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王大誠是個孤兒。
雖然父母去得早,不過窮人家的孩子自小就吃苦能幹。父母留下的幾塊地,大部分種了茶葉,剩下的便根據時令,栽種玉米、蠶豆之類的作物,自給自足有餘,從不用為口糧發愁。
後來,大誠乾脆把屋後的一片樹林砍掉,闢出來建晾茶房,春茶出來的時候,就請鄰里幫忙採茶,自己則在家裡進行加工,回頭再送到城裡賣給茶商。撇去請人的工費和一些額外開支,每年都能有筆不大不小的收入,日子也過得還算不錯。
大誠的能幹是眾鄉親都看在眼裡的,雖然他家目前也就和尋常百姓一般等第,不過照這個勢頭下去,三五年後,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對於樸實的村民們來說,再沒有比勤勞更可貴的財富了,村中有不少人家都有意和大誠結親,劉媒婆也來了好幾回,不過每次都被大誠苦笑著婉拒。劉媒婆有一回實在鬱悶了,不禁開口抱怨:「我說大誠,你到底是有啥不滿意啊,你看劉嬸我哪回給你說的不是正經人家的好姑娘?你這一個獨身漢子,若是能早些個成家,怎麼說對你也是有利無害的吶!」
她看看大誠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呆樣,不覺嘆了口氣,「你是不是早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假使有,也說出來讓劉嬸我給你估量估量,合適的話,幫你倒頭說親也成啊!」
劉媒婆的鬱悶不是沒有道理,想她作媒作了二十年,說過的親事大大小小起碼有上千回,就連城裡好幾樁大戶人家的親事也都是她說成的。這小小的牽牛村,因為是本籍所在,所以她也常回來給鄉親們牽牽線搭搭橋,沒想到如今居然在此栽了個跟頭。唉,真是見過難搞的,但沒見過這麼難搞的,也不知這王大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說他眼高看人低吧,他可沒這個本錢,而且瞧那態度也不像。
王大誠心裡同樣嘆了口氣,我不是不想娶,而是根本就不能娶啊!
「劉嬸,您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可我目前還沒成家的打算……」
以下省略若干王大誠早在心裡腹稿了一百遍以上的說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不容易才讓劉媒婆明白,她這一趟很明顯白跑了;換句話說就是──銀子又飛了。
此事最後以送劉媒婆出門告終,末了他還不忘往她手裡塞點碎銀子。
劉媒婆撇撇嘴,這才不大樂意地走了。
接著王大誠轉身回屋裡,開始洗漱換衣……
黃昏的時候洗漱也就罷了,還換衣幹什麼?又不是要上妓院。
沒錯,王大誠他這會兒的確是要上妓院,確切地說,是上青樓找小倌。
人吃五穀雜糧,頓生七情六慾。
是人都有自己的慾望,尤其是男人。
其實王大誠有斷袖之癖,喜歡男人,而這也就是他遲遲不願成家的原因。
大誠也算那種中規中矩的人,既然自己有這樣的嗜好,就斷然不能去害那些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自幼父母雙亡,他沒什麼親人的壓力,也就打算這麼獨身一輩子,什麼生子傳孫,自己是不敢想的了。為了少些別人的閒言碎語,他一個人獨自住在這茶山山腳下,平時很少和別人碰頭,鄉親們當然也不會時不時就拉他說成家這檔子事。
雖然家裡談不上寬裕,不過每個月總還能有那麼一兩回找個小倌解決一下。
洛陽城裡自然是有青樓的,不過太遠,而且也不是他去得起的。
牽牛村臨近的棋盤鎮有家春暖閣,是一家連老鴇也得親自下海,規模小得可憐的青樓。不過,也正是這樣的青樓,自己才上得起。
大誠又嘆一口氣,揣了揣分量很是淒慘的錢袋,鎖門出發了。
***
第二日大誠回到牽牛村時,已是午飯時間,整個村子炊煙裊裊。老人們蹲在村口的大樹下乘乘涼、閒話家常,放牧的孩童把牲畜趕到山上,正成群結隊嘻嘻哈哈地準備回家,好一派生氣盎然的景象。
因為大誠在那春暖閣待了一夜,又順便到棋盤鎮張羅了些事物,添置幾個篩茶的簸箕,所以折騰到了晌午才回到牽牛村。
在村口時,他發現樹下聚集的鄉親比起過去格外的多,而且平時多是些老人家,今兒個卻還有不少帶著孩子的婦女和剛從田頭下來的莊稼漢子。
