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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五十七章 誰連累了誰
蕭景田從海邊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麥穗坐在灶前燒火，孟氏忙著炒菜，見兒子回來，忙道：「快洗把手吃飯，趕了大半天的集，肯定累壞了。」
突然，大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踢開，把麥穗和孟氏嚇了一大跳。
蕭福田和蕭貴田鐵青著臉走進來。
「老三，你到底是怎麼得罪龍霸天的？」蕭貴田沒好氣地問道。
蕭景田見兩人氣急敗壞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洗完手，起身拿起搭在繩子上的布巾，邊擦手邊問道：「龍霸天對你們怎麼了？」
「他對咱們怎麼了？」蕭福田鐵青著臉道：「咱們被龍叔攆走了，你知道嗎？你只顧自己一時痛快，從來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老三，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景田，你跟龍叔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孟氏見兄弟倆氣急敗壞的樣子，心知事情不妙，忙放下鍋鏟，忐忑不安地上前問道：「怎麼還連累你大哥、二哥？」
麥穗心裡也慌起來。
「大哥、二哥，這件事我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蕭景田無所謂道：「既然你們是因為我而受牽連，那你們的損失由我來承擔就是。」
「你說得倒輕巧，咱們在這村子裡，可是再也抬不起頭來了。」蕭福田越說越生氣，臉紅脖子粗地吼道：「你以為咱們會稀罕你給的那幾個錢？你給咱們一時，能給咱們一輩子嗎？你知不知道得罪龍霸天，就等於別想在村子裡混下去，日後就算出海打魚，要去鎮上賣魚也得看他的臉色討生活……」
「大哥，事已至此，那你想怎麼樣？」蕭景田反問道。他沒想到龍霸天會拿他們出氣，但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
「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蕭貴田沒好氣地說：「反正事情是你惹下的，你看著辦！」
話音剛落，沈氏和喬氏就哭哭啼啼地走進來。「這日子真的是沒法過了啊……老三，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龍叔？以後咱們可怎麼辦哪！」
「媳婦，妳可不能哭啊，得想想肚子裡的孩子。」孟氏忙上前扶住沈氏，蒼白無力地安慰道：「這些事情，妳不要操心，咱們再商量、商量。」
「男人沒了收入，怎能不操心？」喬氏憤憤道：「難道咱們日後喝西北風不成？」
「穗兒，給大嫂、二嫂每人先包二兩銀子。」蕭景田沈著臉道：「你們放心，我會儘快給你們再重新找個差事，保證讓你們賺得比以前還多。」
麥穗心裡雖然不願意，但她總不能違背蕭大叔的意思，只得進屋包了銀子給她們。
兩家人才心安理得地走了。
蕭宗海從田裡回來後，得知此事的來龍去脈，皺眉道：「景田，不是爹說你，這事還是你衝動了。龍霸天那個外甥在千崖島大集上橫行霸道，也不是一天、兩天，整個集市上的人都能忍，你怎麼就忍不了呢？還把人家揍一頓。他要是故意攪亂你們的生意，你們忍一忍，讓他出口氣也就罷了，怎麼跟他硬對著幹呢？如今他吃了啞巴虧，能不生氣嗎？」
「爹，您別說了，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麼錯。」蕭景田面無表情道：「有些事不是靠『忍』就能解決的。」
他還就是不怕龍霸天那樣的惡人，明的、暗的儘管一起來好了，他照單全收。
蕭宗海只是嘆氣。
吃完飯，蕭景田和麥穗一前一後地回了屋。
麥穗見蕭景田被他爹和大哥數落一頓，於心不忍，便去給他端水，還伺候他洗漱。
