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善有善報
時間點發生在被祝子路拋棄之後,李善翔開著他名貴的Porsche 911 3.6T Turbo Tiptronic S在道路上奔馳。
既然看不成電影,那就去Pub買醉一杯,紀念他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愛情。
在疾風中保時捷發出炫目的光芒,事實上,那只是太過潔淨的車身,反射了城市的霓虹燈光。
快要靠近Pub時,李善翔稍微放慢車速想找個車位。
吱嘰——尖銳的煞車聲響徹夜空。
一個人影衝出了馬路,擋在車前,幸好車速已經減慢,所以才能及時煞車,避免一場血光之災。
車子突然停下,李善翔身體前傾又大力的撞回椅背,餘驚未消,還擔心著那個衝出來的不明人士,正想下車看,車燈前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的站起走來。
「計程車……」那人說著打開車門,坐上了右邊的助手席,一陣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
計程車?第一次聽見保時捷被誤認為是計程車的,這車殼甚至都不是明黃色的呢,哪裡像計程車了?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想你搭錯車了。」李善翔試圖客氣地把來人請下車,眼前的青年低垂著頭,栗色的中長髮遮住了他的臉,身上穿著一件不太正式的薄西裝外套加T-shirt,看不出年紀。
「唔……」糊裡糊塗上了車的醉漢聞聲抬起頭,在凌亂的髮絲遮蓋下,是一張清秀年輕的面容,頂多二十歲左右。
狐狸一般狹長的眼睛藏在瀏海底下,因為酒醉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光,朦朧卻透著晶亮。
「為什麼不開車?」來人問,李善翔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連你也欺負我嗎?」說著青年噘起嘴,狹長的眼睛染上了水光,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我開就是了……李善翔二話不說地投降,發動車子,緩緩地在道路上行駛。
「去哪裡啊?先生。」完了,這話問得真像計程車司機了。把保時捷當計程車用,這世上也沒幾個人像他這麼奢華了,這也算是頂級的計程車了吧?
可是身旁的人卻像是睡死似地,斜癱在椅子上,沒有回話。
難得他都這麼合作當司機了呢,真不給面子……李善翔瞄了身旁的人一眼,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到底要我開去哪裡啊?
車子已經駛離了Pub,在市區繞了幾圈,最後只好開到一個比較清靜的地方,把車停下。
至少身上會帶著證件吧?看一看這個人住在哪裡,送他回去吧,不然一直繞市區也不是辦法。
解開安全帶,李善翔扶起醉得像個泥人、癱在椅上的青年,伸手摸摸他的外套口袋,摸不著東西,於是掀開外套,找看看裡面有沒有夾層。
「別動!跟你的女朋友下車,不然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右手邊的車門被拉開,一個手持西瓜刀的大漢站在門前威脅,估計另一個人就在他身後的車門旁。
被搶匪誤以為是躲在車上談情說愛的情侶了嗎?今天好像不是普通的倒楣呢,好險子路已經下車了,不過說起來,如果不是遇到這位分不清計程車跟保時捷的仁兄,自己也不會遇上這種事情吧?
無奈地半抱半扛地攙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陌生人下車,對方軟綿綿地癱在他的懷裡,簡直像沒有生命力的洋娃娃,李善翔這才注意到,這個人穿的是白色的熱褲耶……露在褲子外的一雙腿修長纖細,一根腿毛都沒有,整體身材很高(***身兆)纖瘦,有著一頭柔順的栗色中長頭髮,臉還埋在他的肩頭上,難怪搶匪會誤會他們是情侶。
「把你身上的錢也交出來!」戴著墨鏡的搶匪甲凶狠地說,西瓜刀一下放在左手,一下換到右手,中途還掉到地上,看起來比他還要害怕。
「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荒涼寂靜的街道,突然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哀怨聲音。
