另一個人,當他駕著我對他的愛情,駛進了另一個人的生活,我就知道故事已經荒埋。
他選擇了新的愛人,我變成了他不愛的人,
我努力諒解著,但他卻從不曉得我的這份慷慨,買來多麽不易。
逃避*
不甘心居多,還是怨懟居多,猜疑過他的心態也想變成他,日子後來已經找不到答案,知道他還是一樣,無趣得讓人在意他的本質,相信他是那樣平凡的人,也就把所有安全感交付給他,可是那不相同,答案與問題產生的結果背道而馳。
他把所有問題丟給時間,把溝通吃掉、把懦弱藏起,把所有看不到的問題都關進心臟,叫人傾聽他的愛是否變得稀薄,但現實看不清楚,因為找不到他想要的溫柔。
我們互相逃避,任憑關係顛沛流離,我們頓失所依,
故事的最後已經連「我們」都弄丟了,他已經不需要我了,他終於學會逃避。
潮濕的雨*
雨開始下了,記憶淡到潮濕邊緣,終於明白主動與被動的差別,凝視一個人的背影久了,就忘記輕聲的步伐怎麼走了。若要把對一個人的投入,計算其中深淺,或許永遠也找不到最合適的方式,喜歡沒有所謂剛好,無法佔有也不能擁有。
摯愛裡頭,那所有離散的雨水總該落完,無論記憶有沒有乾涸,攀附的幸福方式有可能是保持距離,只要有些話不說出口,任何關心都能以友誼的名義維持。你說,或許可以等待很久,等著永遠都愛上別人的那個人,卻遲遲不肯回頭。
常常想著,幸福是不是只能用來守護單純的人,就好像某日,當關係變得不再純粹的時候,當初為你把雨水拭乾的人,就這樣陌生了,彼時如何深長的告白,都是話中藏著複雜的含義,無論他如何守護你的曾經,溫柔美好,卻還是會成為一雙放開摯愛的手,我們終究會瞭解到生命裡的某些滲透,是只能憑藉自己的力氣好好擰乾。
價值*
如果一個人不擅溫柔,那麼給予的好通常也看似微弱,於是,看到好吃的蛋糕外帶一份,默默把牙刷配成對,毛巾拖鞋都有兩人份,以彼此喜愛的顏色作為區分,不知不覺染上對方的穿衣習慣,自己也變成了同種人,打開衣櫃全是同色系的衣物,若這些細膩都還無法證明所謂溫柔,至少擁有別人無法替代的 ──「另一半的瞭解」。
這些痕跡,是當要專心戒除的時候,卻成了下次愛人前最笨拙的事。開始學習不逼迫自己忘記,只好閉上雙眼深深感受,即使片段有著許多勉強不來的承諾,但脆弱總會長成身軀,變成永遠無法為外人所道的秘密。
生命還是會經歷日升日落,一個決定變成陌生的人,不會因為在乎而選擇委屈,除非忘了要對自己好,那些猶如雲朵飄去的掛念,或是埋伏日子的苦難,僅管當初被指責如何,被評價得一文不值也沒有關係,紛擾的過程,我們總會找到一個人需要自己的好,而自己也需要對方的好。
如果有一天出現了,但對方一定會曉得:你其實能給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所以在那之前,不要忘記:你一直都是好的,是好的。
懂你的人,也真的知道你能給的就這麼多了。
無懼*
上傳的只有局部,髮梢、手掌心,兩只不同口味的寶特瓶,背影與腳步、還有喜歡與不喜歡的東西,對坐的人刷著手機卻沒有臉孔的畫面,想對世界說,這個人是現在最喜歡的人。有時必須低調,不是非得開誠布公,而是不被認同,沿路與異樣的目光抗衡,在這個世代早該被接納的幸福,嘆息著,還是得接受指指點點的好壞,面對需要藏起的各方為難,想愛得快樂卻感覺困惑,但你知道自己其實沒有犯錯什麼。
既然沒有犯錯,就無需避開那些認為不被允諾的流言蜚語,你曉得這場戰爭雖然看似來日方長,但始終會戰勝的,所以在那之前,不要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誤,說著沒有未來的未來,其實是自己給自己的限制,你一直擁有比任何人踏實的情感。
可以給出的是全部,是溫柔最好附屬,迎接結果之前,請把自己的信念照顧好。
一體兩面*
愛的面前,我們都是初到乍來。
我們熟悉喝水的行徑,能夠選擇冷熱溫度,日常所有的事,可以直率分辨喜歡與不喜歡,自然流露的情緒,隱喻了我們可以無所畏懼透過傳達來表態自己,我一直覺得喜歡是需要練習的,心的狀態是一張同心圓,最外層的人是陌生,越往中心去的鍛鍊,必須經由時間揀選、無數信任交織而成。成為了最靠近自己的人。
四年了,用好多青春換取的快樂,所謂包袱、陌生的靦腆,相識之初都像寶物一樣留在心的側邊閃閃發光,如果見面的那刻得以用沸騰比喻,那麼接下來的幸福該用什麼形容,彼時記不得過程了,我會說喜歡上一個人,依然是非常美好的選擇。
即使心裡還存有一張揮之不去的臉,是前任,是大魔王,是混蛋,是不專情……選擇總是一體兩面的:一個人幸福,另一個人就會不幸。
但有沒有可能,說再見的兩個人都一起變得幸福呢,我想有的吧,只要心智足以成熟讓一切好好道別,知道結束的選擇來自甘願,真正獲得幸福的方式絕非勉強一起,你明白對方無法因你而變得幸福,所以我們最後能為愛人做的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放手,所謂放手,不代表是真正無關,而是用另一種緊握的方式讓她重生。
不變*
我們走過了好多的時間,終於來到彼此身邊。累積多少不成眠的夜,交換許多無法留住永遠的秘密,時而隱喻、時而真心,徘徊在看不見刻度的光陰,所有不能給予回應的東西,慢慢從不捨變為在乎。如果說,真的能夠回到過去,那麼可以改變的選擇肯定也不存在吧,當初喜歡彼此耀眼的地方,是因為缺少的東西是一樣的,只是磨損掉太多耐心,人生追求的東西,終於也變成各自填補。
如果有一天,傷口看起來再也不是傷口的形狀,取而代之的是原諒,是能好好揮別過往,把憂傷打包起來繼續旅行,生命裡的每一次道別,或許都無法找到原因,如同沒有原因的道別其實也是存在的,如果當時作出選擇的我們已經盡力,那我想這樣的東西就是不變吧,選擇把過去遺忘的人,是無法好好長大的,也可能有些人永遠都不追求改變,但能帶著釋懷面對未來,才有不被現實擊倒的可能。
必須相信現在遇見的、以及在未來在等待的,那些專注都不會輕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