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孟芸(插畫家)、孫梓評(作家)、幾米(作家)、蔡明亮(電影導演)──私心最愛推薦(按姓名筆畫順序)
「看阿尼默的漫畫,不知不覺就把速度變慢,不會草草的要把故事看完。慢慢的看,有時停下來,在其中一幅看好久,看到了時間、記憶、空氣,看到了走過來的日子,美麗和哀愁。很驚豔啊……」──蔡明亮 電影導演
「阿尼默的畫,絕少單一圖層,總是重重疊疊,斑斑駁駁,像繁複記憶命令各種細節頹沓,像假面現實不意竟擦出破綻,而有了生活中一剎那的懂。一如這三首主題有異的哀歌,除了曲折迎來生命中如影隨形、避無可避的死;聰明的說書人也藉其活潑運鏡,凝視人物傷口,繪出營養豐富、風味絕佳的生。」──孫梓評
「輓」,輓歌,輓聯,對亡者的歌頌。我們在逝去中獲得,在獲得中逝去。
「聽說,如果鬼知道你能看見祂,祂會纏著你,要你為祂完成生前未解的遺願。我的這些故事,像怨靈一樣纏上我,在我做各種事情的時候一再出現,也許是悠閒散步時,或者忙碌無暇時,它們要我記住,要我無法忘記。」──阿尼默
跨足插畫/漫畫/動畫,甫入選2019年義大利波隆那插畫展,負笈捷克後步入純藝術創作的阿尼默,構思十餘年、埋首創作三年,從三個面向刻畫「死亡」這個命題:
〈旱溪〉描繪童年初見死亡後內心無以名之的震撼與溫柔回應;〈家紋〉則雙線並陳地敘說蚊子母親與人類母親面對繁衍下一代的情感掙扎;〈緞帶〉描繪的是「思念殺人」之奇想,刻畫愛情的傷逝和回憶之不絕。可以說,《小輓》裡的三篇故事,是阿尼默關於「小小的死亡」之圖像輓歌。
阿尼默以高度藝術性的畫面來呈現這幾個縈繞在他心頭已久的故事,並將許多台灣舊時的視覺和文化元素巧妙置入故事背景中。每一單格不管是構圖、色彩或是細節、層次,都擁有足以單獨抽出作為畫作欣賞的水準。近三百頁的連環畫面,創作濃度高得嚇人。全書如長組詩般動人,連環畫格傳達出多層次的複雜情感和思緒,撼動人心。
阿尼默在赴捷克布拉格應用藝術大學研讀純藝術繪畫創作之前,便以個人風格強烈、高度藝術性的插畫備受媒體出版界青睞。偶有漫畫和圖文創作更是令人眼睛一亮。捷克進修回國後,他的線條和構圖更加自由,配色更加自信大膽。
本書以多媒材的方式創作,手繪線條加上大量實物攝影(如地板木紋、斑駁老牆、油、墨、水暈染),最後在電腦上結合,讓畫面呈現非常不一樣的視覺樣貌和圖像質地。此外,善於配色的阿尼默在不同篇章和情境之間的色調選擇和運用,更是令人驚嘆,值得一再琢磨欣賞。在歐美,常有作者遊走跨界於漫畫和插畫之間,阿尼默這次也將打破國人固有對漫畫的設限,將圖像藝術創作藉由漫畫分鏡來發揮,凝練而深沈地畫出他內心醞釀多年對「死亡」的思索。
「真正的死亡是什麼,也許永遠來不及認識,但在大大的死亡來臨之前,我們還要經歷許多小小的死亡。那些愛情裡的冰與火,壓力如巨石籠罩的時刻,迷惘窘途,以及失去之後學習接受的勇氣,都像是一首首磨難擠壓而出,滄桑卻美麗的輓歌。」──阿尼默
作者簡介:
阿尼默 Animo Chen
「有天一時不察拿了顏料當巧克力棒吞下,發現這簡直是人間美味,於是天天以此裹腹,顏料就在肚子裡一層層上色,直到吐出內臟形狀的翻模,那腸、那胃、那心,真是美,堪稱內外雙修。」
