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雲詭譎
青院。
閒坐在臨窗的小榻上，錦雲用手撐著下顎，望著窗外的樹蔭愣愣出神，手裡持一方香羅帕輕搧，帕面上精緻的幽蘭若隱若現。
窗外合歡樹下，烈日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撒下斑駁的光華，早上還朝氣蓬勃的君子蘭，此刻早已有氣無力地耷拉了腦袋，就連往常嘰嘰喳喳不停的鳥兒都不叫喚了，讓人不習慣，心裡升起一抹不安來。
已經大半個月不曾下點滴之雨了。而半個月之前下的那場雨，從下雨到停歇，也不過片刻，丫鬟只搬了兩盆牡丹回來，照這樣下去，只怕會嚴重乾旱。
錦雲抬眸看著一碧萬頃的藍天，明知道下雨無望，還是忍不住暗自祈禱起來，她不想被熱死。
外面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
丫鬟谷竹端著銅盆進來，臉紅撲撲的，進門就道：「二小姐，出事了，皇上要娶妳做皇后！」
咳咳！錦雲差點被一口茶嗆死過去，連著咳嗽起來，青竹幫著她拍後背，拿眼睛瞪谷竹。「胡說什麼，看把小姐嚇的，皇上要娶的是大小姐，怎麼可能是咱們小姐，妳聽誰說的？」
「是三小姐院子裡的錢婆子說的，咱小姐是相府嫡女，雖說夫人去世好些年了，可嫡女就是嫡女，身分可比大小姐和四小姐高貴得多。這要不是真的，就是借錢婆子幾個膽子，她也不敢胡說八道啊！」
青竹想也是，不由得望著錦雲。
錦雲又咳了兩聲就沒事了，擺擺手道：「肯定不是真的，別以訛傳訛。天熱，都回屋歇著吧。」
此時，珠簾輕晃，一身著青布色裙裳的婦人走近，青竹忙福身道：「張嬤嬤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張泉大哥身子好了？」
張嬤嬤神色有些焦灼，面對青竹問起兒子的情況僅敷衍地說兩句好了，就對錦雲道：「奴婢方才在街上聽到個大消息，老爺要皇上娶小姐做皇后！」
谷竹忙湊過來問：「這事確定嗎？」
錦雲咬著唇瓣，緊緊地盯著張嬤嬤，眼底有慌張之色。
張嬤嬤搖頭。「也不是很清楚。外面張貼了告示，天氣炎熱，不少地方都乾旱了，皇上下了罪己詔，奴婢好奇就去看了兩眼，就聽圍觀的人說罪己詔是小事，皇上年近十八，卻後宮無主，要娶親沖喜……」
娶親沖喜？錦雲聽得嘴巴張開，眼睛瞪圓，滿目不可置信。
罪己詔是天降大禍，皇上向天認錯，可娶親沖喜也太離譜了些，古來不是家中長輩病重，辦喜事沖晦氣，現在是旱災，朝廷要讓皇上娶皇后沖天下晦氣？
錦雲有些不能接受。
「奴婢看來，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說什麼錦雲也不信，旱情嚴重，朝廷應該忙著祭天、賑災，哪有那閒情逸致去娶媳婦，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更何況，她現在的爹蘇勻堯，位居右相之位，把持朝政，皇上登基都四年了，一直不讓皇帝親政，只怕皇帝恨他恨得牙癢癢了，哪會想娶他的女兒？
就算這事是真的，錦雲也寧願相信是假的，皇宮那地方，她不想去；就算她想，有的是人不樂意。
錦雲一笑置之，端起茶水輕啜，一副不願意相信的模樣，張嬤嬤笑道：「奴婢不過就是聽了那麼一耳朵，京都每月不都有幾起空穴來風的事，小姐莫放在心上……」
突然珠簾嘩啦一聲被人掀開，有冷哼聲傳來。「二姊姊足不出戶，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怕是比妹妹還早知道自己要做皇后了吧！」
錦雲撇頭看過去，就見一身鵝黃色裙裳的少女走進來，這名少女正是右相府庶出的三小姐蘇錦惜，此時精緻的面容因為怒氣而有些扭曲。
錦雲穩坐不動，怡然自得地呷茶。「天氣炎熱，三妹妹怎麼來我這兒串門子來了，若是說我做皇后的事，三妹妹不必開口了，爹爹最中意誰，三妹妹也知道。」
蘇錦惜扭著帕子，冷笑道：「二姊姊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不過大姊姊和四妹妹；可妳有個好舅舅，爹原本是要讓大姊做皇后的，是妳那好舅舅攛掇朝臣把大姊不是正經嫡女身分、不夠妳尊貴的事給捅了出來，大姊姊做不了皇后，爹對后位又志在必得，倒是讓妳撿了個大便宜！」