「什麼人?」搶匪甲瞬間緊張了起來,揮舞著手上的西瓜刀東張西望。
「我想……是他在說話。」李善翔指指懷裡的人,有一點想笑,又有一點笑不太出來。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懷裡的人跌跌撞撞地站直了身體,雙手還抓著他的肩膀,身體搖搖晃晃,狐狸一樣狹長美麗的眼睛,放出幽怨的目光。
「這……我們……我們好像還不是很熟。」皺了皺眉,李善翔思索著怎麼在不刺激對方的狀態下回答,畢竟他還不至於天真到和酒醉的人講道理。
「靠!原來是GAY啊你們?」在車旁準備上車的搶匪乙驚叫,居然一臉看熱鬧地走回搶匪甲身旁。
「太過分了……和你在一起都五年了,你還說我們不熟?」酒醉的青年微微地蹙眉,噘起嘴巴,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那模樣說不出地我見猶憐,令人心生不忍。
這位……兄臺,不好意思,我和你好像才相處了不到五十分鐘吧?心裡是這麼想,李善翔卻不敢說出來。
接著青年居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兩個搶匪訝異地看向他,李善翔聳聳肩,表示「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做」,好險他剛剛沒把話說出口,不然這下子難辭其咎。
「五年了……從我高一認識你,中午我幫你跑腿買便當,口渴我幫你買飲料,你考試不會我給你看,你作業不寫我幫你抄,你報告不交我幫你做,你連房間都是我幫你打掃,衣服都是我幫你洗的,你居然說跟我不熟?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連內褲都是我幫你買的!」
「真是太過分了……」這句話竟然是出自兩名搶匪口中,可見青年的淒厲指控,已經順利博得陪審團的同情,一致認為他是個吃裡扒外、喪盡天良的禽獸。
我冤枉啊……李善翔無辜地瞪著一雙眼睛,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只好把冤屈打碎了牙齒和血吞。
「嗚咳咳咳……你不喜歡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青年說著就往搶匪的西瓜刀上衝。
「不要衝動啊!」李善翔趕忙從身後拉住他。
「放開我!你不喜歡我,管我做什麼?」醉醺醺的青年不顧一切地想衝向搶匪。
「你拉好他啊!肖年A(少年人)年紀輕輕尋死幹嘛啊?」搶匪乙驚慌道。
「林杯(你爸)的西瓜刀,剛剛才去夜市新買的,見血了等一下沒刀切西瓜,老大會怪我們的,兄弟,你不要讓我們難做人啊!」搶匪甲甚至把西瓜刀藏到背後,一副誓死守護西瓜刀的模樣。
「那你們往後退一點,我把他用安全帶固定到椅子上。」李善翔邊說,邊拉著掙扎中的酒醉青年,慢慢地退回車上,然後幫青年繫上安全帶,趁著搶匪還在後退,自己安全帶都顧不得繫,趕忙發動引擎離開現場。
真是有驚無險,李善翔吁了一口氣,平穩地把車開到大馬路上。
青年上車之後,還在徒勞地掙扎,卻不夠清醒去解開安全帶,弄了半天就安靜下來,靠著車窗嗚咽了起來。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那我生日那天你為什麼親我?你這五年只是在利用我嗎?」
李善翔不敢再隨便把車停在路邊,便開進附近的汽車旅館裡,一轉頭,青年含淚的狹長雙眸,脈脈含情地凝視著自己,拒絕或是解釋的話,就都說不出了。
「我想……應該不是這樣,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們先進去裡面好不好?」一邊好言安撫青年,半拖半抱地攙扶著他下車,把取得的磁卡在感應器上一刷,便拉著青年踏進房門。
「時間?你叫我等你想,結果卻跑去交女朋友!你太過分了……」臨時應付的話,不小心誤觸了傷心人的地雷,青年雙手搥打,李善翔只能往後步步地退,直到跌上旅館內的雙人床。
「我真的沒有交女朋友,你相信我……」這個真的不是說謊,青年口中的那個傢伙有沒有交他不知道,他自己可是剛剛才結束了一段還沒開始的同性戀情,哪兒來的女朋友?
「那你親我。」青年說著壓上他身,閉上眼睛,微嘟著嘴唇,清秀的臉蛋湊向他。
瞪著眼睛,李善翔露出不知所措的苦笑。
「我要是真的親了,你會後悔的……」
對方是因為醉酒才把他誤認成喜歡的人,酒醉的人神智不清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清醒的自己如果配合的話,這不是在佔他的便宜嗎?
