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據本臺記者獲悉,截至18時,全市平均降雨10.4毫米,西南部平均19.3毫米,城區平均8.4毫米,最大降雨點林平區降雨50.4毫米。本市防汛部門已在17:30發布橙色預警,暴雨設防將升到最高準。希望市民們避免出行,切斷有危險的室外電源,注意安全……咦?什麼東西飄過來了……啊!這是什麼!」
畫面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原本面無表情套著防雨服的外景主持突然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無聊的本地新聞突然變成了全市矚目的焦點,在電視臺切斷信號之前,女主持的最後一句話是——
「屍、屍體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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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是最古舊的那種,閉上眼靠在椅背上,甚至可以感覺到車廂的搖晃。
應修靠著車窗,嘴裡叼著的菸忽明忽滅。因為不是節假日,所以出行的人不算多,加上這條線路原本就不是什麼熱門路線,因此狹長的車廂內只有十來個乘客,三分之二的座位都空著。
應修一個人獨占了四人座位,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林發呆。
窗外的景色一個個變換,而應修卻依舊維持著失神狀態。
不合時宜的記憶突然鑽進腦子。
『就是因為你老是這樣懶懶散散的,所以沒有人願意和你一起吧。』男人熟悉的面容突然出現在了應修面前。
『你說這種話也太過分了吧。沒錯,小莉是和我分手了,可是戀愛分手什麼的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何必什麼都往那方面扯!』
『不是我扯,是事實就是如此。你做這種工作,哪個女人願意和你一起過日子。當初畢業的時候我讓你正正經經找份工作你不聽,現在可好了。每個月拿的那點薪水還不夠吃幾頓飯的,女朋友又跑了。你難道連一絲反省的意思都沒有嗎。』明明是那個熟悉而冷淡的聲音,可是聽在耳朵裡卻是那麼刺耳。
『林、邑、渺!你夠了!別總把我當小孩子好不好!我怎麼選擇是我自己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砰」的一聲,是他摔門而出的聲音。
背著旅行袋氣呼呼上路的應修,決定和林邑渺進行有史以來的最堅定的冷戰。
短暫的回憶結束,應修輕輕歎了口氣,把菸頭掐滅,輕輕抬起頭。
原本空蕩蕩的對面坐著一個面容平淡的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是剛才那站上車的嗎?
應修看了眼男人腳下的旅行箱,黑色的箱子看上去老舊而脆弱,上面有一些汙跡和灰塵。
「好想快點到家啊。」男人突然開了口,和預期中一樣,是一個十分普通的聲線,和男人的面容倒還算搭配。
「回老家啊?」應修從口袋裡掏出菸盒,點上一根,遞給了對方。
「對啊,好幾年沒回家了。」見到應修遞過來的菸,對方顯然是吃了一驚,愣了幾秒之後,卻還是接了過去,「那我就不客氣了。」男人抽了口菸,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帶上了幾分柔和。
「老家是哪裡的?」應修把菸盒關起來,放進了口袋。抬起頭直視著男人的眼睛。
男人卻突然低下了頭,「老家啊……」
應修迅速跟了一句,「是啊,你老家是哪裡的?」
「家啊……」窗簾半掩著,因為背光的緣故,男人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原本就平淡的五官越發模糊,「對啊,我的家在哪裡啊……」
男人猛地抬起頭,已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兩張臉。
應修雖然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著實嚇了一跳。原本蒼白樸實的臉上,現在滿是鮮血不說,連五官也辨認不出。整張臉好像被什麼壓過一樣的扁平而血肉模糊。不斷有鮮血從男人尚且可以稱得上是嘴的器官裡溢出,聲音也因為舌頭變形而變得奇怪起來,「年輕人…我的家在哪裡啊……你告訴我好不好……」
