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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最近的野狗未免太凶猛了
世界在燃燒。
放眼所及遍地殘敗，草木枯槁，大地乾涸龜裂，倒塌的大樓以及被煙霧熏成焦黑的天空朝著上方無限延伸，而這些景象都被白熾的烈焰所環繞，永無停歇之時似地熊熊燃燒。在火焰中央一片勉強清出的空地，數百名手持各式武器的人們大聲吆喝，彼此聯合組成劍陣，團團包圍住一隻巨獸。
巨獸莫約有十數尺高，模樣相當怪異，乍看之下是青藍色的巨鳥，身體下半部卻是蛇的形體，並從腹部延伸出四片布滿鱗片的乳白色翅膀，既充當支撐身軀的足肢也充當攻擊揮舞的爪牙。
巨獸每次鼓翅都會帶起強大風壓，吹得人們節節後退。
人們試圖接近巨獸，卻總在接近前就被風壓逼退，少數能夠抵擋風壓的人也都在短時間內被巨獸腳爪並用地驅離或殺傷。巨獸不時昂首咆哮，大肆吐出青藍色的團狀火焰，然而明明擁有橫掃眾人的能力，巨獸卻遲遲沒有突圍的意圖，始終在特定區域徘徊。
眾人與巨獸僵持即將超過兩個時辰，忽然間一個黑紅色的身影猛然拔起，向上飛升數十公尺，直逼巨獸臉部，旋身砍出一道銀白色的軌跡。巨獸匆匆低頭閃避，頸部卻還是被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碧青色的血液如同雨霧灑落。
那個身影悄然點地，竟是一名面戴白狐面具的少年。他綁著馬尾，身材修長且高挺，身穿一襲黑紅色長袍，右手從容持著白銀長劍，一派高手風範，舉手投足間更是散發出狂傲桀驁的霸道氣質。
巨獸憤怒低吼，凶暴地揮出前爪。少年遊刃有餘地雙手交互在身後，點地後掠，與此同時一名同樣面戴白狐面具的辮子少女從巨獸身後的死角竄出，手中銀劍急揮，再次在巨獸身側砍出一痕傷口。
怒極的巨獸轉而攻擊辮子少女時，馬尾少年瞬間轉守為攻，俯身急衝，又在巨獸身上多添了一道新口子，正好解了少女之危。兩人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會卻配合得天衣無縫，不斷在巨獸身上砍出傷痕，大量噴灑的血液將天空染成碧青色。原本膽怯的氣勢再次受到鼓舞，眾人紛紛奮不顧身地向巨獸殺去。
於焉，在數個時辰之後，巨獸轟然倒地。
鮮血淋漓的翅膀與蛇尾再也無法支撐起龐大的身軀，被剝離的鱗片更是遍地散落，折射出無數個血色滿月。儘管如此，巨獸仍然試圖撐起身子，凶狠地朝向眾人咆哮，但是任誰也看得出來巨獸早該死去，現在不過是最後的迴光返照罷了。
辮子少女為求保險，提劍走向巨獸後頸，打算給予致命一擊。
下一刻，巨獸卻不曉得哪來的餘力，竟撐起身子撞向辮子少女。斷了一節的爪子直搠少女胸口。
遲了半秒才注意到情況陡變，馬尾少年吶喊著不成聲的警告，數個踏地疾衝至巨獸身旁，高高舉起劍刃翻捲的長劍對準巨獸頸側用力揮落。
慟天悲鳴，緊接著血雨暴散。
巨獸猙獰的頭顱劃出一條弧線摔落至不遠處的地面。同時間參差卻鋒利的爪子也刺入辮子少女胸口。強大的衝擊力道直接將少女半邊的身體連同肌肉、內臟一齊打碎。
見巨獸頭顱落地，人群響起爆炸似的盛大歡呼，彷彿贏得空前的勝利一般，彼此敲擊染血的武器，簇擁著成為英雄的馬尾少年。倒在一旁的辮子少女沒理會那椎心刺骨的疼痛與逐漸失去知覺的身體，只是心滿意足地凝視著少年。
少年粗魯地推開眾人，跌跌撞撞地奔到少女身旁。他以捧起易碎品的方式將少女擁入懷中，強忍哀慟地笑著稱讚她做得很好。少女回以虛弱的微笑，用越來越迷濛的眼眸緊盯著少年的雙眼。少女微開檀口，伸手撫摸少年絕望的臉龐。
然後少女的眼瞳失去光彩，儘管如此，她依然望著少年。
四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沒有片刻停歇。
