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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六十一章 雕版印刷
當崔景蕙被院子裡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吵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下午了，她扶著有些頭昏的腦袋從炕上坐了起來，習慣性地往身側一摸──團團不在！她倏地心驚了下，卻聽到外面傳來「格格格」的笑聲，笑聲中似乎還夾雜著春蓮的聲音。
這般認知，瞬間讓崔景蕙鬆了一大口氣。從炕上起身下來，走到門口，一眼望過去，暖暖的春日照射在院子裡，團團被春蓮抱在懷裡，而春元拿著一支撥浪鼓在團團面前撥弄著，引得團團時不時地發出「格格」的笑聲；三爺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大黃搖著尾巴圍著三爺轉悠著，一副祥和悠閒的模樣。
「大妮，妳總算醒了，我還以為妳要睡到太陽落山才會醒來呢！」春蓮抬頭便看到倚在門口的崔景蕙，頓時朝她綻放了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崔景蕙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覺會睡這麼久，對於春蓮的打趣，崔景蕙絲毫沒有半點羞澀。她走到院子裡，看著明顯輕鬆下來的春蓮，不禁有些愕然地問道：「你們這是……我是錯過了什麼嗎？」
「還說呢！今兒個一早，村長就召集我們要說團團的事，妳倒好，睡得死沈死沈的，怎麼都叫不醒妳，最後沒有辦法，我們只好自己帶團團過去了。村長已經當著全村的人說了團團的事，以後這汙水再也潑不到團團身上，更重要的是，我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來找妳玩了，這段時間可把我給憋壞了！」春蓮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話，這會兒逮著了機會，自然是噼哩啪啦的把事情說了一通。
崔景蕙邊聽邊點了點頭，這事她昨天就預料到了，所以倒也沒有覺得意外。她看著春蓮明顯胖回來的臉龐，忍不住伸手往春蓮的臉上捏了捏。「我看妳這日子過得甚好，哪裡有半點憋壞了的樣子？」
「妳還打趣我，小心我以後可不理妳了！」春蓮朝著崔景蕙翻了翻白眼，扭頭躲開了崔景蕙的魔爪。團團的事一了，春蓮在崔景蕙面前，整個人都感覺輕鬆多了。春蓮忽然想起了什麼，將團團往崔景蕙懷裡一塞，嘴裡邊說著，腳下已經往灶屋方向走去了。「對了，瞧我這記性！我娘燉了隻雞，讓我拿過來一些，這會兒正在灶屋裡溫著，要不我給妳盛點來？」
崔景蕙一把拉住春蓮的胳膊，臉上帶著一絲無奈。「我這還沒出孝呢，吃不得葷，那雞肉就留給三爺吧！我去煮碗疙瘩就好了，妳要不要也吃點？」
崔景蕙的手藝自然是沒話說的，被她這麼一說，春蓮還真覺得有些餓了，極其自覺的將團團又給托了回來，兩眼放光似的瞅著崔景蕙，絲毫沒有半點扭捏的感覺。「成！妳這麼一說，我肚子也有些餓了！」
崔景蕙正要應，旁邊一副老神在在的崔三爺也張了張嘴。
「我也餓了！」
崔景蕙看了一眼待在一旁顯得有些靦覥的春元，將他的也一併算上了。「那行，都做上！」
「快去、快去，我都好久沒嚐到大妮妳的手藝了！」對於有吃的，春蓮使喚起崔景蕙來，那是半點壓力都沒有。
崔景蕙早就習慣了春蓮的性子，直接去了堂屋裡，拿了麵粉，就上灶屋忙活起來了。
這煮食麵疙瘩本來就不需要花費多大的工夫，不過一刻鐘時間，崔景蕙就端了兩碗麵疙瘩出來，給了三爺一碗，剩下一碗小了點的便塞進春元的手裡。
「春元，你也嚐嚐！」
「嗯，謝謝大妮姊。」春元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絲粉紅，他不好意思地看了崔景蕙一眼，低低地道了一聲謝。
「春兒，把團團放搖籃裡，讓他自己玩會兒，妳也來吃。」崔景蕙無視春蓮那副眼巴巴的模樣，囑咐了一句後，轉身進到灶屋裡，又端了兩碗出來。等春蓮把團團連人帶搖籃地一併弄到院子裡，這才遞給了春蓮一碗。
春蓮自然是不會跟崔景蕙客氣的，接過碗，就開始吃了起來。
崔景蕙正要動筷子，卻看到春元端著碗，遲遲沒有動手。
「春元，吃吧！」
