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才能看見的,最乾淨的世界
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他們曾經有過最溫柔的歸處,彼此守候
然而時間的巨輪無情輾殺所有美善,各自零散,宣告了青春的畢業
「我們畢業了」
這是一句殘酷的話,可是每個人都必須要說
那些光陰的故事,全被折進了書頁的某個章節
流年未亡,夏日已盡……
一座種滿香樟的美麗城市,五個高中生在此相遇:老是心不在焉的天才畫家傅小司;愛喝可樂的樂觀少年陸之昂;過於努力的迷糊學生立夏;用生命歌唱的搖滾歌手遇見;十全十美的人氣少女程七七。
他們彼此惺惺相惜,相濡以沫的青春歲月,如同流星般擦出閃光。迎面而來的複雜現實,讓五個人都措手不及。「未來」不只包含夢想,還有巨大重量,想要往哪裡走,由不得自己決定。
他們回顧青春,如此美好卻又稍縱即逝。回憶如同鬼魅,總是縈繞不去……。
故事開始於一個虛構的城市淺川,一個長滿高大香樟的北方城市。幾個年輕的人開始自己的高中生活,一切都似乎格外的平靜和緩慢,帶著夏日特有的讓人昏昏欲睡的敘述情緒,彷彿夏日午後濃烈如同潑墨的陽光一樣。故事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開始。
後來,幾個高中生開始有了各自的人生路程,陸之昂的母親因為癌症去世,深深地改變了性格,而傅小司因為參加津川美術大賽一舉成名,成為全中國都有小有名氣的插畫家。
那些曾經在一起的人因為畢業而分離,立夏和傅小司去北京繼續念書,陸之昂去了日本,而程七七去了上海。而從小孤獨的遇見,放棄了自己在淺川的一段與青田的美好感情而單獨去了北京,開始為實現自己的歌唱的夢想而努力。
從此個人的命運都有了千差萬別,而一開始緩慢而安靜的敘述被快節奏的變故所取代,成人世界的大門洞開,裡面的世界一點一點地展現在他們面前。
在傅小司的畫集發行後,他紅遍了全中國。而立夏成為了傅小司的助手,七七在上海因為一次陪朋友參加歌唱比賽而成為了歌手,在發完第一張唱片之後飛速成為全中國的青春偶像,而反倒一直為了唱歌而努力的遇見,卻在北京辛苦地生活,但是她卻依然沒有放棄成為最好的歌手的夢想。正當每個人都對急速到來的世界衝撞得看不清未來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之後的更大的逆境就要降臨,即將而來的種種事件,幾乎完全逆轉並摧毀了他們的人生…。
本書特色
《夏至未至》為全國讀者奉上青春文學史上最為經典的作品
■ 2006年出版,連續五年位列中國暢銷書排行榜前幾名
■ 讀者一致公認,郭敬明作品中最清新動人的一本!
■ 郭敬明開創「青春文學王國」的權威作品之一
■ 一經面世,就在中國小說界引爆搶購熱潮
■ 迄今已突破200萬冊,並持續締造佳績
作者簡介:
誰是郭敬明?
