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和中國一樣,都有古老而豐富的文化。有文化的民族最懂得尊重不同文化,所以在歐洲,歐華雙方文化交流之際,總在尋找異中求同的平衡點。歐華的作家們都有完整的中華文化背景,但也都有雅量去發現歐洲文化的精邃之處,求自身文化的精益求精。歐華作家們秉持著這些理念,並無文化悲情,他們懷著欣愉的心緒,在自己選擇的新鄉里,找尋文化的對流與融合。【瑞士】趙淑俠歐洲華文作家協會永久榮譽會長 在歐洲安身立命的龍族。文化的傳承與播揚,在洋文環境中以方塊文字筆耕書寫,有怎麼樣的期許和遠景,這是歐洲華文作家協會甫滿弱冠之年的當下所應思考與面對的一道課題。【瑞士】朱文輝歐洲華文作家協會會長
作者簡介:
歐洲華文作家協會
於一九九一年在巴黎成立,為歐洲第一個華人文學團體,首任會長為著名作家趙淑俠女士,前任會長為俞力工先生,現任為朱文輝先生。多年來本會集合歐洲的中文創作力量,在海外辛勤筆耕並取得可喜成績。
作者序
風飛雲會,這邊景色正好:歡慶歐華作協雙十年華
瑞士 趙淑俠 歐洲華文作家協會永久榮譽會長
那時真的很矛盾,雖然公司給了種種便利,譬如為了不妨 礙照顧孩子,允許我在家裡工作,設計圖案做好,派人來取,並 漲薪資。卻仍穩不住我的心:回歸文學的意念已在我腦中鼓動了 很久,難的是缺乏放下手上那隻畫筆的決心。猶猶豫豫的拖了好 幾年,直到一九七二年,把心一橫,將一切作畫用物,紙張,白 綢,顏料等等,都分送給同事們。終於停止了美術設計工作,回 歸到我少年時代就想走的文學路上。 從那時起,我的寫作之筆便沒停過。到一九八○年代中期, 已出版二十來本小說和散文,其中多種是海峽兩岸同出。接著翻 成德語的短篇小說集《夢痕》(Traumspuren)和《翡翠戒指》 (Der Jadering)也問世。我個人的文學腳跟已站穩,似乎該做 點服務性質的事了。我想:諾大一個歐洲怎可沒個華文文學的 「文壇」!僅靠三兩個出名的作家是稱不上文壇的。文壇如花 壇,要有四季盛開經久不斷的紅花綠草。那應該是一夥愛好文學 的人,共同耕耘的美麗園地。這些想頭使我萌生組織一個文學會 社的念頭。
其實我早就希望歐洲能有一個華文文學的會社。但這會社從那兒來?誰來號召,誰來組織?難道我自己上陣嗎?那怎可能!我住在華人稀少的瑞士,彷彿是二十世紀中華文化的蘇武,多年來「悶頭苦寫」已屬不易,讓我再一次開天闢地如何使得!但後來環顧左右看看,覺得這個燙手山藥還真得我來接,否則沒人肯管這閒事。於是,我開始了搜索工作,像偵探一樣探尋哪兒有華文作家,哪個作家住在哪兒?