應修左手夾住符紙,淡淡道,「老兄,沒什麼事就走吧,就算你一直在這裡也回不去的,這世上你記掛著的那些人也看不到你。」
「你…在說什麼啊……」男人的語氣裡滿是疑問。
匡當匡當……火車駛進了過山隧道。
應修直視著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面小銅鏡,「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男人往前俯身,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銅鏡中映照出的,是因為強烈意志而散不去的殘影。
「啊!!!」男人捂著自己的臉往後栽倒在椅子上,「為什麼……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隨著男人的尖叫,桌子上的菸灰缸突然「吧嗒」一聲裂成了兩半。
應修輕輕皺了皺眉,再次開口,「你明白了吧。你已經死了。」想起幾年前似乎看過一個新聞,說是在春節營運期間有一輛火車出了事故,車毀人亡,死傷無數。當時的鐵道部長甚至辭職謝罪。想必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當時車上那些死者的其中一個。而他今天搭乘的這部車,估計時間上和那部車有重疊,才會讓男人誤以為是自己的「車」才搭乘了上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男人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臉,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
應修看著突然蹲在地上的男人,好在男人的執念只是思鄉思親,並不是什麼太大的怨恨。如果可以,應修也希望他可以自己離開這塵世。畢竟要是成了厲鬼,他只有打散對方魂魄這一個法子可以走了。
「老兄,你搭的那輛車出事故,車毀人亡,雖然對於你來說有些殘忍,但是政府當時做了相應的賠償,相信你的親人這幾年在家鄉過得也不會太艱難。可是如果他們知道你在這裡執著不去,一定會傷心的過不好日子吧。既然你都已經死了,就安心的走吧。做個無牽無掛的魂魄,早早離開這裡吧……」
「可是…我…好想回去啊……」男人蹲在地上突然間啜泣起來。
應修握了握拳,「我知道你想回去,可是你再執著也回不去了啊。」
「可是……」
應修歎了口氣,「你要是一直在這裡執著不去,再過幾年就會變成惡鬼的,到時候不要說投胎轉世,就連去地府的資格都沒有,說不定哪天就被我這樣的人給隨便收拾了。何必呢?不如早些歸去。百年後說不定和你的親人又能再續前緣了呢。」
「是…是這樣的嘛?」男人停止了哭泣,抬起頭用那張亂七八糟的臉看著應修。
那張臉真是每次看都會覺得驚悚,應修輕咳了一聲,「當然是這樣的啊。」說著不動聲色站起身,坐到男人旁邊的位置上,「所以你啊,安心的去吧。我給你念段心經好不好?」
男人沉默了幾秒,最後輕聲應了一句,「原來你是和尚?」
應修原本一氣呵成準備超度的狀態一下子被打散,捏緊拳頭朝著男人道,「我、看、上、去、像、個、禿、驢、嘛?」
「不…不是很像。」
應修這才恢復常態,從右手的口袋裡抽出一張符紙,往那個男人的額前一貼。
超度這種事,原本就是針對那種有意願的,比較合作的魂魄。要是變成厲鬼了,那只有徹底打散這一個方法了。
應修開始小聲的念著心經,男人的身影也漸漸變回了正常的人形。
「謝謝你。」男人道了聲謝,突然飄起來朝著窗外飛了出去。
應修看著男人漸漸消失在空氣裡的背影,又抽出了一根菸吸了起來。
這麼一個小波折之後,應修看了看錶,喝了一口水,準備去上個洗手間。
洗手間位於兩節車廂的連接處,每到發車和停車前都會把門鎖起來防止有人躲進去逃票。應修在離開下一個車站二十分鐘左右的時候進了洗手間。
解決了生理問題之後,應修洗了洗手,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很好,恢復成平日裡神采奕奕的帥哥了。自我陶醉了一番之後,應修拉開門栓,準備出洗手間。
「吧嗒」一聲,門栓拉開了,輕輕往外推。
怎麼回事?
應修皺了皺眉,這門是怎麼回事?被鎖起來了麼?
