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偶天成》冬天的柳葉 全新甜寵力作!
☆網路好評推薦不斷!故事構思奇特、引人入勝,不同於一般穿越重生套路,讀者狂推:「這本書和你想的不一樣!」
☆一重又一重的迷霧圍繞在程微身邊,能預見未來的她要如何一邊追尋真愛一邊解開謎團?
我的竹馬是男配,所以主角會是誰?
程微爹不寵娘不愛,姐妹才情容貌個個比她強,而從小親近的止表哥,她心裡仰慕的對象,她選在自己生辰那日向他表白,卻被生生打了臉,從此淪為全城笑柄。
程微不懂,出身外貌都不是她的錯,如果連表哥都疏遠她了,誰又能與她同心結髮一輩子呢?
一場小成年禮的意外讓程微的天地從此變色,偶得的鐲子竟能令她看穿未來,周遭之人的慘況一幕幕在眼前上演。她心中驚懼,不得不向腦海中的聲音妥協,學習符術,誓必改變將來,不讓那些真心待她的親人遭遇大難!
符醫之路的第一步,便是從最基本的「美白符」開始。閉關的半月過去,程微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竟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人物介紹】
程微
懷仁伯府嫡三姑娘,性子嬌蠻可愛,直率護短,對喜歡的人毫不保留,也對討厭的人不留情面。雖因個性不受爹娘疼寵,卻無法掩蓋與生俱來的貴女氣勢。
程澈
程微二哥,為旁支過繼的嗣子。文武雙全,溫和優雅,年紀輕輕便拜名士為師,頗得朝廷看重。在程家獨獨疼愛程微,用心程度令人咋舌。
程瑤
懷仁伯府庶二姑娘,性情婉約,清麗動人,更有京城第一才女美名。上孝敬嫡母下友愛弟妹,很得眾人喜歡。
韓止
衛國公世子,程微的大表哥。氣質出眾,才名遠播,有如明珠美玉,耀眼奪目。幼時雖與程微友好,卻在她告白後突然的冷淡疏遠。
容昕
景王世孫,面容俊美有如驕陽,但自小調皮跋扈,玩世不羈,人稱小霸王。與程微鬥嘴打架,互不相讓,卻不讓其他人欺負她,像自個兒玩具一樣愛護。
和舒
老衛國公之女韓玉珠獨子,面白如玉,精緻絕倫,與其母甚似。然生母早逝,出身尷尬,又天生體弱,故被衛國公眾人捧在心尖上疼,與程微相當親近。
作者簡介:
冬天的柳葉
很高興又有新書和臺灣的讀者朋友們見面啦,我想和親愛的你們分享一件開心的事:在這本書動筆不久後,我就發現有了小寶寶。在那些辛苦又甜蜜的漫長日子裡,這本書也經歷了開花結果。所以這本書對我的意義是很特別的,也希望它能給親愛的你們帶來閱讀過後的幸福與歡樂~
繪者
七海iris
我是七海iris~叫我七海就可以啦!一直很喜歡畫古風題材,非常開心能夠為本書繪製封面!每一次的繪製都是對自己的一場考驗,希望能畫出令人喜愛的畫面。希望自己能一直有機會參與古風題材的繪製!
