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了一聲叫喊。「噢,天啊,還有一條!」一條有同樣黑白環狀圖案的蛇從相反方向接近了。
艾普兒不安地笑了笑。「當然了,我們無法知道的是牠們到底是吃什麼,才會長得如此巨大。」
「那麼,又是什麼動物吃掉牠們呢?」我問。
「科摩多巨蜥?」
這聽起來也不是太離譜而靠不住。巨蜥屬居住在西邊短短一百哩之外的佛洛斯和松巴哇島(Sumbawa)之間,而同屬的科摩多巨蜥曾被人在里翁目睹過牠們的蹤跡。我們這個小島面積過小,無法維持永續的動物生態;不過那些巨蜥是強壯的游泳好手,據說也會到其他島嶼找尋食物。
突然間又出現了第三條蛇。我抓起攝影機,開始攝影。「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說。蛇帶給我的不自在幾乎就跟蜘蛛一樣嚴重。「為什麼突然之間冒出這麼多蛇?」
實在沒道理啊。海蛇基本上是極度安靜低調的。甚者,根據我接觸過的所有野生動物的經驗,牠們一看到人類就會捲起尾巴溜走——一千年來的族群相繼滅絕情形使得牠們對於人類抱持戒慎恐懼的態度。這些蛇為什麼會對我們這麼有興趣?
「第三條蛇在這裡,」我為影片作旁白:「第四條則在那裡。」我們被包圍了。也不過才一會時間,我們這座迷人的小島愈來愈不迷人了。
作者簡介:
傑森.路易士(Jason Lewis),英國冒險家,一九六七年生於約克郡,倫敦大學畢業。為人力環遊世界第一人(二〇〇七年),也是歐陸至北美人力橫渡大西洋第一人(一九九五年與Steve Smith共同完成)、直排滑輪橫越北美第一人(一九九六年)和腳踏船橫渡太平洋第一人(二〇〇〇年)。二〇〇七年《泰晤士報》(The London Times)、《運動雜誌》(Sport Magazine)和荒原路華(Land Rover)汽車年度運動員。英國倫敦大學、皇家地理學會和冒險家俱樂部研究員,著有《終極環遊世界》四部曲。個人網站http://www.jasonexplorer.com/
譯者簡介:
劉嘉路,認為譯者如同詩人,都是「帶著腳鐐跳舞」,在限制和規範中如何翻新出奇就是樂趣所在。翻譯著作二十餘本,近作包括:《瘋狂的快樂著》、《奧黛莉的青春狂喜劇》、《恐懼遊戲》、《發明癌症試紙的男孩:看一位少年科學家如何以創新思維改變世界》、《冏偵探提米費悟2》、《沉默的妻子》、《終極環遊世界2種子深埋》等。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凱恩斯:鼠洞的拮据日子
以前我們建造文明,如今我們打造購物中心。
——《歐洲在發酵》(Neither Here, Nor There: Travels in Europe)作者比爾.布萊森(Bill Bryson)
「看啊,金妮。這上面說,這傢伙就是用這艘船踹全史界。還說達們從臨敦還什麼出發的。」
臨敦。我聽到的真是倫敦東區的口音嗎?
「我也做得到,米問題。」
「做什米,東尼,揣船走遍史界?我看你連揣著船走完整個街區都米辦法!」
「金妮,我當然可以。這可以讓我保持身材然吼咧在床上有更好保現啊。」
揣船、史界,絕對是東區口音沒錯。
自己還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渾沌夢境下,這時聽見一陣摸索聲和女孩的嬌笑聲。「嗚,放手啦,東尼。大家都在看啦!」
然後我記起來自己身在何處了。
啊,沒錯——澳洲,凱恩斯,碼頭購物中心,鼠洞裡。
如果我跟史蒂夫還在巴黎時,他告訴我等我們開始環球旅行之後,很有可能不得不在購物中心住上一段時間的話,我鐵定會當著他的面大肆嘲笑這個可能性。這次的環球遠征當中某個吸引人的地方,就在於它盡可能把我和購物中心這個人類心靈的黑洞分隔開來。哪裡知道在命運乖戾的曲折安排下,我的噩夢竟然成真。我現在是全天候專職的購物中心叛徒,在充滿空調的消費者地獄中,利用我的故事當成賣點,想盡辦法贏得來往消費人群呆滯目光的注意。