出生:1983年6月6日
籍貫:四川省自貢市
居住地:上海市
血型:AB型
星座:雙子座
愛好:羽毛球
屬相:豬
網名:第四維
別名:小四,四崽,四維
學歷:四川自貢市貢井區向陽小學、自貢市第九中學、自貢市富順二中讀書。
2002年進入上海大學念影視藝術工程專業,2005-2006年休學兩年。
2007年轉念影視藝術技學院。
喜歡搜集的東西:杯子和白襯衣
性格:一半是明媚,一半是憂傷
郭敬明,一九八三年出生於四川,雙子座,暱稱四維、小四,是中國八○後作家群代表人物。自幼廣泛閱讀名家小說、散文,包括金庸、梁羽生、古龍的武俠小說,潛移默化中,為他以後的創作積累了一定的底子。初二時在《人生十六七》上發表了他的處女詩作〈孤獨〉,從此開啟了創作之路。高二、高三連續獲第三、四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
處女作《幻城》上市幾個月,銷量便突破五十萬冊,打響了郭敬明的名號,並連續兩年蟬聯年度銷售冠軍,總銷量突破一百五十萬冊。之後出版的小說、文集,在中國大陸的銷售成績均破百萬冊,並將作品跨界改編成漫畫、遊戲、電影,進而將中國出版業帶入ACG時代。
除寫作之外還發揮全能長才,創辦《最小說》系列月刊,並跨界流行音樂圈,為知名歌手李宇春等譜寫歌詞。二0一一年,其代表作之ㄧ《悲傷逆流成河》登陸日本,由日本文化界執牛耳的講談社出版日文版,社方並譽郭敬明為「中國最強天才作家」。
《紐約時報》稱其為「當今中國最成功的小說家」,並曾多次進入中國《福布斯》(Forbes)雜誌作家財富榜及名人榜,台灣《商業周刊》也曾經以「財王作家」專題報導。代表作有《悲傷逆流成河》、《臨界‧爵跡Ι》、《夏至未至》《郭敬明專輯》、《黑七月守望者》、《回想往事甜如蜜》、《初戀》、《無極之二:郭敬明創意空間》等。
郭敬明《最小說》系列(2006年創刊)
2007年 《悲傷逆流成河》小說
2007年 《N.世界》
2008年 《小時代1.0折紙時代》
2009年 《小時代2.0虛銅時代》
2010年 《臨界紀年‧爵跡》
2010年 《小時代3.0刺金時代》
郭敬明作品集
《小時代1.0折紙時代》、《悲傷逆流成河》、《夏至未至》、《幻城》
《左手倒影,右手年華》、《愛與痛的邊緣》
《莊周夢蝶》、《無極》(影視小說)、《一輩子觀望的煙火》
《我又沒想起你》、《我的純藍時代》、《青春;揚花;念念不忘》
《七天裡的左右手》、《2000,我的泱泱四季》、《畢業驪歌》、《帶我回家》
雜誌‧島系列
島‧第一期——柢步
島‧第二期
島‧第三期——錦年
島‧第四期——普瑞爾
島‧第五期——埃澤爾
島‧第六期——澤塔
島‧第七期——瑞雷克
島‧第八期——天王海王
島‧第九期——龐貝
島‧第十期——銀千特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他說:夏天總是這樣,等到要尋覓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不見了。
但青春又何嘗不是。
多虧有他,文字種子長成一棵高大的樟樹,提醒著經過的人們快抓住一些甚麼,快抓住那些依然躲在樹蔭下尚未被熾熱的陽光蒸發掉的我們的青春。
──音樂鬼才 盧廣仲
四維用細膩而舒緩的節奏,將我們領到了離那年夏天最近的地方。讓我們發現,原來青春是這樣脆弱而無法挽留的東西。
──《文藝風象》主編、作家 落落
輕描淡寫卻又引人入勝,像極了我們才剛不小心涉入隨即又錯過的浮光,最終成了往後遮蓋的影。
──詩人、編劇、作家 夏夏
名人推薦:他說:夏天總是這樣,等到要尋覓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不見了。
但青春又何嘗不是。
多虧有他,文字種子長成一棵高大的樟樹,提醒著經過的人們快抓住一些甚麼,快抓住那些依然躲在樹蔭下尚未被熾熱的陽光蒸發掉的我們的青春。
──音樂鬼才 盧廣仲
四維用細膩而舒緩的節奏,將我們領到了離那年夏天最近的地方。讓我們發現,原來青春是這樣脆弱而無法挽留的東西。
──《文藝風象》主編、作家 落落
輕描淡寫卻又引人入勝,像極了我們才剛不小心涉入隨即又錯過的浮光,最終成了往後遮蓋的影。
──詩人、編劇、作家 夏夏
章節試閱
我們要聽到大風吹過峽谷,才知道那就是風。
我們要看到白雲浮過山脈,才知道那就是雲。
我們要愛了,才會知道這就是愛。
我們也要恨了,才知道,恨也是因為愛。