章節試閱
天還未亮,少女閨房裡燃著數盞燈。
程微坐在半新不舊的梳妝檯前,默默望進雕描金纏枝玫瑰花紋的鏡子裡。
鏡中的少女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若是細細端倪,一對遠山眉舒揚開朗,黛眉下是形狀優美的內雙丹鳳眼,眼瞳黑亮且大,眼角微微上挑,配在標準的鵝蛋臉上,想也是個初露風姿的青澀小美人兒,只可惜那略黑且粗糙的肌膚,還有額頭、腮邊冒出的幾粒紅痘,以及下頷上未褪的痘印,生生奪走了旁人認真看第二眼的興致。
程微卻看了第二眼、第三眼,隨後打開妝檯上放著的雕紅漆牡丹花開匣子,取出一盒印著「巧天成」三個秀雅小字的脂粉,蘸了些小心翼翼的往臉上抹。
「別塗脂抹粉了,我早說過,出生時臉著地了得換,靠妳一層層的刷臉,有什麼用?」
一個尖細的聲音在腦海中突兀的響起,程微卻只是手微微一頓,就面無異色的看向一旁伺候的侍女:「歡顏,我這樣可好?」
那叫歡顏的侍女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卻有幾分呆氣,聽見程微問她,認真看了一眼,道:「太白了,像昨日姑娘賞我吃的白饅頭!」
程微嘴角一僵,另一側的粉衣丫鬟忙道:「姑娘,您別聽這小蹄子胡說,您用了這『巧天成』的脂粉,臉龐白淨得像清池中的玉蓮,表公子見了,定會歡喜的。」
程微嘴角忍不住一翹,到底覺得女孩子家聽了這話該害羞的,她也不好把將要見到止表哥的欣喜表現得太明顯,下巴微抬道:「休得胡說,這和止表哥有什麼關係?」
她說著話,又抽出潔白的絲帕把臉上的脂粉擦去了一些。
原本兩個丫鬟裡,她更喜歡嘴甜的巧容,可隨著這大半年來腦海中莫名出現的聲音越來越刻薄,以往歡顏那些傻話落進耳中,不再那麼讓人氣悶,反而使她下意識覺得更靠譜些。
見到程微的動作,巧容臉微沉,眼角餘光狠狠掃了歡顏一眼,繼續討巧道:「是婢子說錯話了,我們姑娘任誰見了都是歡喜的——」
恰巧那聲音又響起:「再擦下去,妳那滿臉痘印子又露出來了。我早說了,只要妳聽我的,放點兒血,別說是妳這痘印,還有這張黑臉,就是碗口大的疤也能讓它光滑如初——」
一直面色平靜的程微眼中流露幾分驚懼,陡然變了臉,冷喝道:「閉嘴!」
巧容頓時愣住了,眼底飛快閃過不忿,忙跪下來請罪:「是婢子不會說話——」
程微只覺身心俱疲,擺擺手道:「妳們都出去吧。」
等兩個丫鬟退出去,她才咬了牙,低聲道:「不許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我已經是大姑娘了,才不會被妳這孤魂野鬼的花言巧語矇騙了去!」
她的聲音還未脫女童的清脆,自然也沒什麼威脅性可言,那個聲音就嘲諷的笑起來:「呵呵,其實妳是心動了吧,所以才這樣害怕聽我說?」
程微一下子把唇抿緊了。
她想,這妖孽一定是極邪惡的,聽它都說了什麼話?去痘印的法子,它有;美白細膩肌膚的法子,它有;甚至連令睫毛變長的法子,它也有!
這些話,哪個少女聽了不心動呢?
幸虧她以往最喜歡纏著二哥講書,聽過鬼怪利誘人心,最後害了人性命的故事,才沒讓它得逞!
見程微依然不為所動,那聲音越發刻薄:「嘖嘖,就憑妳這模樣,也難怪被妳表哥拒絕了!」
「胡說,止表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程微是真的有些惱了。
外祖家的表姐妹不少,可她從有記憶起,每次過去,止表哥都會牽著她的手,帶她賞花吃點心,還一起爬過樹,看過螞蟻搬家,比對表姐妹們都要好。等她大了些,止表哥雖不會再牽她的手,可對她依然溫柔和善。
她雖為樣貌煩惱過,但後來發現,她在意且也在意她的人,比如止表哥,從沒因為這個嫌棄過她,便也漸漸把這煩惱丟到一旁了。
「既然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那妳天沒亮就塗脂抹粉的做什麼?」
