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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盜墓夜驚魂
世上三百六十五個行當,盜墓也是其中一種,作為小偷的分支,盜墓也是偷盜,與普通的偷盜不同的是盜墓盜的是死人的家當。
趙金魁和鄭寶仁就是盜死人家當的盜墓人。兩個人都是三十來歲的年紀,精精壯壯皮膚黝黑的趙金魁是個看上去像個鄉下人的漢子,事實上他本來也是個鄉下人,覺得種田賺錢太少後來做了這沒本錢的生意;鄭寶仁就不同,長相斯斯文文的,說話永遠溫和有禮,還戴了一副金邊眼鏡,看上去就像個文化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看不出他做的竟是死人的買賣!
務農出身的趙金魁有的是力氣和膽量,畢業於T大考古學系的鄭寶仁有知識和頭腦,機緣巧合之下兩人一拍即合,就此成了搭檔,十年下來也算業界小有名氣的人物。不同於其他那些同行見墳就挖每天都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挖個三百三十天的作風,這對二人組每年只做一次買賣,而這一次買賣往往就夠兩人吃香喝辣一整年,別人都不理解為什麼那兩個人一挖就能挖出寶來,也不懂為什麼一挖就能挖出寶來還不天天挖多賺他幾筆,問起的時候鄭寶仁總是斯斯文文的笑笑,但笑不語。
他們這每年一次的買賣可不是外人想像中那般容易,一年中閒暇的時候他們也不像外人以為的無所事事,每一天,他們都在為下一筆生意做詳細的規劃。
流傳在外界的古董是線索。分析它們的年分,周身的土壤環境……小心翼翼的順藤摸瓜摸到它們的可能出土地,然後調查當地的歷史,考察當年的大戶祖墳,這樣才造就了外人眼中的一挖一個準,可沒有外人想像中那樣容易!
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個叫「汾嶺」的地方。
兩人原本剛剛做完一筆「生意」歸來,火車上偶然遇到了一名年輕男子,多年積累下來的好眼力讓趙金魁一眼認出了男子身上的玉是塊寶!再三盤問之下得知了那個叫汾嶺的地名,原本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誰知那個男人指的地方竟是錯的,上了那個男子大當的兩人在錯誤的網站下了站,荒山野嶺走了好久才知道自己根本來錯了地方。不過幸好那名男子說的地名倒是對的,這裡確實有個叫汾嶺的地方。而且在附近兩人還聽到了一個有趣的說法:
『那個村子鬧鬼啦!好好的山不去養牛養羊,埋的全是死人,什麼「汾嶺」──根本就是「墳」嶺!嘖!好邪門的地方哩!』
這句會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心裡發毛的話卻讓趙鄭二人如獲至寶,兩人知道:找對地方了。不過接下來兩人還是沒能順利進行挖寶的計畫,那個地方發生了命案,警察介入調查,等到風聲平息之後已經是幾個月以後的事情,而這個時候,那個地方因為凶殺案發生的湖已經儼然成為一個觀光聖地。
「那個男人身上的玉佩應該是清朝的古物。玉佩這種裝飾品盛行在明清兩代,清朝的玉佩比起明朝尺寸大很多,他身上那塊玉佩屬於清朝前期的流行尺寸,清代晚期的玉佩要更笨重一點,不過難得那男人身上的玉佩雕功好,玉質也好,雖然當時無緣細看,不過那玉佩確實是大家之物,而且那種玉材確實是這汾嶺附近的特產,如果沒有錯的話……」推了推鼻梁上方的金邊眼鏡,鄭寶仁瞇著一雙細細的狐狸眼打量著前方,笑了。
「這附近有『大戶』。」
現在在兩人面前的就是那男子口中的汾嶺的村子,隔著濃濃的霧氣,依稀可見霧水之後龐大的山型,按照傳聞,那便是這村子百年來紮墳的所在。遠遠看去,那山就像一座天然的大墳。
「我們到了,下車吧。」
從車子上下來,付了司機車款,兩人背著稍嫌笨重的行李下了車。
「這座湖便是當時出事故的湖呢,聽說這個村子裡從很多年前開始便將死去的村民屍體拋入湖水之中,還要分屍呢!」
「天!好……噁心!那麼說的話這湖下面豈不是都是死人骨頭?」
「沒錯,而且當時還有震驚全國的罕見顱骨出水呢!」
「啊?」
「就是那個有兩張臉的人頭啊!很有名啊!」
「你說那個啊!天!好噁心啊。」
和他們同往的有幾名年輕人,看起來是來這裡做獵奇之旅的,也只有這些人會對這種地方感興趣,這座湖美則美矣,可是一旦和死亡聯繫起來,這種美麗就籠罩了一層恐怖色彩。所以來這裡的多半是那些喜歡刺激的年輕人,鄭寶仁和趙金魁混在裡面顯得有一點點突兀。