「嗚……我就知道你後悔了,你已經後悔生日那天親我……對吧?太過分了……我還很高興呢……好過分……」狐狸眼的美青年語無倫次地說著,狹長的眼睛很快地盈滿水光,像孩子似地扁起嘴巴,哀怨又可憐地看著李善翔。
「不是這樣的,生日那天的事情,我並沒有後悔。」並沒有想要撒謊的念頭,只是很技巧的用不相干的事實安慰對方,雖然是有一點取巧,但看到青年這麼難過的樣子,他的內心不禁產生一股同情的憐惜。
青年歪著腦袋,努力睜大那雙迷濛的眼睛,彷彿是想確認他說的話有多少真實性,不過要保持清醒對他而言似乎有一點吃力。
「嗯?真的啊?那你再親親我嘛~好不好?」歪了歪頭,露出有些傻氣的可愛笑容,青年說著,閉上眼睛,臉又向他湊了過來。
「可是……」想要拒絕,但是看著眼前閉著眼睛,苦苦等待的秀氣青年,他的同情心很不是時候的氾濫了。
好吧,意思意思親一下滿足他好了。
於是,李善翔蜻蜓點水地啄了一下青年紅潤的唇。
「太敷衍了……」青年不滿地噘嘴,然後低下頭,主動吻上他。
嘴唇被柔柔吮吻著,李善翔驚愕中不小心張口,對方的舌頭馬上得寸進尺地竄入,輕輕地掃著他的牙齒,舔著他的舌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彷彿可以嚐到一點甜甜的酒汁,這個吻微醺得醉人。
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很意外自己並沒有想要結束的念頭,更意外的是被推開的人,居然是自己。
「想吐……」青年皺眉,一臉難受,搖搖晃晃地起身,差點跌下床。
「忍忍。」李善翔連忙上前,一把抱住青年半掛在床外的的身體,扶起他,讓青年勾著自己的肩膀,扛著他進了浴室。
「噁……」才剛踏進浴室,酒醉的人就忍不住吐了出來,而且很不幸地殃及池魚。
「天哪……小心!」抱起吐完就軟倒的青年,看著對方和自己一片狼籍的衣服,很是無奈,別無他法,只好先脫掉自己的衣服,再幫對方把髒衣服脫掉,放到洗手檯一起清洗。
手忙腳亂地把沐浴乳擠到衣服上,搓了半天沒有泡沫,才想到應該先用水浸溼衣服,而且應該先沖掉穢物,不過這麼一沖,沐浴乳也被沖乾淨了,又得重新再來一次。
老實說,自己在外住宿那麼久,除了幾次停電或故障時,不能用投幣洗衣機之外,他還真沒洗過幾次衣服,而且還是幫不認識的人洗。
旁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李善翔奇怪地轉頭,這一看整個人更是目瞪口呆。
趁著他在忙碌的時候,那個酒醉的糊塗蟲居然爬進浴缸,拿起蓮蓬頭洗澡,洗澡不是問題,問題是他身上還穿著內褲啊!
被水這麼一淋溼,那人身上的白色緊身內褲如同透明,曲線分明,裡頭的內容物更是一覽無遺。
看見李善翔詫異地看著他,青年瞇起狹長的狐狸眼,散著紅暈的臉龐,衝著他憨憨地笑。
這幅畫面簡直像三級片一樣色情……
這跟腦子裡有沒有裝滿淫念,或是對男人有沒有興趣無關,純粹是因為青年天生就散發著引誘的氣息,那過分清秀的臉龐,狐狸一樣嫵媚狹長的眼睛,動不動就噘起的紅唇……
如果青年的身上附有品牌標誌的話,絕對是以誘人為名。
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李善翔慌忙移開目光,低頭抓起自己名貴的襯衫猛刷,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帶有暖意的溼潤,耳邊傳來吃吃的笑聲,青年正拿著蓮蓬頭朝他身上淋,臉上露出惡作劇小孩的笑容。
難以置信……自己怎麼會淪落到這麼狼狽?讓一個陌生人這樣惡整,卻完全沒有辦法向對方發脾氣,只能讓自己的心臟,愈來愈無力。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把衣服上的泡沫全部沖乾淨之後擠乾,半是認命半是放棄,事實上是豁出去,李善翔脫掉已經被水淋溼的內褲,而後踏入浴缸,把完全不抵抗的酒醉青年的溼內褲一起脫掉。