程微聽了這話,臉上閃過幾分難堪,卻坦然道:「止表哥雖不在意,我卻想讓自己更好看些。」
說到這,她頓了頓,沒等那聲音響起,再開口就堵住了它接下來要說的話:「不過我是不會被妳誘惑,用鮮血去鼓搗什麼鬼畫符的,妳就趁早死心,別再纏著我啦!」
那聲音陡然安靜了。門外傳來巧容的通報聲:「姑娘,二姑娘來了。」
程微臉上表情一下子柔和起來,開口道:「快請進來。」
站起來還沒走兩步,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就從屏風後輕車熟路的轉了進來。
她正處在女子初綻風華的時候,清麗端莊,身量適中,舉手投足間顯出良好的教養,唇畔從未退去的笑容令人望之可親。
程微心頭晃過一個念頭:難怪常聽別人悄悄議論,二姐姐比她還像個嫡女了,論容貌性情,她確實是及不上的。
少女未語先笑:「我本是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的,沒想到三妹都妝扮妥當了。」
她說著話,眼波流轉,落在妝檯上未合攏的脂粉盒子上,便笑了:「我說三妹今日氣色怎麼格外好,原來是用了『巧天成』的脂粉。讓我猜猜,這一定又是二哥送的,對不對?唉,除去進宮當了太子妃的大姐姐不算,咱們二房三個姐妹裡,二哥獨獨疼妳,也難怪我和四妹心裡總泛酸呢。」
她雖這樣說,面上笑意卻不減,顯然只是打趣,姐妹之間的親暱自然流露。
程微忙替二哥辯解:「不是二哥偏心,是……是我生日那日哭了鼻子,二哥才買了幾盒胭脂水粉送過來的。我這裡還有一盒未開,二姐先拿去用吧。」
提起生日,程微情緒有些低沉,伸手從匣子裡摸出一盒未拆封的脂粉遞過去。因是二哥送的,心底雖有幾分不捨,可因為是給二姐,就把那不捨壓下了。
論起來,大姐和她才是嫡親的姐妹,姐妹二人感情也好,可因為年齡差得多,從小玩到一處去的還是只長了她兩歲、生母早逝的二姐程瑤。
「我素來不用這些的。」程瑤挽住程微的手,安慰的拍了拍,「那日也是不巧了,讓那小霸王偷聽了去,嚷得人盡皆知,不然止表哥也不會擺出冷淡的樣子,惹三妹傷心了。」
程微垂了眸,喃喃道:「是呀。」
她生日那日,忍不住對自小親近的止表哥吐露心意,不曾想老景王爺家的小霸王和幾個玩伴躲在一旁偷聽,把這事傳揚開來,讓她成了京城中的笑柄。
到現在,程微都忘不了,止表哥沉下臉說「微表妹請自重」時的神情,之後幾次相見,止表哥都對她冷著臉避之不及,讓她再沒有開口的機會。
今日是止表哥的十六歲生辰,他卻沒法再避了,她只是想問一問,是因為她的表白,讓他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才羞惱得不理會她嗎?
程微心底泛起了委屈。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的生日——二月初二,是大梁一年一度的花朝節啊!
在這一日,少年男女們大著膽子對心上人吐露心意,只要發乎情、止乎禮,是不該被嘲笑的。
等她提醒了止表哥,止表哥便不會對她冷眼以對了吧?就算是對她無意,就算她不能像小時候夢想的那樣永遠住在外祖家,她依然是他的表妹呀。
想起止表哥以往的好,程微心裡篤定了些,雖和程瑤關係好,也不願讓她瞧了脆弱的一面去,抬了頭道:「該走了吧?」
這時巧容笑問道:「姑娘,您今日穿哪一件?」
程微下意識的向程瑤投去詢問的眼神。
二姐總能把尋常的衣飾搭配得出彩,容貌不說,才情心思似乎天生就自帶,任她挑燈夜讀,也趕不上二姐隨口說出的錦繡華章。
程微偶爾也忍不住嫉妒,轉念一想,她雖沒有這些可以炫耀,可還能炫耀姐姐嘛。
她大姐是賢良的太子妃,二姐是京城第一才女,不是誰家妹妹都有這個福氣的,特別是——還把蓮皎居那個討厭的愛哭鬼比下去了!
