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二十章
當晚,費薩爾等人回到小島上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兩個小傢伙早已睡了。上午他們因為怎麼都不舒服,厭煩哭鬧,安妮塔終於承認是因為穿太多、太熱了,才讓他們脫下了層層華麗包裹、換上了單薄舒適的棉質衣物,也不戴手套毛帽了。沒有了多餘的束縛,小傢伙才破涕為笑,因為輕鬆愉快而胃口大開,吃飽之後就早早睡了。
而安妮塔見到兒子(費薩爾理所當然必須先到母親那裡問安),立刻就邀功似的「展示」兩個小寶寶睡得多香甜、多安穩,小臉蛋像蘋果似的。
「你也快去休息吧,忙了一整天。」安妮塔說:「他們兩個交給我來照顧就行了。」
聶川躺在床上,雖然滿腹不滿,但也不想拿這種雞腸鳥肚的事和費薩爾抱怨,乾脆裝睡。「川?」費薩爾叫他,他故意相應不理。費薩爾也不廢話,脫下衣服上床,扒光聶川的衣服,很堅持履行「讓他懷孕」的荒謬承諾。
根本是異想天開、太超現實了!
整個國際經貿合作會議期間都是如此:費薩爾和塔立克一早就出去,回到小島上都是半夜。大部分時間愛蓮娜也會跟著(通常她上午會照顧小凱薩、下午塔立克會派人來接她到法勒他,陪伴參加宴會。
安妮塔對待每個人──無論是僕役或侍衛──都非常和藹親切。遇到愛蓮娜的時候,更會和她聊些家裡的事,什麼很心疼她從小喪母、近期又喪父;問她的丈夫是誰、從事什麼工作:「啊,小兒科醫師,妳的眼光真好啊!小孩教得好,很乖巧呢!」說得好像愛蓮娜才是她的兒媳婦。
愛蓮娜的嘴也甜,「我的公婆的老家很遠,我沒和公婆一起住。」她輕聲感歎,「有個像您一樣的婆婆,是很幸福的事。」
「真希望我有個像妳這樣的好媳婦!」安妮塔說:「可惜我沒那麼大福氣。」
接著,下人、保母、奶媽就會七嘴八舌的「安慰」安妮塔:「哎呀,殿下的人品高貴,只有守婦德的好閨女才配得上!」「把敗壞後宮的狐狸精趕出去,不要騷擾殿下!」「哎呀,殿下年輕,風花雪月難免的!將來心定下來,一定會帶回好媳婦!」「好女孩都會為殿下醉心的!」
愛蓮娜看了聶川一眼,沒說話。聶川知道安妮塔讓那些婦人指桑罵槐的暗指他是不知羞恥的狐狸精,但他依舊一臉木然、彷彿事不關己,雖然心中其實五味雜陳:他非常懷疑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會被困在這個該死的鬼島上?
「不談那些了,費薩爾有自己的打算。」安妮塔擺出心胸開闊的姿態,大方的說:「我在想著,等回去之後,要給兩個黃金小寶貝準備慶祝活動;大家幫我一塊想想怎麼舉辦才熱鬧!」
「好主意啊!童年只有一次,一定要留下美好回憶!」
一群三姑六婆又開始提出天馬行空又不切實際的意見:什麼主題化裝派對、什麼請迪士尼人物表演、什麼辦全國幼兒嘉年華……
聶川越聽越驚悚:兩個孩子才多大?宴會什麼的根本不會記得,只是窮折騰;搞到最後都是大人在自嗨!
