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走不通的路,只有想不到的轉折。
——再也不要做怨婦
皇宮水深,聖教苦纏,
這棋局連神仙都不靠譜了!
她想做的,是離個小婚,離不成逃也可。
她想開的,是個大酒樓,開不成酒樓開小食攤也可。
她想要的,是簡單逍遙,逍遙不成簡單點也可。
她想愛的,是脫俗儒雅美男子,要是沒有自家店小二也可。
不過這一切註定與她無緣,因為她的存在,就是棋子。
而她走的每一步,都充滿了算計⋯⋯
天地之大,卻彷彿沒有一個小女子容身之所,每一分協助看似真心,又攙和了虛假與算計。自裕王宅邸到竹幽府、白麓山莊⋯⋯杜小曼每一步走得如此驚心,輾轉於人生的十字路口,最終,仍是被推到了暗幕重重的皇宮⋯⋯
後宮宛如女人的戰場,愛惜自己、保住性命最為要緊。但面對寧景徽交付的不可能任務,杜小曼也只能豁出去。就在她發現某個要命祕密的同時,還逐漸摸索出「唐晉媗」不為人知的過往⋯⋯
本書特色
《張公案》排行榜暢銷作家 大風颳過 新刊出版
重生之後,杜小曼用她細細刻畫的歲月,帶我們體驗一回跌宕起伏的愛戀。
作者簡介:
大風颳過
中國大陸作家,曾被「中國圖書商報」評為十大網紅作家,於晉江文學網連載時號稱「神級作家」,廣受讀者歡迎與關注,也是古言文學創作的領軍人物。
大風颳過文筆出眾、文風大氣,人物感情描寫細膩,故事中情感真摯,成功塑造了不少被命運捉弄、讓人唏噓不已的經典小說人物,深受讀者喜愛。她寫的故事總是越到結尾處,越見震撼與真實。
大風颳過作品集
張公案(陸續出版)
再也不要做怨婦(全四冊)
章節試閱
出了宮門,杜小曼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接她的轎子邊站著的幾個女子,和來的時候長得不一樣。
她由白公公帶進宮,來時坐的是皇宮派的轎子,但有唐姐姐指派的侍女跟隨。侍女們進不了皇宮,在宮門外等候,再和安成公府隨後派來的轎子一道接她回去。
應該是這個步驟。
可是,雖然現在天已經黑了,燈籠的光芒下人的臉不太分明,轎子邊的侍女又只提了兩盞燈籠,格外昏暗,但杜小曼就是認得,轎子外的幾名侍女應該不是安成公府的。
唐姐姐和她婆婆看似不太合,但兩人的某些愛好很一致,比如都喜歡奢華排場,安成公的侍女們服裝都亮麗明艷,身段窈窕,按照身高的一致性搭配分組,格外齊整。而這幾個侍女服飾較素,是另一種風格,身形有別,身高錯落。
沒道理都跟到了皇宮門口,再換幾個人換套衣服。
杜小曼心中警覺,腳步頓住。
為首的侍女福身道:「天色已晚,郡主快請上轎吧。」立刻要上來攙扶。
杜小曼後退一步,笑著問:「咦,妳們是哪裡來的?」
那侍女亦笑著說:「回郡主的話,我們是家裡來接郡主的呀。」
杜小曼腦中的警鈴鐺鐺鐺地響起——
慕王府。
她再後退一步,送行的宮女擋在她身後:「郡主快快請回。」
幾個侍女呼啦圍上來,攙住她的手臂:「郡主,宮門外不能久留,快請上轎。」竟要把她拖上轎!
