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弘終於明白皇帝已不受自己掌控,決定兵行險著,聯合燕國盟友挑起戰爭,企圖趁亂弒君、謀奪皇位。兩國開戰,易揚為免霍弘前線獨大,選擇御駕親征。商霖因為燕國公主的身份受到群臣排斥,考慮到她的安全,易揚將她帶在了身邊。
雖已做好種種準備,然而局勢混亂,商霖還是被燕國齊王擄走,處境危險。蘇忌營救商霖不成,反被齊王殺死,商霖大受刺激。
齊王以商霖要挾易揚,商霖假裝乖順,卻在最後一刻一不做二不休,與齊王同歸於盡,留下易揚獨自在古代……
修長的手指覆蓋上她的,男人眼中滿是戲謔,得認真看才能發覺裡面隱藏的柔情,「所以,妳明白了嗎?」
「你的意思是,你選我,不是因為我長什麼樣子,而是因為……我夠得上你的精神境界?」商霖將信將疑。
不對勁啊,這男人會說這麼感性的話?簡直不像他了!
「不,這世上沒女人夠得上我的精神境界,我選妳主要還是因為妳太煩人了。」事實證明,毒舌的人永遠不會放棄向四周噴灑毒液,「我被妳潤物細無聲、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死心的柔情攻勢弄得沒辦法,這才不得不遵從命運之神的安排,和妳在一起。」
作者簡介:
茴笙,處女座,出生在美麗的天府之國四川。生性疏懶,總是被口腹之慾操縱,認為人生的一大意義便是遇見各種美食。愛電影,愛動漫,養過四隻狗,種過很多盆花。喜歡旅遊,嚮往西北塞外、席天幕地的豪情,也迷戀江南水鄉、小橋流水的婉約。幼時夢想成為金庸筆下的大俠,長大後在許多種愛好裡選擇了寫作,用文字編織一個屬於自己的江湖。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商霖在第二天才反應過來,她和易揚居然在霍子嬈掛掉的當天實現了生命的大和諧,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臥槽!霍子嬈要是沒走遠看到了,一定會氣炸吧!
還有她自己,他媽的白天才送了人上路,晚上回來就啪啪啪,口味似乎略重啊!
她看著易揚,表情沉痛,「都怪你美色誤人,我才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易揚:「……想太多。」
床單滾完了,也該抽空來處理正事。
蘇忌這幾天一直在乾元宮偏殿住著,每日飲茶看書,連劍都不曾練過,倒是十分安靜。
某天清晨,他正坐在石桌旁看上面的棋盤,易揚忽然現身而出。
「魏皇。」他起身,就這麼喚了一聲,不曾行禮。
「這裡公孫住著可習慣?」易揚神情自若,「若有哪裡招呼不周,你大可以跟朕直言。」
「魏皇多慮了。很周到,草民沒什麼不滿意的。」
確實周到。易揚不曾虧待過他,除了安排了三名頂尖高手嚴加看管以外,飲食衣著都十分精緻,竟比他在自己私宅的用度還要講究。
「朕聽皇后講過,說她住在公孫私宅時你對她很客氣。來而不往非禮也,朕是她的夫君,自然得替她還了這份情。」
當初商霖住在蘇忌的府上是被脅迫,他對她再客氣也透著一股欺辱;如今蘇忌被易揚囚禁,易揚的客氣也像是回敬給他的諷刺。
易揚倒是斤斤計較,時刻想著為她出氣。
蘇忌低頭,唇畔有一絲笑意,「賀蘭皇后有魏皇這般傾心對待,是她的福氣。」
他這口氣有點怪,像是和商霖十分親近。他本沒資格這般評價帝后的關係。
易揚笑笑,「阮姑娘有你這個師父諸般回護,也是個有福氣的。」
提到阮玉,蘇忌神情立變。易揚道:「別緊張,你的寶貝徒弟好好的,一根手指頭都沒少。朕派了人好好照顧她,雖比不上公孫你的待遇,但留條命足夠了。」
蘇忌面無表情,「您的條件想好了嗎?」