大誠納悶地想了一下,沒想起今天是啥節慶,估計是哪家又出了啥八卦事件,於是也好奇的上前附耳一聽。
「是啊,我也瞧見了。媽呀!那玩意兒亮晃晃的,連月亮都給它比了下去,嚇得我褲子都來不及解,就尿出來了。」
「我家那口子也是起夜時瞧見的,抽風似地進屋把我拽出來。那時我一看,啥東西都沒有,把他唸了大半夜的,哪知道還真有這麼回事啊?」
「那還能有假嗎?老四他們不也瞧見了?」
「是啊!是啊!」
大誠越聽越迷糊,一點也聽不出他們說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往正在納鞋底的田嬸旁邊蹲下,問道:「田嬸,三叔、四叔他們在說的是啥玩意兒啊?」
不大愛說話的田嬸瞇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正準備開口,話頭卻一下子被有「螞蚱口」美譽的三叔截了去。
「嘿!我說大誠你這小子敢情是昨晚沒在家?」
「是啊,三叔,我昨兒個到棋盤鎮置辦了些器物呢。您瞧,這是篩茶用的簸箕,還扯了幾尺布……」
「得!你這些雞零狗碎的玩意兒三叔我不感興趣,反正你昨兒個不在家,真是走了八輩子好運道了!曉得不?」
大誠一愣,他昨晚不在家和走運有什麼關係?難道他們說的那個亮晃晃的玩意兒,昨夜把他家給燒了不成?不會吧!
「瞧你那傻樣,估計也沒見識過什麼叫掃把星是吧?嘖,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三叔瞧眾人的眼光全掛在自己身上,頓時越講越來勁:「這掃把星一現身啊,準沒好事。還記得四年前不?那夜也是掃把星橫天,結果第二日,咱村中最有錢的何老狗一家,全暴斃了!」
「三叔,何家全是中毒身亡的,兇手不也給衙門的人查辦了嗎?」
「就說你不懂!他們早不死晚不死,為什麼偏偏是那天死?」三叔看這小子居然傻愣愣地不買自己的帳,馬上就不爽了。「我告訴你,昨晚那掃把星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你家山頭上,再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到頭來倒楣的可是你。還嫌自己日子不夠苦嗎?」
「是啊,大誠,千萬不可小瞧老天爺啊!昨天你家山頭上劃了顆掃把星過去,把整個山頭全給照亮,多少人都瞧見了。」
「四叔,您……您是說那掃把星真的在我家山頭上?」
三叔的話一般都是半真半假,但四叔是從來都不亂說話的。如果連他都開口,估計這事是假不了的。
「是啊,昨兒個我半夜老胃病,難受得厲害,起來弄點爐灰水喝,就瞧見了。雖然也就那一會兒的功夫,卻嚇得我半天找不著魂啊!」
而後,不少鄉親們也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一樣瞧見了云云,但大誠已經聽不下去了,就這麼迷迷糊糊地回了家。一路上他忍不住暗想,難道真的是老天覺得他的命還不夠苦,還要再給他更深重的責難?
又或者自己去青樓找小倌這檔事,讓老天震怒,以至於降下懲罰?
想想自己打小就沒了父母,日子分外艱苦,一路上不知道是怎麼努力打拚摸爬滾打的,才混到今日這種至少不愁吃穿的生活。不過孤身一人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了不起就是兩眼一閉,到下面去陪老父老母而已。
他倒要看看,這老天還能怎生地折磨他,說不定那掃把星是仙人下凡來救世濟民呢!
這麼一想,反倒覺得心情豁然開朗,王大誠樂顛顛地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好,再隨便弄了點吃的,就決定到茶山上看看今年春茶發枝的情況。
這茶山雖然不高,但爬起來還是挺費勁的,好不容易到了山上,大誠已是氣喘連連。大誠小時候調養得不好,好在勞力活做得多,鍛煉得還算不錯,否則定要落下一個體弱多病的根源。
這會,他瞧著成長良好的茶樹正在欣慰著呢,忽然間卻覺得空氣中有那麼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仔細嗅了嗅,好像是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
不過這山上怎麼會有焦味?除了自己,應該再沒人會來這了吧?