此事若真要說起來，也是因她而起，若她不去千崖島賣那些魚乾和乾蝦，就不會遇到龍霸天的外甥，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些麻煩事了。
「妳今天是怎麼了？」蕭景田見她忙裡忙外給他端水倒茶，打趣道：「這麼賢慧？」
「哪有，我本來就這麼賢慧好不？是你沒有發現罷了。」麥穗見他的心情似乎沒有受到影響，暗嘆他的內心還真強大，嬌嗔道：「說起來，此事也是由我而起，如今鬧成這樣，該如何是好？」
「我說了，一切有我，妳不必擔心。」蕭景田展顏笑道：「是大哥他們把二兩銀子看得太重而已，若是好好打魚，這點錢也不是不能賺。等明天我就讓大哥跟我一起出海，讓他摸摸路子，以後于掌櫃那邊的魚就讓他去送好了。至於二哥，讓他以後把捕到的魚都給妳送過來，妳想用來曬魚乾就曬魚乾，想做成魚罐頭就做魚罐頭。」
「那你呢？」麥穗一頭霧水。
回來的時候，她見那個趙將軍神色焦急地在岸邊等著，就知道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蕭景田商量，如今聽蕭景田這麼說，她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
「至於我，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出海了。」蕭景田笑了笑，伸手攬過她，下巴抵在她鬢間，溫言道：「最近沿海一帶要組建海事衛所，專管海上防禦，我答應趙將軍會出面幫忙，所以就顧不上捕魚了。」
「你這個忙要幫上幾個月啊？」麥穗驚訝道。
「不知道，半年、一年……也許更久。」蕭景田鄭重道：「以後家裡就全靠妳了。」
「不行，我不讓你去。」麥穗埋首在他懷裡，嬌嗔道：「我還是喜歡你出海捕魚，然後得空了就種種地，或是跟我一起去千崖島趕集。你不是說一直很嚮往這樣的日子嗎？」
「傻丫頭，我去總兵府幫忙，也是會常常回來的。」蕭景田抬手撫摸她的鬢間，柔聲道：「妳看海上若是不安寧，咱們也做不成生意，所以這一帶的衛所組建已經迫在眉睫，是非建不可的，我不過是幫著出一些主意罷了。」
「最近海上不是安寧了嗎？怎麼還急著建衛所？」麥穗不解地問：「不是還有總兵府的士兵嗎？」
「上次海戰妳也看到了，總兵府那些士兵壓根兒就沒什麼戰鬥力。」蕭景田凝重道：「出戰的幾乎都是溧陽郡主帶來的人，如今那些人已經走了，若是海上再有戰事怎麼辦？所以我只得建議他們收編那些海蠻子和一個江湖幫派，那些人長年在海上混跡，要經驗有經驗，要身手有身手，讓他們來守衛這片海，是最合適不過了。」
「可這些再怎麼說都是官府的事。」麥穗雖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卻是真的不想讓他插手。她不是聖母，也沒有什麼俠義心腸，她只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傻丫頭，這是官府的事情不假，可也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蕭景田把她往懷裡攬了攬，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道：「咱們這一帶雖然暫時安穩，可別的地方卻鬧得正凶呢。」
「別處的海蠻子都是從哪裡來的？」麥穗好奇地問道。
「他們都是從外地流竄過來的，其中好多都是鄰國鬧戰亂和饑荒，逃亡出來的難民。」蕭景田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肅容道：「前段時間我不是跟于掌櫃去了一趟齊州嗎？齊州南邊的海患最嚴重，漁民們都不敢出海捕魚了，所以咱們這裡也不能鬆懈。」
麥穗沈默不語，她知道自己終究是攔不住他的。
「怎麼？不高興了？」蕭景田摸摸她的臉，笑道：「我不過是去到禹州城而已，隔三差五會回來的。」
「我知道你以前做過大將軍，天生懷有保家衛國的豪情，如今你既然打算幫總兵府組建衛所，我自然是留不住你的。」麥穗伏在他膝頭，幽幽道：「現在我只希望咱們沿海一帶的衛所能儘快組建起來，你也好早點回家，我不要你建功立業，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來，和我一起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妳真這麼想？」蕭景田扳過她的身子，認真道：「妳不稀罕功名利祿，只想過平淡的日子？」
