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平原上曾經存在與埃及一樣擁有高度文明、
又與馬雅一樣莫名消失的古國謎題?!
平靜的月亮灣突現玉器坑,燕氏一家全體動員深夜挖寶。成都街頭天機泄露,燦爛珍寶在滾滾紅塵中升降沉浮,一扇銹跡斑斑、充滿了誘惑與希望的神祕之門即將開啟──20世紀30年代,四川廣漢縣發現一處器物埋葬坑,挖出大量玉石器,從而揭開三星堆神祕面紗的一角。
出土之大型銅立人像、銅人面具及銅人面部特異之凸目、巨耳、大嘴之造型,令人懷疑三星堆屬於外星人的文明。特殊的青銅器鑄造風格也流露出濃厚的神話色彩,像是高3.96公尺、全世界規模最大的青銅文物「通天神樹」,不但令人聯想到《山海經》中居住了十個太陽的扶桑神樹,更是東方「宇宙樹」、「生命樹」的代表,甚至在小說中,被作家幻想成具有能夠複製生命體的恐怖能力。
2001年金沙遺址的發現,讓解讀三星堆文化更進一步露出曙光。這批文物跟三星堆出土的器物極其相像,由此斷定,金沙遺址與三星堆文化有密切的關聯性。本書即從金沙遺址的發現與發掘過程開始,回溯三星堆文化發現、發掘、曝光的始末。
作者簡介:
岳南
原名岳玉明,山東諸城人,一九六二年生,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北京師範大學•魯迅文學院研究生班。歷任宣傳幹事、編輯、台灣清華大學駐校作家等。著有《風雪定陵》、《復活的軍團》等考古紀實文學作品十二部,有英、日、韓、法、德文版,其中《風雪定陵》榮獲中國時報一九九六年十大好書獎。另有《南渡北歸》、《陳寅恪與傅斯年》、《那時的先生》等傳記作品十餘部。《南渡北歸》三部曲出版後,在海內外引起轟動,《亞洲週刊》評其為二○一一年全球華文十大好書之冠,稱其為首部全景再現中國最後一批大師群體命運劇烈變遷的史詩巨著。
各界推薦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李匡悌 (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
胡川安 (中央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
馬雅人 (PTT資深鄉民)
──驚豔推薦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李匡悌 (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
胡川安 (中央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
馬雅人 (PTT資深鄉民)
──驚豔推薦
章節試閱
千禧年的第一個春天已悄然來臨,但冬日的餘韻猶在,整個成都被籠罩在一片迷蒙的細雨與蕭瑟的寒風中。濃重的灰色霧靄裹挾著各色車輛,在城市叢林那一條條、一道道狹窄幽暗的空隙間蛇一樣忽隱忽現地來回穿行。兩邊的行人裹了厚厚的棉衣,縮著脖子,將頭埋進高高的衣領內,只露著兩隻滴溜溜亂轉的蠶豆狀的小眼睛,於細雨寒風中匆匆前行。常年不事農耕操作、專以茶館為家的茶客們已無心天南地北地胡吹海侃,擺什麼長城短牆與龍門陣了,一個個勾肩搭背鑽出茶肆,悄然消失在暮色蒼茫的雨霧中。