「喂喂!裡面還有人啊,而且還沒報站怎麼就鎖門了!」
應修拍著門,然而門外卻毫無動靜。
不對,不止是門外,就連這間僅僅一、兩平方米的洗手間裡也是一絲響動也沒有。
洗手間對面對著的就是列車員的勤務室,照理他這樣大喊大叫,不可能沒人聽見才是。
應修轉過身,試圖打開洗手間裡那扇上下推拉結構的小窗戶,可是無論怎麼用力,那扇窗戶依舊紋絲不動。
列車在軌道上的摩擦聲,窗外呼呼的風聲,之前的所有聲音都一下子不見了。而自己的喊叫,當然也沒有傳達給在「正常世界」的列車員那裡。
應修扶著額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的臉,陌生而詭異的感覺布滿了全身,「這趟車到底怎麼回事……」
早知道就不選這趟車了。不但硬體老舊,而且意外情況也特別多。剛剛送走了一個,這下可好,又來了一個。待會兒一定要好好寫個符把身邊這些東西擋一擋,即便只是一時的效果也好。
被困在洗手間裡的應修滿腦子的怨念。都怪老林,要不是他哪壺不開提哪壺要和自己吵架,自己也不會一時激動就跑去取材,要不是借著那陣怒意,也不會就這樣去了最不想去的偏遠山村找靈感。
總之,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罪魁禍首,那就是老林。
出門的時候慌慌張張,登山旅行的道具雖然帶足了全套,可是祖傳辦正經事的傢伙卻沒能準備充分。此去禾陰山,路上不知道還要遇到多少麻煩事。
平日裡做法事接案子,都是找離家近的,就算儲備不足也能讓老林給送些過來,要是遇上危險的事情,兩個人組隊更是天衣無縫。
可是今天……
應修越想越氣,踢腳就是在門上狠狠一踹!抽出懷裡的已經畫好的符籙,催動符令。
「……急急如律令!開!」
「砰」的一聲,門終於開了,雖說響動有些大。
「喂,你這人怎麼回事!這是公物知道嘛!要是有損壞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列車員突然出現在了應修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責難道。
應修連忙賠笑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下子手滑用力了一些,沒有下次了,對不起對不起……」
「哼!」列車員狠狠地瞪了應修一眼,隨即轉過身,「現在的年輕人都是腦殘嗎,一個個都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被叫做腦殘的應修經此一役,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上。
應修就這樣帶著滿腦子的怨念和憤恨回到了車廂,卻發現剛才空蕩蕩的四人座上竟然已經滿員了。
應修一邊思考一邊想,剛才被困在洗手間的時間看來很長,都已經過站點了。這些人應該是剛才那個站上來的吧。
等坐回原位了,應修才有間隙開始打量身邊的這三個人。
坐在自己對面的,是一對三十歲上下的夫妻,手裡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看到應修看他們的時候,兩個人也回了個微笑。看打扮和神情,應該是一般的打工或者務農的人,女人身上那件花花綠綠的衣服,和兩個人笑容裡那股子憨厚,以及他們身邊背著的那個麻袋,很顯然的把這些資訊傳遞給了應修。
而坐在自己身側的這個男人……
應修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已經接近傍晚,外面的天也逐漸暗了下來,應修從窗戶玻璃裡打量著身邊的這個男人。
是個挺高壯的青年,估算一下,站起來應該有一八五以上,戴著黑框眼鏡,奇怪的是,從應修回來到拜託他讓他坐進裡面的位置,這個男人都沒說過一句話。
是個相當沉默寡言的男人吧。
應修看著男人堅毅的側臉這麼想道。
不過他坐的這趟車從始發站到終點站也不過七個小時,算是短途車,所以乘客們也沒必要互相熟絡打發時間什麼的。
想到這裡,應修又不自覺瞥了眼身邊的男人。
嘖嘖,不過身上的煞氣好重啊。是不是軍人之類的職業?