數日前,他曾和易揚談過,當時易揚雖然沒有給肯定的答覆,但話中的意思確實是他為易揚辦一件事,易揚考慮留阮玉一條性命。
「差不多了。」易揚神態輕鬆,「明天你就可以離開靳陽,朕絕不會阻攔。」
蘇忌等著他後面的話。
「至於阮姑娘,就暫時留在魏宮作客,免得哪天你又管不住她,放了她出來興風作浪,給朕的妻子捅刀子。」
「你要拿她在手裡做人質?」
「不放心?」易揚反問,「別怕,朕是守信用的人。只要公孫你說話算話,朕自然也會遵守諾言。」
蘇忌深吸口氣,知道自己已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主動權早已在別人手中,「那好,您要草民做什麼?」
易揚神情悠然,唯有眼中夾著幾分冷意,「回燕國去,幫朕拿到一樣東西。」
易揚在和蘇忌談判的同時,商霖躊躇滿志推開了惠安宮右側某間廂房的大門,笑意吟吟道:「女俠,好久不見,昨晚睡得怎麼樣啊?」
阮玉原本背對門坐著,聽到聲音猛地轉身站起來,雙目大睜、愕然地看著她。
商霖神情悠然,立在那裡任君觀賞。
「妳居然……真的沒死。」
商霖覺得這話有點耳熟,一回憶就想起來,那天霍子嬈見到她也是這麼說的。不同的是霍子嬈語氣是意料之中的平靜,阮玉卻是意料之中的……咬牙切齒。
看來當初的結論很正確,這個世界最恨她的女人早不是霍子嬈,而是這個阮玉。
「是啊,我沒死。」商霖挑了個凳子坐下,自顧自斟了杯茶,「很失望吧?」
從阮玉那幾乎要燃起來的眼神來看,說「很失望」實在是太不寫實了,她覺得阮玉都快慪到吐血了!
商霖想起從認識到如今,阮玉三番五次對她痛下殺手,尤其是最後這回,如果不是蘇忌剛好在場,恐怕她就真的要客死異鄉了。饒是她脾氣再好,也動了真怒。
「我真是同情蘇大俠,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居然攤上妳這麼個徒弟。」商霖看著她,眼神如霜,「如今可好,為了救妳連命都搭進去了,真真讓人痛惜。」
「妳說什麼?」阮玉聲音猛地提高,眼看就要衝到商霖面前。
一個侍衛閃身而出,輕輕鬆鬆就攥住了她右邊肩膀。阮玉身手原本不差,只是被囚禁這幾天不曾吃過什麼東西,所以此刻被那侍衛箝制住便再無反抗之力。那隻手如鷹爪般扣著她的右肩,鑽心的疼痛傳來,她卻根本沒心思去管。小臉煞白,唇瓣不住顫抖,「你們把師父……怎麼樣了?」
「不是我們把他怎麼樣了,而是妳把他怎麼樣了。」商霖從容地喝了口茶,淡淡一笑,「蘇大俠行事縝密,從來都給自己留好了退路,今次如果不是因為妳,又豈會淪為階下之囚?他如果當真有什麼事情,罪魁禍首也不會是我們,而是妳這個嫡親的徒弟。」
阮玉聽出她話裡的餘地,燃起一絲希望,「他沒事,對嗎?」
商霖轉著手中的杯子,指尖在邊緣處摩挲,似乎在觀察它的釉色。
「妳說話呀!」
商霖羽睫輕揚,櫻唇勾起抹惡劣的微笑,「妳猜。」
「妳……」
商霖懶洋洋地抬頭,「比起蘇大俠的安危,我更好奇另一個問題。誰給妳的膽子跑到靳陽來找霍弘做買賣?就憑妳鴿子蛋一樣大的腦子,還妄想把霍弘當槍使?他玩死妳就是分分鐘的事情。真不知妳哪裡來的自信,實在可笑。」
這一刻,她彷彿被易揚附身,言辭刻薄尖酸到了極點。
阮玉被刺得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調色盤一樣精彩。最後她放棄變臉,面無表情地重複自己的問題,「我問妳,師父怎麼樣了?我警告妳,如果你們敢傷害他,我死也不會放過妳的。」
「如果我是妳,這時候就不會還那麼橫。」商霖語氣嘲諷,「說說軟話又不會少塊肉,也許我心情一好,蘇大俠就沒事了。」
阮玉右拳攥緊,「妳想得美。」要自己對她搖尾乞憐?她也配!