這是二○○一年二月八日的傍晚,成都市西郊蘇坡鄉金沙村村外一塊高窪不平、野草飄蕩、亂石四散的工地上,幾十名民工正隨一台先進的現代化挖土機,於寒風細雨中挖掘一條壕溝。工地的東家是中房集團成都房地產開發總公司,在全國驟然升起的圈地造宅風暴中,這家公司憑藉龐大的經濟實力和非凡的人脈背景,以「逼高山低頭,讓河水讓路」的豪邁氣勢,在此處圈地幾千畝,並以人民政府徵地拆遷的名義,將附近幾個村莊夷為平地,打算興建一座具有「大面積空中花園、屋頂花園和陽光露台,既傳統又現代、既古典又蒙太奇的別墅型龐大、豪華的蜀風花園城」。
連續幾天的挖掘,工地出現了一條不規則的壕溝,幾十名民工則在壕溝內外上躥下跳地做著運土、平土、撒土、墊坑等事情。天色越來越暗,成都平原特有的雨霧水氣越發濃重地向工地潑壓下來,民工們早已全身沾滿泥水,一個個像水耗子一樣在壕溝內外躥來拱去。正當眾人在寒風苦雨中縮著瑟瑟發抖的身子,等待蜀風花園城的開發商派出的監工代表前來宣布休工時,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發生了。
就在挖土機伸出的巨手將緊攥著的一大堆泥土像平時一樣向壕溝外拋撒開來的時候,負責運土的民工馬步雲因自己的打火機掉進泥土中,忙彎腰撿拾。就在他抓住打火機的瞬間,一道異乎尋常的白光驀地出現在他眼前。這道白光若隱若現,忽明忽暗,形如鬼火,又似黃金閃出的光亮。
「怎麼回事,土裡為何有光發出?」馬步雲不自覺地叫了一聲,順手點著打火機,蹲下身好奇地在泥土中翻動。
旁邊幾個人聽到喊聲,無精打采地圍過來想瞧個稀奇。在暗淡的火光映照下,只見溼漉漉的黑色泥土中摻雜著一根根、一塊塊白色骨頭。這些骨頭形狀不一,有的尖,有的圓,有的一頭圓一頭尖呈牛角狀,只是比普通的牛角更為粗大。有的則像一根朽殘的、掉了皮的木棍,一拿就斷成幾截。
「不就幾根死人骨頭,有啥大驚小怪的!小的時候聽我爺爺說,這個地方埋過死人,有死人就有骨頭嘛,大呼小叫什麼?」一個瘦骨嶙峋、渾身打晃,人送外號「見風倒」的中年漢子對馬步雲剛才的行為頗不以為然,罵罵咧咧地扔下一句,然後搓了搓手,縮著脖子走開了。
其時,另一位姓李名樹龍,人稱外號「鑽山蛇」的民工懷著好奇湊了上來。他一邊用腳尖踢著泥土,一邊彎腰默不作聲地進行觀察,並不時地動手在泥土裡翻動,似在期待著什麼。不多時,在他腳下出現幾塊殘破的陶片,接著一個薄薄的、窄窄的東西被摳了出來。鑽山蛇將東西托在手裡端詳了一會兒,輕輕擦去上面的泥土,只見一柄小巧玲瓏、約有幾寸長的玉石刀映於眼簾。望著這柄顯然是古物的玉石刀,鑽山蛇周身的血液一下子沖上腦門,頓時來了精神,彎腰伸臂加速翻動的力度。很快,又一個十幾公分長的小銅人出現。
「銅佛,我找到了一個銅佛!」鑽山蛇盯著銅人兩眼放光,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旁邊幾個漢子聽到這一聲喊,忙湊上前來觀看。當發現那玉刀和小銅人實實在在地呈現在眼前時,大夥在驚愕中嘴裡咕嚕著什麼,立即撲向土堆,學鑽山蛇李樹龍的樣子,彎腰伸臂在泥土裡翻找起來。不一會兒,一個相貌奇特的小銅人、一件精美的玉鐲和幾件玉璧從泥土中露出。面對這一連串的收穫,鑽山蛇突然悟到了什麼,他站起身有幾分賣弄又信心十足地大聲對眾人說道:「現在我曉得了,下面是一座古墓。這墓中一定有不少值錢的寶貝,快看看那邊的一堆土裡還有些啥!」