在腦子裡胡思亂想了一番,轉眼間就已經到了終點站。
「各位旅客,您好!歡迎乘坐由SH市西站開往JX禾陽的X1次列車,列車前方即將到終點站禾陽站,正點到達時間為下午6:38,停車10分鐘,請到站的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本次列車將停靠禾陽鎮站三月臺6道,月臺在列車的東面。」
隨著廣播的聲音響起,應修從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背包,隨即隨著人群朝著出站口走去。
下車的時候,身邊站著的正是剛才那對夫妻,妻子死死抱著自己的孩子,丈夫一刻不停的拉著妻子的手臂,看上去是很和睦的一家。
應修站在人群散去後的車站候車室門口,拉住一個正在關閉檢票口的工作人員,「不好意思,請問去禾音鎮的大巴要在哪裡搭?」
對方愣了一下,「你要去禾音鎮啊。」
應修點點頭。
「可是去那邊的車最後一班是六點半啊,現在已經沒辦法去了吧。」
「啊,怎麼會這樣,我記得查過時間是七點半啊?」應修隱約記得自己查路線的時候確定過時間的。
對方有些不耐煩起來,「沒什麼原因,就是改時間了。反正最晚六點半,你要不然就先在這裡的旅館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出發。」
「可是……」雖然這樣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是既然來了,不如早點到達目的地,否則又要耽擱一晚上……
「小哥,你也要去禾音鎮啊。」身邊突然有人插話。
應修一回頭,正是剛才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對夫妻。
應修瞥了眼夫妻倆,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黑車,「對啊,你們也去那邊?」
夫妻倆立即點了點頭,「小哥,既然你也去那邊,不如我們拼車去吧。現在坐大巴是不可能了。我們兩組人一起搭黑車也安全一些,談好價格就出發,怎麼樣?」
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應修瞥了眼不遠處的黑車司機,是一個看上去挺靠譜的中年人。
那邊的車站工作人員也來了一句,「哦,你要是有急事拼車去也行,這幾個人都是在這裡做生意好幾年的了,你們可以放心坐他的車。」說著又不動聲色地瞥了應修和那對夫妻一眼。
應修聽對方那麼說,也稍微安心了一些,隨即和對面的夫妻倆朝著黑車走去。
七個小時的車程,下火車後原本是要換大巴坐一個小時左右,之後再徒步走三十分鐘左右才會到達的禾音鎮,現在坐車去的話,應該會更快一些。
幾個人談妥價格之後,終於坐上了車。
縣城是一個毫無特色的東南部小鎮,經濟不算發達,資訊也不閉塞,只是人口稀少,環山傍水,給人的感覺十分的不起眼。
路上的路燈也暗淡蕭瑟,應修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致,想著到了那邊要趕快找一家飯店吃個飯,中午吃了列車上的便當之後一下午都沒再吃東西,現在的應修已經是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的狀態了。
坐在後排的女人唱著怪裡怪氣的民謠,總算把孩子給哄睡著了。前邊坐著的女人的丈夫突然遞了根菸過來,笑咪咪地搭話,「小哥,你去禾音鎮幹嘛啊。」
應修笑著拒絕,「謝謝,我不太抽菸。」隨即又加了一句,「我去那邊取材。」
面對應修的拒絕,男人倒也不尷尬,收起菸放到自己嘴裡,點燃抽了起來,「哦,原來還是文藝工作者呢。」
「呵呵,算是吧。我給雜誌寫稿子,也算半個編輯。」應修笑著,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就是因為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才落得這樣的下場。轉眼間應修成為《七月》雜誌的編輯已經快要一年,畢業之後毅然決然放棄正常公司小白領的工作跑去做三流雜誌的編輯,不僅當時就遭到老林的強烈反對,之後也嘗到了這條路的艱辛和苦難。微薄的工資和時不時的加班加點,都沒能讓應修看到希望。
可是……
應修瞥了眼窗外的滿是繁星的天空,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想試試看為了夢想而努力。