杜小曼的胳膊被兩個胖侍女粗壯的臂膀挾住,她知道,此時掙扎必然是徒勞的。
她輕笑一聲:「看妳們急的,尚不曾拜別就上轎,竟要讓我失禮於宮外了。」
兩個胖侍女的手稍微鬆了鬆,杜小曼回身,再遙向內宮方向行禮,又謝過白公公和幾位相送的宮女,再往各自的手中塞了些東西。
宮女笑咪咪道:「郡主一切從簡罷,娘娘吩咐過,天黑了,夜路難行,煩瑣禮節可省。」
慕王府的侍女在後面緊緊圍攏成圈,與宮女將杜小曼堵在中間。
白公公心中自是明鏡一般,唐小郡主招惹了太多事端,鬧得連皇家面子都不好看,端華公主與皇后娘娘通了氣,欲解決此事,莫過於先讓她婆家接回,關門收拾。
杜小曼這點拖延的小伎倆,就是蛤蟆臨死前蹬的那幾下腿,不動還省勁些。
白公公年歲已大,見識太多,懂得為己積德,常存慈悲,內心替如此拙劣表演著「我不著急」的杜小曼嘆了一口氣。
慕王府的侍女們一擁而上,又再擒住了杜小曼。
白公公視線落到遠處,忽而一定,雖是無用,也算行回好事,替她再拖得鮮活的一瞬,抬手道:「那又是哪位的轎子過來了?咱家老眼昏花,都認不得了。」
宮女亦愣了一下,此門專供內宮走動,這個時辰鮮少再有人出入。
侍女們暗使內勁,推搡拖動杜小曼:「郡主,又有車轎過來,請快快上轎,莫再失禮久留。」
杜小曼內心一陣憤怒,這些該死的侍女,嘴臉真太可惡!只恨自己不會武功,不能把她們踹翻在地踩個鼻青臉腫!
此時此刻,對應她的只有四個可笑的字——任人宰割。
杜小曼抬腳,重重跺上一隻蹄子,扣住她胳膊的手一鬆,她抬手,啪啪甩了那一對挾住她手臂的胖侍女兩個清脆的大嘴巴。
「混帳!妳們是哪個沒規矩的教出來的,這般攙人!?」
眾人都沒料到她居然就撕破臉撒潑,一瞬間呆住。
杜小曼再甩手,啪啪啪,一溜嘴巴搧下。
真爽。
「混帳東西!」
一名宮女朝前一步:「郡主,宮門外真不是動手的地方,鬧著也是郡主不好看,快上轎吧。」
幾個侍女反應過來,再撲上,又牢牢擒住杜小曼。
「奴婢自知失禮,請郡主先上轎,回去後奴婢們定領郡主教訓。」
「打死奴婢們,奴婢也認。」
⋯⋯
手上暗勁愈足,兩個胖侍女的指甲掐進了杜小曼肉裡,杜小曼手臂大痛,被推到轎門前,正在此時,突聽有人道:「奴婢等乃德安王府家人,來接小郡主回府。」
杜小曼死死在轎門前頓住身形。
這是甚麼情況?
白公公一笑:「怎地也是來接唐小郡主的轎子?小郡主真是娘家婆家都念得慌。」
杜小曼還沒來得及探頭,背上一股大力一推,竟是那兩個胖侍女將她一把搡進了轎內。
「奴婢等是慶南王府的家人,亦是來接小郡主回去的。請回稟貴府內與王妃,改日郡主再歸省。」
某胖侍女竟是個人才,有做新聞發言人的潛質。
「王妃著實想念郡主,且府中真有些要事要等郡主回去相敘。請告知慕王府,今日郡主必要回府。」
德安王府的下人腰桿比較硬,說話底氣也比較足。
杜小曼被幾個侍女「服侍」著坐在轎中,倒恢復了淡定。
慶南王府有慕渣男、慕渣男的娘和阮紫霽三頭BOSS,德安王府有王妃一頭已知BOSS和不知幾個潛行BOSS。
王妃出手便是殺招,較之慕渣男、慕夫人、阮表妹加在一起的總和還高。
狼穴和虎窩的區別而已。
「天色已晚,郡主實不宜歸省。老夫人與王爺亦在等著郡主。郡主與王爺也分離多日,請德安王府改日再讓郡主歸省。」
胖侍女居然也很硬氣。這種「雖然我們的確比你們弱,但是我想抖就必須抖」的氣概,竟讓杜小曼對她生出了幾分欣賞。
這幾個侍女剛剛敢這麼對她,亦是忠於其主豁出一切了,堪稱慕王府金牌好侍女,必須點個讚!
