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飛狗跳的江湖恩怨,兵荒馬亂的深情愛戀,一切不過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富家女王清淺,日日逃私塾去來福客棧聽說書,人生兩大願望,一是憑藉著三腳貓功夫闖蕩江湖,二是嫁與說書先生,令他日日說書,直說到口吐白沫。誰知誤打誤撞嫁入狀元府,豈料當朝武狀元范天涵娶她竟是別有所圖……!?
報恩?報仇?分不清楚,可否讓我們笑泯恩仇,兩心相屬。
本書特色:
愛到濃時皆絕倒,情到深處盡捧腹,人生,非得如此不嚴肅?
青春文學小天后趙乾乾首度跨足古代爆笑領域
妙語如珠第三發
作者簡介:
趙乾乾
趙是我爹以及祖宗十八代的姓,是個好姓!
乾乾取自《易經》乾卦:「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想知道釋義的,請自己去百度。以上卦象釋義基本上和我的人生觀沒關係,晚上我不會警惕,只會睡大覺。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文學課上打了瞌睡,突然驚醒時教授大人正在講這卦,順手抄了這兩個字,以示緣分。
相信緣分相信愛情,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以及食物。
章節試閱
寶兒闖進來時我尚在做夢,夢中我著大紅嫁衣戴鳳冠,鳳冠很重,壓得我脖子直生疼,我用力地拽了拽,一不留神把腦袋拽了下來,拎在手中卻忽然變成了寶兒的臉,且是一張以芝麻烙餅為底,安上寶兒五官的餅臉,她擠眉弄眼地咋呼著:「小姐小姐,大事不好,老爺給妳訂了一門親事!」
隨著她臉部的抖動,上面的芝麻嘩嘩往下掉。
我驚得汗出如漿,猛地睜開眼,對上了寶兒那張芝麻烙餅臉,她見我醒來,口沫橫飛地講著什麼,我直覺地偏頭躲了躲她的唾沫與……芝麻。
「小姐!妳還睡!妳聽到我的話了嗎?」寶兒拉下我的被子。
我深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回應她道:「我聽到了。」
寶兒退開了兩步,道:「那妳快起身呀!」
我揉一揉眼,道:「起身做什麼?」
「小姐!」寶兒跺了一下腳,震得我的床搖了三搖。
看吧,每次都偷吃我的點心,寶兒都快成為球兒了。
我皺起鼻子嗅了嗅,狐疑道:「寶兒,妳是否又偷藏了什麼好吃的?」
寶兒聞言一臉心虛,抹了抹嘴巴道:「無。」
我又嗅了嗅,閉起眼道:「芝麻烙餅!」
寶兒露出一臉「妳上輩子是狗啊」的表情,道:「小姐,妳要訂親了還想著芝麻烙餅,妳怎一點都不著急呀?」
我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我著急呀。」
寶兒瞪我道:「妳明明一點都不著急!」
我反問道:「妳不是我,妳怎麼知道我不著急?」
寶兒腦子裡溝溝渠渠較少,很不禁繞,我這麼一問,她先是愣了半晌,後才鍥而不捨地跟我咋呼著:「妳知道是哪家公子嗎?」
「不知道。」我隨意地應著,這種入秋的天氣,實在適合一直睡覺。
昨夜兩更時分,大師兄突然出現,將我從周公的手裡奪過來,領著我翻上屋頂看星星。江湖兒女做的事常常是匪夷所思的,我早已習慣,坦然地在我爹房上的屋頂打著盹陪他看星星。我爹那屋地勢高,靠星星忒近,是個賞月賞星星的好去處。
那本該是昨夜星辰昨夜風的浪漫夜,但爹爹這人不討喜,睡著覺還要和三姨娘玩吹耳邊風的遊戲,於是我與大師兄便聽到了他們樂滋滋地討論著我將與新科武狀元訂婚的事。