經過一整天努力說服人以二十美元的代價,換得遠征隊T恤和在船上留名的辛苦工作後,在警衛進行最後一次巡邏檢視的同時,我得安靜低調地躲在鼠洞裡。等到隔天早上這地方重新開放,我再伺機溜出來,假裝自己才剛抵達購物中心。今天,我顯然睡晚了。
我仰躺著水平式地移出身體,再努力套進T恤和短褲裡。頭頂上的螢光燈大放光明,視線之外的隱形賭博機器「吃角子老虎」,則在背景處和諧地奏出呼呼聲。儘管購物中心有各種嗡嗡聲響,我可以聽見東尼和金妮這對情侶持續唸著館方提供的遠征隊路線:「橫堵大西洋之後,再利用紙排滑輪的方式橫約美國。」還有其他的展品吸引過往路人來看展覽:照片、護貝過的新聞報導、船隻打造的說明卡、電視上還循環播放三分鐘長度的旅程精彩片段。如果群眾有疑問,我在現場可以立即答覆,當然也盡可能讓他們甘心掏出二十美元。
我拿出水壺,準備煮水泡茶,這時聽見了腳步聲爬上觀景台的聲音。
「那個忍一定瘋了,才會踩這東施越過太平洋。」金妮這麼說道:「ㄟ,東尼,你從這裡可以看見塔們睡覺的地方。」
兩張粉紅色的臉就這麼出現在側邊玻璃上。
「唉唷,不好意思!」東尼看起來就像不小心闖入陌生人家裡似的,在某方面來說,的確如此沒錯。自從我們登陸上岸後,解脫號就成為我的家和行動基地。東尼自覺地出聲笑了笑,補上了一句:「沒詳過真有人在裡面ㄟ。」
「沒關係,」我揮揮手說道:「隨意看看。這是用來煮東西的瓦斯爐。這裡就是用來踩船的⋯⋯」
第一章
凱恩斯:鼠洞的拮据日子
以前我們建造文明,如今我們打造購物中心。
——《歐洲在發酵》(Neither Here, Nor There: Travels in Europe)作者比爾.布萊森(Bill Bryson)
「看啊,金妮。這上面說,這傢伙就是用這艘船踹全史界。還說達們從臨敦還什麼出發的。」
臨敦。我聽到的真是倫敦東區的口音嗎?
「我也做得到,米問題。」
「做什米,東尼,揣船走遍史界?我看你連揣著船走完整個街區都米辦法!」
「金妮,我當然可以。這可以讓我保持身材然吼咧在床上有更好保現啊。」
揣船、史界,絕對是東區口音沒錯。
自...
作者序
抵達蜥蜴島
二〇〇〇年八月十五日
風:東南20節 航向:地磁320度 位置:14°28’21”S 145°46’12”E
下午六點十七分。「肯尼。你身上有任何信用卡嗎?」
即便透過衛星電話,我仍可以感覺到他那格紋摺疊式皮夾。「怎麼?你們涼個打算角遊輪來個豪華遊之類的?」
「哈哈,肯尼,很好笑。聽著,我需要請你幫個忙。事實上,是個很大的忙。」
我們的布朗先生抵達凱恩斯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如同以往,他已經快速有效率地做了份內的工作:引起當地媒體的興趣,也四處尋找租用的船隻,好出來拍攝我們抵達的情景。這一次他還主動增加一個新任務,組織了一支救援隊伍。
放下船錨順著海流漂流之際,我們自上次校正位置後,已經往北漂了五哩、往西六哩。問題在於往北偏移,使得我們錯失了「鸕鶿通道」這個選項。我們不得不把目光移向西北方十哩的「半里通道」 (Half Mile Opening)。不過,氣象預報看起來並不樂觀。下星期預計會吹起東南東風,這會把我們平行吹向帶狀暗礁(Ribbon Reefs),也使得踩船通過更加險峻。就鸕鶿通道來說,我們有半小時的時間乘著潮汐,通過狹窄的缺口,進入正確的方向。假設我們錯過這通道,被吹進麥維爾角(Cape Melville)後方的不毛荒原,就不可能及時為艾普兒找到醫生了。
讓這位小學老師安全撤離是最優先的工作,再來才是保全解脫號。早先的時候,我讓肯尼打電話到蜥蜴島上的五星級度假中心,請他們協助派一組緊急人員到暗礁外,把艾普兒接走。得到的答覆是清楚明白的拒絕。度假中心裡的所有船隻都必須留在基地裡,以供任何一位花費一晚四千美元的遊客想要出海浮潛的需要——這當中包括一艘足可應付大海上任何活動的海洋潛水船在內。