這是一九九八年夏天。
七月九日。
天空像是被颶風吹了整整一夜,乾淨得沒有一朵雲。只剩下徹底的純粹的藍色。張狂地渲染在頭頂上面。像不經意,隨手打翻了藍色的墨水瓶。
暈染開的,千絲萬縷的藍。
這天下午的陽光和其他尋常夏天裡的陽光一樣好,或者更加好。炎熱讓每個人失去了說話的欲望。張了張口就是乾燥的熱,像要吐出火來。所以每個人都只是靜靜地站在高大的香樟樹下,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傅小司從停車棚裡把車拖出來後,看了看天上像要殺死人的白光。於是在考慮是不是要先回家去再說。況且剛剛結束的英文考試幾乎要了人的命。身後那個女生一直在咳嗽,小司差點連聽力都聽不清楚。
「嘿」,陸之昂拿著一罐可樂碰了碰傅小司的胳膊,刺人的冰涼從他的胳膊上的皮膚迅速而細枝末節地傳遞到心臟去。傅小司接過可樂拉開來,抬起頭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喉結翻上翻下的。泡沫弄了些在手上,他抬起手,用嘴含了下食指關節那裡。
陸之昂在旁邊瞄到他這個動作,喉嚨裡發出了一聲陰陽怪氣的「額油~」
傅小司記得自己三年前仰起頭喝可樂的時候還沒覺得喉結這麼突兀,而自己現在已經高三畢業,十九歲,應該算大人了吧,嘴唇上哪天忘記刮鬍子就會留下青色的胡渣。傅小司記得自己三年前就是這麼仰頭喝了一罐可樂然後就離開了初中的一群朋友。大家只是拍了拍肩膀沒有說再見,於是大家就真的沒有再見過面。
三年後的今天,當一切都按照原樣發生,陽光的角度,空氣的味道,還有迅速消失在樹林中的飛鳥都沒有改變,變化的只是身邊這一群要告別的人。那麼,不知道會不會像是三年前的那場告別一樣,從此就不再見面呢?
傅小司抬起頭看看陸之昂,他對他說,嗨,我們就這麼畢業了對吧。
陸之昂看看他,然後皺皺眉,說,好像是的。
天空一群飛鳥突然唰唰地飛過去,翅膀交疊的聲音響徹天空。
傅小司轉過頭沒有說話,微微皺了皺眉頭,喝下一大口可樂。
眼前很多的人擠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是夏天裡特有的潮紅,小司記得拍畢業照的時候也是這種樣子,所有人在烈日下面站隊,因為太陽太大以至於大家在照片上都有點皺了眉頭且紅著一張臉,於是陸之昂生動地形容像是趕死前的集體照。帶著悲壯的氣氛偽裝了天下無敵的氣勢沖向那座早就不堪重負的獨木橋。然後聽到很多人撲通撲通落水的聲音。水花濺到臉上像是淚。淚水弄髒了我們每一個人的臉。可是還是擋不住瘋了一樣地往前橫衝直撞。
當照相機掃射出的那一個紅點依次劃過每一個人的眼睛,然後「哢嚓」,定格,再然後一群人就作了鳥獸散。
每一個人都匆忙地趕回教室搬出參考書繼續暗無天日地做題。五分鐘之後就再也想不起自己的左右兩邊站著的是什麼人。
這一天下午很多人笑了很多人哭了然後很多人都沉默了。學校的香樟每到夏天就會變得格外的繁盛。那些陽光下的樹陰總會像粘稠的墨汁一樣緩慢地滲透進窗戶裡面,傅小司記得自己和陸之昂在樹陰裡昏睡了似乎無窮多個夏天。眼皮上的紅光和熱度一直沒有散去。
可是現在竟然突然就要離開了。
傅小司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看到過的話,離開,讓一切變得簡單,讓一切有了重新被原諒的理由,讓我們重新來過。
程七七在學校老校門的臺階上和幾個男男女女打鬧來打鬧去的。她總是能和一個陌生人在三分鐘內搞得特別熟落,彼此親熱地拍肩膀敲頭,像是認識了幾百年。這一點讓傅小司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他覺得對一個陌生人說話簡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寧願去做一道五星級的數學題也不願意去認識一個陌生人。所以他經常指著程七七對陸之昂說,她真厲害。不像我,從小到大似乎就你這麼一個朋友。
而每次陸之昂都是嘿嘿地笑兩聲,嘴角歪來歪去地說,那是因為實在是找不到另外的像我這麼好的人了。
陸之昂說話的時候嘴角總是喜歡用一種特別的角度上揚,然後嘴角就會稍微出現一道像是疤痕又像是酒窩的小褶皺。非常的特別。
特別歸特別。可是也挺好看。帶著年輕男孩子特有的陽光感,照得人眼睛發亮。
傅小司和陸之昂站在人群的邊緣,喝著可樂,偶爾低下頭互相說一兩句話。程七七從遠處跑過來拍了拍傅小司,問他,晚上我們出去玩,你們去麼?