春元見崔景蕙這麼一說，這才低著頭開始吃了起來，頓時，院子裡只剩下麵疙瘩吸進喉嚨裡的「滋溜」聲。
「真舒服啊！」春蓮有些意猶未盡地擱了碗筷，看到崔景蕙慢條斯理吃東西的模樣，怎麼看都覺得無比的舒服。
然而，她這目光卻盯得崔景蕙想要忽視都不能，索性擱了碗筷，望向春蓮。「春兒，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要說？」
春蓮被崔景蕙這麼一問，瞬間回了神，忙搖了搖頭。「啊！沒有，我只是覺得大妮妳吃東西的樣子看起來好舒服，就多看了兩眼。妳吃，不用管我。」
竟然是這個理由。崔景蕙有些無奈，也不想再被春蓮這麼注視，索性幾口將剩下的麵疙瘩全嚥了下去，而一旁的春元見大家都吃完了，也加快了速度，將碗裡剩下的麵疙瘩一股腦兒都塞進嘴裡。
崔景蕙收了碗筷進灶屋，也拖了把凳子放在搖籃邊上，一隻腳踩在搖籃的橫杠上，搖著搖籃，手裡拿了個玩偶，逗弄著團團。
春蓮見此，直接挨了過去，和崔景蕙並排坐著。
春蓮絮絮叨叨地說著她最近聽到的一些謠傳，恍若從前一般。
崔景蕙只靜靜地聽著。良久，她忽然輕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物是人非了，她也再沒了以前的心境。挪開目光，看著局促地坐在一旁的春元，崔景蕙忽然有了一絲想法。
「春元，你們私學什麼時候開課？如今你已學到哪裡了？」
崔景蕙突然轉向春元，倒是讓春元一愣，下意識裡紅了下臉，他沒想到崔景蕙會有此一問。「三月初一，夫子便開課了，如今正在讀《四書》。」春元定了定心神，這才垂著頭，輕聲回答道。
春元已經十二歲了，這會兒正處在變聲期間，所以說話是格外的注意。
「冒昧地問一下，春元你之前的開蒙書本還在嗎？」
春元又愣了，大妮姊問這個幹什麼？難道她想識字？春元心裡打了個問號，但提到書本，他整個人都感覺端正了起來。「在的！」
「可否借我一觀？你放心，我定不會弄壞的。」讀書人都愛書如命，所以崔景蕙看見提到書本時春元下意識直了直背脊，不由得加上最後一句。
春元有些遲疑地看了崔景蕙一眼，又瞟了一眼整個身體都靠在崔景蕙身上的春蓮，這要是自己不答應，老姊會不會揍他一頓呀？「這……我這就去拿給妳。」
「大妮，妳要書幹什麼？難道妳還識字？」春蓮瞅了一眼春元往家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地伸手戳了戳崔景蕙的臉蛋。
「字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怎麼非得認字才能看書嗎？」崔景蕙其實是認得幾個字的，可這話卻是不好跟春蓮說。
畢竟她跟春蓮也算是從小玩到大，這一天到晚的廝混在一起，她根本就沒有沾過和書有關的東西。春蓮本就好奇心重，這要是說看了，定會尋根究底的問自己是哪裡學的？難不成自己還告訴春蓮，是上輩子、上上輩子學的？這話說出去， 指不定還以為自己是中了邪。
「可是不認得字，這書還能看出什麼花樣來嗎？」春蓮倒是被崔景蕙弄得有些迷糊了，她是看過春元的書的，上面的字歪歪曲曲，跟個小蚯蚓似的，能有什麼看頭？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現在跟春蓮解釋也解釋不清楚，崔景蕙索性賣了個關子。
春元也是個實誠的，讓他拿開蒙的書，便直接將「弟三千百」四本書全拿了過來。崔景蕙伸手接過被壓得平平實實的四本書，隨便翻開一本，只見書本的紙張翻得都有些起毛了，但是上面除了一些必要的批註以外，多餘的字一個都沒有，顯然這本書的擁有者十分的愛惜。
崔景蕙下意識裡看了春元一眼，小小的少年直勾勾地望著崔景蕙手裡的書本，臉上是掩飾不住的不安。
崔景蕙也沒有讓春元憂心很久，她只是將四本書都翻了一下，比對過上面的字跡，想了片刻之後，留下一本，將其他的三本都還給春元。
春元看著被崔景蕙留下的那本《千字文》，嘴裡喃喃了幾句，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大妮姊，妳是想要認字嗎？」
「我不打算認字。春元能告訴我，這本書是哪裡買的嗎？」崔景蕙搖了搖頭，她本來就認得字，自然也沒那個閒工夫再認一次。她之所以留下這本，只是因為上面的字，雖然是毛筆寫就的，卻是現代書本所用最標準的印刷體，如果她想要做活字印刷的雕版，這上面的字應該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我的書都是在鎮上的老顧書屋買的。大妮姊，妳是打算要去買嗎？這書可貴了，花了我娘八百個銅板兒！妳要是想認字的話，我可以先借給妳，只要妳小心些，別弄壞了就成。」春元雖然不捨，可卻還是狠了狠心，說出這話。