肯尼被這答覆弄得撟舌不下,只能轉向研究站求助。親切和藹的坦雅.蘭博(Tanya Lamb) 是研究站兩位管理經理當中的一位,她告訴他,儘管研究站裡面的船隻沒那麼堅固,能夠航行到暗礁之外冒險,但是她和她先生鮑伯(Bob)都會待命,隨時幫忙其他任何事情。
肯尼擴大了求救的範圍。沒有任何一艘在庫克鎮外海作業的商業船隻有興趣開出來。任何價錢都一樣。自從庫克船長的英國皇家海軍奮進號(HMS Endeavour)撞上珊瑚礁之後,兩個半世紀以來,福拉特瑞角北邊的海域,已經博得人人畏懼的恐怖稱號。即使是現在,海事圖上這大片區域仍然標注為「未探察」,沒有任何關於海面底下藏著什麼危險的指示。
數小時電話打下來,肯尼總算問到一家公司願意接下這工作,這一家以道格拉斯港(Port Douglas)為基地的出租船公司,在蜥蜴島南方一百二十海里外。當我打電話過去確認租下船隻時,約翰船長報給我一天費用兩千美元的數字,油資另計。從道格拉斯港到半哩通道來回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這筆費用顯然會超出八千美元。
肯尼咳了咳。「那麼,你所謂的大忙是指什麼?」
「呃,我該怎麼開口呢,肯尼⋯⋯」我頓了一會:「遠征隊已經破產了。我想你並沒有義務要——」
「每問題!」他打斷我的話:「偶想偶的萬死達卡還有一些額度。」
天黑之前,一隻胸前棕白兩色的塘鵝加入了我們,在船上方來回飛了好幾圈之後才落下來。這隻該死的笨傢伙安頓下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我們的有機玻璃上擠出一坨慶祝的鳥屎,之後才好整以暇地清理自己:鳥喙在全身羽毛之間不停擺動,再用一隻巨大的粉紅腳掌搔頭的後半部。等到暮色漸濃,風力也大為增強了,解脫號在船錨的牽制下,一會前衝一會左搖右晃地,像極一頭盛怒的公牛。午夜時分,海浪打上了甲板。其中一道巨浪更完全淹沒了整艘船。只聽得一聲悶悶的粗嘎聲。當我把頭探出船艙時,我們那位羽毛同志已不見蹤影。
二〇〇〇年八月十六日
風:東南南35節 航向:地磁320度 位置:14°16’15”S 145°33’49”E
早上六點三十分。我和艾普兒握緊纜繩,一起合力把海錨收進來;纜繩卡在左舷的槳上,再也難以移動分毫,也無法往後拉出去。此刻狀況實在糟糕,強風威力高達四十海節,船身四周全是一道道凌空打來的巨浪。
「這讓我想起了跟牛對抗的場景,」艾普兒提起浸滿水的纜繩時說道,全神貫注的臉整個揪在一起。「把一頭牛綁在繩索一端,試著不讓牠跑開。」
每次船盪到右邊時,我們就趁勢把纜繩收進來一些。
「然而,話說回來,」她補了一句話:「繩子通常不會這麼濕搭搭的。」
黃色帆布降落傘也一道收進來。我把它拖到滑溜的船艙上面,再利用彈性繩猛然定住,不讓強風攫獲它。現在,我們必須開始盡可能地努力踩船往南方前進。
我們在夜間被吹得太過北邊,以至於錯失了半哩通道。僅存的希望全寄託在肯尼和那艘名稱取得巧妙的小船「小騎師」(Wee Jock)。肯尼一行人從道格拉斯港出發,連夜不停地往蜥蜴島前進,計劃從東邊往南緯14°21’方向前進。我們也會從西邊沿著同樣的緯度前進,希望兩方人馬可以在當中交會;然而只要有任何一艘船偏離航道半哩,我們就會錯過了彼此。
這種情形可萬萬不能發生。如同約翰早先在離開鮑伯和坦雅家前指出來的,我們只有一次機會把事情做對。「一旦你們進入前面的巴瑟斯特灣(Bathurst Bay),並消失了,」他警告說道:「我們就無法幫上忙了。」
早上九點四十分。半哩通道在我們的東南方。不到三小時內,我們就會進入巴瑟斯特灣了。我努力保持鎮靜,但是內心裡已經在狂吼:那該死的小騎師到底在哪啊?