「真厲害啊,還是個大作家呢哈哈哈。」男人的笑聲很是爽朗,「都寫些什麼啊,是什麼雜誌啊。」
又問到了問題的重點。
老林的話又一次殺到了腦子裡。
『你給我腦子清楚一點行不行!你要做編輯就算了,你要寫什麼破稿子就算了!你他媽好歹找個大點的企業,弄個上市集團的編輯當當啊!靈異推理雜誌到底算什麼啊!那種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啊啊啊啊啊,好煩啊。
應修不自覺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嗯…算是風物雜誌吧。我這次去,就是想親自探一探那座禾陰山,聽說那邊的森林還保持著原始狀態,很值得宣傳。」
「禾陰山?」
「禾陰山?」
夫妻兩個異口同聲地重複了一遍應修的話。
原本正有些心虛的應修也被這樣奇怪的同步給弄得有些不對勁,「怎麼了?」
「咳咳。」男人咳嗽了一聲,「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小哥你膽子那麼大,敢一個人去爬山。聽說那座山平時都沒什麼人去。」
應修胡亂點點頭,「還行吧,我大學的時候參加過登山隊,做過一些訓練。而且那邊的海拔也不算高,還修有石階鋪過路。所以也不算什麼危險的地方。」說是那麼說,不過應修想起了之前網上看過的一些傳聞和帖子,什麼禾陰山的陰氣重,什麼自殺聖地等等,倒是的確有些滲人。
不過,為了真相和夢想,恐懼就暫且拋到一邊吧。
這麼想著想著,車子裡又一次沉默了起來。
第二章
張柏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看看你,也不挑挑就弄過來。現在可好,病秧子折價就算了,還給我半路發病。」
陳月雲苦著臉轉過身,看著後座上的三個孩子,其中一個較大的男孩一邊抱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還不住咳嗽的較小的孩子,一邊安慰道,「小然不要咳了……再咳肺都要咳出來了,快想點開心的事情,慢慢呼吸……」
即使身邊的人弄得那麼大動靜,不過三歲的那個小子還是躺在後座上睡得死死的。陳月雲心裡總算得了些安慰,起碼弄到一個聽話的,到時候可以談高一些的價格。至於那個年紀大一些的……還有那個病秧子麼……
「咳咳……咳……小浩…哥哥……好難受……喘不過…氣……」
被叫做哥哥的許浩皺著眉,看著懷裡季博然那張精緻的小臉因為痛苦而擠成一團,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麼。
許浩的媽媽是個護士,他以前去醫院找媽媽的時候看到過這樣的人。所以他知道季博然現在需要去醫院,否則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小然要去醫院。」許浩用稚嫩的聲音斬釘截鐵道。
坐在前座的張柏和陳月雲想不到這個孩子竟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見兩個人沒回答,許浩抱緊了懷裡的孩子,「求求你們了…否則的話他會死的……」話剛一說完,窗外就有一輛卡車呼嘯而過。在這樣的深夜裡,高速公路上只有運貨的卡車和深夜的長途大巴,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輛又小又破的國產車。
許浩瞥了眼窗外的路燈,又低頭看了眼懷裡那張脹得通紅的臉,那種不幸的預感越發強烈起來,這漆黑一片的深夜……太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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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修他們大約在晚上七點半左右到達了禾音鎮,小鎮不算大,人口密度也不高,所以這個時間街上的人已經寥寥無幾,開著的店家也不多。
應修下了車,和那對夫妻告了別,就朝著一家還在營業的小餐館走了過去。
因為早已過了晚飯時間,餐館裡只有兩三桌客人。
應修自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看著牆上的菜單道,「老闆,給我一份紅燒牛腩,一碟青菜,再來個青椒炒蛋。」
「好咧。」老闆說著便下了單。