既來之,則安之;既淋溼,則洗之。無助的善心貴公子,決定順其自然,配合酒醉的陌生人到底。
要洗澡是吧?反正都是男的,沒在怕。
整整一個晚上,李善翔就這樣遷就著陌生青年的胡鬧,到了凌晨,好不容易才哄得對方上床,睡覺。
被折騰了一夜,李善翔也倒在青年身旁,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儘管想要睡他個天荒地老,但是世事總不如人意。
身體還是很累,精神仍就疲憊,但隱約中彷彿有兩道炙熱的視線,盯著自己,李善翔不得已只好睜開眼皮。
「哇啊!啊——」原本半跪在他身旁打量他的青年,驚叫著往後退,眼看就要摔下床,李善翔眼明手快地把人拉到懷中,青年一邊喘息,一邊驚魂未定地仰頭看著他。
「你還好吧?你不用擔心,昨晚我們並沒有發生什麼……」大概知道青年是為了什麼而吃驚,李善翔溫柔地開口先安撫對方。
「可是……我們都……都光著身子,而且我醒來的時候,還趴在你的身上……」關於其他更超過的部分,想到就會臉紅,所以說不出口。
「喔,那是因為你昨晚吐了,所以衣服都……」
「對不起!」才聽了一句,青年馬上就紅著臉低頭道歉。
「沒關係。」李善翔微笑地看著青年靦腆的模樣,沒想到酒醉後任性又愛撒嬌的人,醒來之後居然會是這麼地害羞清純。
「你是我在Pub……那個……的人嗎?」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要說認識的話,自己酒醒之後壓根兒不記得對方的名字,人家照顧了自己一夜,這麼說好像很失禮。
「不是,呵……」想起昨晚的經歷,李善翔這時不禁感到好笑,雖然當時充滿了驚愕和無奈,根本笑不出來:「昨晚你把我的車當成計程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坐了進來。」
「啊?對不起……」聞言愣了一下,青年的頭低得更低了,過長的瀏海蓋住了他的臉,但露在外頭的耳根,早已紅透。
「我不叫對不起喔,我叫李善翔,善良、飛翔,你呢?」半開玩笑地自我介紹,化解尷尬,李善翔微笑看著青年——紅透的耳根。
這個人的臉皮真不是普通的薄,難以想像和昨天那個不斷勾引自己的嫵媚青年竟是同一個人呢。
「小紀……我的朋友都叫我小紀……」從低著頭的青年口中,吐出了比蚊子振動翅膀更小的聲音,聲音微弱得幾乎快要聽不見了。
「全名呢?」
「我叫紀睫,眼睫的睫……」
「是因為你眼睫毛很長嗎?」隨口一問,就看見一直低著頭的紀睫,迅速抬起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表情上明顯地打著一行字:你怎麼會知道?
總不能說,因為我昨晚不得已地和你近距離「接觸」很多次,所以你身體的每一寸我都差不多清楚了,這種聽了一定會讓眼前人腦充血暈倒的話吧。李善翔只好若無其事的聳聳肩,笑笑帶過。
「取得有一點隨便……」青年說著又害羞地低下頭。
「不會,很適合你,很好的名字。」
聞言,紀睫抬臉對他微笑,卻又不知不覺地低下去,簡直跟含羞草的觸發運動一樣。
「還是學生吧?」想起昨晚聽到紀睫說他從高一就喜歡某個人五年,按時間推算的話,現在差不多是大二吧,如果他是讀大學的話。
「T大中文……系……」還是柔柔弱弱,小小的聲音。
「是高材生呢。」想不到紀睫是T大的學生,那算是臺灣大學中的第一學府了吧,來頭還真不小。
「你怎麼了?」因為害羞一直低著頭的紀睫,突然嗚咽了起來,纖細的肩膀微微抖動,讓李善翔嚇了一跳。他說錯什麼了嗎?
紀睫還是低著頭,可以看出他很努力想要制止自己哭泣的舉動,但無奈這似乎不是他能控制的,只是緊抿著唇,辛苦地把啜泣聲吞進喉頭,顫抖著肩,像是即將飄零的孤單落葉。
李善翔看了覺得很不忍心,他很少看過人這麼地委屈自己。
是的,委屈,紀睫的眼淚帶給他委屈的感覺,因為想要堅強卻沒有辦法,還要拚命忍耐壓抑自己,就好像不斷把悲傷往身上扛的駱駝,你不知道壓死牠的最後一根稻草會是什麼?