杜小曼笑著說:「慕老夫人、慕王爺和阮姑娘真應該好好地獎賞妳們。」
另一名胖侍女道:「奴婢只聽使喚,不敢求賞。」
杜小曼點頭:「謙遜的態度也不錯。不過,為了慕王府這樣頂撞德安王府,到時候向德安王府賠罪時,會不會削妳們做樣子?」
另一名胖侍女輕聲緩語道:「奴婢們做甚麼都是應該的,怎麼著都是命。大器者貴,小器者賤,貴人們又哪會折辱身分,與奴婢們計較?」
杜小曼道:「賤亦是一種態度,因執著而可貴,因表裡如一而純粹。內賤外不賤,外賤內不賤,都不是真賤。守住這份內外兼備的賤,堅持下去,人生無悔。」
胖侍女抿嘴:「郡主說甚麼,奴婢聽不懂。郡主自說自話吧。」
杜小曼道:「不須要聽懂,妳就是真相,外人用何等語言來詮釋,皆為浮雲。」
胖侍女道:「郡主說話好像參禪一樣。」
這廂杜小曼在和侍女毫無意義地打嘴仗,那廂慕王府代言侍女和德安王府代言侍女的論戰仍在繼續,旁觀的宮女輕輕巧巧,插了一句話。
「時辰真的不早了,何必在宮外多言,只怕郡主已經累得不行了。依我看,郡主還是先回慕王府吧。女子出嫁從夫,娘家再急,也得以婆家為主。德安王府的姐姐可別怨我,皇后娘娘也是這個意思。慶南王府來接郡主,乃遵了娘娘的諭令。皇后娘娘的確不知德安王府亦想接郡主歸省。但,明日再派人去接,豈不也好?晚一日,礙不上甚麼事罷。」
這話一出,德安王府的侍女便不能再多說了。
慶南王府勝出。
雙方皆明白,宮女等到這時候才相幫,亦是先看她們互相掐一掐取樂。
德安王府的人讓開道路,杜小曼感受到轎子騰空再轉頭。
行速很快,不知道多久能到達慶南王府。
杜小曼閉上雙目,正要小憩一會兒,突然,遙遙傳來急促逼近的馬蹄聲,一聲高喝響起:「所有人等一律止步!」
轎子停了。
「轎中人速速下轎。相爺諭令,大理寺緝文,擒拿重案要犯。」
「我等乃慶南王府車駕,不可妄阻。」
「刑律重犯,包庇者從死!」
嚓嚓嚓,好像是動兵器的聲音。
夠狠,夠直接有效。
轎簾開了,火光照得杜小曼雙眼微花,那堆侍女無一人敢動,冰涼鐐銬套在杜小曼身上。
「帶走。」
真是人生沒有走不通的路,只有想不到的轉折。
正要開啟慶南王府的地圖,居然跳轉,開啟了罪案模式。
杜小曼也不是第一回當犯人了,雖然鐐銬掛著,但幾位官差大哥比起慶南王府的侍女,態度簡直好得可以媲美咖啡館的男招待。
沒人推搡,沒人掐,只是領著她走到一輛封閉嚴實的馬車前,還有開門請入的服務。
馬車走了很久,把她帶進了一個漆黑的大院子,然後杜小曼又被帶進了一間小黑屋。
一盞油燈幽幽地亮著,官差大哥卸下杜小曼的鐐銬,沉默退出房間。
杜小曼在小木桌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另一扇小門開了,踱進一個人。
果然,這總是他出場的場景。
寧景徽。
「這般將杜姑娘請來,望杜姑娘見諒。」
杜小曼誠懇道:「哪有,是我該謝謝右相大人救了我。」
寧景徽淡淡一笑:「在內宮中插手,若不如此,本閣也無能為力。」