「對,王室就要有王室的高度、有王室的氣派!」
聶川被晾在一旁,有關孩子的事,他是一點也插不上口。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會有兩個發展:要不他叫這群迂腐無知的蠢婦閉嘴並且搶回孩子、要不他氣到吐血。
但他知道兩者都無法做到,只能眼不見為淨、耳不聽為清,咬著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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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經貿合作會議的最後一天,參加了傍晚的閉幕式之後,費薩爾他們大約晚上九點就回小島。為了感謝會議期間幕僚、智囊和安保人員的付出與努力,費薩爾和塔立克決定在島上辦個慶功宴;聶川和愛蓮娜也在,但為了讓大家用拘束、盡情放鬆,後宮的婦孺成員不在邀請之列。
慶功宴不是拘謹的排排坐長桌吃飯,採取半buffet自助餐形式,在沙灘架起一頂頂的歐式帳、擺上一張張舒適的沙發、鋪上地毯、放著坐墊,大家各自拿了餐點,各自找舒服的位置坐下,大啖美食、自在聊天,氣氛十分愉快,因為二夫人不在,聶川的心情也輕鬆許多。
「猜猜這個慶功宴是誰張羅的?」
在一頂歐洲帳下,費薩爾、聶川、塔立克和愛蓮娜在一起聊天時,塔立克問了。
聶川一開始就注意到整個慶功宴是花了心思特別設計的:在海灘上有營火、燭火搭配LED燈光的照明,顯得氣氛極佳,又不會昏暗傷眼。而歐式帳的帳頂和沙發椅墊的花色相呼應,鋪在沙灘上的是時尚色彩的地毯、針織坐墊舒適又不失流行。而餐具、杯盤的顏色也是特別選過。種種小細節都顯示出企劃者的心思細膩。
其實費薩爾和塔立克早有開慶功宴的打算,但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開會,不可能有時間去企劃宴會內容和張羅物品。聶川若以「春老師」的身分是做得來(而且更好),但這並非他做的。
用刪去法,答案呼之欲出了。
「挺有一套的,愛蓮娜小姐。」聶川淡淡的誇獎。
「只要大家喜歡、可以在盡興放鬆,我就滿意了。」愛蓮娜謙虛的回答。接著,她舉起杯子,感性的說:「藉著這個機會,我想表達我的感謝:讓我能走出父親過世的陰霾、往前再創未來。這一切都因為你們收容了我。」
「因此,我想送你們一份禮物。」她停頓了一下,先看著費薩爾、再看了聶川,「
我希望能為你們辦一個宴會。費用、規劃都由我負責,你們只要當主角出席就好。」
「好耶,有派對!算我一份!」塔立克立刻興高采烈地拍拍手,「什麼主題的派對?婚宴派對怎麼樣?」
聶川愣了。
費薩爾眼睛一亮,拍拍塔立克的肩膀,「婚宴?好主意!」
「根據我們的傳統,婚宴是由『新娘』家裡全額包辦,我原本還不敢提議呢……」愛蓮娜喜出望外,「老實說,我計畫給自己的人生展開新頁,開始的新事業構想就是當婚宴企劃──喔,不只婚宴,還有各種宴會派對。我還不好意思開口請你們當我的第一個case的主角。如果是婚宴的話,剛好能測試我是不是那塊料!」她停頓了一下,「如果可以……」
「當然可以啊!」
不等費薩爾或聶川表示意見,塔立克率先脫口回答:「老實說啊,我們(王子貴族們)舉行祕密婚禮派對是常有的事。」
的確,不少貴族王子們或為了要安撫情人、或因為一時興起,或因為其他站得住腳或站不住腳的理由,搞個密婚宴席派對是司空見慣的。會如此有如兒戲,是因為王室成員的「真正婚禮」非常嚴謹隆重,必須經由家族之長(家長、族長、酋長,以王室來說,就是國王)的承認和祝福才算數。而且,基於安全因素考量必須保持高度機密,經常是以私人形式、不對外公開。
而此時此刻,他們在一個小島上、國王不在,天高皇帝遠的,塔立克當然會認為所謂「婚宴」不過就是開派對宴會狂歡的藉口。「我是三王子。費薩爾不要的話,我可以喔!」塔立克拉住愛蓮娜的手,「我和妳一起密婚開婚宴派對!」
「誰說我不OK了?」費薩爾笑著說:「人家婚宴派對的禮物是送我們的,塔立克,你怎麼好意思揩油?」
「太好了!」
愛蓮娜非常高興,接著,她拿出手機,點出記事本的APP,開始作筆記:「我其實有大概的計畫……」