傅小司抬了抬眼皮問,都有誰啊?
程七七說,有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還有某某和某某。
傅小司問,你怎麼老認識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
程七七把雙手插在胸前,有點無力地說,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是我們同班同學,你已經和他們在一個班級念了幾萬個小時的書了。
傅小司說,哦。那立夏去麼?
恩,去的。
「啊啊去的去的,我們去的!」陸之昂插進來,望著程七七笑眯眯地說。
「那好,晚上給你們電話。」然後她又重新回到人群裡去了。
傅小司抬頭看了看陸之昂,問他,誰告訴你我要去的?
陸之昂「啊」了一聲做了個向後倒的動作,然後又仰起來,面無表情地說,哦,那就不要去。
傅小司張了張口什麼都說不出來,表情有點鬱悶,定格了一分鐘最後終於說了句:……去死吧。
接近黃昏的時候學校裡就沒有人了。
那些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早就放假在家裡看動畫片了。而高三的學生在考完最後一門外語之後也三三兩兩地離開了。而這一次離開,是最盛大的也是最後一次告別,傅小司甚至可以看到他們雙腳邁出校門的時候身後的影子突然被割裂的樣子,身軀繼續朝前,墨般漆黑的影子留在原地。
就像是人死去時離開身體的靈魂。帶著恍恍惚惚的傷心和未知的恐懼。那些影子像是依然留在空蕩的校園裡,遊蕩著,哼著青春時唱過,而現在被人遺忘的歌。
那些人終於走了,帶著三年時光的痕跡消散在了城市的各個角落並最終會消散在全中國甚至全世界的每一個地方。
暮色四合。
夏天的天空總是黑得很晚,可是一旦黑起來就會特別快。一分鐘內彼此就看不清楚面容了。昏暗裡陸之昂好像揮了揮手,空氣中蕩開一圈一圈熱氣,他說,不想餓死就去吃飯。
傅小司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說,走吧。
淺川的街道總是很乾淨的,而且這個城市裡到處都是香樟。傅小司和陸之昂在街邊一個破爛的小攤上吃兩塊錢一碗的牛肉麵,儘管他們身上穿著幾百塊的白T恤和粗布褲子。很有點「穿金戴銀的餓死鬼」的味道。這句話是傅小司形容陸之昂的,因為他經常因為毛手毛腳亂用錢而窮得叮噹響。這個時候,傅小司就會指著他身上的那些昂貴的衣服,面無表情地說,「穿金戴銀的餓死鬼」。
老闆是個年輕人,留著拉渣的鬍子但依然掩不住年輕的面容。
他對傅小司他們說,你們兩個是剛高考結束吧?
陸之昂來了興致,把一隻腳翹到凳子上,問,你怎麼知道?
恩恩,你們高三的學生臉上都是同一種表情,一看就明白的。
哪種表情?
啊,說不清楚的,總之一看就看出來了。老闆哈哈地笑著。
陸之昂把臉湊到傅小司面前,盯牢眼睛問他,我現在什麼表情?