大師兄聽完後不發一言,好一會兒後站起來,飛簷走壁地走了。
江湖兒女,來無影去無蹤的,我諒解。
然,我蹲在屋頂欲哭無淚,學藝不精,輕功……爛。
待到三更時分,我才逮到一個巡夜的家丁,讓他弄了把梯子爬下去。
雖說這府裡上上下下早已習慣我異於常人的行為,那家丁沉著冷靜的反應還是給我留下不俗的印象。我不好意思問他名號,只能瞪大了眼睛想仔細辨認恩公的長相,好日後有機會報恩。
可惜,更深霧重,識人不清。
「小姐小姐!妳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寶兒這跺腳的毛病再不改,我早晚把她腳卸下來當鼓槌。
我索性坐了起來:「沒聽,再說一遍。」
「……」寶兒一臉糞樣,「我說,姑爺是范宰相的大公子,新科武狀元范天涵。」
「這名字不好,地凍天寒的。」我笑瞇瞇問道,「姑爺?誰是姑爺?」
「小!姐!」
嘖嘖嘖,寶兒這聲音,分明是咬牙切齒了。實在不是我人品惡劣,只是她跳腳的模樣像一隻彈跳著的皮球,很是活力。
「知道了,新科狀元嘛,人才。」我靠著床欄剝起指甲來,「恭喜啊。」
寶兒一口氣忿忿地梗著,最後總算是不負我望地跺了最後一腳,轉身跑了出去,轉身的一瞬間,我見到她手裡緊緊攥著一個芝麻烙餅。
寶兒前腳剛走,我爹後腳又到了,他在門外操著沙啞的聲音喚:「淺兒,淺兒?」
哼哼,聽聽這公鴨嗓,縱欲過度吧。
說起我爹,京城人大抵都知道,他少年時是京城有名的王賴子,專幹偷雞摸狗之事。後來機緣巧合地發了一筆小橫財,開始做起絲綢生意,錢滾錢,便滾成了京城的富商之一。窮時我爹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好不容易富了,自然是要為富不仁的,雖然他不至於無惡不作,但偶爾也欺壓工人,強搶民女。
說來好笑,我爹討了一群妻妾,但就我娘下了我這麼一顆小王八蛋,而我娘在我八歲那年染了風寒去世了,從此我爹爹那顆老王八蛋當足了我是手心的寶,一心想把我培養成一代大家閨秀。琴棋書畫、詩書禮儀,我從小到大就沒少學,若是放在尋常人家我也能勉強稱得上是知書達禮,但這對於我爹那腦滿腸肥的腦袋來說是遠不夠的,他希望我舉手投足之間要散發出一股「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哀怨,最好是沒事捧捧心,葬葬花。 但我自小天資愚鈍,那股哀怨的氣質我足足琢磨了十八年都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是故我很不明白,這狀元如何會想與我家結親。賈人本來就是倍受爭議的行業,加上我爹不光彩的過去與現在,即使他金銀滿屋,也不為有識之士所結交。我更不是什麼美麗異常的女子,也無什麼讓人怦然心動的才藝,想來想去只能是因為我所擁有的豐厚家產,想不到堂堂范宰相的公子,這麼缺錢花。
「淺兒,爹要進來了?淺兒?」
我懶得理他,進來就進來,叫魂啊。
爹推開門,先探了個頭進來,見我倚著床欄懶洋洋地瞅著他,就笑了笑,這笑在我看來是很心虛的,賣女求榮的胖子!
他搓著手道:「淺兒,寶兒都跟妳說了吧?爹給妳訂了門親事。」
我愛理不理:「嗯哼。」
爹諂媚一笑,活脫脫一裂開的包子樣,「范大人乃名門之後,而且一表人才,學富五車。」
我眼皮都不抬,「嗯哼。」
他又換了個苦哈哈的表情,一副被狗咬了一口的包子樣,「淺兒,妳要是不願意,爹這就去把親事退了。」
雖說我一聽便知道這是王胖子說來騙我心軟的,但我還是不爭氣地心軟了,歎道:「胖子,算我欠你的。」
爹一聽我鬆了口,即刻顛顛地往外跑,說是要去安排我與未來的夫君見面。娘親的,奸商!