知道自己似乎說什麼也沒用,他對紀睫的了解可以說是零,所以也沒有辦法說出什麼可以安慰他的話語。
不知道是出於哪一種心情,他用手輕輕拍撫紀睫的背脊,溫柔而體貼,無聲地安慰著他。
「謝謝……我只是想起他也曾經對我這麼說而已,對不起,讓你困擾了。」紀睫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抬起頭,對李善翔難為情地笑了笑。
之前沒有發現,原來紀睫笑起來很可愛,狹長的眼睛微瞇成兩道下弦月,勾起的唇角隱約可以看見兩顆小虎牙,笑容帶著一點羞澀,卻又無比的燦爛。
心裡也知道紀睫被勾起的傷心往事不僅僅如此,不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實在沒有打探人隱私的權利,所以李善翔只是不在意地回以淡然的微笑。
「我送你回去吧。」隨意看了下手錶,時間已經過了中午,早上的課都上完了,下午也沒排課,乾脆好人做到底,反正也不差這一點時間。
跟著李善翔走下樓梯,看見停在底下的車子時,紀睫心裡的震驚,讓他有想撞豆腐自殺的衝動。
我真的看著這臺Porsche 911說「計程車」嗎?他一定覺得我很蠢吧?好丟臉啊……
「真的很對不起……」坐進副手座後,紀睫又紅著臉低頭道歉。
「呵,沒關係的,你醉了嘛。先把安全帶繫好吧。」說著李善翔傾身拉過安全帶,幫紀睫扣好。
「卡」的清脆一聲上好安全帶,李善翔衝著紀睫微微一笑,卻在瞬間停格,筆直地凝視著紀睫的臉。
原本就害羞的紀睫,讓眼前英俊的男人近距離的盯著看,心跳不覺加速,臉頰悄悄地暈紅了。
李善翔伸手,用拇指腹輕輕地,抹去紀睫眼角的淚水,微微一笑,返回原位,發動引擎。
送紀睫到公寓之後,李善翔正想離去,紀睫低著頭一直看柏油路面,好像在考慮著什麼,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中午了……我煮義大利麵給你吃,好不好?」彷彿是察覺到自己說話太過唐突,沒有邏輯,紀睫於是又低下頭吶吶地補充:「因為……麻煩了你一個晚上,很對不起……還有,想謝謝你送我回來。」
「真的,很好吃喔!我煮的義大利麵。」紀睫說完又抬頭,語氣充滿期待地強調,但接著頭又像含羞草一樣默默垂了下來。
李善翔忍不住勾起唇角,這樣可愛的邀請,他怎麼忍心拒絕?
於是李善翔跟著紀睫上樓,看著紀睫幫他倒了杯冰水之後,開始在廚房裡張羅。
李善翔打量四周,公寓不大但是很乾淨,有兩房一廳附加衛浴,廚房就在客廳後,是開放式的,所以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老實說,看見紀睫穿圍裙算是滿大的視覺衝擊,衝擊點來自於,這個對自身嫵媚面貌完全沒有自覺的男人,居然毫不在意地穿著無袖背心和熱褲下廚,從正面看來,這跟只穿著圍裙沒有什麼兩樣。
奇怪呀,自己雖然不是沒有看過色情光碟,但也絕不是時時刻刻想著色情玩意兒的人,只是看著紀睫不經意的小動作,總是覺得他舉手投足間都像是帶有性暗示的引誘,可光是幾個小時在雙方都清醒的狀態下相處,他也知道紀睫單純害羞得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意思。
廚房裡紀睫把義大利麵都煮好了,正熱鍋爆香辣椒蒜頭,接著把培根和芒果丟進去,匆匆又端出一盤芒果給他,走之前李善翔看見他舔舔手指上沾到的芒果汁,感到一瞬間驚豔,隨即又甩甩頭晃掉腦子裡的不良聯想。
好神奇的人,李善翔最後只能這麼下結論。
「我去個洗手間。」對著正努力拌炒義大利麵,加入蕃茄醬和鮮奶油的紀睫說,李善翔走進了客廳旁的浴室。
正想出來的時候,聽見了旁邊房門打開的聲音,他下意識地緩下動作。
房間裡走出一個穿著短褲和T-shirt的青年,一頭凌亂的頭髮,明顯是剛睡醒,只見他伸了懶腰,躡手躡腳地走到紀睫背後,突然伸手抱住紀睫。
「你昨晚怎麼沒回來?我好擔心喔。」青年說著鼻子嗅了嗅,臉頰還貼在紀睫的耳旁:「好香,我就知道小紀最好了,特地回來煮午餐給我吃。」