錦雲淡淡垂眸，她知道古代娶妻，娶的是門當戶對，娶的是權勢，沒想到皇后之位竟然這麼嚴苛。大姊蘇錦妤和四妹蘇錦容是由後來扶為正室的孫氏所出，母女三人原本就對她的嫡出身分咬牙切齒了，這會兒只怕恨不得將她凌遲了吧？
日子本來就難過了，這是嫌她太安穩了，沒事找事嗎？
「娶誰做皇后是皇上和朝廷的事，即便是我的親事，幾時又有我說話的權利了？三妹妹心裡不忿，也用不著瞪著我，我從沒有妄想過會做皇后。」
錦雲才說完，青竹就伸手扯她衣袖，錦雲這才發現蘇大夫人孫氏就站在珠簾外，臉色陰沈，錦雲起身相迎。
珠簾外，蘇大夫人卻是轉了身。
見蘇大夫人走了，蘇錦惜也跺著腳走了。
青竹鬆了口氣。「幸好小姐說沒有妄想過做皇后。」
錦雲心中鬱悶，天降大災，她卻是躺在家裡也中槍。若是記得不錯，她的舅舅僅是一名皇商，如今爹把持朝政，權傾天下，舅舅怎麼敢得罪爹呢？
錦雲坐那兒發呆，看著萬里無雲的晴空，忍不住又是一陣喟嘆，活著是件好事，可她不想活得太累；不過她也明白，在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連出逃都是妄想的古代，日子，總不會太輕鬆了。
錦雲沈思著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好，丫鬟即匆忙來報。「二小姐，老爺讓妳去正廳接旨。」
右相府正廳。
所有人都在，包括頭髮半白的蘇老夫人──錦雲的祖母。
見錦雲進來，右相肅然的臉色更沈了。
錦雲瞧得心驚，至於嗎？即便不喜歡她，好歹也是他女兒，朝堂上的鬥爭，關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什麼事，別以為她弱，就都來欺負她！
錦雲下意識地把脖子昂了下，右相眸底更冷。
「小女已經來了，公公宣旨吧。」
公公看著錦雲身上穿的衣服，眉頭輕蹙，展開聖旨，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右相之女蘇錦雲品貌端莊，溫良敦厚，與祁國公嫡孫葉連暮兩情相悅，情投意合……』」
公公自顧自地宣旨，在場除了右相，個個眼睛瞪圓實了，多少雙眼睛齊齊地打在錦雲身上。
錦雲懵了，後面公公宣的什麼她已經聽不清楚了，只記得八個字：兩情相悅？情投意合？
請問，祁國公嫡孫是誰?!
公公宣完旨，見錦雲傻愣在那裡，不由得重重地咳了兩聲，錦雲才回過神來，沒有伸手，而是看著公公，正欲問是不是宣錯了，且不說那兩情相悅了，就是溫良敦厚也不會是指她吧，她幾時賢名遠播了？
公公卻是不耐煩了。「還請蘇二小姐接旨吧，奴才還要去祁國公府宣旨。」
錦雲這才伸手接了旨，公公也沒指望右相打賞，道了聲恭喜，就離去了。
錦雲跪在那裡，手腳無力起不來了，青竹過來扶她，才起身，一聲沈厚暴戾的聲音傳來。「來人，請家法，看我今天還不活活打死這不知廉恥的不孝女！」
錦雲又懵怔了，前面說讓她做皇后，剛剛讓她嫁給祁國公嫡孫，現在又要對她施行家法，理由還是不知廉恥？
錦雲前世活了二十四年，還是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有些茫然地看著父親。「是不是沒我什麼事了，我可以回自己的院子了嗎？」
「跪下！」右相氣道。
錦雲知道事情跟她有關，可是她不跪，脖子昂著，忍著眼淚道：「爹是朝廷命官，給犯人定罪尚且要審問清楚，您不問過女兒，就斷定女兒不知廉恥，女兒不明白！」
右相氣得直拍桌子。「聖旨上寫得還不夠清楚?!祁國公嫡孫不學無術，妳卻與他私相授受，今日他更是求親到皇上跟前，讓皇上忍痛割愛，為父一輩子的臉面今日算是被妳給丟盡了！」
私相授受？讓皇上忍痛割愛？
錦雲險些氣暈。「爹是相信他還是相信女兒？爹若是聽信他一面之詞就斷定女兒有罪，女兒無能為力，可就算要處死女兒，女兒有句話也不得不說，女兒不認識他！」
錦雲把聖旨往地上一扔，好巧不巧就扔在沒來得及收拾的茶杯上。