程瑤掃了巧容呈上來的幾條披風一眼,指了其中一條道:「這條月白色素錦織銀的不錯,襯得三妹清麗。」
她忽然放低了聲音,笑道:「我瞧著,止表哥喜穿素淨些的。」
程微目光在那條大紅撒花的明麗披風上一掠而過,點頭道:「就穿月白的吧。」
她其實挺喜歡大紅色,不過幾年前二姐就說過,膚色黑的人穿紅色會襯得臉色更黑,從那時起,她就沒怎麼碰過紅色了。
穿戴好,程瑤牽了程微的手往怡然苑而去。
程微個子高挑,又有些豐腴,裹了月白的披風,似是顯得更豐潤了些,單從背影瞧著,才十三歲的她比起體態婀娜的程瑤來,倒更像是姐姐了。
巧容嘴角撇了撇,察覺歡顏靜靜看她,狠狠瞪了一眼,忙抬腳跟上去。
程微二人還沒走到怡然苑,路口處就遇到了她這幾年來的死對頭——庶妹程彤和程彤的生母董姨娘。
程微已經說不清對程彤母女的厭惡是從何而來了,或許是每次對上時,無論緣由,最終父親總是把訓斥留給她;又或許是每當程彤哭得梨花帶雨時,旁人看向她的眼神。
也或許,根本不需要找原因,當失蹤多年、她出生後就未見過的父親,領著程彤母女出現在她和守寡多年的母親面前時,她對這母女二人的情緒,除了厭惡就再也找不到別的了。
程微的父親——程二老爺,是上不過四代的懷仁伯府這幾代子孫加起來,最出眾的人物了。
他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還選上了庶吉士,入翰林院鍍過金的。
這對頂著勛貴光環,實則程微的高祖父是由一位赤腳大夫混來一個世襲爵位的程家來說,無異於雞窩裡出了一隻金鳳凰。
要知道程家這幾代的子弟,就沒有成器的,能識字已經是不給祖宗抹黑了。
也許是木秀於林,少年得志的程二老爺在翰林院混了三年、外放三年,回京述職後,留下有孕在身的妻子,帶著美妾春風得意的再次上路時,就遇到劫匪跌落懸崖。
懷仁伯老夫人揪著程老伯爺的耳朵哭暈了無數次,最終只尋回來那美妾的屍首,程二老爺卻落了個屍骨無存的名頭。
那美妾,就是二姑娘程瑤的生母。
不曾想,程微八歲這年,程二老爺領著嬌妻稚子突然出現,說是被董姨娘的秀才老爹所救,養傷期間因為失憶與董姨娘成了夫妻,近來恢復記憶,總算是回家了。
八歲的程微,望著比她小不了多少的那對孿生姐弟,只覺身在夢中,茫然望向母親,只收到母親冰冷絕望的目光。
因為這段陰差陽錯的往事,董姨娘委身做妾,比旁人家的貴妾待遇還要高上幾分。在父親的要求下,母親硬頂著,拒絕了把三弟程曦記在名下,卻不得不把程彤記下了。
更令人氣惱的是,程彤姐弟還得了父親的允許,在府裡時,能夠對董姨娘繼續叫娘。
這一切的一切,怎麼能不令程微厭惡!幾年交鋒下來,她一見了程彤那張泫然欲泣的錐子臉,就有把繡花鞋脫下來,甩在對方臉上的衝動!
「原來是二姐和三姐。」輕柔的聲音響起,盡顯少女嬌怯。
程微垂了眼,盯著鹿皮小蠻靴不無遺憾的想,可惜不是夏天,那帶了汗味的繡花鞋扔過去,才夠爽快!