傅小司沒抬頭,一邊吃面一邊回答,智力障礙的兒童卻非要讀《十萬個為什麼》時的表情。
然後兩個人開打,打完繼續吃麵。
小司想想似乎他和陸之昂在學校裡幾乎每天都會打架,就這麼從初中開學到高中畢業一直打了六年。
那些草長鶯飛的日子。桃花開遍每一片綠色的山岡。紅色像是融化的顏料般渲染在山坡上,霧氣氤氳地擴散在每一個人的瞳孔裡。
他和陸之昂就這樣站在山岡上把顏料一筆一筆地畫在畫板和他們乾淨的衣服上。然後衣服變得和畫板一樣斑斕。
他和陸之昂總是用最劣質的幾塊錢的顏料,因為傅小司的錢都用來去買CD了,而陸之昂的錢都用來去請MM喝可樂去了。老師每次總是指著兩個人交上去的畫大發雷霆,他每次總是指著傅小司的鼻子問他是不是買不起顏料,然後傅小司就很純真且飽含淚光地對他點頭。傅小司想他肯定對自己感到咬牙切齒可是依然沒辦法。
於是他就每天聽著CD走在淺川的大街小巷,那些吵吵鬧鬧的音樂在他身上生根發芽,那些又殘忍又甜美的呐喊就在他夢裡每夜唱起挽歌。他們說這個世界上總有塊乾淨的大陸,小司想總有一天會我找到。
他們說這個世界上總有個安靜的小島,小司想我可以在上面沉睡幾十年。
陸之昂買了很多的可樂認識了很多的MM,可是傅小司每次看到他還是一個人眯著眼睛騎著單車穿過那些高大的香樟。就像是青春的電影中那些孤單的男主角,穿著白襯衣,獨自穿越著漫長而又寂寞的青春時光隧道。他的後座永遠空空蕩蕩,如同他單薄的身上穿的空蕩的襯衣。他總是不扣校服的扣子,敞著胸膛露出裡面的白襯衣,斜挎著單肩包在學校裡橫衝直撞。
而傅小司在老師眼睛裡永遠是個乾淨的小孩。他會把黑色的校服穿得整整齊齊,連最上面一個扣子都會扣好。袖口上有精緻的金色袖扣。背著雙肩包遇見老師站得很直。陸之昂每次見到都會笑得從單車上跳下來,然後一邊捂著笑疼的肚子一邊指著傅小司說你這個衣冠禽獸。然後傅小司和老師的臉色同時變得很難看。
老師離開之後傅小司總會把他從車子上踢下來,然後把他打到在地上滾來滾去才罷手。反正他不在乎衣服弄不弄髒,因為他媽媽會每天給他新的衣服讓他在外面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一樣撒野。
陸之昂總是穿著落拓的衣服,不過傅小司卻覺得他依然是一個乾淨的人,而陸之昂卻對傅小司說儘管你每天面對別人都穿著白色乾淨的衣服可是在我眼裡你就是個落拓的臭小子。
傅小司也從來沒去想過到底誰對誰錯,於是日子就這麼安靜地盤旋在城市上空。一點一點地燒燃了那些古老到石頭都開始風化的城市。最後這些飛行著的時光都化成了鴿子灰般的羽毛,覆蓋每一個人的骨骼。
那些朝著寂寞的天空拔節著的軀體,在這些時光的籠罩下,泛出琉璃一樣的微光。
像是隱約的,還未曾誕生的傳奇。
很多時候傅小司都在想,自己和陸之昂就這麼像兩個相依為命的痞子一樣在淺川沉默地笑然後矯情地哭,吵吵鬧鬧地過了一天又一天。這麼多年,他想他已經習慣了和陸之昂一起在這個城市裡閒逛,看著無數漂亮的MM,看著無數陌生的站牌,順著無數陌生的彎曲的山路然後走向更多的未知的世界。
那些繁茂的香樟在他們的年輪裡長成日勝一日的見證。他和陸之昂就這樣慢慢地從十三歲長到了十九歲。那些每逢下雨都會重現的日子真的就成為了記憶。傅小司有時候看著照片,看著看著也會出神。
他們的頭髮長了短了,衣服新了舊了,他們站在大地上哭了笑了。那個大大的太陽依然每天在這個城市升起。把他們的影子拉長再縮短。
於是歲月就這麼轟隆隆地碾過了一個又一個生命中的切片。
還沒吃完麵程七七的電話就來了,陸之昂拿著手機恩恩啊啊了一會兒,然後就把電話掛了。他坐在凳子上翹來翹去如同個小學生一樣,他對傅小司說,你吃快點,他們在夏森街的那家卡拉OK裡面等我們。
傅小司皺了皺眉頭,說,怎麼又是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然後匆匆扒了幾口面後站了起來說,走吧。
陸之昂拿出錢包付了帳。
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天空有些暗紅色邊的雲彩低低地浮動著,被風捲動著朝著頭頂已經黑下來的天空移動,像是天堂著了火。
立夏看到傅小司和陸之昂進來立刻跑過來,傅小司指了指剛才和立夏在一起的那群人,問,都是誰?
立夏搖搖頭,我也不認識,好像是七七的朋友。
傅小司點點頭,說,哦,那就不奇怪了,她朋友一大堆,估計連比約克她也認識,還拜了把子。你英文考得好麼?