大誠東轉轉西轉轉,循著味道走到山窪處,卻一下子發現,眼前的茶樹被大片大片的連根拔起,枝幹東倒西歪,有一些還呈現出燃燒後的黑焦。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老天的懲罰?
大誠一邊跑一邊心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茶樹不比其他的作物,要七、八年的光景才能成長到今天的地步,所以這些全是他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就育下的苗,對大誠來說,它們不僅僅是收入的來源,更是已故父母留下的寶貴遺物,叫他怎能不心疼?
不過幸好,等大誠走近一看,發現損毀的茶樹並不如自己想像得多,而且是呈一直線式的傾斜分布,看起來就像……就像是什麼著火的玩意兒從這裡掠過的感覺。
儘管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大誠還是一直往盡頭跑,然後呆住了……
盡頭並沒有大誠想像的龍、怪獸、掃把星,或是什麼仙人之類的,而是一個大坑。
***
王大誠覺得自己可能走運,或者說要發財了。
眼前的大坑中,沒有怪物,也沒有仙人,卻有一個亮堂堂的大玩意兒。
此時日正當中,雖然初春的太陽並不算火辣,但銳利的光線照射於其上,反射出耀眼冰冷的金屬光芒,有銀白、淺藍、淡紫……總之五彩繽紛、異彩紛呈……
最重要的是,那玩意兒非常大,足足有一間屋子那麼大。
很值錢的感覺。
王大誠雖然窮,但並不笨。他沒有落荒而逃,也沒有歡天喜的奔過去,而是隔著一段距離,隨手撿了幾個雞卵大小的石頭扔過去試探。
叮--
咚咚──
沒反應……
王大誠確定了,這是個用金屬做成、無生命的東西,至少不必擔心它會忽然張口把自己吃掉。
他折了一根樹枝,沿著大坑的邊緣滑下去,走到那玩意兒的旁邊。試探性地再用樹枝戳了幾下,然後扔掉樹枝,用手指碰了一下,確定沒問題,就把手掌平放在上面。
很光滑、很圓潤,溫度不高。
他開始圍著這東西細細打量。
整體而言,它的形狀像顆雞蛋,不過要再更長一些,圓滑的曲線到了底部就變成三角形,而且這三角形下面是平的,像是一個底座的感覺,只不過此時它正平躺在坑底。
底座的表面很光滑,大誠訝異地看著自己的倒影。雖然他從溪水、從銅鏡裡看過自己的模樣,可是,這麼清晰還是頭一遭,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被關在牆的那一頭一樣。
大誠很快又被一排發光的小孔吸引住了,小孔排列整齊,並非常有規律的明滅不定,發出暗紅色的光。
奇妙的樣式、精細的作工,即使是洛陽牡丹盛會上曾展示過的天方玄機儀也不能與之比擬,這大概不是人能造出來的東西……既然它從天上掉下來,自然就是神仙的寶貝吧!
「莫非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
記得小時候村頭的老人講故事,說到太上老君有個煉丹爐,可煉製仙藥,亦可熔煉刁鑽的妖魔。
不過,就在王大誠開口的那一瞬間,滴的一聲,原本發出紅光的小孔全變成了綠光,接著一塊有著白色圓圈,並泛著淡藍色光芒的板子浮了起來。
王大誠愣了下,遲疑一陣,緩緩伸手去碰那塊光板。
霎時,那東西發出一陣聲響,接著噴出一大股白霧,顫動起來。
「媽呀!」
王大誠嚇得連退三步,絆到一個土墩,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這時,原本光滑無痕的表面上緩緩切開一道口子,在煙霧中緩緩滑動,然後出現了一個方正的缺口。
他是碰到了打開煉丹爐的機關嗎?
王大誠還以為會跑出個妖怪之類的,原來是虛驚一場。
既然打開了煉丹爐,裡面應該有什麼仙藥吧?不是都說仙人的藥可以「醫死人、肉白骨」嗎?如果是真的,那他的父母豈不是有復生的可能?