程瑤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率先微微一福,喊了一聲「董姨娘」。
按理說,程瑤是主子,不必對妾室行禮的,但董姨娘來歷不同,她大大方方施了半禮,既不顯親熱,又不失禮數,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董姨娘露出個笑,喊了一聲「二姑娘」。
便是程彤,看向程瑤的表情都和看程微時不同,搖頭道:「二姐一大早又去幫三姐忙了吧,也不知妳掏心掏肺的,人家領不領情呢!」
一聽她挑撥,程微挑眉冷喝:「愛哭鬼,再嚼舌,當心我撕爛妳的嘴!」
「誰嚼舌啦?」
程彤語氣不帶半絲火氣,明明說著是非話,聲音卻還是輕輕柔柔的,程微的冷喝聲就格外突兀了些,惹得路過的下人們紛紛看來,心道三姑娘似乎又找四姑娘麻煩了。
「年初的賞梅宴,二姐作了一首詠梅詩被止表哥讚了,我怎麼恰巧撞見三姐姐氣得跺腳呢?」程彤笑嘻嘻問道。
程微難得的有了幾分心虛。
是的,她有時候,是忍不住嫉妒二姐姐才情的。這個「有時」,就是看到止表哥對二姐流露出欽佩讚賞的神情時。
那是止表哥從未對她流露過的神情,哪怕她夜夜練字,抱著詩集看到忍不住睡著了,第二日無奈發現口水又毀了一本詩集,卻依然想不出絕妙的詩句來。
二姐說過,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想來,她沒有這份靈性吧。
「那又如何,嫉妒我和二姐自小一起長大、感情親厚就直說,東扯西扯做什麼?」程微環抱了程瑤手臂,一雙丹鳳眼微挑,斜睨了程彤一眼,挺直了脊背從她身側走過。
程彤忽然動了動鼻子,隨後目光落在程微臉上,一直輕柔的聲音終於有了些波動:「我說今日這樣自得呢,原來是抹了『巧天成』的脂粉,只可惜再好的脂粉,也看人,白白浪費二哥心意了。」
懷仁伯府日子過得捉襟見肘,這幾年雖略好了些,「巧天成」十兩銀子一盒的脂粉,也不是姑娘們能用得起的,不用多想,這定然又是二哥送的!
程彤打擊程微的容貌不是一、兩日了,但經歷了腦海中聲音的摧殘,這點程度的打擊對程微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她不怒反笑:「誰讓二哥疼我,不怕我浪費呢!不像有些人再稀罕,可惜沒人送。」
她說著一掃董姨娘,笑盈盈道:「是我忘了,『巧天成』的脂粉四妹是慣用的,有花姨娘給妳準備呢。」
程微說完拉著程瑤飄然遠去,留下程彤母女彼此對視,眼中皆有怒火。
程微這聲「花姨娘」,是戳到董姨娘痛處了。
先前說了,董姨娘的父親是位老秀才,董姨娘文學程度的高低不好說,卻生成了一副風花雪月的肚腸,與程二老爺吟詩作對,紅袖添香,不知多和美。
程二老爺喜歡的,正是董姨娘這種多愁善感的才女。
只可惜,這大才女卻有著相當俗氣的芳名——春花。
以往在山溝老家,鄉鄰們對唯一的老秀才敬重得不得了,對老秀才的獨女,也學了城裡人,文縐縐叫一聲「董家娘子」。
可自打董姨娘進了懷仁伯府,一串丫鬟跪下磕頭,領頭的因喊了一聲「花姨娘」,讓反應過來後的董姨娘差點哭暈在程二老爺懷裡,而被雷霆一怒的程二老爺打發去洗衣房後,從此整個懷仁伯府,就只有程微偶爾會故意叫上一聲「花姨娘」了。
程彤盯著程微遠去的背影,狠狠扯了扯帕子。
她實在想不明白,二哥為何獨獨對程微好了。
若說對她冷淡,她可以理解,可二哥也不過是從旁支過繼而來,當初是以為父親不在了,好給二房延續香火的,對程微,就真的有深厚的兄妹之情了?
要說討人歡喜,二姐不是比程微強許多?