立夏比較難以接受平時這個冷得像冰箱裡凍過頭的硬邦邦的冰磚一樣的人今天怎麼突然發了神經,講起冷笑話,於是她忍不住踢了傅小司一腳,說,不好笑。而且我忘記告訴你我們剛定的條約了,誰討論高考的事情誰去走廊裡跳脫衣舞。
傅小司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莫名其妙地消失掉了,最後小聲地哼了一句「你身材又不好」作為收尾。不過立夏沒聽到。
立夏望著面前的傅小司,他喝著紙杯裡的綠茶,皺著眉頭看著電視螢幕上從白變藍的卡拉OK字幕,隱約覺得他的臉上有一層白色的淺淺的光,讓傅小司輪廓分明的臉龐顯得格外的安靜和溫柔。她想起自己在三年前第一次看到傅小司的樣子,一張清秀的孩子氣的臉,帶了不染塵世的雪霜般沒有任何表情,看人的時候眼睛裡永遠是散不盡的大霧,說話慢半拍的語速,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而三年過去,當初的少年現在似乎有了男人的輪廓,柔和的臉似乎帶了些銳利,下巴的線條斜斜地斷進耳鬢裡去。她為自己剛才那一腳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似乎太過親密吧?」不過好在傅小司從來就不和她計較的。可是陸之昂不一樣,立夏想,如果踢他一腳他會踢自己兩腳的。
那天程七七一直拿著話筒唱歌,後來乾脆坐到點唱機前面不走了,直接拿著話筒唱完一首再點下一首。陸之昂一直哇哇亂叫說受不了這個麥霸。立夏開玩笑說,看樣子她以後是準備當一個歌星了。
立夏看著七七心裡有一些羡慕,七七唱歌是很好聽的,似乎七七做什麼事情都是很好的,念書也好,全校的學生幾乎都是她的朋友,爸爸媽媽疼愛照顧,畫得一手好畫,人也長得漂亮,總之就是個十全十美的人。
大家似乎都在盡情地釋放壓抑的情緒,啤酒一拉開就甩了滿屋子的泡沫。再拉開一瓶就有人撲通一聲倒地。一群人上躥下跳地瘋脫了形。某某抓著話筒喊著我是番茄,然後地上躺了個人接了一句,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是黃瓜。
唱到十二點大家都累了,於是作鳥獸散。剩下七七、立夏小司和陸之昂。四個人望瞭望不知道去哪兒。最後決定隨便走走。
淺川的夜晚很寧靜的,沒有過多的霓虹和喧鬧的人群。這裡的人大多過了十一點都會睡覺了,所以四個人走在街上連鬼都看不見一個。
逛到街心公園坐下來。傅小司和陸之昂頭頂著頭躺在公園的躺椅上,立夏坐在他們旁邊的那張椅子上,七七有點兒累了於是躺在她腿上睡覺。
夏天的夜晚帶著特有的潮濕和悶熱席捲而來,路燈的光白晃晃地亮在頭頂,憑空照出一些嗡嗡的弦音,圍繞在耳邊久久不散。
周圍很多蟲子飛來飛去。立夏揉揉眼睛覺得自己似乎也有點兒困了。傅小司和陸之昂的對話也漸漸地聽不清楚。意識朝著混沌的夢魘慢慢的滑去。模糊中立夏感覺傅小司靠過來,低聲問,你最後還是填的中央美院麼?一直沒來得及問你。
鼻子裡是傅小司靠近時T恤上穿來的一股乾淨的洗衣粉的味道。
傅小司的聲音像是一種催眠,低沉的帶著恍惚的磁性。
她點了點頭,然後馬上意識到光線太暗他也看不到自己點頭。於是馬上說了句,嗯。
也是不輕不重的。
「如果大學還是在一起,嗯……」他停了一停,然後又接著說,「我會很開心的。」立夏覺得心跳突然就漏了那麼一拍。當初自己決定和傅小司填同一所大學的情景一瞬間又浮上來讓自己覺得緊張而惶恐。只是她很奇怪陸之昂為什麼一直沒有說話。按照以前的情形這個時候陸之昂肯定早就插了很多句話進來了。立夏轉過頭去,昏暗的光線裡還是可以看到陸之昂躺在那兒,亮著一雙眼睛,間或眨那麼兩三下。路燈下一塊陰影投在他的臉上,讓他的面容隱沒在黑暗裡。只剩下眼睛裡的微光。
立夏問,陸之昂,你呢?