歐洲華人社會在生態上起了根本性的變化,是近三十年的事。隨著中國大陸的改革開放,臺灣的注意力也不再只集中於美國,兩岸都有大批的留學生湧向歐洲。其他方面的交往,譬如經貿,科技,藝術和文化方面,也漸漸的有了接觸。對歐洲人來說,中國不再只是地理上的名詞,而是與之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實體。在變化中的新僑社裡,知識分子佔了很大的比例,其中有愛好文學,以寫作為專職的,但他們在哪裡,哪國哪城,門牌幾號可有人知?一個孤軍奮鬥的旅歐華文作家,雖有打開局面的決心,實際上是難得不知從何著手。
由歐洲的華文報刊上,我讀到許多旅歐作家的作品。他們在自己的居住國,繁忙工作之餘,偷閒默默耕耘,寫出洶湧在胸懷中的感情、感想、感覺。字裡行間看得出,這些寫作人是孤單而寂寞的。如果組織一個文學會社提供以文會友,相互切磋的機會。想來會得到支持。但我僅知他們的名,不識人,更不知住址,只好大海撈針一般,寫信到各國的相關機構請求幫助找作家。發出的數十封信絕大部份有回音。偏遠國度,如北歐諸國和希臘和葡萄牙等,都回信說當地「沒有華文作家」。但也有幾個國家,如法、德、意、比利時、西班牙等國比期待的更多,遺憾的是他們只知其名,卻不知住在何處。於是我再寫信去拜託協助,研究聯絡方式。那一年裡,一向懶寫信的我,少說也寫了上百封的信,另加無數個長途電話解釋:在那個兩岸交往還不像今天這樣暢通的時代,我的「在歐洲華文文學的大前題下,不管他和她從那裡來,都是我們的文友」的言論,無可避免的會引起很多人疑慮。說服作家們成為會員不是易事。
一九九一年三月十六日,經過一年多的努力與摸索之後,「歐洲華文作家協會」在巴黎成立。建會的籌備工作,是當時的巴黎會員執行,我則每天以電話連繫。
屬於歐洲的,具有歐洲特色的海外華文文學社團,終於具體有形的誕生了。是歐洲有華僑史以來,第一個全歐性的華文文學組織,成立大會原訂於三月初。因為突然聽說寫小說的鄭寶娟在法國,以文學創作和電視播報雙得名的眭澔平在英國,我便決心要找到他們,將會期推遲來等待。結果這兩位早慧的作家終於被找到。那時鄭寶娟三十二歲,已出書數本,她在讀大學二年級時,以長篇小說《望鄉》驚豔文壇,眭澔平是暢銷書作家,知名媒體人,在臺灣家喻戶曉,那時三十歲,在英國攻讀博士學位。鄭,眭,在創會會員六十四人中,是年紀最輕的。
我和創會元老們,除余心樂和呂大明,與其他人如郭鳳西,麥勝梅,王雙秀,楊玲等,都是大會成立前夕,在我們住宿的「伯爵旅社」晤面,有的是在成立大會會場上初次相見。現任會長俞力工也是創會元老,本說要來,卻因臨時有事缺席,所以成立大會時沒見到。
余心樂原是瑞士蘇黎世大學學生,後來留下就業,相識多年。但我從不知他會寫小說,直到有朋友聽說我在組會,告知我《歐洲日報》上的推理小說〈松鶴樓〉是朱文輝寫的,才知他有一筆名叫余心樂。與呂大明見面,是因為創建世界華文作家協會,已奔走策劃數年的符兆祥先生,得知我正為成立歐華作協在作籌備,要到歐洲看看究竟,若是情況合適,便擬將歐華納入在未來的世華大家庭之內。約好在巴黎相見,我應允一定邀到旅法作家呂大明。巴黎商談後都覺滿意,當即決定歐華為世華的洲際支會之一,歐華成立後,總會將給予支持。那是我與呂大明的初次相識。符兆祥則於八○年代在臺北有過一面之雅。歐華成立大會之時,符兆祥和那時的《聯合報》副刊主編亞弦先生,《中央日報》副刊主編梅新先生,遠從臺北光臨來做嘉賓,使我們的成立大會生色不少。
這段過程,是我多年來的一貫記憶,堪稱刻骨銘心,但卻與某幾位文友弟妹的記憶不太一樣。我曾為與他們一致做了修改。但改後心裡不安,因堅信自己是對的,一個作家不該寫自己不相信的東西,是我一向的信念。所以又改回來。我想要怪只能怪時間,年代太久遠,每個人都可能有屬於他個人的記憶。事實上決定在巴黎建會後,我曾兩度單身去巴黎。那時以巴黎的文友最多,我與他們商談的事情,並非每個未來的會員都清楚,也無機會向大家報告。我想可貴的是我們的會已成立,而且發展得如此美好。不如就容每個人任由自己的認同、保存這點糢糊而美麗的記憶吧!