他之所以歸隱，是因為見慣了沙場的殘酷殺戮和皇家之間的明爭暗鬥，身心疲憊，才想回來過平淡的日子。而她，同樣也想要平凡過日子，恰好與他想到一處去，不得不說，他跟她的確是有緣的。
「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你以前經歷的事，但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如果一個人的功勞太大，往往會引起當權者忌憚，這也是為什麼有些人在功成名就後，毫不猶豫地選擇退隱，而有些人，捨不得那些用命搏來的榮華富貴，最終卻不得不面臨兔死狗烹的命運。」面對他炯炯的目光，麥穗頓覺不好意思，垂眸道：「我覺得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日子平淡，那也是甜的，不一定非得去謀求官位和名利才算成功……」
窗外，有道黑影閃過，蕭景田神色一凜。麥穗也看見了，忙住了口。
接著，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我去看看。」蕭景田穿鞋下炕。
外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很快地，蕭景田就回了屋，手裡還捏著一封信。
麥穗上前挑了挑燭光，屋裡倏地亮起來。蕭景田對著燭光展開信，看了看，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搖搖頭，又順手把信放到燭火上燒了。
「誰給你的信？」麥穗好奇地問道。
大半夜的還送信過來，這般神神秘秘，有些像是特務在接頭。
「是我以前的一個舊相識。」蕭景田看著那封信漸漸地燃成灰燼，也不隱瞞麥穗，笑道：「他有個姪子剛剛被派到總兵府當差，咱們白天看到的那個把船拴起來的船隊，就是由他姪子負責指揮的。他說他那個姪子沒什麼經歷，是熱血的性子，他擔心姪子會惹下事端，故而讓我替他多照顧一些。」
「看來你這個故友的姪子，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麥穗忍俊不住道：「船上作戰居然敢把船連起來？殊不知這樣做，若是對方使用火攻，抑或是海上起了風浪該怎麼辦？」
「妳也懂這個？」蕭景田很驚訝，沒想到他的這個小娘子竟然還懂得海戰。
「對啊，難道你沒聽說過『火燒赤壁』的典故？」麥穗隨口答道：「如此有名的戰役，史書上就有記載，怕是戲文裡也唱過吧？」
「火燒赤壁？」蕭景田皺眉道：「妳在哪裡看過的？」這個典故，他還真沒聽說過。
「我、我忘記了。」麥穗自知失言，忙道：「反正就是以前在書上看到的，說是因為士兵不熟悉海上作戰，故而用鐵鏈把船拴起來，結果被敵方乘機放了一把火，因而全軍覆沒。今天我見他們也是用繩索拴起來訓練，便想到這個典故。」
「的確是這樣。」蕭景田點頭道：「還有大哥、二哥的事，妳別太在意，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因我而受牽連，才會沒了差事，兩人都拖家帶口的也不容易，咱們拿出一點銀子給他們，也不算什麼。再說以後我不常在家，可不希望家裡因為這些事鬧得不得安生。」
「你放心，我沒有想不開，不管怎麼說，他們跟咱們都是一家人，只要不過分，咱們能幫就幫。」麥穗嘆道：「他們有你這樣的好兄弟，應該高興才是。」
蕭景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住她。
夜裡，兩人纏綿了一番，才沈沈睡去。
半夜，麥穗醒來，想到睡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要去禹州城，心裡很失落。他若真的當過土匪倒好，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國家的事也不干他的事。可他偏偏曾經是個大將軍……
元宵節過後的第二天，是狗子成親的日子。
孟氏和麥穗連同蕭芸娘，一大早便趕過去幫忙。
姜孟氏平日裡日子過得拮据，招待起客人來卻很大方。
