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南極。」安妮說。
傑克和安妮全身裹著禦寒衣物,兩個都穿著雪褲、手套、釘鞋和厚重的紅色連帽毛皮外套,臉上戴著護目鏡,口鼻用羊毛口罩蓋住。傑克的背包換成了登山背包。
傑克覺得身上的衣物讓他動彈不得。他把口罩扯到下巴,將護目鏡推上額頭。安妮也這麼做。他們的氣息在冰凍的空氣裡凝成水霧。
「這裡真的很冷!」傑克說。風刺痛他沒有防護的臉,害他一直流眼淚。但他還是沒有戴上口罩和護目鏡,跟安妮一起從窗口往外看。
樹屋降落在地面上,嵌在海邊一座凸出的冰崖下。結冰的海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海岸寂靜無聲,杳無人煙。
「這裡看起來什麼也沒有。」傑克說:「我還是不明白——我們要怎麼在這裡找到『古王冠洞』呢?從來就沒有國王或女王統治過南極。事實上,直到近代探險家發現這個地方之前,這裡根本沒有人住過。」
「我們出發吧!想辦法把這件事弄清楚。」安妮說。
「別急。」傑克說。他脫下手套,把參考書翻到第一章。他大聲讀出來:
南極洲大陸是地球上最寒冷、最乾燥、風最大的地方。
它的面積比美國還大,這片土地上到處是冰——
冰崖、冰山、冰原、冰棚——
「好,到處是冰。」安妮說:「明白了,走吧!」
「再等一下下。」傑克繼續讀:
但是,南極洲並非一直覆蓋著冰雪,
很久很久以前,它是超級大陸塊的一部分,
科學家將這個超級大陸塊稱為「剛瓦納大陸」。
這裡有森林、花朵和許多動物,包括恐龍;
不過,從來沒有出現過人類。
「妳看吧?」傑克說:「沒有國王,沒有女王,沒有王冠。」
「對,我們走吧!」安妮說。
但是,傑克繼續讀下去:
幾百萬年前,南極洲脫離了剛瓦納大陸,往南方漂移。
「好吧,現在我要自己漂走了,傑克。」安妮說:「再見——」她爬出窗口,消失在樹屋外。
傑克的目光回到書上,但還沒來得及多讀幾段,就聽到安妮又叫又笑。「喔,哇!傑克,快來看!」她大喊。
「怎麼了?」傑克邊說邊闔上書。
「你不會相信的!」安妮說:「你必須自己過來看!」
傑克戴上手套,背起背包。他把那張寫了摩根詩的紙張摺好,放到口袋裡,然後把參考書緊緊抱在胸前,從窗口爬出去。
傑克跟著樹屋外安妮的笑聲往前走。結冰的海灘上有一群企鵝,其中有成年的企鵝,也有企鵝寶寶。成年企鵝的臉頰上有橘色條紋,白色的胸口鼓鼓的,黑色翅膀筆直的垂在身體兩側;企鵝寶寶全身是灰色絨毛,像個蓬鬆的毛球。所有的企鵝都搖搖擺擺的走向安妮,牠們踏著滑稽的小步伐左搖右晃。
傑克放聲大笑。大企鵝看起來像一群穿著黑西裝的小矮人。
企鵝群在安妮面前停下來,對著她叫。
「嗨,大家好。」安妮說:「很高興認識你們!」
企鵝們用友善而好奇的眼光看著她。
「牠們好酷。」傑克說。他翻開書,找到一張圖片,看起來很像。
安妮身邊的這群企鵝。他讀著:
帝王企鵝是企鵝家族中最高、最重,也是最古老的。
牠們的身高超過九十公分,成年企鵝可重達四十公斤。
研究人員表示,企鵝最早的祖先,
四千萬年前就出現在地球上了。
「四千萬年前!」傑克說:「那我們回到哪個時代了?一百萬年前嗎?還是一千年前?」
「我不知道。」安妮說:「但我要幫牠們拍張照,放進我那份介紹家庭的作業裡。牠們看起來像個小家庭,對不對?」她從口袋裡拿出相機對著企鵝,「大家笑一個。」
安妮拍照的時候,一個黑影從冰上掠過。企鵝們大聲的嘎嘎叫,聚集在一起。
傑克和安妮抬頭看。黑影來自一隻大鳥,牠在他們頭頂上盤旋。那隻鳥有著長嘴喙和一身泛褐的灰色,牠發出一聲怪異的叫聲。
「那是什麼?」安妮驚慌的問。
「我來查查看。」傑克說。他翻著書,找到一張照片。「這裡!」他很快的讀出來:
大海燕是南極洲的兀鷹,牠們吃死去的鳥獸,
有時甚至會攻擊小海豹和企——
「喔,不!」安妮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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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抬頭看。海燕俯衝向企鵝群,用翅膀打中最小的一隻,然後飛回空中。
那隻企鵝嘎嘎叫著,搖搖晃晃的從企鵝群裡走出去。海燕張開寬闊的翅膀,再次俯衝下來。
「不!」安妮大叫。
海燕飛走了,但盤旋一圈後又朝他們飛回來。
傑克丟下書,用手舀起一把雪,做成雪球。他還沒來得及把雪球扔過去,海燕就再次發動攻擊。傑克朝小企鵝跳過去,跪在地上,雙臂圍住這個毛絨絨的小身軀。
安妮朝海燕衝過去,「走開!到別的地方去!」她一邊喊,一邊揮動雙臂。
海燕嘎嘎叫著,飛到高空中,消失在冰崖上。
傑克鬆開小企鵝,站起來。小企鵝發出叭叭的叫聲,朝著傑克搖晃牠的腦袋。
傑克笑了,「不客氣,」他說:「回到家人身邊吧!去吧——」
他發出噓聲,把企鵝趕回企鵝群裡。「大家馬上回海裡去。在那裡,你們比較安全。去啊,去啊。」
企鵝們嘎嘎叫著,拍動翅膀,彷彿在說再見,然後搖搖擺擺的越過結冰的海岸,踏著迅速而細小的步伐走向大海。一隻接著一隻,牠們從冰層的裂縫跳進海中,消失無蹤。
「大家再見。」安妮說。
叭!
「什麼聲音?」傑克說。
叭!
「聽起來像某種喇叭的聲音。」安妮說。
「真怪。」傑克說。
「從那邊傳過來的。」安妮說。
傑克拿起書,跟著安妮走到一座結冰的斜坡上。靴子底的釘子插進冰裡,讓他不會滑倒。他和安妮走到斜坡頂,往下看。
「喔,天啊!」傑克說:「我們根本沒有回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