不一會兒,服務生便端著小菜送了過來。已經餓得饑腸轆轆的應修立即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查看著手機簡訊。
收件箱依舊是空空如也,郵件也只有工作內容。
應修狠狠咬斷牛肉,收起手機,「對了老闆,和你打聽一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民宿。」
「哦,有啊,就隔壁那條街上有。不過小兄弟,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應修點點頭,塞了一口青菜。
「來幹什麼啊?」
似乎每個人都很喜歡問這個問題呢。
「爬山。」應修老實回答。
「匡當」一聲,正在擦桌子的年輕服務生把湯勺摔在了桌上,發出了不小的響動。
中年老闆跑到服務生邊上,「你幹什麼呢,冒冒失失的。」
「對……對不起老闆,我不小心的。」
「得了得了,快進去收拾東西。」
「是是。」
應修不動聲色把最後一口食物嚥下去,「老闆,多少錢。」
剛剛訓好員工的老闆笑盈盈走過來,「哦,一共八十。我說小兄弟啊,那禾陰山可不是什麼旅遊景點,那座山也不是什麼好山。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爬了。」
應修笑著掏出錢包把錢遞過去,「呵呵,是嗎,我倒真不知道有這回事呢。我上網看那座山的照片感覺還蠻不錯的樣子,山明水秀的。」應修一邊在腦子裡把之前看的資料過了一遍,一邊期待著對方繼續說下去。畢竟,收集民間的傳聞也是很有必要的一個環節。
飯店老闆原本笑咪咪的臉頓時黯淡了下來,「這……小兄弟,我看你也是斯斯文文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呢。」
應修沉默著維持著平靜的表情,等待後續。
「那座山……那座山…可是我們這裡都不想提起的陰山啊。」
「陰山?」雖然已經大概知道了一些,不過應修還是故作驚訝。
「是啊,大約三十多年前,那山上建了一座傳染病醫院。你知道,那時候科技還沒現在這麼發達,醫療水準也有限,那座醫院雖然叫做醫院,不過其實等同於一個控制傳染半監禁性質的看守所。只要被貼上傳染病的標籤送進去,就是有去無回啊……」
「啊…我是知道那邊有過一家醫院,可是倒不知道有這種事。」
老闆神神祕祕地看了看四周,「你是外省人當然不知道,我們本地的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誰祖上沒去幫忙埋過屍首啊,老一輩就是見多了,才會立下不成文的規矩要我們不要進山。所以久而久之,那邊也就成為了一座荒山了。而且你聽那座山的名字,禾陰山,禾陰山,怎麼聽都不太吉利吧。」
「這麼說來……好像的確……」應修摸著下巴,「不過你們這個鎮的名字明明和那座山讀音一樣,可是字卻不一樣呢。」
「我們這個鎮名就是醫院關閉之後沒多久老一輩的人改的啊,你想那座山上死了那麼多人,都埋在那裡呢,想想都滲得慌,哪裡還敢用一樣的名字,多晦氣啊。」
「嗯。」這麼看來和之前查的相關資料基本一致,應修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隨即抬頭淺笑,「那麼謝謝你啦老闆,零錢就不要找啦。」說著就背上包輕快地離開了餐館。
老闆看著年輕人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皺起了眉。
第一章
「據本臺記者獲悉,截至18時,全市平均降雨10.4毫米,西南部平均19.3毫米,城區平均8.4毫米,最大降雨點林平區降雨50.4毫米。本市防汛部門已在17:30發布橙色預警,暴雨設防將升到最高準。希望市民們避免出行,切斷有危險的室外電源,注意安全……咦?什麼東西飄過來了……啊!這是什麼!」
畫面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原本面無表情套著防雨服的外景主持突然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無聊的本地新聞突然變成了全市矚目的焦點,在電視臺切斷信號之前,女主持的最後一句話是——
「屍、屍體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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