在青年懷裡的紀睫輕輕掙了掙,徒勞無功,紅著臉渾身僵硬地小聲說:「我不知道你在家,我以為你……還沒回來……」語末,帶著一絲悲涼與無奈。
「怎麼,不是煮給我的嗎?那你煮這麼多幹嘛?你那點肚子哪裝得下啊。」青年邊說手就探進了圍裙裡,紀睫馬上強烈的扭動閃躲。
「惟元,不要鬧啦!」紀睫紅著臉,手忙腳亂地關火,儘管是在駁斥,但用他那天生帶有撒嬌成分的嗓音說起來,就像是欲拒還迎的邀請。
「你好,打擾了。」關了浴室的燈,李善翔從容不迫地走出來,微笑向抱著紀睫的青年打招呼,在他懷裡的紀睫,顯然因為他的出現感到更加羞赧了,不斷張著手臂,扭動身體,急欲掙脫。
他應該就是紀睫喜歡的人吧。李善翔看著眼前眉目俊朗、挑眉瞪著他的青年,內心反射性的這麼想。
「小紀,你居然瞞著我帶男人回家,我好傷心喔!」張惟元看了一眼面帶優雅微笑的陌生男人,隨即嘟起嘴,裝出難過的模樣,枕在紀睫的肩上撒嬌,然後咬著紀睫的耳朵壞壞地威脅:「我不管,你那份要給我吃,不然我現在就吃掉你。」
「張惟元!」紀睫受不了地大吼,雖說是大吼,聲音也只是比平常大聲一點,高音了幾度而已,說完音量又馬上縮小,臉紅得快滴出血,無奈又嬌羞地說:「我的先給你吃就是了,你趕快放開我啦。」
「OK!我的小紀,臉紅的樣子最可愛了。」張惟元爽快地鬆開手,又輕佻地拍拍紀睫火紅的臉頰,衝著客廳裡的李善翔點點頭一笑,輕快地走進浴室刷牙洗臉去了。
李善翔看著張惟元走進浴室,又回頭看正在盛裝義大利麵的紀睫,他的手正在發抖,明知道張惟元只是在開他玩笑,心裡還是無法平靜。
看著,李善翔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紀睫會喜歡張惟元不是沒有理由的,但是張惟元只是喜歡逗弄紀睫而已,就像逗著籠中鳥的貓,只是好玩。
突然間,替這樣的紀睫感到很不值得,這種甜蜜的假象,只是讓人更加深陷不可自拔,卻也更加絕望。
在客廳裡和張惟元大眼瞪著小眼吃義大利麵,紀睫在廚房弄了一下,結果只端出兩片蛋煎土司,看見兩人都盯著他盤裡的土司看,紀睫只好解釋。
「因為材料都用光了……」
「我們家小紀瘦到連小肚肚都沒有,中午怎麼可以只吃兩片土司呢?啊──」張惟元笑著拉紀睫坐到身旁,用叉子捲起盤裡的義大利麵餵紀睫。
紀睫起先不肯張口,但是張惟元的叉子一直戳過來,他只好乖乖地吞下那口麵,任由張惟元你一口我一口的餵。
李善翔看著不禁皺眉,他看見張惟元看他那一眼裡的挑釁,內心除了覺得好笑,卻也覺得不舒服。
什麼意思?對他宣示紀睫是他的人嗎?李善翔想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這種像小孩子佔有玩具一樣的舉動,實在很不成熟,而且被他當成調適心情的玩具和僕人般使喚利用的紀睫,更是可憐。
勾起一邊唇角,李善翔看著紀睫在廚房洗碗盤的背影。張惟元接到一通電話之後,急忙回房裡換衣服,打扮得光鮮帥氣之後,衝出來又摟著紀睫的腰,對紀睫嚷嚷著晚餐要吃什麼,家裡什麼東西少了云云,才匆匆地出門。
李善翔走到紀睫身後,只聽見紀睫嘟著嘴抱怨。
「你才不會回來吃晚餐,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吃。」
於是李善翔又等了幾分鐘,免得紀睫尷尬,然後才笑著提議。
「不是沒材料煮了嗎?我載你去超市吧,反正我今天下午沒課,也謝謝你好吃的芒果培根義大利麵。」
紀睫聽了,慌忙轉身,手抹著圍裙擦了擦,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不會不會,我才要謝謝你,你、你人真的好好喔。」
「因為你是很特別的朋友呀,能這樣認識新朋友,我想我這輩子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
聞言紀睫馬上又羞紅了臉,低下頭之後,懊惱地咬咬下唇,然後才又抬起臉,衝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一刻,李善翔似乎可以理解,為什麼張惟元這麼喜歡逗弄紀睫。