陸之昂停了好像那麼兩三秒鐘,然後吐出兩個字,上海。
立夏點點頭,說,嗯,那蠻好,和七七在一個城市。
滾。傅小司的聲音抬高了一點,立夏聽得出傅小司的話裡面有一些生氣。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個滾字是罵自己還是罵陸之昂。
陸之昂坐起來,咳了咳,說,嗯,立夏,其實我是考的上海財經,但是不用去那個學校念書,只是需要那個大學的資格,考進財大裡面設立的中日交流基地班,然後……直接去日本。
啊,以前沒聽你說過呀。
嗯,我也是今天……才告訴小司的。
……
好像大家都睡著了,淩晨三點氣溫開始下降,周圍悶熱的暑氣散去,大團大團略微帶著寒意的水汽彌漫開來籠罩在街心花園裡面。以前聽過的一些傳說,說是午夜之後,黎明之前,所有的十字路口,街心花園,都會有很多這樣遊蕩著的鬼魂,他們成群成群地凝聚成霧氣,乳白色的,低低地浮在空氣裡。
立夏這樣想著就覺得有點冷,還好七七的臉靠在自己的腿上,傳來一些微熱的溫度。然後立夏似乎也睡著了。朦朧中有人給自己披了件衣服,只是太疲倦沒辦法睜開眼睛看看是誰。
但衣服上乾淨的洗衣粉香味立夏還是熟悉的。
像是做了個夢,一切恍惚地回到三年前。自己第一次來到淺川,一出車站被整個城市遮天蔽日的香樟嚇住了,那個時候陽光如同現在一樣耀眼。整個淺川一半籠罩在盛夏墨綠色的陰影裡,一半陽光照耀,呈現出氾濫的白光。
夢裡很多人在笑著,滿臉滿臉散發著氾濫光亮的幸福。
一九九五年的盛夏。
我們要聽到大風吹過峽谷,才知道那就是風。
我們要看到白雲浮過山脈,才知道那就是雲。
我們要愛了,才會知道這就是愛。
我們也要恨了,才知道,恨也是因為愛。
這是一九九八年夏天。
七月九日。
天空像是被颶風吹了整整一夜,乾淨得沒有一朵雲。只剩下徹底的純粹的藍色。張狂地渲染在頭頂上面。像不經意,隨手打翻了藍色的墨水瓶。
暈染開的,千絲萬縷的藍。
這天下午的陽光和其他尋常夏天裡的陽光一樣好,或者更加好。炎熱讓每個人失去了說話的欲望。張了張口就是乾燥的熱,像要吐出火來。所以每個人都只是靜靜地站在高大的香樟...
目錄
再版前言:夏之紀年/郭敬明
序言:離夏天最遠的地方/落落
引子
1 1995夏至‧香樟‧未知地
2 1996夏至‧顏色‧北極星
3 1997夏至‧遇見‧燕尾蝶
4 1998夏至‧暖霧‧破陣子
5 1998夏至‧柢步‧豔陽天
6 1998夏至‧浮雲‧鳳凰花
7 2002夏至‧沉水‧浮世繪
8 2002夏至‧流嵐‧櫻花祭
9 2003夏至‧漩渦‧末日光
10 2003夏至‧蘆葦‧短松岡
forever 2005夏至‧尾聲
後記:夏之墓碑銘
再版前言:夏之紀年/郭敬明
序言:離夏天最遠的地方/落落
引子
1 1995夏至‧香樟‧未知地
2 1996夏至‧顏色‧北極星
3 1997夏至‧遇見‧燕尾蝶
4 1998夏至‧暖霧‧破陣子
5 1998夏至‧柢步‧豔陽天
6 1998夏至‧浮雲‧鳳凰花
7 2002夏至‧沉水‧浮世繪
8 2002夏至‧流嵐‧櫻花祭
9 2003夏至‧漩渦‧末日光
10 2003夏至‧蘆葦‧短松岡
forever 2005夏至‧尾聲
後記:夏之墓碑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