我娘當年究竟是中了什麼邪,竟嫁與此人。
我尚記得娘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淺兒,答應娘,過妳想過的日子。」
語畢咳了我一手的血,嚥氣了。而當時,王胖子在五姨娘的床上,翻雲覆雨。
我娘仙去時我八歲,彼時我正日日逃私塾去來福客棧聽說書,而說書人口中那個傳奇——俠女闖江湖,聽得我可謂津津有味朝思暮想。彼時我立了兩個願望,一是闖江湖,二是嫁與說書先生,令他日日說書給我聽,直說到口吐白沫。
從此我每次燒香拜佛都是祈求讓我遇到絕世高人,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燒的香多了,總歸有哪個神明不小心路過聽到的。於是,在我十一歲的某個風和日麗的午後,我帶著寶兒逃了私塾去放紙鳶,放著放著,寶兒這只千年等一回的豬,硬生生把風箏放到樹上去了,放到樹上去了不打緊,她蹲在樹下哭得驚天動地就委實不好看了,接下來便是峰迴路轉的故事,樹上跳下個被寶兒吵得快走火入魔的老頭兒,老頭兒把紙鳶給了寶兒,寶兒就顛顛跑去放紙鳶了。
我書讀得多,知道一般人不可能從那麼高的樹上跳下來還不崴到腳的,於是便纏著他問他是否絕世高人,高人很高興地承認了,他實在是我所聽聞的高人裡最不謙遜的一個。既然知道了他是高人,我就一心想拜他為師,他說他在武當山上已有一群徒弟了,煩死人,不想再收,尤其不想收女徒弟。我威脅他若不收我為徒我就讓寶兒天天到武當山去哭,誓把武當山哭倒。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寶兒放風箏的身影,沉重地應承了。如此說來,我血液裡也是流淌著奸商的本能的。
於是我就成了師父私藏在外的小徒弟,一開始他偶爾心血來潮會教我一些花拳繡腿,但據他所言,我實在不是練武的材料,他教了一年之後實在受不了我的愚鈍,便把我丟給他的入門大弟子。於是教我武功的重擔落在了大師兄的肩上,大師兄這人性格孤僻,一開始總是橫鼻子豎眼睛地挑我毛病,後來我用寶兒的拿手好菜「佛跳牆」收服了他,從此我們在史上最不負責任的師父的淫威下相依為命。而我在江湖中稍微濕了一下裙擺的事在寶兒的幫助下也算是有驚無險地瞞了我爹這麼多年。
罷了,女子到了我這年紀,橫豎得嫁人,與其屆時嫁什麼滿身銅臭的商人或渾身騷味的文人,還不如就嫁個會武功的,偶爾比試幾招,日子也好打發點。
再者,嫁給武狀元,離我的江湖夢就更近了一點,我再多焚香念佛,若碰巧又遇到哪個神佛經過,順道保佑一下我和夫君舉劍齊眉地走跳江湖。
至於才子佳人那種折子戲的情愛,既然我算不上頂極品的佳人,自然也就不去妄想生死相許的盪氣迴腸。再者,生死相許本該是唬人的把戲,不然我爹哪有九條命去許他那九個姨娘?
說到我那九個姨娘,那還真是精采紛呈,據說每個人都有研發出獨特的招式來勾引我爹,有的叫聲媚,有的筋骨軟,有的姿勢多……這些據說當然是寶兒告訴我的,丫鬟們私底下總是熱中於交流各自主子的八卦。
除了討好我爹,這些姨娘們還變著花樣兒來討好我,昨兒一早三姨娘燉了銀耳蓮子送到我房裡,午膳六姨娘燉了藥膳給我,到了晚膳時間,九姨娘又令人送了人參雞湯給我,就寢前我又收到了二姨娘的燕窩,這些東西我都禮節性地喝了一點,剩下的都進了寶兒的肚子,寶兒胸懷寬廣,海納百湯。
而據廚子阿刀的回憶,她們當年也是如此討好我娘的,如此說來,倒也是一群心地善良的姨娘。
只願我的狀元郎夫君可別討太多妻妾,寶兒實在經不起更胖了。
唉,好累。我這都葬了幾個時辰了!
這該追溯到今兒一早,我爹帶著四姨娘和四五個丫鬟聲勢浩大地沖入我的閨房,把我從頭到腳打理了一遍,還在我身上所有看得見看不見的地方都搽上了香料,竣工後我就猶如一隻大香囊,芳香滿人間。
然後四姨娘帶我到庭院裡,塞給我一把小巧玲瓏的鋤頭,莊嚴肅穆地交代我:「淺兒,今個兒范公子會上門拜訪你爹,庭院是去大廳的必經之路,妳就在這兒葬花,他路過時妳就用若有似無,哀愁而不哀怨的眼神看他幾眼,謹記,是幾眼,多了就顯得不夠矜持了。」
四姨娘是我爹的女人裡出身最良家婦女的一個,她本是某朝廷命官的小女兒,祖傳世襲的官邸家千金小姐,以才貌雙全享譽京城,乃響噹噹的京城一朵花。可惜了家裡有一兄長,爛賭成性,最終把他爹的烏紗帽也賭上了,還欠下一屁股債,差點被討債的滅門,我爹在那種千鈞一髮的時間出現,趁火打劫地拯救了他們一家,於是四姨娘就以身相許了。四姨娘的話我向來是最聽的,原因無外乎兩點:一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懷疑,當年上門討債的人是我爹派去的,父債女還;二是她以徐娘半老的年齡,身上還能不時散發出淡淡的哀,淺淺的愁,隨時可以咳出血來的樣子,我哪裡敢忤逆她?