陪著紀睫逛完生鮮超市,李善翔還幫紀睫提著大包小包的蔬果和生活用品上樓,並在紀睫的提議下,留下來吃晚餐。
這回的晚餐可比中午要豐盛多了,有芒果生菜沙拉、培根蘆筍、炸雞蛋豆腐、玉米奶油可樂餅、檸檬鮭魚片和玉米濃湯,紀睫的廚藝很好,滿桌子的菜,看得李善翔食指大動。
等紀睫菜上完,端來兩杯檸檬水,兩個人才正式開動。
兩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就熟稔了起來,時不時還開對方玩笑,好像認識不只短短一天,晚餐在很愉快的狀態下進行,紀睫甚至用紅酒做了點心。
「沒想到你這麼會煮東西。」李善翔喝了一口檸檬水,他很喜歡紀睫連冰水都會加檸檬原汁的細心。
「其實我本來也不會的,是惟元重考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就住在一起了,他受不了天天吃便當和外賣,結果就叫我想辦法煮點東西吃,之後,惟元還誇我煮東西很好吃,說他想一輩子吃我煮的飯。很誇張吧,他說話總是這樣……」紀睫微笑,瞇起的眼睛,好像陷入回憶之中,目光閃爍而清澈。
***變字型早知道你這麼會煮東西,我幹嘛吃那麼多天的外賣啊?小紀,你乾脆嫁給我算了,我一輩子吃你煮的飯也不會膩。***
那時候,嘴巴塞滿炒飯的惟元,是這麼和他說的,像個孩子似地,一臉滿足的表情。
從那天起,除了大一課程的課內推薦書目和自己喜歡的散文、詩集等課外讀物,又多了食譜這種不屬於那個年紀的男孩會想讀的東西。
惟元去補習的時候,自己就在家裡鑽研怎麼煮出更好吃的料理,等惟元回家之後,當晚餐或是消夜吃。
然後漸漸的,為惟元做飯就成了一種生活習慣,有的時候甚至會以為,他們像真的同居戀人一樣,過著平凡的日常生活,在做飯的短暫光陰裡,他至少還能這樣偷偷地幻想。
「你喜歡他吧?」看著玻璃盤裡的紅酒凍,李善翔突然問。
「咳咳!什、什麼?」紀睫一下子被紅酒凍給嗆到,瞪大眼睛努力想看出李善翔說這話的意思。
「張惟元。」李善翔微笑,把湯匙裡的紅酒凍餵進嘴裡。
紀睫立刻紅了臉,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最後才支支吾吾地問:
「很……明顯嗎?」居然連才認識一天的人都看得出來,自己的表現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失敗?
李善翔沒有回答,臉上噙著淡笑,一口接一口地把盤裡的紅酒凍吃光。
倒是紀睫,實在按捺不住了,目光緊盯著李善翔不放,咬著唇,想問又不敢開口。
「你跟他告白過嗎?」又是一句晴天霹靂。
「怎麼可能!」想也不想紀睫就紅著臉吼道,而後又手指捏著玻璃水杯,囁嚅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嘛……」
李善翔嗤笑了一聲,開始裝模作樣地扳著手指數數。
「你在做什麼?」
「我在算啊,昨天晚上有個人一直問我喜不喜歡他,問了好像……有五百次吧?說不定超過了,因為我實在太累,一邊回應他,回著回著,我就睡著了。」李善翔勾起紅潤的唇,唇角上的笑容充滿戲謔,卻不至於可惡。
「拜託你忘掉它好不好?」紀睫連耳根都紅了,手捂著耳朵,一副聽不下去了的模樣。
「嗯……我很想答應你,可是平常很難得有男生跟我告白,所以我真的難以忘懷。」李善翔說道,看見紀睫哭喪著臉,苦苦哀求地看著他,忍不住又笑了,挑眉道:「這樣很累吧?」
「也沒有什麼累不累的……」紀睫低下頭,眉宇間不自覺地染上了憂愁。
「也許他也喜歡你呢。」
「你、你怎麼知道?」紀睫反應很快,卻因為太過緊張,導致舌頭打結。
「唔,我不知道啊,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有很強的佔有欲。」李善翔抿唇微笑,看著紀睫一臉迷茫,嘴角的笑意更深。
「想不想試試看?賭賭他對你有沒有感覺,好過你這樣痛苦,浪費時間。」眨眨眼睛,李善翔說的話比購物臺推銷天后更有吸引力。「我沒有想干涉你的意思,這只是個提議,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