商霖目光裡彷彿夾了冰渣子,冷嗖嗖落到她身上,片刻後忽然一笑,「妳想殺我?為什麼?」
「我的事情與妳無關。」
「妳要殺我就與我有關。我真想知道,妳是以什麼立場來殺我的?蘇忌的徒弟,還是……喜歡他的女人?」
最後一句話彷彿一盆滾燙的熱水,兜頭朝阮玉澆去,讓她瞬間失去控制。忘記了自己還在侍衛的掌控中,她使勁掙了一下,卻被嚴陣以待的侍衛一把捏緊肩膀。
商霖恍惚間似乎……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阮玉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痛得滿頭大汗,「賤人!我殺了妳!」
「您真是氣勢十足。」商霖翻了個白眼。
「喲,怎麼跪上了?」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兩人同時回頭,卻見皇帝陛下右手捏了柄摺扇把玩,跟個浪蕩貴公子一般,立在門口言笑晏晏。
「陛下。」商霖站起來福了福身子,「您怎麼過來了?」
「來看你們故人重逢的感人場面。阮姑娘現在玩的是哪一出?妳不肯跪朕,倒願意跪朕的皇后,讓我很是不解啊。」
阮玉知道他們夫妻一心,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易揚挑眉,「朕方才,去見了公孫。」
阮玉果然如他所料地轉過頭來,「魏皇!」
「不知道阮姑娘記性怎麼樣。妳要是還記得就幫朕想想,朕是不是曾經說過,要讓你們一同赴死?」
面前男人神情悠然,唇畔甚至帶著笑,阮玉卻不敢用面對皇后的態度對他。她無法忘記,第一次見面時她是被他生擒的俘虜,五花大綁扔到他面前,接受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當時她就明白,自己是鬥不過他的。
她三番五次傷害賀蘭皇后,他必不會留她性命。但師父……她怎麼能夠害死師父!
「魏皇……」她深吸口氣,逼迫自己開口,「民女求您開恩,取了我的性命便是,饒過師父。求您了……」
商霖在旁邊幾乎是目瞪口呆。有沒有這麼搞扯!她剛才威逼恐嚇了一大堆,這女英雄一副寧死不肯服軟的調調,易揚來話還沒說幾句,他媽的她就繳械了?
妳坑我也不是這麼坑的啊!