一旁站著的蘇總管被錦雲扔聖旨的動作嚇到了，忙去撿了起來，勸右相道：「老爺，祁國公嫡孫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紈袴，跟皇上又是打小玩到大的，在他跟前胡鬧慣了。二小姐平素甚少出門，應該沒機會碰上他……再者祁國公不是給葉大少爺訂過親了，且還是永國公府大小姐嗎？」
永國公府嫡女上官琬是京都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又貌美驚人，怎麼會？
右相瞪著錦雲，其實他哪裡不知道，這根本就是皇上跟葉連暮串通好的，都商議到讓錦雲做皇后，就差擬旨了，突然這葉連暮就衝進御書房說皇上搶他的女人，不夠氣度，天下美女多得是，娶誰不是娶，幹麼娶他看中的？
這麼一鬧，錦雲哪裡還能做皇后，更何況葉連暮還說在大昭寺見過錦雲，拿了她一方手帕，一直貼身收著。且不管那手帕是真是假，葉連暮這麼當著皇上和百官的面一說，他還能硬要求皇上娶錦雲嗎？
蘇大夫人也明白事情的原委了，想來打錦雲肯定是不行的，皇上才剛下聖旨賜婚，又說是天作之合，這板子要是打下去，不是說皇上做得不對嗎？
蘇大夫人勸道：「賜婚總是喜事一樁，板子就免了，罰她抄一百遍《女誡》吧，只是錦雲賜婚給了祁國公府，那……」
右相臉色更沈，一甩衣袖走了，蘇大夫人臉上掛不住，就把氣全撒錦雲頭上。「不管是不是真的，今兒看在聖旨的分上饒過妳不知廉恥的罪，三日之內，必須抄好百篇《女誡》，不然，再加百篇！」
正廳的人都走了，青竹紅著一雙眼睛過來扶錦雲，聲音帶著哭腔。「小姐，我們回院子吧？」
錦雲像個木頭似地由青竹扶著回了院子，還沒進院門，張嬤嬤就哭紅了眼。「我可憐的小姐，怎麼就這麼命苦……」
錦雲深呼一口氣，她不傻，明白這是皇上反抗她爹的計謀。
錦雲咬緊牙關。「我若不死，我定要整死他！」
張嬤嬤和青竹愕然看著錦雲。「小姐？」
錦雲笑了，笑得那麼淡。「這樁親事未必沒有可取之處，大夫人氣我，不會給我找門更好的親事。他與我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將來我嫁進祁國公府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張嬤嬤第一次從錦雲身上覺察到寒氣，將來她嫁入祁國公府的日子過得如何雖是未知，卻只能抱著這樣的期望了；小姐原本性子就木訥，好不容易死而復生逃過一劫，性子也活泛了些……張嬤嬤一肚子憋屈火氣，誰愛當皇后誰當，何必拖她家小姐下水，那些殺千刀的！
外面天熱，張嬤嬤忙讓錦雲回屋避暑，青竹嘟著嘴道：「小姐一肚子委屈不算，還被罰抄《女誡》，書房裡紙張不夠，奴婢去領。」
「多拿些紙張回來，我許久沒寫字了，生疏了。」錦雲叮囑道。
不只是生疏，是壓根兒就不大會。雖說她穿越過來後，繼承原主的些許根基，多練習幾次應可熟稔，可一想到百篇《女誡》，錦雲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心裡將罪魁禍首咒罵了千遍萬遍──
你小子，給我等著！
又寫廢了一張紙，錦雲把紙團一揉，直接砸地上去，一下午，她一篇《女誡》都沒寫完。錦雲抓狂了，她寫不了毛筆字，最後一咬牙，讓丫鬟準備東西，把軟軟的毛筆變硬，這才勉強能寫字。
第二天吃過午飯後，錦雲坐在那兒揉著脖子，谷竹心疼道：「小姐昨兒沒有午睡，夜裡還熬夜了，現在已經有二十二篇了，小姐歇會兒吧？」
錦雲哪裡敢睡啊，一天一夜也才寫了二十二篇，這速度遠遠不夠的；她不是沒想抗議，可心知皇后一事還沒有著落，要是能選，右相自然是選大姊蘇錦妤，卻因為舅舅攪亂，他勉為其難退一步同意她做皇后，現在這局被人給攪和了，右相能不氣？她越是抗議，懲罰就越重。
錦雲想起來就想笑，他已經權傾朝野了，皇上對他都禮讓三分，不想娶他女兒還得用計，這樣的權勢還不夠嗎？就算蘇錦妤真如願當了皇后，他是不是還打算派個人守著皇宮，要是皇上隔三差五不去皇后寢宮一趟，就讓人押他進去？
老實說，錦雲很好奇。
她更好奇的是那些恨不得往皇宮裡鑽的人，皇上和右相之爭朝野盡知，皇上總有羽翼豐滿的一天，持續相鬥用不了幾年，擺在大朔王朝前的就兩個結果：要麼改朝換代，要麼右相伏誅。