杜小曼眨眨眼:「雖然這麼說顯得不知好歹,但,我不明白相爺為甚麼救我。」
寧景徽在小桌邊負手站著,昏暗的燈光照不清他的表情。
「本閣這麼做,是想讓杜姑娘承我一個人情,而後幫我一個忙。」
杜小曼乾脆地說:「抱歉,寧相大人,我不想幫。」
開玩笑,再沒腦子也能看得出來,接下來絕對沒好事,就是張開了一個口袋等著她去鑽。
寧景徽含笑道:「杜姑娘連本閣究竟讓妳幫甚麼都不願聽?」
杜小曼道:「不想聽。寧相大人你費這麼大勁把我撈到這裡來,等著我的,絕對是值得你花這些力氣的事。能讓右相大人拜託別人幫忙的事,能是容易的事麼?我只是一隻身不由己的小蝦米,要緊的大事,沾不起。」
寧景徽凝視著她:「杜姑娘對何人何事,都這般存疑?」
杜小曼只覺得那燭光下的雙目像兩口帶著漩渦的深潭,她別開視線,不與其相視。
寧景徽又緩緩開口:「倘若杜姑娘真的怕沾惹上麻煩,為何還會回京城?」
杜小曼心裡顫了一下,硬聲道:「我身為唐晉媗的替身,遭了這麼多罪,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景徽道:「如果杜姑娘答應幫助本閣,定能知道盡數原委。」
把持住,不要被誘惑,這是套啊這是套,絕對沒好事⋯⋯
杜小曼道:「那我選擇就這樣帶著疑問過日子吧。」
寧景徽溫聲道:「杜姑娘打算如何活下去?」
「總有辦法活下去。」杜小曼聳聳肩,「要是碰到剛才的那種狀況,走一步,算一步,真活不了了,也就那樣唄。」
寧景徽的視線又望進了她的雙瞳中。
「杜姑娘真乃從容之人,亦是無情之人。裕王殿下待杜姑娘之心,竟絲毫不曾令杜姑娘觸動?」
杜小曼的心又顫了一下,愕然。
這是寧景徽會說的話?
寧景徽深深注視著她,逸出一聲輕嘆:「當日本閣曾欲阻止,便是恐怕事情會到今日的地步。杜姑娘,裕王殿下如今得此境地,緣故眾多,但妳的事,的確是個引子。本閣亦不曾想到,裕王殿下會對妳情深至此。」
杜小曼定定地看著寧景徽:「寧相大人你的意思是,我答應幫你的忙,就能幫到你們裕王?」
寧景徽依舊望著她,未說話。
杜小曼苦笑:「我就是個小蝦米啊,連真的唐晉媗都不是,我能幫到甚麼忙?」
寧景徽道:「杜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杜小曼無語。
寧景徽又道:「還有那謝況弈,江湖人士,就算再大的勢力,也終究難與朝廷為敵。」
杜小曼立刻道:「行了,寧相大人,這話就不必說了,不符合你的光輝形象。」
寧景徽淡淡一笑。
杜小曼挑眉:「甚麼忙?」
寧景徽淡然地揚著唇角:「抉擇但憑杜姑娘的意願,本閣絕不勉強。」
杜小曼無奈道:「右相大人,我算敗給你了。好吧,我答應。」
寧景徽的神色中露出了一絲欣慰。
「杜姑娘乃處事分明之人,本閣請杜姑娘做的,其實甚合姑娘脾性。從此刻起,杜姑娘只須做到『順勢而為』四個字便可。」
順勢而為。翻譯得明白點,就是隨著事情的發展走?