「歐洲華文作家協會」的誕生,受到國內外文化界的重視。大會成立當晚舉行餐會慶祝,連來賓共一百多人。還請來國樂家演奏,倫敦的華僑京劇票房來表演清唱。第二天歐洲日報和臺北聯合報副刊以全版給出專刊。認為「歐洲華文作家協會」的成立,很有氣勢和意義。而且我們以「歐洲華文作家協會」的名字,向會址所在地的法國政府文化部,及臺北的僑務委員會正式註冊立案。這樣做,因我們志在整個華文文學和整個歐洲。
說起來很好玩,有點像中國人辦婚禮,小門小戶也要虛張聲勢,場面堂而皇之,大日子一過立即回家勤儉務實的過日子。歐華也是這個作風,屬於我們自己的家已經建立,未來就要學著「巧婦要為無米之炊」,在沒有任何經費的支持下,要能自力更生,勤懇寫作,篤實推行會務。
我們這群身負中華文化「包袱」,也多少受到一些住在國文化特色的薰陶,既不同於母國的本土作家,也不同於僑居國的作家,彷彿已習慣了以這兩種特質的混合觀點來看人生,看世界的熱愛文學的「邊緣人」想做甚麼?當時就有人開玩笑說:「我們該不是要用筆桿子起義吧!」
我們當然不是要起義,而是要做事,想叫顯得有點冷清的歐華文壇興盛起來,想讓主流社會知道,在他們的國土上有用方塊字寫詩,寫散文,寫小說的東方移民。世界很大,華人的移民潮方興未艾,我們想與別洲的華文作家接軌,希望有華人處就有華文文學。最重要的事莫過於要營造一片園地,有效的向前發展,避免重蹈「天狗社」的覆轍:「天狗社」是徐悲鴻和張道藩等人,二○年代在巴黎建立的文學會社,當時興旺一陣因後繼無人而結束。
二十年的山山水水,歐華作協走過的路算得漫長,我們做了點甚麼嗎?雖然我們有心,周圍的環境是否能任我們揮灑自如?正如我們會中年紀最輕,受過最專業的文學訓練,會員黃世宜寫給我的信上所言:「歐洲不像東南亞,不是美加澳,是西方文明藝術的發源地,移民政策也抓得更緊,這裡的華人有更深切的惆悵孤寂感。在這片處處是文采的大地上,我們這群炎黃子孫要為自己的文化做些甚麼,需要加倍又加倍的努力。」
大會成立前夕,我們鄭重其事的制定了會章,其中有一條是:「提攜後進培植新人」。我認為這一條非常重要。由於本身的經驗,我深深認識到海外華文作家生存之不易,而我們這些會員都是第一代移民,當這批人退下之後誰來接手?歐華作協既已成立,就當代代相傳,屹立於世。承文友們的信任,一致推舉我為首任會長,從扛起擔子的第一天,我就注意這個問題,總鼓勵文友們多創作,發表,出書,並要不斷地與當地的主流文化團體,或大學的漢學研究部門,合作舉辦活動。
十年前我移居美國紐約,將這個正在發展中的文學組織,整個交給那群與我一起打拼的兄弟姐妹。他們一刻也沒停歇,積極推展會務,以文會友,相互切磋,努力的書寫,培植了不少新作家。
歐華作協自協會成立以來,已經出版了三本會員文集。第一本《歐羅巴的編鐘協奏》於一九九八年出版。二○○四年的《歐洲華人作家文選》為第二本。二○○八年,第三本會員文集,《在歐洲的天空下》也出來了。今年為了紀念創會二十年,居然大手筆的建立了「歐華作協文庫」。
歐華作協無固定經費支援,能保持正常運作良性發展已屬不易。坦白的說,像創建文庫這樣的大動作,是我在發起組織這個會的初期,從未明朗的出現在藍圖之內的。如今「歐華作協文庫」已然誕生,顧名思義便知:「文庫」的目標不是只出眼前幾本文集,而是要源源不斷的推出新作,不論會員們個人創作,還是集體合出專書,也不論是那種文類,只要是歐華作協會員的作品,都可收入文庫之內。第一批四本,類別多樣化:《對窗六百八十格─歐洲華文作家微型小說選》、《東張西望 ─看歐洲的家庭教育》、《歐洲不再是傳說》,和一本歐華作協二十華誕紀念文集《迤邐文林二十年》。