也不知道是第幾百次了,我透過特高頻對講機打招呼。
「小騎師,小騎師,這裡是人力船解脫號。結束。」
一片沉寂。
當艾普兒努力踩船時,我打衛星電話給鮑伯.蘭博。鮑伯身邊有電話線和研究站的高功率無線電可隨時使用,因此成為我們兩方之間的溝通者。
「鮑伯,有任何小騎師的消息嗎?」
「還沒,老弟。他們現在還不到接收的範圍內。不過他們裝有察看槍魚蹤影的起重臺架,因此要看到你們的機率,會比你們看見他們的機率要高。」
「好吧。如果我們到十點半的時候還沒聯絡上對方,我會開始每隔十五分鐘發射照明彈。」
「知道了,老弟。」
我提議艾普兒換班,她立刻提醒我,她到目前為止不曾缺過任何一次的輪值,也打算要繼續保持下去。今天是她連續暈船的第三十天,我試圖回想她當時離開圖拉吉的模樣,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整個人就跟一張用骨架撐起來的人皮沒兩樣:面容黝黑、皮膚粗糙、到處黏附海鹽、雙眼凹陷、右眼幾乎是半閉的狀態了。她把頭髮(或者該說,自她挨餓以來還剩下的東西)綁成一團稀疏的髻——頭髮已經兩星期沒洗了。
她的身體已接近崩垮邊緣,但意志卻仍高昂。我對她溫柔一笑:「艾普兒,妳還記得我們出發之前,妳說過妳有多希望自己就跟勁量電池兔子一樣嗎?」
她點點頭,面容閃過一絲承認的表情。
「那麼,不管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至少可以先確定一件事。勁量電池的那隻兔子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跳不動了。」
她的眼神軟化下來,兩行晶亮的淚珠流過乾枯的臉龐,就像沙漠裡初降的涓涓甘霖。
早上十點二十分。一開始,我誤以為自己聽到的聲音來自已經疲乏不堪的踏板機組。事情總會在最糟糕的時機下自動惡化。然後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清楚,絕對是柴油引擎的聲音。我跳起來,看向海平面。
「他們到了。」
一艘白色動力遊艇正衝過一波滾動的浪峰,舷外支架和釣魚竿從船尾豎立起來。透過嘈雜的轉速和噴出的濃煙,小騎師浩浩蕩蕩地拖著甜甜圈外形的橡皮獨木舟抵達了。
「珊瑚海騎兵抵達了!」艾普兒笑著說道。
這些愛現的傢伙,我輕聲咕噥說道。
甲板上的水手只穿著一件緊到不可思議的泳褲。這一定就是約翰歐(John-o)船長的搭檔「戴夫歐」(Dave-O)了。他扔了一條繩子過來。
「謝謝你們願意出來。」我大聲喊道,同時爬到前面趕緊把繩子穿進解脫號船頭的環首螺栓綁起來。
「不用客氣啦,老兄。」他嘀咕著。
被船拖在後方朝蜥蜴島前進的路途跟「舒適」一點都沾不上邊。解脫號不時迎頭撞上碎浪,船身整個浸在水底下好幾秒之後,才像飛彈般從浪頭末端衝出來,咻地彈射到另一波海浪裡。我和艾普兒緊緊抓著船以保全性命。一次次的無情撞擊並沒有使得整艘船瓦解碎裂,再一次證明了造船者雨果和克里斯的功力。
經歷兩個小時的顛簸撞擊之後,眼前出現了陰森森的大堡礁,這座堅硬珊瑚礁形成的混亂祭壇暴露在嘶嘶怒號的潮水中。在它後方,蜥蜴島有如失落的帝國亞特蘭提斯從海面上升起。一艘黃色小船出現了,船身一側印著蜥蜴島研究站的字樣。駕駛員是個身材健壯的男子,有一頭棕色捲髮;他自我介紹為鮑伯.蘭博——看起來倒似乎是他那族群中的稀有品種。他是我們見過的第一個澳洲人,名字最後面沒加上字母O的。鮑伯護送我們到島嶼的西側,那裡的海水在建築物的庇護之下平靜許多。這是我們自一個月前進入珊瑚海角落以來,第一次發現不會讓我們丟掉性命的海水。等我們確定解脫號穩當地停靠在小騎師旁邊之後,才轉乘研究站的船隻。鮑伯盡力轉動著舵,瞄準一道不可思議的白色沙灘前進。我們毫不費力地滑過清澈的海灣,幾呎底下的珊瑚閃閃發光,我聽著艾普兒和肯尼彼此說著話。
「是啊,整個過程把我弄慘了。」艾普兒坐在其中一張橫向的木板座上,全身裹在一件綠色燈心絨夾克裡。「這片海洋真把我帶進情緒的谷底,不過看看自己到底能夠撐多遠其實也是一件好事。現在我知道,生活中再也沒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嚇到我了。」