灶房裡放著好幾個大盆，裡面盛著滿滿的已經醃好的魚和煮好的肉，各色蔬菜也是早就洗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地排在菜板上，給人殷實的感覺。
院子裡放了十張桌子，前來賀喜的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很是熱鬧。
新娘子天沒亮就進門，正由蕭芸娘陪著坐在新房炕上。
說起來蕭芸娘還是蘇二丫的長輩，蘇二丫按輩分還得喚她一聲表姨，如今晚輩都已經成親，她這個當姨的，卻還待在閨中，這讓蕭芸娘愈加感到失落。
蘇二丫雖生性爽朗，但見表姨不說話，她作為新娘子，自然也不好意思開口。
一時間，新房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蘇大姨媽和蘇三也來了。
其實她們作為新娘子的奶奶和姑姑原本不該來，但蘇大姨媽說這親上加親的親事不必講究那麼多，母女倆便大大方方地坐在姜孟氏的炕上，由孟氏陪著她們喝茶。
麥穗則幫著姜孟氏在灶房裡炒菜做飯，兩人忙得不可開交。前天晚上姜孟氏已經把雞和豬頭肉、豬下水什麼的都滷好，只需要再做個魚和炒幾道菜。雖然每桌只上十道菜，但算下來也有一百多道，光盛菜的盤子，姜孟氏就幾乎借遍了大半個村子。
姜孟氏交給麥穗的主要任務是做魚，她說她自己做的魚，魚皮容易沾鍋，一沾鍋魚皮就掉下來，看相十分不好。
「要想魚皮不黏鍋，得等鍋熱了用薑片擦一遍，或直接用油把薑片爆炒一下，之後再把魚放下去煎，就不會沾鍋底了。」麥穗笑道，繫好圍裙站在鍋灶前。
待所有的魚都煎成金黃色，麥穗往鍋裡添了些水，淹過所有的魚，再放上鹽、調好的醬、醋、蔥花、薑，然後蓋上鍋蓋，先用大火燒滾後，再轉小火慢燉。
千滾豆腐萬滾魚，魚燉的時間長一些才好吃。
「還是妳厲害，魚皮果然沒掉。」姜孟氏笑嘻嘻地拍了拍麥穗的肩頭，讚許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能者多勞，以後家裡有客人，就找妳來做魚。」
「也不用如此麻煩。」麥穗用布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回頭我把做魚的手藝教給妳兒媳婦，讓她幫著做不就得了。」
「那敢情好。」姜孟氏頓時來了興趣道：「回頭我不但讓二丫跟著妳學做魚，而且還要跟著妳做生意，妳看如何？」
「好啊，我一個人還真的忙不過來呢！」麥穗笑了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鍋裡嗞嗞冒著熱氣，魚香滿屋。
「表姊倒是找了個好幫手。」蘇三扭著腰肢從門外走進來，掏出手帕，摀了摀鼻子，妖嬈地看著麥穗，心裡依然泛酸。雖然她如願成了袁庭的妾室，但成親後才知道，妾室就是妾室，終究是上不了檯面的，袁庭似乎壓根兒沒想過要把她帶回老家。
兜兜轉轉想了一番，蘇三又鬼使神差地道：「聽景田說，他過幾天要去總兵府當差了。妳放心，我會抽空去看他，好好照顧他的。」
「那就謝謝三表姊了。」麥穗不冷不熱地道。
「我還聽說，景田得罪了龍霸天，龍霸天便為難大表哥和二表哥。妳讓景田不要擔心，我會替你們討回公道的。」蘇三提著裙襬，走到麥穗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驚覺這個女人比初見時好看許多，身上的衣料也很考究，半點也不像是個農婦的樣子。想到這就是蕭景田的女人，她心裡又恨得牙癢癢，恨不得衝上前去打這個女人兩巴掌。
「這件事已經解決了，無須三表姊操心。」麥穗原本就對蘇三沒什麼好感，如今見她一副惺惺作態的樣子，心裡愈加反感。「表姊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不用管旁人的瑣事。」
「可蕭景田不是旁人，他是我表弟，他的事情，我管定了。」蘇三挑釁地看著麥穗，冷笑道：「怎麼？難道妳不願意？」
麥穗冷笑一聲，不再搭理她。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4/3上市的【文創風】621《將軍別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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