「本閣定保杜姑娘平安無事,其他一概,都無須多慮,只記得『順勢而為』便可。」
杜小曼扯了扯嘴角:「也就是說從現在起,甚麼事我都聽右相大人你的安排吩咐就是了。」
寧景徽又笑了笑:「本閣並非想操控,此事亦不能掌控。本閣而今,亦在順勢而為。」
杜小曼道:「總之,我答應了,成交。」
寧景徽站起身:「謝杜姑娘相助,請權且委屈,在陋室中休息。」
杜小曼趕緊道:「右相大人不先吩咐一些具體的事情?」
寧景徽又微微笑了笑:「水流之處舟自行。」便就離去,留下杜小曼無語加鬱悶。
喂喂,整明白點啊,不要那麼高深,我沒文化的!
「寧相何必屈尊折辱?」寧景徽出了石室,廊下等候的弘醒不解道,「隨便找個人傳話便可。」
寧景徽淡淡道:「既然本閣親自說見效快些,為之亦無妨。」
弘醒不再言語。
寧景徽又喚過一侍衛:「去告知裕王府使者,此女深涉重案,本閣不敢私放,亦不准人探視,再糾纏也無用。」
侍從領命離去。
樹影搖曳,謝況弈正欲閃過屋檐,錚錚錚幾點寒光釘入他腳邊與身側牆壁。
院中、屋頂、圍牆上,侍衛齊齊排開,刀劍出鞘,弓弩滿張。
「夜間行路走錯道路者,速速離去,再擅闖大理寺重地,依律就地正法!」
夜已三更,御書房中燈火猶明,小宦官躬身站在御案邊,輕聲道:「萬歲,龍體要緊,請早些安寢。」
御案後的人手中朱筆一頓,又將面前奏折翻過一頁。
「朕聽聞,傍晚大理寺竟從皇宮門前拿了一個犯人,怎麼回事?」
小宦官忙道:「稟皇上,就是那位唐王府的郡主,今日被皇后娘娘接進宮說話,出宮的時候,接她的人來了好幾撥,有慕王府的,還有唐王府的,後來大理寺又來人將這女子帶走了。究竟何緣故,奴才在宮中亦不知情,皇上恕罪。」
皇帝皺起眉頭。
次日早朝後,皇帝召宗正令彭復懷仁殿問話。
「唐王之女清齡郡主,昨日在宮外不遠被大理寺拿去。郡王之女,即便觸犯刑律,亦應由宗正府辦,何故變作了大理寺?」
宗正令俯首請罪,面色卻有猶豫。
皇帝道:「卿不必吞吐,有話直說無妨。」
彭復道:「此事臣亦聽聞,亦著人到大理寺詢問,但康大人道,昨日乃奉寧相諭令,其實清齡郡主並未觸犯律法,只是⋯⋯」
皇帝道:「只是甚麼?」
彭復伏地:「清齡郡主正欲與慶南王和離,之前,唐王妃覺得郡主敗壞門風,差點家法處置。寧相恐清齡郡主被哪方接回都⋯⋯方才臨時調大理寺人手阻止。」瑟縮地抬頭,臉色又有猶豫。
皇帝慢慢道:「彭卿有話盡可說。」
彭復再伏地:「臣聞之,即著人去大理寺問詢,但大理寺禁守森嚴,道相諭,其餘人等不可靠近,清齡郡主不得有絲毫損傷⋯⋯」
皇帝冷冷笑起來:「不得有絲毫損傷。看來掛念這位郡主的,並非只有朕的皇叔哪。」
旁側隨侍的井公公低聲道:「老奴本不當如此說,但看裕王殿下名譽折損,老奴實在⋯⋯那清齡郡主,委實是個禍害。老奴當日迎裕王殿下回府,郡主與裕王殿下同車共食,備極綣繾。裕王殿下不在時,郡主亦常藉故與寧相言語。老奴還曾見⋯⋯寧相懷中藏一錦帕,於僻靜處取出觀看。寧相近侍酒後與老奴說,寧相府邸臥房中,有幅女子圖畫,乃寧相親筆所繪,畫的就是⋯⋯就是⋯⋯」
井公公不敢再言,殿中一片沉寂。
許久後,皇帝方才緩緩道:「彭卿,你著人持朕的手諭,去大理寺將那清齡郡主,不拘甚麼形式,在今日黃昏前,悄悄地辦了罷。」
午時,侍衛稟報寧景徽:「宗正府來人,手持聖諭,要即刻提走清齡郡主。」
寧景徽放下手中公文:「聖諭豈能不遵?放行。」
兩個婆子帶著幾個女官打扮的女子走進牢門,左右攙住杜小曼,將她帶出石室。
「老身宗正府差喚嬤嬤,奉聖諭帶郡主出去。」
青兮兮的小轎,旁邊立滿陰森森的人,杜小曼不禁問:「去哪裡?」
聖諭?皇帝的諭令?不會這麼閃耀吧?