易揚輕笑一聲,十分高冷地沒有理她。
「民女冒犯了……賀蘭皇后,罪該萬死。魏皇要殺要剮都隨您,但師父是被我連累的,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了他……」
窮其一生,阮玉也不曾這麼卑微過。她跪在仇人面前,一旁還站著她恨之入骨的賀蘭皙,羞辱簡直是翻倍的。可為了師父,她不得不說著那些乞求的話,巴望著對方能手下留情。
「……民女願意替師父去死,求您成全。」
易揚嗤笑,「替他去死?妳本來就是要死的,又拿什麼去替他呢?你們還是當一對同命鴛鴦吧,朕送你們一程。」
「魏皇!」阮玉失聲叫道,臉上的血色褪了個乾淨。
易揚見她如同絕望的兔子一般,眼眶通紅,那點天不怕地不怕的渾勁兒消失無蹤,這才轉頭對商霖道:「看夠了嗎?」
商霖慢慢點了下頭,「夠了。」
能見到阮玉崩潰成這樣,她的怒氣出了不說,連九泉之下的霍子嬈都可以瞑目了……
阮玉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魏皇剛剛……難道是故意耍弄她,好讓賀蘭皙看她的洋相?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兩個人,還當是自己想岔了。偏偏魏皇不肯給她自欺欺人的機會,憐憫地搖搖頭,「瞧瞧,妳這不是會說軟話嗎?既然如此,方才又裝什麼堅貞?沒的丟人敗興。」
阮玉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這樣的羞辱,比殺了她還讓她難以接受。他們居然……
眼看阮玉就要發飆,易揚不冷不熱地補充道:「其實,知道朕在耍妳,妳應該高興才對。至少證明朕不是鐵了心要殺你們師徒倆,妳還有希望。」
阮玉那股想和他同歸於盡的衝動剛燃起來就迅速熄滅,幾乎是呆滯地看著他。
「朕和公孫談了個條件,他幫我辦一件事,我便放他離開。但朕有點不放心,害怕他離開靳陽便說話不算數,所以得捏一點把柄在手中。」易揚視線下垂,與阮玉對上,「怎麼樣,妳願意當這個把柄嗎?」
阮玉嚥了口唾沫,「魏皇的意思是,我留下來當人質,您便放師父離開?」
「沒錯。」
阮玉吸了口氣,「我當然願意。」
別說她本就沒有選擇,哪怕她可以走,為了師父她也絕不會獨自逃命。
這條命本就是他救來的,如果能為了他而死,便再好不過了。
易揚朝旁邊使了個眼色,便有宮人用托盤端著一盞酒進來,放到阮玉面前。
阮玉問也沒問便端起來喝下去,動作乾脆而利落。等喝完她才抬頭看著易揚,目光裡有著詢問。
「放心,不是鴆酒,只是在裡面加了點東西。」易揚淡淡道,「讓妳一身的好武藝暫時使不出來,形同廢人。」
阮玉閉了閉眼睛,自嘲一笑,「無所謂了。」
離開惠安宮之後,商霖與易揚同乘一轎,朝椒房殿而去。
轎身寬敞,兩個人卻挨得很近。商霖的腦袋靠在易揚肩上,手指無意識地把玩他的手指,「等蘇忌真拿來了你要的東西,你會放了阮玉嗎?」
「妳希望呢?」
「我希望有什麼用,你總不能為了我食言吧。」她可不信他會為了她違背原則,自毀承諾這種事兒略顯沒品啊。
「呵,現在說那些為時尚早。蘇忌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一定,還管什麼阮玉。」
商霖的動作一滯,「會有危險?」
易揚低下頭,很平靜地看著她。
在這樣的目光下,商霖沒來由地覺得緊張,乾笑兩聲就想縮到角落裡去。然而動作太慢,沒退多遠就被一把撈了回去。
易揚環抱著她,眼眸微眯,「擔心了?」
商霖想了想,謹慎道:「好歹他也救過我,擔心一下挺正常嘛。」
「挺正常。」易揚重複道,輕輕一笑。
商霖覺得他笑得古怪,剛要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就覺得脖子一熱──是他低頭吻上了那裡。
玉頸光滑,他唇舌火燙,帶著撩撥和挑逗,幾下就把商霖弄得渾身發軟。他趁機把她放到椅子上,再覆了上去。
身上有點重,商霖覺得喘息艱難,偏偏他的手還四處作怪,害得她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只能被動承受。
吻到動情時她忍不住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絲滑的衣袖順著滑落,露出瑩白的手臂,以及上面猶未消去的痕跡……
簡直是瘋了。
商霖不知道剛剛開葷的男人是不是都這樣,精力充沛到一種境界,對某件事充滿了探索精神。托他的福,她最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妳那天說,養三千面首比伺候皇帝好……」易揚含住她的耳垂,吸吮到她手腳發麻才啞著嗓子道,「有這種想法,一定是那皇帝不夠厲害。」
他盯著她,黑眸裡閃爍著難言的神采,「我得糾正下妳的觀念。就算是三千面首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我一個人的本事。」
……臥槽!你的好勝心不要這麼強好嗎!這種事情你他媽還想以一當百……不對,以一當千嗎!