畢業於大葉大學視覺傳達設計系,捷克布拉格應用藝術大學純藝術學系繪畫組碩士。作品面相多元多產,擔任過劇照師、電視與電影美術指導、動畫導演與十八年插畫家資歷,擅以文學式圖像表現,與文字相映,寓意深遠。作品常發表於各報文學副刊,為書籍繪製封面。
2004年以電視劇《我倆沒有明天》入圍金鐘獎最佳美術指導,2005年以動畫短片《366巴士》獲工業局國際級動畫雛形獎百萬首獎、台北電影節最佳動畫短片入圍;此外,還曾以散文〈有時身在小人國,有時我是格列佛〉入選九歌《98年散文選》。短篇漫畫〈四十七歲的天空〉收錄在《台北咖啡》(大辣)合輯中,個人作品有圖文書《消失在儀表板上的366》(商周)、攝影集《清唱》。
在台灣及捷克舉辦過多次個展、聯展,最近一次插畫個展為2018年的《白馬屎》,並於2019年入選義大利波隆那插畫展。《小輓》為其第一本個人漫畫集。
FB: @animo.chen
作者序
炎熱的八月,沒有空調的公車停停走走,時間用糖漿的速度緩慢流動,所經之處無不留下黏膩。
我不斷尋找熟悉的街景,去程沒那麼遠,回程卻覺得漫長,所以就在一條河的某端下車。下車處的站牌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字,看懂的也不知道那是哪裡,但學校的名字不會認錯,只是不知道過站或是未到,該順著公車前進,還是倒回。
我在橋上看著遠方的電塔,就走過去;騎腳踏車的阿伯,身影類似我爸,就跟在後頭;試著遵循候鳥的方向,穿過稻田,不知怎麼,就越走越偏了。
心裡盤算該怎麼用口袋裡所剩的七塊錢,多少可以今天用,多少要留給往後的每一天,可是我現在好渴好累。索性買了冰棒,只是冰棒融得好快,好後悔,一半的錢就這樣沒了,滴在手上無論如何都要往上舔回去,混合了汗水,鹹甜鹹甜的,又更渴了。
該開始找地方度過今晚了,黑夜會不會很冷,要想辦法像我哥那樣打工賺錢,獨自生活。看著那些來往的行車、目送我的警衛、專注電視的家家戶戶,應該都知道落單的小孩很危險,我們都該提防經濟奇蹟。
那年我十歲,四處興建著新式住宅,美學是二丁掛。媽媽常叮嚀我不要拿陌生人的東西,不要跟著他走,攀談可以避免。我知道那是因為有個男孩不見了,他家人付出一百萬還是等不到他,聽說凶多吉少。這種事情在這塊土地上是第一次發生。此後,上下學的校門口總會聚集很多接送的家長,我們的路隊越排越短,最後剩下我一個人走回家。
回到家,我爸躺在椅子上睡覺,鼾聲依舊像打雷,外頭的蟬鳴哄哄,大樹唆唆,小鳥嘰嘰喳喳,但空氣中傳輸聲音的分子消失,這世界變得好安靜,沒有人知道我迷路過。
長大後,與家人分居,真的獨自生活了。與寺廟為鄰,早上會被誦經團吵醒,停車場的釘子戶。我經常冬夜難眠,因為家蚊會在寒冷的氣溫中跑進室內取暖。我在想,除非採買食物的我從來不出門,沒有任何會讓蚊子在家裡出沒的理由,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紗窗和一旁的觀賞植物了。但網眼如針孔,確實能防堵家蚊的體型,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蚊子媽媽為了孩子免於吹風雨打、天敵肆虐,並且像我媽在懷我的時候,看不出肚子,那麼牠就能奮力把下腹擠進來產卵,代代綿延,我就是牠們的生子工具。沒有什麼事比睡覺更重要,實在無法成全努力生存的母蚊,於是我展開屠殺,響亮的電蚊拍伴隨焦味,每個巴掌裡的子蚊都有我的血,我把牠們收集在玻璃罐裡,掛在窗邊示眾,像歷史照片裡成堆的裸屍。