王大誠大喜,幾乎是用飛撲著過去,但他壓根沒想過,就算真有仙藥,他父母說不定也早就投胎去了。
靠近一看,這次王大誠是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這「煉丹爐」裡面,沒有爐灰,也沒有仙藥,有的只是更多閃閃滅滅的小光點,而且最重要的是……裡面睡了個人!
是的,是個人,是個活人,還是個活著的男人。
大家都知道,王大誠是喜歡男人的,所以,他此刻愣住的原因不是驚訝煉丹爐裡躺著一個男人,而是他一輩子沒還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所以看呆了……
微微起伏的胸膛,說明此人還活著。但慘白的臉色,說明此人狀況不大好。
半炷香後,王大誠大概看飽看夠了,緩過神來,終於想起先救人要緊。他遲疑了一下,踏進「煉丹爐」裡,伸手握住男人的肩膀,準備扶著他出去,但無論怎麼弄。男人就是被牢牢固定在那個閃著光暈的檯子上。
大誠留意到檯子旁有個發光的小板,有點像外面開啟的機關,他再按了一次,果然又是一陣亂響,然後,男人原本半站立的睡姿立刻癱軟,倒了下來,王大誠急忙扶住他。
折騰了半天,又拖又拉地將他背出煉丹爐,男人還是毫無反應。王大誠猜他病得很嚴重,可能需要馬上找大夫,不過回頭看看這個大寶貝,他想了想,把男人先放在一邊的樹蔭下,然後把那些毀壞的茶樹全堆在一塊,蓋住它。蓋之前,他還很聰明地不忘再按一次那個機關,讓門關上。
弄完之後,一切看起來就像是放火燒地過後的景象,一邊的樹渣堆完全不引人注意,王大誠這才放心地再背起男人,顫悠悠地下山了。
第二章
牽牛村的村長叫黃興海,是個胖嘟嘟的老頭。他之所以能當上村長,不是因為他有錢,也不是因為他有勢,而是因為他有譽。
牽牛村雖然臨近洛陽,地勢卻不好,背山面湖的,故少有人來往,自然也就只能是一方偏僻之地。村中人數不多不少,但也有百來戶,有的擅捕魚,有的擅養牧,也有王大誠這樣的茶農,卻沒有一個大夫。
老村長年輕時曾在洛陽一家藥鋪做醫童,學下了一些醫學藥理。回到牽牛村後,自己開了家小藥鋪,常年下來也救治了不少村民,就被大家推舉為村長,這是人人都信服的。但話又說回來,當這偏僻小村的村長也就博得一個名聲而已,實際上並沒什麼好處。
所以這些年來,黃村長,也就是黃大夫,仍是安安分分,治病醫人,同時把自己的醫術傳給兒子媳婦等人。
不過,這日他兒子媳婦都下地幹活去了,黃村長閒著沒事,晃蕩到村口去,津津有味地聽著村人談論掃把星之事,正昏昏欲睡時,突然被王大誠這小子拉到家裡去給他家裡的人看病。
路上大誠就想好說辭了,說那人是他的表弟,畢竟他母親確實是外地嫁過來的,誰也不可能真的去查探真假。要不然讓村民們知道他家裡收留了一個「仙人」,他家不被掀翻屋頂才怪。
「村長,你給我表弟看看吧,他幾天前就開始這樣,你說他是怎麼回事?可真急死我了!」
「你也等我歇口氣啊!你家非要落腳得這麼遠,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就是因為著急嘛!不然您先坐著休息會兒,我去給您泡杯茶。大前年的發酵普洱,我記得您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了。」
王大誠撈了個凳子在床邊,讓村長坐下,然後轉身到廚房泡茶。出來的時候看到村長正在給「他」把脈,一臉凝重的表情。
大誠把茶放在床頭的桌子上,自己也撈了個凳子坐下,試探性的詢問:「村長,你說我弟怎樣,沒事吧?」
村長把「病人」的手放回被窩下,轉而面對王大誠,一臉嚴肅。
大誠不禁緊張起來,莫非村長看出了什麼端倪?
「大誠啊?你說他真是你的表弟?」
「是、是啊……」
「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村長斥責。
什麼這麼做?大誠心裡直打鼓,難道村長是在說自己不該騙他嗎?