兩柱香之後,轎輦在椒房殿前停落,陛下和皇后娘娘卻久久沒有出來。眾人方才已從轎身裡傳出的聲響感覺到裡面的火熱,所以全沉默地等在那裡,就連大監王海也不敢上前詢問。
又等了一會兒,才聽到陛下低沉的嗓音,「都背過身去。」
……似曾相識的命令。
王海熟練地吩咐了一聲,眾人齊刷刷轉身,易揚這才抱著雲鬢散亂、衣衫不整的商霖從轎中出來,然後目標明確、眼神堅定、一往無前、不帶絲毫猶豫地朝東殿而去。
此處應有掌聲!
商霖第二天醒過來,易揚已經去上朝了。她在被子裡翻了個身,醞釀了會兒情緒才強自鎮定地喚道:「入畫。」
入畫早帶著宮人在外面候著了,聽到吩咐立刻眉開眼笑地湊到床前,喜氣洋洋道:「公主。」
商霖被她的神情囧到,「呃,幫我拿下衣服。」
「已經備好了,奴婢伺候您起身吧。」
換衣服的時候,商霖總覺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即使她竭盡全力也沒辦法忽略,最後只能咬牙切齒地在心裡罵一句,易揚那個混蛋!
她想起昨天晚上,他抱著她在轎子裡痴纏,原本只是親吻,到後面卻有點控制不住,幾乎就要鬧出大動靜來。還好她理智尚存,不然大魏宮就要上演《轎中の激情》了……
但即使如此,也足夠令她尷尬。
昨晚在轎中時,易揚見她死活不好意思出去,這才吩咐那些宮人背過身去。他本是體貼,她卻在他命令出口的瞬間就想起很早以前,他也下過這樣的命令。當時是因為大姨媽拜訪弄髒了裙子,所以即使事後聽說被誤會了也能坦蕩以對。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年,她就墮落成了這樣……
封建社會真是驕奢淫逸!
蘇忌在第二日離宮,商霖沒有像當初高沉離開那樣去目送一番,而是獨自在書房裡整理書架。
這一年的時間裡,她已經把這宮裡收藏的史書讀了個遍,個別十分重要的還反覆琢磨、做了批註,希望能對彼此的處境有所幫助。
只是整理著整理著,她的視線就越過薄薄的紙張,看到了遙遠的地方。煙塵漫漫的官道之上,蘇忌策馬獨行,朝著北燕而去。等待他的不是故國的細雨濛濛、碧絲楊柳,而是風霜刀劍、殺機四伏。
此行許是不歸路。
水蔥似的指甲在書面上划來划去,她咬了咬下唇,努力趕走那些古怪的畫面。
真是瘋了,腦補這個幹什麼!
「《晉書•章獻皇后傳》……」身後傳來個懶洋洋的聲音,「這傳記寫得那麼精彩?都看得妳搖頭晃腦了。」
商霖轉身,用書冊遮住下半邊臉,斟酌道:「還可以,主要是新鮮。你有見過被廢了的皇后還重新上位的嗎?就當開拓眼界了。」
易揚在她額頭彈了一下,「裝模作樣。」
他轉身坐回書桌後,商霖長舒口氣,知道他不會再抓著自己走神的事情深究。從前不清楚,如今她實在太明白這個男人,某些時候簡直小心眼到了一定境界,動輒吃醋、樂此不疲。
還是輕易別惹他,不然回頭他一定會用另一種方式讓她後悔的。
霍子嬈死後第二個月,皇帝忽然降旨,把原本按庶人身分下葬的霍氏追封為正六品寶林。
對此群臣中有人不解,按說霍子嬈犯下的是毒害皇后的大罪,被賜死時皇帝也是一副雷霆之怒難以平息的樣子,這會兒怎麼又突然息怒了?