假裝是普通的觀光客,渾渾噩噩的和一幫年輕人東瞅西看四處拍照留念,暗地裡悄悄做好記號。兩人打算今晚就活動。目標當然不是那座湖,那座已經被警方清理一空的湖只剩下空殼,而且就算有陪葬品也只是普通的東西,他們的目標是湖後面的那座山。
「按照中國傳統的風水學,那座山確實是塊寶地,我查過,汾嶺這一帶在清朝前期成了王家封地,和那年輕人的玉佩年代相符,而這一帶近幾年確實偶爾有人能撿到一些破舊的古董碎片……」鄭寶仁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前方的地形,他們正在前往後山的路上。
「沒錯,今天咱們住的那戶農家餵貓喝水用的木碗也是古物,你看!」後面的趙金魁點著頭,從袋裡摸出一個小碗。翻過碗口看著碗底,仔細敲了敲,鄭寶仁笑了,
「不錯,你這傢伙眼力也越發好,這碗極有可能是個寶!雖然這活做的一般,不過這木頭可是寶貝,能用的起這種貢品級材料的木匠怕是只有那皇帝爺,有名的木匠皇帝……想起來了嗎?」
「明熹宗朱由校?」這下子,拿到這只木碗的趙金魁也激動了。
「嗯,那熹宗皇帝作不好作木匠倒是個好把式,下臣拍皇帝馬屁不誇皇帝政績好、爭讚皇帝木匠手藝強,那時候人人以得到熹宗親手所製木匠活為美事,那皇帝一得意,往往賞賜下臣的東西也改成了自己做的木匠活,為了區分,那皇帝一向會在自己做的東西上留個記號,喏!就是這裡這道細痕,這木碗如果是真物,可是要比金飯碗還貴喲!」
鄭寶仁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末了將木碗還到還在激動狀態的趙金魁手裡,
「我們回去再詳細鑒定這只木碗,不過你這個發現給了我們新的希望,如果這木碗確實為熹宗所做……搞不好這裡除了清代的古董我們還能挖到明代的!」
這個意想不到的希望讓兩人心情更加振奮,只是這種興奮之中,鄭寶仁心裡隱隱一絲不安,四下看了看,他問向前方的男人,
「老趙……今天出來的時候……沒有人發現吧?」
「當然沒有,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鄉下人睡得早,他們八點就倒下了,那群年輕人則是喝酒喝得全趴下,咱倆走的時候我扔了根骨頭給看門的老狗,那傢伙叫都沒叫一聲。」
「我總覺得有點擔心……」
「嘖!你哪回不說你擔心?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膽子小……放心,不會被發現啦!」
「……」鄭寶仁壓了壓不斷跳動的眼皮,再度往四周看了看。剛才正在高興的時候,忽然間他感到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原本以為只是一時的錯覺,可是那種被監控的感覺卻是生生黏在了身上,如影隨形。
忽然!鄭寶仁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餘光中閃了一閃,人影!
鄭寶仁匆忙剎住了腳步,身後的趙金魁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
「怎麼了?」趙金魁不解的問。
「你……你看我指的方向,是不是有人?」指著自己左邊的一個角落,鄭寶仁沉聲問。
趙金魁認真的順著同伴的指引看了看,半晌搖頭,
「一個人沒有,我戴的可是紅外線夜視鏡!」
鄭寶仁猶豫的點了點頭,看著他還不放心的仔細打量那個方向的樣子,趙金魁笑著開口,
「安心吧,我們買的可是進口貨,不會騙人的,那個方向別說活人了,就是兔子也沒有一隻,當然……死人就不敢保證了,哈哈!我們做的這生意不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死人知嗎?做了十來年,你不要告訴我你今天忽然怕了,死人算什麼?死都死了,怕他做啥?」
鄭寶仁點著頭,後頸同伴看不到的地方,冷汗慢慢順著脖子滑下來。
他覺得自己確實看到了東西的。可是趙金魁的眼鏡也確實不會說謊,那麼……
「死人……嗎?哈……哈……」低低的笑了幾聲,推推下滑的眼鏡,鄭寶仁繼續帶頭向前走。沒錯,這座山到了晚上的話,恐怕除了他們兩個人以外……都是死人。
這裡是死人的領域。
亡者安眠之地。
「我們再小聲一點吧。」又推了推眼鏡,不著痕跡的擦去頸中的冷汗,鄭寶仁重新邁步。於是一路上兩人再無交談,直到走到了後山之後──鄭寶仁最終確定埋寶的地方。
這裡不是觀光地,據說連村人都很少過來。