「怎、怎麼試?」
紀睫一問出口,李善翔就知道他果真心動了,英俊的臉龐,笑容加倍迷人。
「見機行事囉,交給我吧,我會幫你到底。」
晚上紀睫坐在客廳裡待到很晚,頻道一再切換,已經找不到什麼電視節目可看,但是張惟元卻還沒有回來。
紀睫看著桌上那一串屬於張惟元的鑰匙,揉揉疲憊的眼睛,嘆了口氣,只好繼續等下去。
半夜兩點多,好不容易聽見門外有腳步聲,也不等張惟元按門鈴,紀睫就衝過去打開門。
「小紀,怎麼這麼晚還不睡?你明天不是八點有課嗎?」門突然打開,張惟元停下翻找鑰匙的動作,訝異地看著明顯昏昏欲睡的紀睫,用手揉揉他的臉頰。
「我在等你。」不用想也知道,惟元一定連自己忘記帶鑰匙出門這件事情都不知道。紀睫也不打算解釋,只是乖巧地把門關上,跟在張惟元的身後。
「會不會餓?」都已經半夜兩點了,當然不可能還沒吃晚餐,不過紀睫還是慣性地問。
「有一點,本來吃了很多東西的,可是和美眉飆舞完,我又餓了。」張惟元可憐兮兮地摸摸肚子,然後又從紀睫背後摟著他的腰撒嬌。
「而且一餐沒吃小紀煮的料理,就覺得好像沒吃東西一樣,還是我們小紀的手藝最合我胃口。」
「還有一點玉米濃湯,我給你熱熱,再幫你炒個海鮮麵好不好?」背對著張惟元,紀睫只覺得自己的臉著火似地燙,雖然知道那人就是嘴甜,可是那甜度卻很黏稠地絞緊他的心,又快樂又痛苦,有一點沾沾自喜,即使這種甜蜜令人窒息。
「好呀,只要是小紀做的菜,什麼都好吃。」張惟元笑著鬆開手,轉身進房拿衣服洗澡去了。
紀睫看著被張惟元扔在客廳的手提包,把鑰匙小心的收進去後,才拿進張惟元的房間放好。
看著張惟元一口麵一口湯,吃得很滿足的模樣,紀睫臉上不禁露出了微笑,靜靜地坐著等他吃完了,才收拾碗盤,端到洗碗槽清洗。
「咦?你一個人喝了四分之三鍋的湯啊?這鍋子這麼大……」沒節目可看,便走過來湊熱鬧的張惟元看見紀睫洗的鍋子,不禁奇怪地問。因為他剛剛喝的湯,還不到這個鍋子的一半份量,小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吃了?
「沒有……我和別人一起吃晚餐。就……白天的那個……善翔……」低著頭,手裡還拿著絲瓜布,用力地刷著鍋子,紀睫的聲音都快被流水聲和刷鍋子的聲音給淹沒了。
「小紀,你居然趁我不在,給別的男人煮飯,嗚……你劈腿!我好傷心喔!」半真半假地指控,張惟元還真的把臉埋到紀睫肩頭,嗚嗚咽咽地假哭起來。
「我哪有!我跟你又沒怎樣……」紀睫紅著臉反駁,後半句的聲音卻很微弱,隱約帶著一點失望。
「跟我沒怎樣?難道你跟他有怎樣嗎?」張惟元驚奇地抬起臉,臉上剎那間變了表情,皺著眉頭,不悅地看著紀睫。
心臟怦怦地跳,紀睫看著一臉嚴肅的張惟元,腦海裡突然浮現先前李善翔對他說的話:「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有很強的佔有欲。」
也許……他說的是真的沒錯……
第一章 善有善報
時間點發生在被祝子路拋棄之後,李善翔開著他名貴的Porsche 911 3.6T Turbo Tiptronic S在道路上奔馳。
既然看不成電影,那就去Pub買醉一杯,紀念他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愛情。
在疾風中保時捷發出炫目的光芒,事實上,那只是太過潔淨的車身,反射了城市的霓虹燈光。
快要靠近Pub時,李善翔稍微放慢車速想找個車位。
吱嘰——尖銳的煞車聲響徹夜空。
一個人影衝出了馬路,擋在車前,幸好車速已經減慢,所以才能及時煞車,避免一場血光之災。
車子突然停下,李善翔身體前傾又大力的撞回椅背,餘驚未消,還擔心著那個衝出來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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