「春元，我確實打算向你借幾天，不過你放心，我只是想比對一下字跡，等用完了，我就還你，絕對不會弄壞的。」崔景蕙有些好笑地看著春元那欲捨不捨的目光，雖然並不想奪人所愛，但是她確實有用，還是需得借上兩日。
「成，就借給大妮姊幾日，妳可千萬別弄壞了。要沒別的事，我先回去溫書了。」得了崔景蕙的保證，春元這才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拿著剩下的幾本書回去了。
「大妮，妳說妳這又不打算認字的，買書幹什麼呢？這不是浪費錢嘛！」春蓮一臉不解地望著崔景蕙手中的書。她這都琢磨好一會兒了，也沒想清楚大妮要書用來幹什麼？
「這自然是有它的用處。再過兩天就是趕集了，我打算去一趟鎮裡，春兒妳有安排嗎？」這活字印刷的事，崔景蕙也沒打算細說，一切還是等她去過鎮上書屋再說，而且這私學馬上就要上課了，她定然是趕不上這一茬，所以就算是真的做好了，那也得等到下半年的私學重新開課那一季了。這時間充裕得很，她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這個我也不知道，妳也知道這生孩子的事沒個準，說生就生。我姑婆自從上次遇了險，這身子骨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了，要是有人來請，我必須得去。」說到這個，春蓮也是嘆了口氣。就因為這個，現在出去接生，都是由她動手，姑婆只在旁邊看著；若是遇到她實在搞不定的產婦，姑婆才會出手。這樣一來，雖然她進步很快，但是真的也好累啊！
「嗯，這樣的話，若是妳有空，咱們就一道去；沒空的話，我自己去也成。」崔景蕙也不勉強，畢竟這生孩子的事還真是強求不來。不過見春蓮提到安大娘，崔景蕙還是忍不住關心了一嘴。「既然安大娘的傷勢還沒有完全痊癒，春兒妳也爭點氣，多幫安大娘一些，畢竟安大娘也上了年紀，這有了傷痛，還是得好好休養一下才成。」
春蓮連連點頭，等崔景蕙說完，忍不住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開始向崔景蕙訴苦起來。「我明白，我最近可努力了！妳看我這眼睛，都起血絲了，妳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
崔景蕙細看了一下，黑眼圈確實有點重，不過看到春蓮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還是沒忍住手癢，捏了捏春蓮的臉頰肉。「我怎就不心疼妳了？要不今晚留在這裡吃飯得了！妳娘不是送雞肉來了？到時候多吃兩塊，補補元氣。」
說到吃雞，春蓮頓時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搖了搖手。「得了吧，妳別提雞了！我娘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一個年過的，把家裡的雞都殺了一半，我吃得都快要吐了！」
崔景蕙白了春蓮一眼。「這還不是妳給吳嬸嚇的！」
崔景蕙才說了這麼一句，春蓮便嚇得一把摀住了崔景蕙的嘴巴。就因為年前那事，她可是作了好一段時間的噩夢，每次一睡著，就會夢到大丫穿著一身的紅底碎花衣，瞪著鼓鼓囊囊的眼珠子望著自己，可嚇人了！「別別別，我膽子小得很，大妮千萬別說那事，不然我晚上又得作噩夢了！」
崔景蕙點了點頭。
春蓮這才將手從崔景蕙的嘴巴挪開，兩個人轉而說起別的事。
崔三爺坐在一旁，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幫著大黃順著毛，目光望著兩個如花朵一般的少女挨坐在一起，時不時蕩著清脆的笑聲，饒是崔三爺一向板著個臉，也不由得稍稍緩和了下唇線。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3/12上市的【文創風】725《硬頸姑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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