婆子面無表情,將她按進轎中:「自然是好地方。」
杜小曼想掀開轎簾,雙手頓時被按住。
好吧,順勢而為。
轎起,上路。
茶煙裊裊升騰,寂靜室內,唯有書頁偶爾翻動的聲響。
叩叩叩,門響三聲,寧景徽抬首道了聲准入,侍從推門進屋。
「轎子沒進宗正府,去了皇宮。」
寧景徽閤上書本:「哦。」
侍從看看寧景徽,躊躇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相爺如何知道,轎子必然去皇宮?」
寧景徽道:「我不知道。」
侍從一怔:「那⋯⋯」
寧景徽從容道:「若去了宗正府,就再做打算。」
轎子落地,轎簾掀開,杜小曼看到了巍峨的宮牆。
一個小宦官在轎前含笑:「郡主請這裡走。」
杜小曼福身:「有勞公公。」
走了一段路,拐上一條岔道,折轉到了一扇門前,門首一匾,寫著「綺香」二字,入門轉過照壁,是一座精緻宮院。
小宦官引著杜小曼自正殿走進內裡的偏殿。
殿中的屏風後,赫然放著一個大浴桶,桶內盛滿香湯。
小宦官道:「請郡主先沐浴。」
左右宮娥開始扒杜小曼的衣服,杜小曼看向那小宦官,小宦官笑道:「郡主不慣讓奴才這樣的人在旁伺候,奴才便先出去候著了。」
杜小曼頷首笑道:「勞累公公,自牢獄中出來,著實狼狽,讓公公見笑了,望多包涵。」她身上剩的錢物都在被抓進大理寺的時候讓人搜去了,打點不了人事。
小宦官道:「此話奴才怎擔待得起?能服侍郡主娘娘,乃奴才的福分,奴才就在門前候著,郡主有吩咐便傳喚。」說罷退至屏風後。
杜小曼掂量這句話裡的意思,這回進宮,應該不是被問罪的那種。大約是皇后得知了昨天皇城門前的撕扯,想要再出手協調?
她泡進浴桶,溫度適宜,水中應是加了甚麼料,芬芳香潤。
宮女們停止了對杜小曼的擺弄,更衣上妝完畢。
杜小曼回神,站起身,愣了一下。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就這個季節來說,很是⋯⋯輕薄。
銀朱裙曳香霧,海棠縧綴玉環。罩衫輕又軟,還有點透明。領口⋯⋯杜小曼不禁按住胸前,把衣服用力攏了攏,提了提。
宮女們掩口而笑,又替杜小曼整了整衣衫:「郡主,就是這種樣式。」
杜小曼再一看鏡子,方才那些宮女在她臉上擦擦塗塗半日,神奇的是,看起來妝並不太重,只是怎麼瞧都不像以前那張臉了。雲鬟鬆散,步搖斜插,眉間竟還有朵花鈿。
杜小曼轉頭向宮女們道:「呃,能不能換一套衣服?」
宮女們笑道:「郡主放心,這樣穿並無差錯。」
浴桶和屏風都已撤下,小宦官低頭施禮道:「郡主,請吧。」
杜小曼又被簇擁著走出宮院,登上一輛垂紗輦車,心中警鈴大作。
難道這是個圈套?等會兒見了皇后,皇后便冷笑說,哎呀,清齡郡主怪不得總惹是生非,一看就是個不端莊的模樣。殿上失儀,給本宮拖出去!