她相當認真,描述了她的構想:他們現在在地中海小島上,當然要利用環境優勢,舉行沙灘藍海的浪漫婚宴。
「雖然沒有教堂,我可以找神父什麼的宗教人員做象徵性的福證……」
「還神父做福證呢!難道是要拍《教父》電影?」聶川不客氣的搭了腔,冷冷地暗示愛蓮娜掂掂自己的身分,要知道分寸,不要造次。
聽到《教父》一詞,身為黑道教父之女的愛蓮娜的甜美笑容僵了幾秒,「……我沒想到這一點……」
「宗教福證什麼的就不用了。」費薩爾也附和:「不如就讓我們交換戒指、互許承諾更好。」
「好的!」
愛蓮娜紀錄下了所有的意見,只有一點她相當堅持:根據傳統,新人必須穿新衣,而且新郎不能在婚禮前看到新娘的嫁裳。以費薩爾和聶川的case,不該看到彼此在婚宴當天穿的衣服。她很堅持費薩爾和聶川必須分開採買新行頭──從頭到腳、由內到外的,全部都要新的。
「這個好玩!」塔立克覺得太有趣了,自高奮勇的說要當伴郎、要陪費薩爾購物買衣服;聶川的衣著打扮則由愛蓮娜負責打點。
說到做到。翌日,愛蓮娜就拉著聶川搭遊艇前往法勒他去購物。
愛蓮娜藉著之前陪伴開會的機會,對城市已經相當熟悉,聶川就任憑她「導遊」。到達港口之後,他們改為開車。法勒他具有悠久的歷史,城市街道不大,規劃呈現棋盤形,然而地勢天然傾斜,有許多道路是採用階梯設計。於是,她將車停在海岸道路,爬小階梯遊城。
愛蓮娜打扮精緻、踩著高跟鞋還能麼俐落的爬上爬下,聶川心底得承認她的確有本事(不虧是羅馬之王的女兒)。她相當認真,首先就帶著聶川到一家美髮沙龍。「這家是馬爾他最有名氣的髮型設計,我昨天半夜發whatsapp臨時預約的。」愛蓮娜說。
走進沙龍,一名有明亮色系彩妝、短髮俏麗的女助理活潑的上前迎接,領著他們坐下,「……是預約『新娘』造型,是嗎?」她立刻將注意力放在愛蓮娜身上。
「不是我。」愛蓮娜指著聶川,「是他。」
「真的!」女接待不知為何興奮極了,帶著沙龍裡其他的工作人員一起站在聶川的背後掌聲鼓勵。「恭喜恭喜!」
一會兒之後,設計師下出現來。他是個光頭,戴著一頂貝雷帽,動作頗來去如風,他先雙手叉腰、噘著嘴、左右上下的仔細端詳聶川,「嘖……嗯……」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同時撥弄一下聶川的頭髮,評論道:「頭髮很久沒修了喔?浪費了漂亮的顎線……隨便亂染會傷髮質的。」
聶川耐著性子,讓設計師拿著剪刀修剪他的頭髮,接著,設計師又找了助理幫他染髮。
他們在美髮沙龍待了一上午。愛蓮娜是作陪,所以只洗了頭、做頭皮SPA、上髮捲;其餘的時間都等待著聶川。
聶川很清楚這是個測試:婚宴什麼的只是幌子,愛蓮娜另有目的。
從美髮沙龍離開之後,聶川和愛蓮娜來到市區的一家相當高檔的餐廳Risette用餐。
「明說了吧,我不需要妳當我的造型顧問,愛蓮娜小姐。」
點餐之後,聶川不客氣的說:「吃完飯之後,我自己去挑些衣服,妳隨意逛街吧,我就不奉陪了。」
愛蓮娜無辜的眨眨眼睛,連忙解釋,「噢,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別的意思……」
「我沒誤會,妳有別的意思。」聶川以春老師的姿態,冷哼了一聲,「別的不說,妳哪兒來的錢辦豪華婚宴、還開設宴會派對顧問公司?」
愛蓮娜愣了。
「妳這輩子沒工作過半天、令尊過世時『實質上』沒有留財產給妳;而妳在銀行裡是有些錢,但也沒多到可以創業……所以,妳何不直接告訴我妳的意圖?」
聶川注意到這段期間──自從愛蓮娜到萬聖島散心,企圖從父喪打擊中振作,她一開始還相當消沉、強顏歡笑;但最後幾天,整個人卻像是脫胎換骨,變得明亮耀眼。
這其中必然有不得了的原因。
愛蓮娜垂下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沉默片刻之後,她臉上的無辜神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個深沉世故的女人,「你說呢?」她賣關子似的回答:「你是我父親的遺囑執行人,你當然知道為什麼了。」
聶川往後靠在椅背,眼神冰冷的看著愛蓮娜。
……如果答案真的***(變字型)有如他所推測(變字型)***的,那麼,他還真是低估了這個看似嬌柔的女子。