她換了一下坐姿,好減輕臀部骨頭的負擔,然後又露出了微笑。「不過天啊,這趟路程真是慘透了。」
肯尼把攝影機擱在膝蓋上。「如果我是妳,我會要求退費呢。」
艾普兒笑了起來。
「很期待回到科羅拉多嗎?」肯尼問道。
艾普兒點點頭。「我很期待雙手抱著我的女兒和小狗的那一刻。」
「到時或許有成堆的事情要做,對嗎?」
「秋天就要到了。我需要砍冬天燒火用的柴火,還要認識大約一百個小孩。我今年有三個四年級和五年級學生的課。」
等到我們接近海灘時,整座島豁然映入眼簾。從參差不齊的青山峰頂到平滑的珊瑚海岸,當中結構和顏色層次的精巧變化讓我感到相當驚艷;帶領完美的奮進號西進太平洋的庫克船長曾經一度站在這山頭上,偵察可以安全通過暗礁的驚險路線。這是我環球遠征以來,見過最美麗的山景之一。
我轉頭面對著鮑伯,故意說道:「這裡有夠髒的了。你怎麼能夠忍受住在這裡呢?」
鮑伯露出寬闊的笑容回答:「我知道,情況的確很艱困,不過總得要有人做這件事吧。」
「哇,」艾普兒深吸一口氣,像要把眼前美景全吸納進去。「這是我這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藍色或鐵灰色以外的顏色呢。我真不敢相信這山的顏色這麼翠綠!」
肯尼把攝影機舉到肩膀上,開始錄影。「艾普兒,妳上岸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她想了一會。「我想知道雙手再次握著蔬菜會是什麼樣的感覺。還有沙子,我想要體會把腳趾頭踩進沙子當中的感覺。」
我們碰撞上最後的淺灘,停靠下來。一小撮研究站裡的好奇者已經聚集在一起,觀看我們這些被海洋沖洗進來的人形漂流物。有一位戴著墨鏡、膚色黝黑光亮的女生伸手過來,要接住繫艇索。「嗨,」她微笑說道:「我是坦雅。」
我第一個上岸。再來是艾普兒。她做了一個優雅的腳尖旋轉動作,沒想到卻直接了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真不敢相信!」艾普兒尷尬地咯咯笑著。她被海風狂吹的亂髮以俏皮角度往前傾,剛好完美呈現了一位女海盜的形象。
鮑伯過去扶她站起來。我則穩住她的左手肘。「妳沒事吧?」我問道。艾普兒努力撐起兩隻滿是瘀青、不住搖晃的細弱雙腿,像出生的小馬崽蹣跚學步。
「沒事,只不過⋯⋯」她猶豫著,再度笑了起來。
「兩條腿不聽話,對嗎?」鮑伯說道。
「對,它們不肯往前走。怎麼樣就是不肯往前動半步。」
抵達蜥蜴島
二〇〇〇年八月十五日
風:東南20節 航向:地磁320度 位置:14°28’21”S 145°46’12”E
下午六點十七分。「肯尼。你身上有任何信用卡嗎?」
即便透過衛星電話,我仍可以感覺到他那格紋摺疊式皮夾。「怎麼?你們涼個打算角遊輪來個豪華遊之類的?」
「哈哈,肯尼,很好笑。聽著,我需要請你幫個忙。事實上,是個很大的忙。」
我們的布朗先生抵達凱恩斯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如同以往,他已經快速有效率地做了份內的工作:引起當地媒體的興趣,也四處尋找租用的船隻,好出來拍攝我們抵達的情景。這一次他還主動增加...
目錄
作者序 抵達蜥蜴島
第一章 凱恩斯:鼠洞的拮据日子
第二章 澳洲內陸:你們到不了達爾文
第三章 達爾文:我最鍾愛的工作
第四章 帝汶海:在艾普斯萊擱淺
第五章 東帝汶:尋找銳錨遺跡
第六章 印尼:巴圖蓋德邊境
第七章 努沙登加拉群島:殭屍、爭吵和海蛇
第八章 爪哇:離家八萬里
第九章 蘇門答臘:努力騎&讓開山刀說話
作者序 抵達蜥蜴島
第一章 凱恩斯:鼠洞的拮据日子
第二章 澳洲內陸:你們到不了達爾文
第三章 達爾文:我最鍾愛的工作
第四章 帝汶海:在艾普斯萊擱淺
第五章 東帝汶:尋找銳錨遺跡
第六章 印尼:巴圖蓋德邊境
第七章 努沙登加拉群島:殭屍、爭吵和海蛇
第八章 爪哇:離家八萬里
第九章 蘇門答臘:努力騎&讓開山刀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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