「村……村長?」
「大誠啊,我知道你家境不怎麼樣,但至少能吃飽穿暖的吧?他既然是你親表弟,你為何會對他此般吝嗇呢?」
「啊?」這下王大誠真的是不明白村長在說什麼了。
「這麼大個人,你居然把他餓成這個樣子,還昏迷了好幾天,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老村長回頭看向躺在床鋪上的男子,只見那人面容端整,膚色白皙,微薄而緊抿的雙唇,高挺的鼻梁,飛揚的劍眉,怎麼看都不像這傻小子的表弟。難不成王大誠正是因為嫉妒,才這樣苛待他表弟?
「大誠,我知道這些年你過的日子苦,或許你也是心有不甘,但是做人最要緊的是要厚道啊。你也該知道,你這樣的命運不是誰的錯,相反地,你能做到今天這樣,就說明你很能幹、很有本事,你要想開些啊!」
「村長,我……」
王大誠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原來這仙人沒病,是餓著了。這下好,鬧了笑話不算,村長出去肯定要到處跟人嚼舌頭了,他真是命苦!
「好了,大誠,什麼都別說了。」
村長一副「我瞭解、我明白」的目光看著王大誠,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之間還有什麼說不開的。你看你多年來無親無故,既然表弟都遠道而來看望你了,你也要知道珍惜啊。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表弟也沒什麼問題,就是需要補補身子,吃點營養的東西,我想這藥就免了。好了,就這樣,我回去了啊。」
「村長……我」
「好啦好啦,不必送了,下山不費勁,你就好生照顧你表弟吧。」
老村長說完,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俊啊,相比之下,王大誠怎麼會生成這樣呢?
村長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搖搖頭,走了。
***
說到照顧人,王大誠絕對是頭一遭,畢竟他父母去得早,又沒有什麼兄弟姐妹,所以也就沒啥人能來給他照顧。。
村頭三叔家裡足足有十二個孩子,每次看著他們一大家子下地幹活,春耕秋收都不需要另外請人幫忙,他就非常羨慕,總想著要是自己沒有這斷袖之癖,那也該是子女成群的了。
又說到這斷袖之癖……眼前的男子真是好看得沒法形容了,難怪人家形容誰長得好看,總說是天人之姿,果然仙人光是長相就和凡人差了不知是幾個檔次。
想那春暖閣有個紅牌小倌叫什麼清柳的,他見過幾次,確實很漂亮,比女子還要嬌豔三分,可跟眼前的人一比,那簡直、簡直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不過兩人的長相也不是同一個類型的,眼前沉睡的男子,光那身形,就少有幾人能比擬,而散發的氣質,怎麼樣也跟青樓的小倌扯不到一塊兒去。
王大誠甩了自己一耳光,這是第幾次看入迷了?
手裡的魚片粥都快冷掉了。
由於現在二月開春,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裡的糙米早吃完了,雖然還有不少玉米和紅薯,但哪能讓仙人吃那個啊?於是大誠就花點錢買了些碎米,又到湖邊買了幾條魚。
鄉親們人好,給的價都是半買半送了,不過就算這樣,他也只夠買一些,因為之前沒料到會出這事,閒錢多投到茶山上去了,等春茶一採,手頭才會鬆得多。
小心地把生魚剔骨後,混著小米熬成稀粥方便餵食,不然,總不能指望一個沒意識的人自己翻身起來吃飯吧。
大誠坐到床前,攙起男子靠在床頭,用湯勺挑開他的薄唇,緩緩傾倒。儘管粥熬得很稀,可送進口的大半卻是流了出來,大誠心疼得緊,想了一想,咬咬牙,把粥送進自己口裡,然後俯身,吻上男子的唇,用舌頭挑開對方緊閉的牙關,緩緩把食物渡了過去。
舌頭進入到一個細膩的口腔內,王大誠頓時被裡面溫熱的觸感迷住了心神,一口餵完,還攪和著半天不肯離開,糾纏在對方唇內,逗弄著那毫無反應的濕熱舌尖。
等他反應過來,頓時脹紅了臉,暗罵自己恬不知恥,但又在下一口餵食中,繼續大吃別人的豆腐。
就這麼搗鼓半天,一碗粥餵了快有一個時辰,慢慢的,昏迷中的男子似乎也有了身體上的意識,不但不再拒絕食物的進入,更若有似無地配合著大誠挑逗的唇舌。男子的反應讓大誠忘乎所以,一口氣就餵了三大碗,最後以鍋底見光而告終。
晚上,大誠在床前打了個地鋪睡,就這麼著過了二日。
第三天,大誠一早起來就先熬下了粥,然後到茶山上「巡視」一番,順便把上次草草掩蓋住的「煉丹爐」再密密地遮掩了一次才回來。
回來時,男子仍舊昏睡不醒,不過大誠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仔細一看,原來男子本放在被窩裡的右手,居然伸出來疊放在了胸前。
王大誠大喜,看來這幾日的悉心調養,終見成果,估計最近就能醒來了吧。遂回頭鑽進廚房,端粥去了。
餵過粥,大誠按慣例弄了盆熱水給他擦擦臉,卻發現男子身上開始散發出一股令人不大愉快的味道。
低下頭嗅了嗅,確實滿難聞的。
再掀開被子……我的媽呀!這什麼味兒啊?