聶川沒接口、愛蓮娜也沒說話,他們沉默著直到服務生送上的餐點,默默的用餐。又過了好一會兒,愛蓮娜喝了一口紅酒,以餐巾輕按了嘴唇,才再度開口,「我知道為什麼我父親會選擇你當繼承人。」
「是嗎。」
「你和我父親很像。」
「過獎了,我是什麼咖?我的長相比之羅馬之王差別可大了。」聶川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不是說外型。」愛蓮娜意有所指地說:「我父親,在外面和在家裡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聶川眉頭一挑。
愛蓮娜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在家裡,我父親充滿慈愛;但只要出了家門,外面的人看到的他,卻是凶狠的羅馬之王。」她瞪著杯中的紅色酒液,陷入回憶,「……我記得,有一次父親帶我單獨去看電影。他包下了整個廳,隨便我坐哪個位置、隨便我吃東西,那天我高興極了……」
她停頓了一下,「當我們離開電影院,爸爸牽著我的手,走到停車場,要我先上車。剛下過雨,地上有泥濘,爸爸的鞋子上黏著泥濘;我在車裡就看到有個帶著槍的人把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帶到我爸面前,大漢像蛆一樣卑微的跪趴在地上,把我爸爸鞋子上的泥濘舔乾淨。」
聶川瞪著她。愛蓮娜很顯然的暗示著聶川和費薩爾在一起時、以及以「春老師」的身分時的不同;她顯然認為這是聶川的「不可告人的祕密」,可以利用、構成威脅。
……真是個不自量力的女人。
聶川心想,既然對方玩小手段,那麼他也不用客氣了。「我說,妳先生:文切佐……」他慢條斯理的說:「知道妳的寶貝兒子:小凱薩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愛蓮娜的眉頭一挑。
「小凱薩那頭金髮、那個長相,和羅馬之王挺像的呢!」聶川說。
愛蓮娜直直的看著聶川,片刻之後,拿起酒杯喝乾了杯裡的紅酒。「我也猜想到你遲早會知道……」她深呼吸一口氣,盡力的掩飾侷促,「小凱薩是我的兒子,也是我的親弟弟。」
聶川看著這個女人,讀不出此時此刻她心裡想什麼。「喔,那麼羅馬之王『命令』文切佐娶妳,是為了掩飾家醜囉……文切佐一定是欠了羅馬之王天大的債,才會接受吧?」聶川挖苦。
「我已經簽好離婚證書,請律師寄給文切佐。」愛蓮娜說:「他付出了很多,該讓他自由了。」
那一刻,愛蓮娜說話時的口吻、氣度,非常有乃父之風:彷彿是羅馬之王附體。「妳要堵他的口?還是要『感謝』他幫助隱瞞了妳──」聶川拿起酒瓶、為愛蓮娜的酒杯添酒,並且刻意慢條斯理的說:「妳殺了羅馬之王──妳父親──的事實?」
愛蓮娜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手不穩、酒杯差點倒了;聶川非常迅速而穩妥的扶住了酒杯。「冷靜點,好戲才開始呢。」
聶川將酒杯移開,然後沉著的說了:「令尊:羅馬之王奧古斯都過世的那天早上,他邀了路易吉律師討論遺囑。路易吉律師大約十點到達,發現令尊已經死了;路易吉律師說他立刻聯絡了Cuoco。」
「Cuoco說接到消息的時候他人在Bistro,當他趕到的時候,妳先生:文切佐已經到了,是他驗的屍體。」聶川停頓了一下,「問題是,文切佐怎麼知道奧古斯都出事的消息?」
「根據Cuoco的說法,是『路易吉先通知了文切佐、再通知他(Cuoco)』、而文切佐卻說『路易吉先聯絡Cuoco,之後才通知他(文切佐)』。路易吉本人卻只承認聯絡Cuoco。」聶川瞪著愛蓮娜,「那麼,文切佐到底是先知道、還是後知道消息?又是誰告訴他的?」
「別……別說了!」愛蓮娜慌亂地躲避聶川的視線,雙手揉著太陽穴,「我的頭都痛了……」
「喲,還沒到該頭痛的時候。」聶川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Cuoco說:他是親自過去告訴妳這則消息。而文切佐說那天早上他沒值班,人是在家裡。那麼,當文切佐接到通知要去給妳父親驗屍的時候,妳怎麼沒一起過去?請問妳當時人在哪裡?在做什麼?」
「我……我……」