如果因為程微是嫡女,可她剛來那兩年,大姐程雅還未出閣,她冷眼瞧著,二哥對年齡相近的大姐也不似對程微這般好。
程彤越想越不是滋味,心中酸泡泡不停往外冒。
三弟只比她小了一刻鐘,自小呆板無趣,生生讓她失了擁有一個好哥哥的機會。
「彤兒,咱們也快過去吧。」董姨娘恢復了平靜,拍了拍女兒肩頭。
程微二人已然到了怡然苑門口,經丫鬟通傳後攜手走進去,齊聲道:「母親。」
坐在美人榻上的婦人抬眼,見到程微抹得白白淨淨一張臉,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婦人抓起手邊高几上的茶杯,就擲了過來。
白底紅梅的瓷杯在程微腳邊跌了個粉碎,茶水打濕她的裙角,素裙染上茶漬,格外顯眼。
程瑤陡然變色:「三妹,茶水熱不熱?沒燙著吧?」
程微搖搖頭:「沒燙著,茶水是溫的。」
十三歲的小姑娘,猶如稚嫩的小荷才露了一角,可就是這個面容還未褪去青澀的小姑娘,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茶杯,還有母親的盛怒,卻顯得格外平靜。
她只是看著婦人,一雙丹鳳眼格外沉靜:「母親怎麼了?」
婦人已從美人榻上起了身,臉上烏雲密布,幾步逼近了程微,胸脯的起伏顯示她極力壓抑的情緒:「程微,妳還問怎麼了?」
她伸手扯了女兒一把,把她往鏡子前帶:「妳看看妳把臉抹成什麼樣子?難道妳還沒死心,要再丟一次人嗎?」
「母親?」
程微眼睛微微睜大,顯然沒想到母親的盛怒,和她今日妝容有關。
母親對她一直是冷淡的,自從生日宴上鬧出笑話後,在冷淡之外就更多了斥責。可她未曾想到,原來當一個人嫌棄另一個人時,哪怕只是塗個脂粉,也是錯的。
「妳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心思,生日宴上就敢腆著臉和妳大表哥胡說了!妳知不知道後來妳大舅母見我,委婉和我說的那些話?那一個個字,就如一個個響亮的耳光往我臉上甩!」
婦人劈頭蓋臉一通話,把程微都說懵了,她嗓子眼發乾,嘴張了張,不自覺問:「大舅母說了些什麼?」
程微的外祖家,是世襲一等衛國公。當初容家爭奪天下,從龍之臣無數,封一等國公的不過八人,到了當朝,除爵的除爵、降等的降等,八位國公只剩其二,其中之一便是衛國公府韓家,而程微的大舅母陶氏,正是現任的衛國公夫人。
在程微的記憶裡,大舅母纖纖弱質,對她從未高聲說過話,每次去了,總是含笑噓寒問暖。程微小時候曾大逆不道的偷偷想過,要是她的母親像大舅母,祖母像外祖母,那就好了。
是以,她實在難以想像,大舅母說了什麼話,能讓母親氣惱成這個樣子。
「妳還好意思問人家說了什麼?」韓氏只覺氣血上湧,怒氣更盛,「自然是怕妳高攀了妳大表哥,還影響了他的課業!妳要是懂事也就罷了,偏偏不知給我做臉,之後幾次過去還想湊上去,讓我聽了那些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高攀?程微眨眨眼,才明白母親在說什麼。
原來,她對止表哥吐露心意,落在別人眼裡是高攀嗎?
可是,想到這裡,程微越發不明白了。
她的大姐姐是太子妃,二哥拜名士顧先生為師,文武雙全,頗受恩師看重。
而顧先生還有另一重身分,是當今皇上的胞妹德昭長公主的夫婿。她常進宮去看大姐姐,大姐姐早就和她說過,皇親宗室裡,德昭長公主幾乎是除了老景王爺外,皇上最看重的人了。
程微活了十三載,把這些條件擺出來想,都沒想明白,而在以往,她更是從未想過的。
在她看來,外祖母對她好,外祖父對她好,大舅舅和大舅母都和善,止表哥也是好的。她自小常去外祖家小住,更喜歡那裡,要是嫁給止表哥,就能一直和所有對她好、她也喜歡的人在一起。
這些,和「高攀」有什麼關係?