巨獸與少年混為一體的淒厲悲嚎依然劃破天際地響著，響著，響著……
✥
「──辰……喂，阿辰，你打算睡到什麼時候啦。再過十分鐘學校就會關鐵門，到時候我們只能從二樓跳下去囉。」在被夕陽染紅的教室內，一名少年沒好氣地用指節敲了好幾下桌面，不耐地說。
少年的五官輪廓端正，身姿英挺，凌厲眼神和時常勾起的嘴角更是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魅力。不過那張媲美雕像的完美臉孔此刻卻因為老同學的賴床而垮了下來，反而增添平易近人的氣氛，不少從走廊經過的女同學紛紛放緩腳步，側目偷瞄後興奮地竊竊私語。
然而儘管英挺少年催得緊，趴睡在桌面的另一位少年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見狀，英挺少年不禁咂嘴，轉而踹了桌子幾腳。受到振動影響，趴睡的少年這才迷迷糊糊地抬起臉。臉頰依然殘留著睡痕的少年揉了揉略為下垂的眼角，愣愣地望著黑板上方的時鐘發起呆來。
慵懶少年同樣有著一張中等以上的端正臉孔，然而和身邊上等之上的英挺少年相比，優點自然都被壓蓋過去，反而顯得不引人注目。呆滯凝視時針和分針好幾十秒，慵懶少年花了好一會兒時間理解現狀後忍不住大叫：「祝希你這傢伙居然沒有早點叫我起來！這不是全班同學都快走光了嗎！」
「我體貼地讓你多睡一會兒還要被罵，太沒天理了吧。還有我講過很多次不要連名帶姓地叫我，那樣很沒禮貌，聽懂了吧？梁奕辰。」沒好氣地說完，祝希無奈地問：「你昨天肯定又拖到凌晨才睡吧，還在弄那個逐字稿的網路打工？」
「沒，是別的。幫忙檢查文件的錯誤。簡單來說就是不停地盯著螢幕看然後點滑鼠標記再繼續看螢幕，當我要去睡的時候簡直快瞎了……啊，該死！」梁奕辰忽然低罵一聲便抓起書包往外衝，不明就裡的祝希姑且隨後跟上。
「怎麼了？」祝希側身閃過走廊兩位嗤嗤笑著的女同學問。
「我忽然想起來姊姊要上晚班，午休特地傳簡訊交代我提早回家收棉被。最近常下雨，要是棉被淋溼要重洗的話，姊姊肯定不會善罷干休。」臉色凝重的梁奕辰三步併兩步地跳下樓梯邊解釋。
「安啦，今天可是大晴天耶。天空半片雲都沒有，怎麼可能下雨。」祝希爽朗地說完，忽然皺眉說：「不過剛剛好像有下過一陣小雨耶。雖然我正忙著敲手機所以沒注意到……應該有下吧？還是沒下？那時如果手指移快一點就可以贏了，可惡！」
「不要懊悔遊戲失誤啦！該罵可惡的人是我才對吧！到底有沒有下啦？」梁奕辰越聽臉色越差，低聲說：「如果棉被溼了我肯地會被姊姊塞進洗衣機跟棉被重洗一次。」
「你真愛開玩笑。依柔姊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情。」祝希笑著拍拍梁奕辰的後背，打趣地說：「她最多就是把你和棉被吊在一起晒而已。」
「那樣並沒有比較好啦！」真心覺得姊姊也有可能那麼做的梁奕辰苦著臉，但是隨即注意到祝希臉色似乎不太好，皺眉問：「喂，仔細一看，你的黑眼圈不比我淡耶。睡眠不足？」
「我也是有一些麻煩事需要處理的。」祝希一頓，輕描淡寫地說。
反正大概和女人脫不了關係吧，長得帥的人就是這點吃香。梁奕辰暗忖。和祝希國中同班三年，高中也湊巧編入同一班，外校的暫且不提，這些年來至少有超過二十人向祝希告白過。雖然祝希一律拒絕了。他給的理由總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不過梁奕辰陪他混了這麼久，完全沒見過他有女性朋友，久而久之也就當作那是專門編出來拒絕的藉口了。
「沒問題吧？不會像國三畢業前那次一樣鬧到全校皆知吧？」梁奕辰心有餘悸地問。當時被祝希拒絕的學妹在結業式那天衝到講臺奪走麥克風二度告白。雖然這件事情和自己無關，不過不曉得為什麼連自己也被抓到教官室訓了一頓。好險當時已經要畢業了。