前一個倒是不錯，她們能成為公主，身分榮耀無人比擬，可嫁給皇上的那個如何自處？要是結果為後者，右相伏誅，即便不殺皇后，那也是一輩子住冷宮的下場。
就這樣，還巴巴地往皇宮裡湊，這樣飛蛾撲火的追求，她理解不了。
錦雲嘆息，外面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還有笑聲。
「水中月，鏡中花，沒撈著也沒必要這樣傷感，祁國公府未必比不上那些有名無實的王族，就是祁國公府大少爺品性略差了些……」
錦雲抬眸望過去，一個年紀跟她相差不大的姑娘走進來，一身珠翠，面若桃花，眉宇間都透著喜色，反而是她身後的蘇錦妤、蘇錦容等人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
蘇錦惜哼著鼻子附和道：「大堂姊說得還真是不錯，葉大公子放著京都第一美人不娶，巴巴地來娶咱們二姊姊，可見咱們二姊姊有過人之處，倒是咱們幾個有眼無珠了多年，硬是沒瞧出來。」
這擺明了是諷刺。相府上下，誰不知堂堂嫡女連個庶出的都比不上，丟在院子裡，乏人問津，此不僅諷刺了錦雲，連帶著把葉連暮給挖出來踩上兩腳，一屋子的丫鬟憋笑。
蘇錦容冷笑。「是人家葉大公子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人家上官小姐，方才我還聽說祁國公在朝堂上親自給永國公賠禮道歉呢。」
蘇嵐清傲慢地瞥了丫鬟知晚一眼，就坐下了。
錦雲對她卻是印象深刻，兩個月前，她之所以會穿越來，也多少拜這位堂姊蘇嵐清所賜！
蘇嵐清的父親乃右相二弟，蘇勻昉官拜戶部尚書，身分顯貴，母親也是望族出身，因此，她是名符其實的嫡女，不像蘇錦妤姊妹是母親扶正，也不像錦雲的母親出身皇商之家，所以蘇嵐清走到哪裡，都脖子高昂，一骨子優越感。
當眾人前往尚書府上為她過及笄宴，錦雲親手繡上蘇嵐清最喜歡的百合，作為及笄禮送給她時，她卻是瞥了一眼就不高興了，說她是喜歡百合不錯，現在大家都送她百合了，看多了膩眼，隨手就給扔了。
當時這身軀的原主就是去抓繡品才掉進了湖裡，偏這些人都巴不得她早點死，磨磨蹭蹭地喊救命，等人救上來，都差不多斷氣了。
蘇錦妤和蘇錦容希望錦雲死，那樣她們就是正經的嫡女；蘇嵐清希望錦雲死，是因為沒有了她，自己將是蘇府唯一正正經經的嫡女。
個個心懷鬼胎，然後就有了現在的錦雲，所以對這些人，錦雲沒一個有好感，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下令轟人！
蘇嵐清才喝了一口茶，眉頭便蹙著。「這什麼茶，味道這麼奇怪，還有屋子裡怎麼這麼熱，降暑氣的冰塊呢？」
這是抱怨，也是梯子，讓錦雲可以順著爬上去數落蘇大夫人苛待她，只不過她不是以前的錦雲了，不會再配合她乘機抱怨，沒用不說，且還自找麻煩。
蘇嵐清見錦雲不接話，便笑道：「二伯母素來最講規矩，二妹妹可不能因為節儉就隨意了，我們自家人，當然不用這般講究了，回頭來個客，這樣的物什招呼人可是失了相府的禮儀。」
見錦雲依然不語，蘇嵐清懨懨無趣。真是跟以前一樣半點脾性沒有，還說她變好了許多呢，昨兒還敢頂撞大伯父，估計是被聖旨沖昏了頭腦，也不知道事情商議得如何了？
蘇嵐清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就聽丫鬟來報。「臨江侯夫人和表小姐來了。」
蘇錦惜一聽姑母和表姊來了，譏笑道：「想幫爹爹分憂的人還真多。」
「再怎麼輪也輪不到她們！」蘇錦容冷笑。
待她們走後，谷竹便笑道：「這回府裡有熱鬧瞧了，不僅是堂小姐想做皇后，就是表小姐也想做皇后呢，再加上咱們府裡的幾個，不知道會不會爭得頭破血流？」
錦雲挑眉輕笑。二姨娘所出的蘇錦惜不必說肯定與后位無望，而蘇錦妤和蘇錦容則因母親孫氏是由妾扶正，所以身分有瑕疵；可二伯父的女兒蘇嵐清和姑母的女兒鄭冉婧完全是正正經經的嫡女，各家勢力又不錯，只要右相願意，皇后隨便哪個都成。可問題是，右相願意嗎？大夫人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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