看著程微茫然的表情,韓氏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扯著她的手腕對著鏡子指點:「孽障,妳塗脂抹粉,是想著再糾纏妳大表哥嗎?就算妳不要臉面,我這當母親的還要呢,趕緊給我洗了去!」
這時程瑤撲通一聲跪下來,邊磕頭邊替程微求情:「母親,請您息怒,都是我的錯,是我替三妹梳妝的,您要責罰,就責罰瑤兒吧!」
她伏地磕頭,咚咚有聲,程微下意識掙扎著喊道:「母親,不關二姐的事,是我自己弄的——」
「三妹,妳快別和母親頂嘴了。」程瑤抬起頭,額頭已經青了,她急急扯了程微裙角一下,目光環顧,然後微微咬唇,鼓起勇氣對韓氏道:「母親,瑤兒和三妹不懂事,惹了您氣惱,您教訓是應當的,只是……先讓幾個伺候的下去吧。」
韓氏的手微微一頓。
程微這才注意到,屋子裡還有兩個丫鬟並一個婆子,都是平日在母親跟前伺候的。她的臉騰地紅了,這種難堪,幾乎比得上對止表哥表露心意那日,那幾個小混蛋突然出現的時候。
她終於忍不住頂嘴:「我沒有不要臉面,母親您忘了,那日是花朝節啊,母親您當年,不也是在花朝節上看中了父親嗎——」
話未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就落在她臉上,把包括程微在內的滿屋子人都打愣了。
要說起來,母女二人向來生分,可韓氏動手打她,這還是頭一次。
而韓氏打了女兒後,顧不上心頭一晃而過的些微內疚,身子氣得直抖,厲聲道:「出去做什麼?誰都不必出去,就得要她知道,犯了錯,哪裡還有臉面!雪蘭、霜蘭,打水來,伺候三姑娘淨面!」
雪蘭和霜蘭都是韓氏貼身伺候的大丫鬟,聞言對視一眼,忙出去了,片刻後從耳房折返,一個端著臉盆子,一個托著軟巾等物。
二人走上前來,雪蘭剛要拿起軟巾打濕,韓氏就直接抓過軟巾,浸了水往程微臉上抹。
程微才挨了打,臉上火辣辣的疼,突然沾了濕熱的軟巾,忍不住掙扎著避開,韓氏一邊加大力氣一邊恨聲道:「妳還敢躲,是不是捨不得這張假臉,啊?」
臉上的脂粉成了粉湯子,有一些流進眼睛裡,程微頓時睜不開眼了,淚珠一串串往下落,與脂粉混在一起流入嘴角,味道甜膩中帶著苦澀,古怪得令人作嘔。
程微緊緊閉著眼睛想:這輩子,她再也不會碰胭脂水粉了!
「夫人,三姑娘眼睛好像進水了,怕是痛得厲害,還是讓老婆子給她洗洗吧。」一直在屋子裡立著的婆子終於忍不住開口。
韓氏擺了擺手:「帶她去!」
「是。」
桂嬤嬤扶了程微往暖閣走,程瑤連忙跟上,卻被韓氏喊住:「瑤兒,妳留下,我有話囑咐妳。」
經過門檻,桂嬤嬤口中道:「三姑娘,您小心腳下。」
程微疼得睜不開眼,輕輕點了點頭。
桂嬤嬤見了,心底忍不住嘆了口氣,親母女生分成這樣子的,真是不多了。
她忍不住回頭,正瞧見韓氏面色平靜的說著什麼,程瑤肅手而立,神情恭敬,連連點頭。
嘖嘖,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二姑娘才是夫人嫡親的閨女呢。
天還未亮,少女閨房裡燃著數盞燈。
程微坐在半新不舊的梳妝檯前,默默望進雕描金纏枝玫瑰花紋的鏡子裡。
鏡中的少女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若是細細端倪,一對遠山眉舒揚開朗,黛眉下是形狀優美的內雙丹鳳眼,眼瞳黑亮且大,眼角微微上挑,配在標準的鵝蛋臉上,想也是個初露風姿的青澀小美人兒,只可惜那略黑且粗糙的肌膚,還有額頭、腮邊冒出的幾粒紅痘,以及下頷上未褪的痘印,生生奪走了旁人認真看第二眼的興致。
程微卻看了第二眼、第三眼,隨後打開妝檯上放著的雕紅漆牡丹花開匣子,取出一盒印著「巧天成」三個秀雅小字的脂粉,蘸...
目錄
第一章 母女心結
第二章 衛國公府
第三章 莊生曉夢
第四章 太子妃到
第五章 符醫入門
第六章 偏寵一方
第七章 宮中深深
第八章 開口相求
第九章 懵懂情愫
第十章 年少滋味
第十一章 初次製符
第一章 母女心結
第二章 衛國公府
第三章 莊生曉夢
第四章 太子妃到
第五章 符醫入門
第六章 偏寵一方
第七章 宮中深深
第八章 開口相求
第九章 懵懂情愫
第十章 年少滋味
第十一章 初次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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