他們的困惑在第二日早朝時得到解答。高坐九階之上的皇帝溫和地喚大司馬出班,鄭重表示霍寶林雖然犯下大錯,卻到底是大司馬親自選送入宮的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他特賜恩典,給她一個死後的體面。
大司馬霍弘沉默地聽完皇帝的「寬慰」,眼中沒有一絲笑意,卻不得不稽首長拜、叩謝聖恩。
不得不說,易揚這招有點刻薄。
霍弘在拋棄霍子嬈這顆棋子之後,便下了很多功夫和她劃清界限。他的那些舉措確實是成效斐然,在他的潛移默化下,大家基本都覺得霍氏是因為爭風吃醋才會毒害皇后,一切只是後宮爭寵,與前朝無關,更與大司馬無關。
然而就在霍弘勝利在望的這個關鍵時刻,易揚卻用了這種方式再次提醒大家,這兩人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父女關係。更要命的他還在話裡不露痕跡地強調了霍子嬈是霍弘「親自選送」入宮的,所以她最後做下那樣的事情,從輕了講霍弘是教女不善,從重了講……就什麼可能都有了。
難怪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霍弘都有點管不住自己,就差沒在大殿之上失態了。
商霖聽入畫匯報完易揚早朝發威的全過程,對大駕光臨的某人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你這麼奸詐,你家裡人知道嗎?」
易揚捏住她的手指,含笑道:「遺傳的,我家裡人早知道了。」
商霖抽回手,「怎麼樣,和大頭目徹底撕破臉的感受如何?相處和諧嗎?」
「相當和諧。不用在那老狐狸面前裝出一副『老子是蠢貨』的樣子,感覺實在舒坦。」
商霖翻個白眼,「你們在一起吧。」
還相當和諧!她開個玩笑他就順桿爬,能有點節操嗎!
「也不是不可以。」易揚明顯玩上癮了,深情款款地看著商霖,「妳要是真想看我們倆攪基,我也可以和他相愛相殺一把,滿足妳的腐女之心。」
商霖撐著下巴,凝睇某個正進行愚蠢挑釁的男人,詭異一笑,「別呀,你和他在一起了,謝遇怎麼辦?那才是你的官配。」
易揚:「……」
說到謝遇,自然就想到了謝臻寧。那位大姐倒真是命長,霍子嬈把她玩到了冷宮裡,以為可以弄死她,結果卻被狠心的老爹利用,提前一步去了閻王老爺那裡報到。如今這位謝庶人一直以養傷的名義住在絳雪軒,之後要怎麼處置也含糊著,大家都極有默契地不去追究。
商霖問:「所以,謝臻寧要怎麼處置?」
「形勢有變化。我和霍弘徹底撕破臉,謝遇的態度就格外重要,對他的女兒還是客氣點吧。」
「有道理。」商霖點頭,無限感慨,「看來有個好爸爸真是十分重要啊!霍子嬈倒霉攤上霍弘這麼個爹,於是死於非命;謝臻寧有謝遇的袒護,幾番走到絕境卻總能保住一條性命,真是不服不行!」
易揚笑起來,大掌按上她腦袋揉了揉,「怎麼?羨慕啊?商霖小姐,我真的覺得妳的戀父情節太重,讓我很尷尬啊!不過妳要實在有要求,我也可以夫代父職,彌補妳的童年遺憾。」
商霖:「……滾!」
兩人拿定了主意,於是謝臻寧繼續在絳雪軒住著,雖然沒有正經的位分,但衣食待遇的規格都不低,差不多也能讓謝遇他們滿意。只是商霖仍記掛著當初蘇錦的事,對這個辣手無情的女人生不出好感,即使去看她也只是圖個面子上的和諧。
除此之外,商霖的日子倒是難得地順心了起來。朝堂上即使有再大的陰謀也還未發作,後宮中沒了霍子嬈,剩下的謝臻寧便威脅不到她,所有糟心的事情似乎在一夜之間都消失,給了她自由喘息的空間。