「據說大部分村裡人只有死的時候才來這裡。」嘖了一聲,趙金魁看著四周的環境。這裡比起剛才經過的地方溫暖許多,泥土鬆軟,有一片土地看起來還很新,應該是新墳,一看就知道沒有什麼挖掘的價值。
「這裡……很暖和呢。」趙金魁鬆了鬆領口,然後皺了皺眉頭。「你果然從來都是對的,絕對是這裡,一股死人味。」
這個村子特異的習慣非常多,比如埋葬地點,又比如紮墳不隆起──完全沒有墳包,這裡隨著地勢高低起伏,完全看不出哪裡有埋屍體的痕跡。
「媽的……真邪門的村子。」搓著手,趙金魁從書包裡拿出一直三十釐米長的金屬棒,甩了幾甩,藏於金屬棒內部的部分藉著慣性甩出,成了一根兩米多長的有著尖銳頭部的刺刀一樣的東西。拿著那根金屬棒,趙金魁將其刺入地下,藉助雙手感受泥土以下的感覺;和他不同的、鄭寶仁則是先用一支消防栓一樣的東西在地面薄薄噴了一層藥水,然後拿了一個筆記型電腦大小的儀器,用延伸出來的探頭測量。看著鄭寶仁一臉嚴肅的樣子,趙金魁於是拎著自己的老夥計向相反方向──後山的更深處走去。
越往裡越昏黑,一開始手裡的金屬棒還能感受到刺到木板的感覺,再往裡……感覺自己好像刺入了一個什麼東西,趙金魁推下了金屬棒上一個不起眼的按鈕。他手裡這根金屬棒可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如果推下按鈕的話會從頭部側面伸出另一個鉤子,將按鈕固定,這樣便將刺中的東西包了起來,如果不是很大的話就可以拎起來。雖然鄭寶仁一直反對他這麼作,說是會破壞文物,不過他還是會偷偷這麼做:壞了就壞了,有的時候可是能藉由鉤到的東西找到更好的東西哩!
趙金魁拉了拉鉤中的東西,提不起來,於是稍微用力,還是提不起來,鼻孔裡哼了幾聲,一個用力,感到金屬棒另一端的東西忽然一個鬆動,這時稍微一提,金屬棒便破土而出。趙金魁將頭頂的探照燈打開,打量起金屬棒頂端被自己刺中鉤上來的東西:
「我的媽呀!!!」看清手裡鉤中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的瞬間,這個一向膽大的漢子也不由向後跳了幾步,手中的金屬棒一個不小心刺在了他的左手上,一時間趙金魁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吼叫。想到自己的所在所幹的事情,趙金魁慌忙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左手被刺得好深,生生的疼!不過受傷已是家常便飯的男人仗著自己皮粗肉厚沒有在意,拔出金屬棒的瞬間彷彿連同剛才的恐懼也拔除了,男人心平氣和的看向刺頭頂端自己弄上來的東西:
那是一根手指,乾枯的手指。指頭根部戴了一隻看不清材質的戒指,說來也怪,那手指明明乾枯可是戒指卻仍然牢牢的扣在上面。
「媽的……真晦氣……」趙金魁原本只是叨念著自己的倒楣,不過……看看手指上的戒指,忽然有了個想法,趙金魁急忙拿起對講機呼喚自己的同伴──為了方便聯繫和防止大聲呼喚,兩人每次行動都用對講機聯繫,「寶仁你過來,我刺著個東西,你過來看一下」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還有……你以後別叫那麼大聲!』對講機對面鄭寶仁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冷靜,看樣子他聽到自己剛才的「豬叫」了。心裡想著,趙金魁倒也沒在意。
男人受傷的左手淌出了血,順著他手中的金屬棒慢慢下滑,緩緩滴在了那半截手指上……
×××××××
鄭寶仁被遠處一聲吼叫嚇得差點把手中的機器扔出去,好容易穩住雙手,回過頭看著發聲的方向嘴裡罵了一句。
「那個莽人!」多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鄭寶仁決定過去看看。
其實他心裡有點害怕,第一次有點害怕。
他事先噴的藥水是一種化學藥劑,新埋的屍體外面有棺材倒也無所謂,如果是陳年老屍,外面的棺材木可不會像那木匠皇帝那樣用那麼高級的千年不腐的木材,一般的棺木多半會腐蝕,然後屍體發酵腐敗產生的物質會和這種藥水起反應產生一種特殊味道的氣體,人的鼻子無法嗅出的味道利用自己手中的高度感應器則可以輕易測得。
趙金魁用土辦法,他用的是高科技,兩人合作倒是互相彌補天衣無縫。
之所以會害怕也是因為手裡這個東西:往常的話測很久才會有反應,可是今天……機器卻一直有顯示。這個地方究竟有多少屍體?多少腐屍?