「嗯？」祝希愣了幾秒才笑出聲音搖頭說：「不是那方面的事情啦。雖然有點棘手，不過我可以處理。感謝關心。」
察覺對方不想講，梁奕辰也聳聳肩不再過問。
梁家姊弟住在位於土城郊區的老舊小公寓最頂層，兩房一廳，唯一的優點只有租金便宜。爬到七樓後，當梁奕辰打開門鎖，祝希便熟門熟路地側身擠進去，直接走到冰箱前拿出冰開水一飲而盡，接著他往廚房探頭，皺眉說：「依柔姊還沒回來嗎？平時這個時候早該到家準備晚餐了吧？」
「你不長記性啊？剛才不是說過姊姊今天加班。回到家大概是十點以後的事情了。」梁奕辰趕忙走到陽臺將曝晒的棉被抱回房間，瞅了祝希一眼說：「你倒是將姊姊的排班行程記得很熟嘛。」
「當然，依柔姊煮的菜是我至今吃過最好吃的。」祝希說。
「那還真是抱歉，你今天必須吃我煮的難吃飯菜了。」梁奕辰沒好氣地說：「還是你要親自來弄一桌媲美姊姊的豐盛晚餐呢？」
「饒了我吧，我的程度只停留在將食物煮熟而已喔。」祝希擺手笑著拒絕。
梁奕辰沒空和祝希繼續瞎扯，走入廚房開始做晚餐的事前準備。而祝希也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沙發，拿出手機繼續玩遊戲。
結果直到十一點，梁依柔還是沒有回家。祝希和梁奕辰咬著從樓下攤販買來的鹽酥雞，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由於兩人都對電視節目沒有興趣，雖然電視機播放著俊男美女的偶像劇，聲音卻調至最低，將之當作默劇來打發時間。
「依柔姊今天真慢。」祝希隨意翻閱著大賣場目錄，低聲說。
「大概又被留下來加班了。姊姊只要有加班費，無論搞到多晚也會一口答應。」梁奕辰無奈嘆息：「真希望她可以改掉這種個性，明明家裡的經濟狀況也算過得去。」
「話說你的網路打工呢？」祝希忽然問：「你可以去弄沒關係，不必陪我。」
「昨天正好弄完，現在又回到急需兼職的情況了。如果你有消息就介紹一下吧。」梁奕辰說：「這個月比往常還要少賺五千，真不走運。」
「嗯……我這邊的確有個不錯的打工，薪水也挺高的，只不過──」放下目錄的祝希正色開口，然而他尚未說完，門口便傳來高跟鞋的足音。兩人頓時一致轉頭看向大門。
「──這是鹽酥雞的香味吧？你們這兩個臭小鬼居然趁姊姊我不在的時候偷吃好料！很好，這筆帳記著之後清算。」伴隨著輕柔的笑罵，一名身穿白襯衫與窄裙的套裝少女施施然推門而入。
「依柔姊好！輪晚班辛苦了！」祝希立刻起身敬禮。
「姊姊的那份晚餐還好好地放在餐桌上。」梁奕辰隨即補充：「需要我去熱一下嗎？」
「不用了，等等我自己來就好。」梁依柔放下手提包，鬆開襯衫上方的兩個鈕釦，前後拉扯地搧風說：「啊啊，熱死了，明明已經九月底了，沒道理這麼熱啊。話說房子裡面真悶耶，你們有開窗戶嗎？明明住在最上層應該最涼快才對啊。」
「不，就是因為最上層才熱吧。直射到太陽光之類的。」梁奕辰說完後忽然瞥見臉頰一紅的祝希狼狽地轉頭看向牆壁，無奈勸說：「姊姊，跟妳講過多少次了，要換衣服到房間裡面去啦。」
「是是是，真是囉唆的弟弟。」胸前半敞的梁依柔聳聳肩，隨手抓起一塊炸魷魚走進臥室。
「不要邊走邊吃啦！如果屑屑掉下去要掃的人是我耶！」梁奕辰大喊：「上次妳才在抱怨螞蟻都跑進妳房間了不是嗎。」
梁依柔發出一陣邊咬邊講話的含糊聲音，隨手掩上房門。
「明明是雙胞胎姊弟，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呢。依柔姊每次都是占上風的狀態，你好像從來沒有吵贏過吧？」祝希笑著說。
「只是因為姊姊早就出社會工作而且還化妝，看起來才比較成熟啦。」梁奕辰不服輸地說：「骨子裡她也只比我大幾秒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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