原來,仙人的衣服也不知多久沒換了。在天上或許很乾淨,可在人間,尤其是在王大誠家裡,這環境豈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的。再加上王大誠光知道給人餵食,卻不知道還要處理某些排泄出來的附加液體,就這麼一直蒙著被子,沒有味道才怪。這樣子,沒病都要給弄出有病來了。
大誠打量了一下,這才覺得仙人的衣服還真奇怪,是他說不出來的樣式,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想一想,轉身又鑽進廚房去了。
他把往日自己洗澡的大木盆搬到床前,倒好熱水,二話不說拿出床頭櫃裡的剪子,就開始剪起仙人的衣服。
這布料也不知是什麼做的,韌性極好,剪子所過之處切口整整齊齊,沒有一點線頭。而最讓王大誠噴鼻血的是,仙人身上除了這件外套似的衣服外,裡面居然什麼都沒有穿……
於是,隨著衣物的褪去,一副光潔寬闊的胸膛出現在王大誠眼前,他覺得自己開始犯暈了。忍不住再多看了兩眼性感胸肌上的粉色凸起時……腦門一熱,王大誠的鼻血就這麼不爭氣地流出來了……
這下他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將剩下的布片隨便一扯,把仙人光裸的身軀往浴盆裡一放,接著奪門而出。
大誠跑到門外,大口地呼吸著空氣,感覺自己爬茶山時都沒這麼喘。鼻血還在流個不停,他下意識地拿起手中的布料一抹,差點沒乾嘔出來,但總算暫時把鼻血給止住了。
把仙人的衣物捲成一團,放在柴房的雜物堆裡,王大誠打算改日處理。往回走的時候,又開始在心中哭訴。老天幹嘛要安排這事在他頭上?明明知道他對男人有意思,還要讓他給他洗澡,這不硬是逼良為娼嗎?
大誠嘆了口氣,深呼吸,走進屋裡,男子仍倚著浴盆半躺著,水沒到他的鎖骨處,依稀可見水下的一片大好春光。
王大誠這次真的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心中暗罵自己真是禽獸不如,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這些烏七八糟的。
他端正心態,一本正經地拿起一旁的面巾,在浴盆裡搓了搓,正要往對方脖子上抹去,忽然嘩的一聲,水下一隻修長的手臂倏然抬起,將王大誠的手腕握了個緊實。
王大誠一驚,抬頭,對上了一雙冷如鋒刃的凌厲眼眸。
第一章
王大誠是個孤兒。
雖然父母去得早,不過窮人家的孩子自小就吃苦能幹。父母留下的幾塊地,大部分種了茶葉,剩下的便根據時令,栽種玉米、蠶豆之類的作物,自給自足有餘,從不用為口糧發愁。
後來,大誠乾脆把屋後的一片樹林砍掉,闢出來建晾茶房,春茶出來的時候,就請鄰里幫忙採茶,自己則在家裡進行加工,回頭再送到城裡賣給茶商。撇去請人的工費和一些額外開支,每年都能有筆不大不小的收入,日子也過得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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