一想到自己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下盡是骸骨,連經驗老道的鄭寶仁心裡都有點害怕。此外他沒有再提起的就是──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
半路上就感到的視線,如今還是能感到。在這種到處都是死人的地方感受到的視線……
鄭寶仁拿起工具向趙金魁的方位走去。
原來不知不覺兩人已經相距這麼遠,聽聲音原本還以為很近。
「奇怪了……」看了看身後的山體,不知不覺兩人已經離開山那麼久了嗎?那座山的背後竟然這麼大!而更荒謬的是這麼大的空間居然全然作了墳場。
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鄭寶仁摔倒在地,眼鏡就這樣從鼻梁上摔了下去,心裡暗道糟糕,鄭寶仁慌張的在地上摸索,誰知卻摸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瞇著眼睛向自己摸到的東西看去,還沒看清楚,一種刺鼻的腐臭便衝鼻而來!
「天啊……」只看出一個輪廓,鄭寶仁臉色瞬間蒼白,胃液隨即上湧。吐了好久,彷彿把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光,吐到胃部隱隱發疼,鄭寶仁才感重新打量自己周圍的一切。
他的左眼有六百度的近視,右眼則是平光,在按住自己的左眼,用健康的右眼看清自己周圍的一切之後,鄭寶仁驚呆了:
「天!這是怎麼回事?太……」
太驚人了!太不可思議了!太……
噁心。
鄭寶仁這才發現,他現在所在的這塊地面居然攤著幾具屍體!
不是新鮮的屍體,像是放了很久,裸露在空氣中的屍體就這樣在空氣中腐敗,有一具已經變成了白骨,孤單的攤在他前方不遠的地方,而從右方草叢中,他可以看到一隻疑似人腿的東西。
至於他腳下……
「嘔!」
完全被分屍,他腳下躺著的只是屍體的軀幹部分,爬滿白色的蛆蟲的屍塊正發出陣陣惡臭,黑色的已經風乾的肉乾中間,綻著暗黃的脂肪,那即使乾枯仍然皮開肉綻的屍塊上的大洞就像咧開的大嘴,從裡面冒出死亡的口臭。
謀殺?棄屍?
腦中飛快的閃過幾種可能,鄭寶仁再也顧不得撿眼鏡,拎起腳下的儀器拔腿就跑,他可以看到前方朝他走來的趙金魁,正要呼喊,忽然腳下一軟──
沼澤?!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沼澤?!
「老趙!救我!」幾乎是落下的瞬間,鄭寶仁惶恐的向同伴求救,及時看到這一幕的趙金魁飛快的跑來。
「這……」衝得太猛險些自己也落入沼澤,看著眼前的情景,趙金魁傻眼了:眼前千真萬確是一片沼澤,這種地方會出現沼澤是誰也想不到的,而且還是一塊不算小的沼澤。
鄭寶仁下滑的速度太快,眼看沒了影子,趙金魁慌張之下忽然看到自己手中的棒子,咬咬牙,拔下刺尖上面鉤著的手指頭將它扔到袋裡,趙金魁慌忙將金屬棒的反方向向沼澤內捅了進去──
感到自己觸到什麼的瞬間,趙金魁慌張用力將那東西鉤上,柔著勁將那東西挑了出來。看到自己挑出的果然是個人,趙金魁顧不得髒汙急忙想去查看鄭寶仁的死活,卻──
「我的媽呀!!!!!」殺豬似的吼叫又是一聲,被自己摸到的東西嚇了一跳,趙金魁差點一腳踩空落入沼澤:他挑出來的哪裡是鄭寶仁!
根本是一具屍體!
「我的老娘啊~~~」身子篩糠似的抖著,想到自己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玩意兒,想到那黑糊糊摸起來黏滑的觸覺……趙金魁感到自己的腿一陣一陣的發軟,不過畢竟是挖了十來年墓的男人,想到還在沼澤裡面的鄭寶仁,心想自己可不能就這麼把他扔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止住哆嗦,咬著牙,趙金魁愣是重整旗鼓,重新將金屬棒伸入沼澤。
前後他又撈出來兩個「人」,都是死人,沒有鄭寶仁。
趙金魁的心越發涼了,在感覺自己又鉤到什麼的時刻,這名向來膽大包天的漢子幾乎想要拔腿逃走。
再鉤上來一個死人怎麼辦?娘啊!這個沼澤裡怎麼這麼多死人?