那時我二十幾,這個房子是我十歲之前的成長記憶。在下大雨就會淹水的每條巷子裡,有著現在聽來都顯傳奇的故事:住在改裝豬寮撫育七千金的父母、養子養媳被遺棄後收養、總在開學前奔波的家長、抱嬰要脅的細姨、與元配孩子從不失約的改嫁媽媽、因車禍喪子脫序的年邁老父。而我的父母,一個為婆媽們日以繼夜織毛衣,一個五點起床在廟口掃地打雜,兩人每天傍晚各自推著小攤賣花生,工作持續到深夜。每個家,似乎都只為了孩子努力。
倒數第二間房子被怪手鏟平的那天,我的房子也跳腳,但它的孤獨不會太久,終究是顆要被拔起的釘子。我們會長大,但回憶不會,就像有些愛情,有一方的離開帶了點不得已,必要時還要拿出某些東西與遺忘交換。
我姊關心我是不是在坐月子。又一個月沒出門了嗎?這次,我決定出遠門。
我撥了個電話,打給一位很久沒有聯絡的朋友,我說過兩天要出國念書了。
捷克?
我說是。
你總能說到做到。
那年三十出頭,很欣慰有人記得隨口說過的玩笑話。以全校最高齡入學的我,沒想過要拿學位。寒冷的氣候、語言隔閡、孤獨,恰恰都是很好的環境,鍛鍊自己,看清自己。只是心裡演練過掛上電話的那一刻,道別的用詞與分裂的土地都會替我們切割,但我沒有說到做到,發現做這件事的本質是黏稠的,只為了兌現說過的話,註定無從脫身。
異地的漫長冬日過後,天色開始一天天從白灰裡透出湛藍,那些枯枝長出大量嫩芽,綠了整片樹梢,突然有了顏色,這不過是一夜之後發生的事情。接下來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新的花開,先是繡球、櫻、黃風鈴,凋謝了,又有桔梗、葵、阿勃勒,春天的慶典一直延續到夏末,蒲公英則會在街頭飛到最後一刻讓初雪拍落。宇宙的運行從來都奧妙,我們是在它的離心力中將彼此越甩越遠。
上課的日子我圖畫一張又一張,放假時不斷旅行,用雙腳走過許多無人之境,我似乎漸漸清除該遺忘的事情,然後也用堅持一併交換了。
不管十歲、二十歲、三十歲,看似同一個我。兩百年以前、兩百年以後都不會有太多變化的古都,總有些角落悄悄改變。回溯這幾年的相簿,目光停駐的是斑駁的牆壁、鏽蝕的門窗、枯萎的花、掉落的毛髮,它們都是鮮活的生物。原來我鍾情的是時間。
炎熱的八月,沒有空調的公車停停走走,時間用糖漿的速度緩慢流動,所經之處無不留下黏膩。
我不斷尋找熟悉的街景,去程沒那麼遠,回程卻覺得漫長,所以就在一條河的某端下車。下車處的站牌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字,看懂的也不知道那是哪裡,但學校的名字不會認錯,只是不知道過站或是未到,該順著公車前進,還是倒回。
我在橋上看著遠方的電塔,就走過去;騎腳踏車的阿伯,身影類似我爸,就跟在後頭;試著遵循候鳥的方向,穿過稻田,不知怎麼,就越走越偏了。
心裡盤算該怎麼用口袋裡所剩的七塊錢,多少可以今天用,多少要留給往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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