歐華作協的規模並非很大,但信心,勇氣,氣魄和成就是罕見的。很實在的說,歐華作協能做成的事,很多其他的會社未見得能做到。一般團體中易犯的毛病:如爭名奪位,忌妒,互相毀謗,一心為己等人性中的弱點,歐華的同仁們不會犯。我常說歐華作協成員最寶貴的資源,除了與生俱來的寫作才華外,是他們都有最佳的團隊精神,和一顆坦然大度的心。大家兄弟姐妹相稱,彼此謙讓,推崇,一人得了榮譽全體為之歡呼。他們愛文學,愛自己所屬的這個團體,真心誠意的相處,希望把會發展得更好。這樣的一個文學團體是可以做些事的。
歐華作協想與別洲的華文作家接軌,也完成了一些心願:每兩年舉辦一次雙年會,並盡力爭取與當地的著名學術機構合作,以求廣交天下志同道合的文友。一九九三年在瑞士伯恩的年會是與蘇黎世大學合作;一九九六年在德國漢堡開會,與漢堡大學同具名;一九九九年與維也納漢學界合作;二○○五年與匈牙利漢學界;二○○七年與捷克漢學界等合辦文學研討會;二○○九年在維也納召開第七屆的年會,是和中國內地專程組團前來的文壇先進們、進行交流與合作。
眼下是文學的黯淡時代,兩岸三地,隨時可聽到「文學就要死了」的聲音。文學真的會死嗎?我的回答是:「不會。」至少從歐華作協看不出文學的衰敗之相。歐華作協的會員精誠團結,不管來自何方,都是會中兄弟姐妹,在會中的份量都同樣重要,對會務也都有熱情承擔。每個人在自己的領域裡用功書寫,在個人耕耘的同時,歐洲華文文壇自然就更形豐茂,紮根亦愈深。歐華文學未來將不斷的增加新血,一代接著一代,會把這塊在沙漠中灌溉出的綠洲,漫延得更堅實廣大。如今的「歐洲華文作家協會」會員來自十九個國家,掌握十三種語言。這是歐華的作家們,對「海外華文文學史」所做的最自豪的工作。
歐洲和中國一樣,都有古老而豐富的文化。有文化的民族最懂得尊重不同文化,所以在歐洲,歐華雙方文化交流之際,總在尋找異中求同的平衡點。歐華的作家們都有完整的中華文化背景,但也都有雅量去發現歐洲文化的精邃之處,求自身文化的精益求精。歐華作家們秉持著這些理念,並無文化悲情,他們懷著欣愉的心緒,在自己選擇的新鄉里,找尋文化的對流與融合。在歡慶歐華作協雙十年華的今天,只覺風飛雲會,這邊景色正好。
風飛雲會,這邊景色正好:歡慶歐華作協雙十年華
瑞士 趙淑俠 歐洲華文作家協會永久榮譽會長
那時真的很矛盾,雖然公司給了種種便利,譬如為了不妨 礙照顧孩子,允許我在家裡工作,設計圖案做好,派人來取,並 漲薪資。卻仍穩不住我的心:回歸文學的意念已在我腦中鼓動了 很久,難的是缺乏放下手上那隻畫筆的決心。猶猶豫豫的拖了好 幾年,直到一九七二年,把心一橫,將一切作畫用物,紙張,白 綢,顏料等等,都分送給同事們。終於停止了美術設計工作,回 歸到我少年時代就想走的文學路上。 從那時起,我的寫作之筆便沒停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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