可是自己再不加油的話,鄭寶仁也會在這裡面成為一個死人。
咬著牙,趙金魁用力一挑,聽到挑起來的人一聲咳嗽,趙金魁心裡終於一鬆:這回撈上來的是鄭寶仁。
鄭寶仁咳嗽著,撐著胳膊慢慢爬起來,視線對上面前不知何時也膝蓋一軟跪到地上的趙金魁的時候,兩人眼中沒有劫後餘生的興奮,有的只有恐懼。
「媽的!這個地方……真邪門。」好容易能出聲的趙金魁一開口只來了句這個。
鄭寶仁愕然,顯然,他是同意的。
剛才心中太過著急沒有察覺,劫難之後趙金魁才發現由於自己剛才的用力,手上的傷口?開,血水爬了一胳膊,啐了一口,趙金魁從包裡拿出必備的繃帶自己捆起來。鄭寶仁則是撐著還在虛軟的腿,猶豫的走到了趙金魁在自己之前撈上來的那些「人」身邊。
「是泥炭鞣屍。」鄭寶仁小心的觀察完那幾具屍體後,忽然開口。
「啥?」包裹完畢的趙金魁隨即來到了同伴身邊。
「聽說某些沼澤裡面能發現這樣的屍體,你看,這幾個人的頭髮和皮膚都變成了暗紅色,還這麼軟……應該是泥炭鞣屍,那是一種屍體現象……」
鄭寶仁對屍體研究並不多,會知道這個也是很久以前課堂上老師偶然提起的,平時盜墓也挖到這種屍體的機會也並不多,真正見到這種傳說中的屍體,今天還是第一回。
而且第一回就同時見到三具。
其中一具上面有明顯的施暴痕跡,看到那人脖子上明顯的痕跡的時候,鄭寶仁心中忽然一寒。
「你怎麼了?不就是死人嗎?怕啥?」趙金魁說的輕巧,但是始終不肯低下頭仔細打量。
「我覺得……我們可能碰到麻煩了。」低著頭,鄭寶仁忽然開口。他的聲音很低,趙金魁聽在耳中,好容易下去的雞皮疙瘩又麻麻爬了出來。
「你是說……有……」鬼?
畢竟是鄉下出身,看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趙金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飄(註 指鬼魂)。
「我……覺得這個地方是真的不對頭,這個人是被謀殺的,很顯然是被殺死後扔到這裡的。」指著那具屍體,鄭寶仁正色道,「那邊……還有幾具這樣的屍體,這麼多的屍體出現在一個地方……太不尋常了,我覺得我們盜墓也就算了,別被什麼別的團夥盯上。今天要不然……我們撤吧?」
「……你說的永遠是對的,不過……我剛才在一個地方發現一個東西,你去看完那個我們再走?」心裡雖然害怕,可是趙金魁還是有點不死心空手而歸。
看著同伴,鄭寶仁雖然不願意可是終究沒有耐得住可能會有的寶藏的誘惑。
趙金魁找到了剛才被自己扔到一邊的手指,用力將戒指拔下來遞給鄭寶仁,趙金魁不經意的略過正要扔掉的手指,忽然,他詫異的叫了一聲。
「怎麼了?」鄭寶仁不解。
「這個手指……」抿著嘴唇,趙金魁猶豫著,「我覺得這根手指……似乎……」
比自己剛才看到的豐潤一點了。
猶豫著,趙金魁最終沒將自己腦中那個荒謬的念頭說出口。
微弱的燈光下,自己掌心內的手指看起來……比自己初見的時候淡了一點,彷彿經過浸泡的蘿蔔乾吸了水分之後那樣,微微的膨脹豐潤了一點點。
第一章 盜墓夜驚魂
世上三百六十五個行當,盜墓也是其中一種,作為小偷的分支,盜墓也是偷盜,與普通的偷盜不同的是盜墓盜的是死人的家當。
趙金魁和鄭寶仁就是盜死人家當的盜墓人。兩個人都是三十來歲的年紀,精精壯壯皮膚黝黑的趙金魁是個看上去像個鄉下人的漢子,事實上他本來也是個鄉下人,覺得種田賺錢太少後來做了這沒本錢的生意;鄭寶仁就不同,長相斯斯文文的,說話永遠溫和有禮,還戴了一副金邊眼鏡,看上去就像個文化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看不出他做的竟是死人的買賣!
務農出身的趙金魁有的是力氣和膽量,畢業於T大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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