比這些更重要的是,她終於和暗戀了大半年的男人在一起,第一次嘗到了戀愛的甜蜜。
易揚雖然毒舌而刻薄,但對她確實十分好。且這好不是原來那種會讓商霖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好,她能夠確定他做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接受的時候也就更加喜悅。
他們會在深夜靠在一起看書,易揚讀的多半是奏疏或者密報,密密麻麻的小楷看得人頭暈。和他的千篇一律比起來,商霖的書目就豐富多了,好學上進的時候看史書地圖,精神不好的時候讀話本雜談,為了增添樂趣還時常讓入畫端一大盤的甘草蜜餞在旁邊放著,一邊吃一邊看,活像在度假。
易揚看書的間隙回頭,正好看到她專注的眼神,亮晶晶的,似乎看到什麼有趣的內容。粉嫩的唇角勾起,笑得愉悅無比。
他起了心思,趁她不注意湊上去偷香,活像剛談戀愛的青澀少年。唯一的問題就是在床上進行這項活動十分微妙,吻到最後十有八九就是誰都看不了書了……
他們也會一大早起來去御花園採集露水。這源於商霖的一個執念,因為從前曾在書上看到古人以露水飲茶,那等風雅令她十分神往。然而現代社會污染太重,她害怕把自己喝到臥床不起,一直沒敢嘗試。如今好不容易來到古代,於是摩拳擦掌決定文藝一回。
最後的結果挺讓人失望的。用露水泡的茶和泉水泡的茶沒有半分差別,商霖為了不失面子,硬是在易揚戲謔的眼神下讚了聲「好茶」,然後毅然決然回到床上補覺。
易揚喜歡寫字,一筆隸書寫得大氣又磅礴,商霖卻是打小學的行書,飄逸流動、風流俊逸。易揚對此略為驚訝,「女孩子練字大都學楷書,妳倒別出新意。學行書就算了,還把字寫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一定以為是男人寫的。」
商霖得意,「那是!教我書法的老師有慧眼,知道我雖然弱質纖纖,胸中卻有肝膽俠氣。看看這字,和我多配!」
「弱質纖纖。」易揚微笑,「把『纖纖』倆字去了,這詞就配妳了。」
商霖用了一秒去反應,「……混蛋!你不嘴賤會死嗎!」
「會。」易揚一本正經,「這是我活著的全部支柱。」
即使有最後這種影響夫妻感情和諧的小插曲,這段時光依然是商霖記憶裡彌足珍貴的一部分,以至於後來很多次回憶起來,都讓她無限感慨。
好景不長在,繁花易逝,老天留給我們的快樂總是有限的。
只有在失去之後,才知道有多麼難得。
第一章
商霖在第二天才反應過來,她和易揚居然在霍子嬈掛掉的當天實現了生命的大和諧,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臥槽!霍子嬈要是沒走遠看到了,一定會氣炸吧!
還有她自己,他媽的白天才送了人上路,晚上回來就啪啪啪,口味似乎略重啊!
她看著易揚,表情沉痛,「都怪你美色誤人,我才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易揚:「……想太多。」
床單滾完了,也該抽空來處理正事。
蘇忌這幾天一直在乾元宮偏殿住著,每日飲茶看書,連劍都不曾練過,倒是十分安靜。
某天清晨,他正坐在石桌旁看上面的棋盤,易揚忽然現身而出。
「魏皇。」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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