只是,這幾個時辰下來,秋老虎曬得我汗如雨下,也幸好四姨娘有先見之明,我身上那些香料發揮了作用,這會兒汗滴腳下土才有香汗淋漓的效果。不過,她另一交代就委實難為我了,這若有似無愁而不哀的眼神,挺難意會的,再者我不識得這范公子長什麼模樣,來來往往找我爹談生意的人又多,我看著像的都拋上一兩眼,真抽筋。
「淺兒?」這摻雜著驚喜的聲音讓我一個哆嗦,娘咧,真霉。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兌出微笑,抬頭對著來人笑:「柳公子,近來可好?」
柳季東,我爹最大的生意夥伴的二公子,我打自娘胎來就識得他,年幼時我和寶兒沒少受他欺辱,後來我雖隨著師父習武,但答應了師父不得讓人知曉我的師承,一直忍耐著他。直至有次他搶了寶兒的糖葫蘆並把她推倒在地,我用了師父的細砂掌兩招把他撂倒在地。不料柳季東有被虐的愛好,自此以後他成了我的忠實擁護者,一天不吃我幾個拳頭他就渾身不自在似的,還一心想娶我為妻,拳打腳踢都不跑。
「淺兒,妳這麼生疏做什麼?」柳季東朝著我走了幾步。
我連忙拖著鋤頭後退幾步,還是陪著笑:「我已與人訂了親,以後言行要謹慎些,以免落人話柄。」
「我這回來就是要來與伯父對質的,妳明明已許配了我,何以還與那狀元訂親?」
我望著他那張理直氣壯的臉,把鋤頭往身後藏了藏,以免一時失手往他身上鋤去。
「王小姐?」這及時出現的聲音救了柳季東的小命。
我抬眼對上來人,這這這,俊美;這這這,眼熟。
「在下范天涵。」他做了一揖。
按理我該還以一揖的,但由於前幾個時辰一直謹記著四姨娘的教誨——見到范公子要拋眼神兒,我的眼睛背叛了我的心,我就直愣愣地對著范天涵拋了個若有似無愁而不怨的秋波。
范天涵僵了一僵,半會兒才道:「王小姐,是否塵土飛入眼睛?」
我再逼著自己兌出一個笑:「哈哈,我似乎見過范公子?」
「王小姐好記性,去年元宵燈會上我曾與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哦哦哦,是他。
倒也不是我好記性,是他的相貌著實讓人過目難忘,這眉這眼這鼻這唇,長得將將好的俊,更難得的是那眉宇間的那股英氣,能開天闢地。
去年元宵夜,我與寶兒逛燈會。寶兒自以為跟著我上了幾年私塾便是才情滿天下,興致勃勃地跑去猜燈謎,賠上了大半年的餉銀後哭喪著個臉求我去替她把錢贏回來。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也不是我沒義氣,只是我對猜謎這回事不甚內行,與其丟人現眼多賠點錢進去,還不如就藏拙。當然我沒讓寶兒知道內情,她眼中我一直是萬能的,就讓我繼續萬能下去吧。
回程時寶兒一直噘著嘴,快離開燈街時她又突然發現自己的荷包被盜了,剩下半年的餉銀也沒了。寶兒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人才的表現就是——隨時隨地,隨心所欲。於是她在大街上號喪似地哭了起來,我喪面子之餘還得去買冰糖葫蘆哄她,答應給她加餉,給她做新衣裳,帶她去來福客棧吃她最愛的小籠包……
而范天涵就是那時出現的,用寶兒的話說就是宛如天神一般,帶著她的荷包,翩翩而至。他把荷包還給了寶兒後就離開了,短短不過一須臾,我尚且一頭霧水,寶兒卻被攪亂了一池春水,失魂落魄了三天,三天后我用來福客棧的小籠包才誘她回的魂。
寶兒著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她的嚎哭,替我嚎來一個師父,一個夫君。寶兒啊寶兒,若沒有妳,我該如何是好?