「最合理的推測,是一個人說謊、其他人聯合幫那個人圓謊。」聶川又說:「我在廚房裡看到咖啡壺和兩個咖啡杯──注意,是使用過的。一個是妳父親用的,那麼另一個呢?路易吉聲稱說他是在廚房發現羅馬之王,而且應該剛吃完早餐,Cuoco說奧古斯都習慣自己準備早餐;所以和他共進早餐、喝咖啡的並非路易吉,而另有其人。」
聶川刻意停頓一下,用一種古典偵探片中「凶手就是你」的語氣,說:「愛蓮娜,妳知道怎麼開祕密通道的門。那天早上是妳和妳父親在一起。妳下毒手之後,通知了文切佐善後、自己回了家、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是嗎?」
愛蓮娜的胸口劇烈起伏。她很喘,幾乎呼吸不到空氣。
「換氣過度?要我給妳找個牛皮紙袋嗎?」
愛蓮娜搖搖頭,「我……我父親答應說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我,但遺囑裡寫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我根本什麼都得不到!他利用了我、始亂終棄……所以,我一氣之下,就、就……殺了他。」
……未免太容易了。
聶川原本預期會遇到更強烈的否認和抵抗:畢竟這不僅是單純的殺人、而是***(變字型)弑親(變字型)***──如此大逆不道,尤其對於一個弱質纖纖的女性來說,在道德人性上絕對是極大的折磨。也因為如此,愛蓮娜之前才會在奧古斯都的喪禮上崩潰。而他也相信愛蓮娜對於父親逆倫必然有極為扭曲的情緒,才會痛下毒手。
但她如此快速、如此輕易的坦承一切,說法合情合理,隱約彷彿深怕他會繼續挖掘隱情似的;令聶川有些懷疑。
「妳怎麼殺的?」聶川試探的問。
「巴夫龍。」愛蓮娜露出一個不成功的虛弱微笑,「我父親『收藏』了很多奇怪的東西。」
愛蓮娜說得含蓄。聶川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是羅馬之王派殺手執行任務的時候,不一定都用子彈、也會使用毒藥暗殺;所以家中當然能找到這類違禁品,並不令人意外。
「春老師,對於你成為我父親的繼承人,我完全、完全沒有異議!」愛蓮娜以求饒的眼神、聲音輕微顫抖,對他徹底輸誠,「我發誓、保證我和我兒子永遠不會介入,我不會向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吐露任何事!我只希望你能放我們一條生路。我會帶小凱薩遠走他鄉,不會再回羅馬!」
聶川明白愛蓮娜的博弈。身為羅馬之王的繼承者,他──春老師──對於奧古斯都的「家族」成員──無論是血親、或是手下──都能絕對的全權處置,也就是掌握了生殺大權。他──春老師──可以殺了愛蓮娜、殺了小凱薩,殺雞儆猴,以絕後患。
愛蓮娜深知她們母子的命運捏在聶川──春老師──的手上。但是,她想扭轉命運:她「以為」自己掌握了聶川的祕密,希望當作籌碼,有條件交換自己和兒子的安全。但她並沒有料到聶川已經推測出了大部分的內幕,並不怕她的危脅。
「有多少人知道小凱薩的身世?」沉吟片刻之後,聶川問了。
「還活在世上的……」愛蓮娜伸出右手的纖纖手指,她的手微微發抖、掌心冒著細汗。
五個,還活在世上的有五個人知道小凱薩的身世。聶川在心中揣測著五個人是誰。
「我兒子本身並不知道。他以為文切佐是他父親。」愛蓮娜的語氣異常堅決,「他永遠、絕對不能知道真相。」
第二十章
當晚,費薩爾等人回到小島上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兩個小傢伙早已睡了。上午他們因為怎麼都不舒服,厭煩哭鬧,安妮塔終於承認是因為穿太多、太熱了,才讓他們脫下了層層華麗包裹、換上了單薄舒適的棉質衣物,也不戴手套毛帽了。沒有了多餘的束縛,小傢伙才破涕為笑,因為輕鬆愉快而胃口大開,吃飽之後就早早睡了。
而安妮塔見到兒子(費薩爾理所當然必須先到母親那裡問安),立刻就邀功似的「展示」兩個小寶寶睡得多香甜、多安穩,小臉蛋像蘋果似的。
「你也快去休息吧,忙了一整天。」安妮塔說:「他們兩個交給我來照顧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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