唉唉,順勢而為吧。
輦車停住,宮娥往她頭上扣了個垂著長紗的帽子,扶她下去。
杜小曼環顧四周,朦朧看不分明,只能由宮女們攙扶著,跨過一道道門檻,又走進了一間大殿。宮女們替她除下紗帽,幫她再理了理鬢髮,施禮退出。
那小宦官站在門檻外,向杜小曼一揖,殿門闔上。
這是關門放大招,單獨料理她的節奏?
杜小曼努力鎮定著猛跳的小心臟,環顧四周。
大殿開闊華美,層疊帷幔上繪著祥雲龍紋,落地烏金台上,螭首爐中升騰出裊裊煙霧。
帷幔之後,緩緩走出了一個年輕的男人。
姿容俊逸,氣息冷冽。墨黑的雙瞳盯著杜小曼,居高臨下,毫無感情。
玄紗袍上,繡的是⋯⋯祥雲,龍紋。
杜小曼一看清楚,趕緊跪倒:「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啊,居然是皇帝!
竟然見到皇帝了!沒白來皇宮一趟!
杜小曼的小心臟又怦怦地跳著,緩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逼近。
「妳與慕雲瀟和離之事,朕已准了。」
杜小曼驚訝,趁此機會抬頭,與皇帝的視線剛好對上,她不由得暗暗打了個寒戰。
好冰冷好犀利的眼神。
「好大的膽子,竟敢直視朕。」帶著磁性的聲音,亦冷冽無比。
杜小曼趕緊又低頭:「失儀唐突聖駕,請皇上恕罪。」
皇帝和秦羽言長得並不很像,倒與秦蘭璪的臉型有些相似。影帝的皮相身量更勝一籌,但皇帝勝在高高在上的逼人氣勢。
「朕,真的不知該拿妳如何是好。皇叔之事,已成天下笑柄,妳一個女子,竟能鬧出如此動靜。」
杜小曼只能繼續低著頭,不吭聲。
皇帝衣襬就在她眼前不遠處。
「先平身罷。」
杜小曼趕緊站起,一隻手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抬起了她的下巴。
杜小曼愕然睜大眼,皇帝的手修長冰冷,她的下巴被捏得生疼,那雙盯著她的雙眸仍寒如冰潭。
「這樣的一張臉,竟能連寧景徽都為妳著迷,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杜小曼又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寒毛根根豎起。皇帝周身散發著陰森的氣場,彷彿她是他腳邊的一隻小強。
而且不知怎地,杜小曼總覺得,「連寧景徽都為妳著迷」這句話,寒氣格外濃重。
好像,還帶著⋯⋯酸。
杜小曼張了張嘴。
皇帝的雙目微微一瞇:「事已至此,必得尋一個解決之道。妳既然這麼愛位高權重的男人,朕便成全妳。」
那冰冷到極致的面孔忽而逼近,近到杜小曼能感受到皇帝的吐息。
「進宮來,做朕的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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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門,杜小曼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接她的轎子邊站著的幾個女子,和來的時候長得不一樣。
她由白公公帶進宮,來時坐的是皇宮派的轎子,但有唐姐姐指派的侍女跟隨。侍女們進不了皇宮,在宮門外等候,再和安成公府隨後派來的轎子一道接她回去。
應該是這個步驟。
可是,雖然現在天已經黑了,燈籠的光芒下人的臉不太分明,轎子邊的侍女又只提了兩盞燈籠,格外昏暗,但杜小曼就是認得,轎子外的幾名侍女應該不是安成公府的。
唐姐姐和她婆婆看似不太合,但兩人的某些愛好很一致,比如都喜歡奢華排場,安成公的侍女們服裝都亮麗明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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