「淺兒,他就是那狀元?」柳季東打斷我的回想。
我正斟酌著言辭,范天涵自顧道:「正是在下,敢問公子大名?」
「柳季東,淺兒的意中人。」
娘喲,我幾欲厥過去。柳季東,待我把師父的「拂雲手」學成,定把你的頭折下來踢蹴鞠。
我瞟了范天涵一眼,他挑眉微笑,似在等我回應,我只得乾乾地笑:「哈哈,柳公子愛說笑,范公子可千萬別誤會。」
「淺兒……」柳季東著急著想插嘴。
我惡狠狠地瞪過去,不著痕跡地轉著杵在地上的鋤頭。
柳季東看看我,再看看地上被鋤頭轉出來的坑,摸摸鼻子:「淺兒,這事我還是去跟伯父好好商量。」
常在我的棍棒下討生活的人,果然很懂察言觀色。
現下偌大的庭院裡只剩我與范天涵。秋風忽地蕭瑟起來,捲起漫天飛舞的花瓣,連帶著吹散我堆起來的花塚,吹亂我的髮、他的衣。這次第,倒也有幾分的淒婉。
我愣愣看著兩片花瓣飄落他的肩,粉色與玄色,倒是奇異的融洽。
「清淺,起風了。」
我贊同地點頭,半晌才恍然他剛剛喚我清淺。聽大姨娘說,我滿月之時有一個江湖術士掐指一算,算出我五行缺水,所以我爹才湊了這麼水靈靈的兩個字來當我的名字,十八年下來,我五行缺不缺水我是還沒體會到,我挺愛喝水的就是。
不過,清淺這二字還真不常被叫起,親近的人喚我淺兒,下人們喚我小姐,其他人喚我王小姐,還真就沒人叫過我清淺。而且,這兩三番話之前他還喚我王小姐,瞬間就變清淺了,真嚇我個不知所措。
范天涵撢掉肩上的花瓣,謙謙有禮地問:「我可以喚妳清淺嗎?」
這叫都叫了,還問不就如同放屁還除褲嗎?
我眼神隨著他彈下的花瓣飄到地上:「隨公子意,不過我習慣被叫做淺兒。」
他一臉雲淡風輕:「久了就習慣了。」
習慣你個死人狀元骨頭。
風勢愈大了。
我不明白范天涵為何還不進廳裡去,他就一直陪著我乾乾地在庭院裡站著。我尷尬至極只得又掄起鋤頭挖坑。
他也不幫忙,倚著樹,涼涼地彈著飄落到肩上的花瓣,彈完了左肩彈右肩,花瓣還是秋風吹又落。
寶兒這尊救苦救難的菩薩,從來都是踏著鼓點來的,這次也不例外,她蹦蹦跳跳地大呼小叫:「小姐小姐,風這麼大,妳還種樹啊?」
……
菩薩眼神兒不好。
我磨著牙小聲糾正她:「我在葬花。」
寶兒疑惑地看看我,再看看我挖出來的坑,正色道:「小姐,你這坑絕對可以埋人。」
我發誓,我瞅見了范天涵在笑,而且笑得促狹。
我笑吟吟地示意寶兒看向樹下:「寶兒,還記得你的恩公嗎?」
寶兒曾賴著師父要他教一招半式,師父被纏得沒法,最終創了一招「黑熊上樹」教給寶兒,具體步驟是:快速奔跑沖向敵人,熊抱夾住,壓倒。這招是因材施教地為寶兒創的,淋漓盡致地利用了她身材上的優勢。可惜這麼有殺傷力的招式被寶兒演變成一個毫無殺氣的快樂招呼,她學成後只要遇到她喜歡的人,讓她興奮的事,她就會不顧一切沖向對方,寶兒上樹!
寶兒先是愣愣地看著樹下的范天涵,眨眨眼,後提起裙擺,邁開步子,仰頭大吼一聲「恩公!」……沖!夾!壓!這長串的動作皆在彈指間完成。難怪師父說若能點通寶兒,她將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可惜就可惜在點不通,橫點豎點她都是實心的,通不了。
我杵著鋤頭在這廂幸福地看著寶兒把新科武狀元壓在樹幹上動彈不得,滿心滿眼的幸福。
寶兒闖進來時我尚在做夢,夢中我著大紅嫁衣戴鳳冠,鳳冠很重,壓得我脖子直生疼,我用力地拽了拽,一不留神把腦袋拽了下來,拎在手中卻忽然變成了寶兒的臉,且是一張以芝麻烙餅為底,安上寶兒五官的餅臉,她擠眉弄眼地咋呼著:「小姐小姐,大事不好,老爺給妳訂了一門親事!」
隨著她臉部的抖動,上面的芝麻嘩嘩往下掉。
我驚得汗出如漿,猛地睜開眼,對上了寶兒那張芝麻烙餅臉,她見我醒來,口沫橫飛地講著什麼,我直覺地偏頭躲了躲她的唾沫與……芝麻。
「小姐!妳還睡!妳聽到我的話了嗎?」寶兒拉下我的被子。
我深深吸了口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