李樹龍的一席話,如同一個小地雷,在坑中「咚」地一聲引爆,使周圍的人從懵懵懂懂中一下子回過神來。對啊,要不是發現了古墓,哪會有這些奇特的玩意兒?「是古墓,是古墓,快掏,掏著看哪!」幾個人嘴裡叫嚷著,轉身向剛剛被挖土機拋出的一堆泥土狂奔而去。
鑽山蛇不幸言中,幾個民工很快從一堆新鮮的泥土中翻出十幾件石人、玉人、銅人、銅牛頭、玉鐲、玉璧等精美的古器物。儘管天色灰暗,但這些器物一經擦去身上的泥水,立刻泛出青幽幽、藍瑩瑩的光。這光如同爆裂的火花,耀眼奪目,燦爛輝煌,直刺得人心裡發癢,周身發燙。隨著一陣又一陣光的閃耀,壕溝裡發現古墓的消息迅速在工地傳播開來。
「不,這不是古墓,一定是專門藏寶的地方,小的時候聽我外祖父說過,蔣介石率領大軍撤退時,在成都郊外埋了大量的黑匣子,這匣子裡盛滿無數的金條和寶物。說不定下面就是老蔣藏寶的地方,那黑匣子一定是被挖土機弄碎了,寶物從崩裂的匣子裡散出來。快,快向溝內看看,趕緊找到黑匣子呀!」一個姓胡名思良,人送外號「鐵嘴公雞」的六十多歲的白髮老者當場推翻了鑽山蛇自以為得意的理論,提出新的高見。
鐵嘴公雞的即席發言,如同一針高強度的興奮劑,再次注入眾人已有些發燙的血液中。此時,每個人心中都已明白,不管是古墓還是老蔣埋下的黑匣子,眼下這條壕溝裡埋有寶物,已是不爭的事實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眼看肥肉已到嘴邊,再不咬住,不就是傻子一個嗎?在強大的物質利益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輝前景誘惑下,民工們一掃剛才那委靡頹喪的神情,一個個如同雪野泥水中臥伏多時的獵狗,突然聽到追捕的號令與槍聲,先是從原地「嗖嗖」地騰空而起,隨之箭一樣向壕溝撞去。霎時,幾十名民工號叫著蜂擁到溝內,個個圓睜二目,兩耳聳起,彎腰弓背,藉由昏沉沉的一絲亮色,四處尋覓古墓和黑匣子的確切位置。只幾分鐘的光景,就有人在溝底的土壁下發現一堆白骨。
這堆白骨如一捆被折斷的大號竹竿,靜靜地橫臥在泥水中。待把四周的覆土剝去,發現每根白骨如小碗的碗口般粗細,足有三四尺的長度。幾個人一擁而上,很快將這捆竹竿樣的白骨扒出來拋於坑外。此時,連聰明過人、號稱見多識廣的鑽山蛇李樹龍也沒有意識到,這些白骨其實是幾千年前大象的牙齒。由於白骨被當作無用的破爛折斷、踩碎和隨意拋掉,對後來的文物收藏保護造成無可彌補的損失。但沒有人去管這些,也沒有人知道這些,大家關心和關注的是那些認為值錢的寶物,黃澄澄的金條和金人、金馬等罕世珍寶。而此時,又有幾個漢子在壕壁和溝底接連摳出十幾件玉器和青銅器。這器物比剛才在挖出的土堆中發現的東西更為龐大和精美。
面對如此壯觀的場景,每個人的內心都翻騰著欲望的波瀾,兩眼跳動著渴望的火苗,周身充溢著一定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尋到墓葬或寶匣子並占為己有的信念與豪氣。於是,在這條夜色朦朧、泥水混合的壕溝內,一場聲勢浩大、混亂不堪的尋墓挖寶行動全面展開了。
坐在挖土機上方駕駛室裡的駕駛員小竇,正疲憊地注視著每一次的挖掘方位,腦海裡想著趕緊收工回家好休息。冷不丁發現下面的人群拖著鐵鍁、鐝頭等工具,連跳帶蹦地進入壕溝,完全不顧挖土機那碩長的鐵臂和利爪是否會傷到自己,瘋了一樣地在壕溝內摳挖什麼。小竇納悶地停止操作,從駕駛室鑽出,悄悄來到溝邊,對一個叫二狗子的小夥子喊道:「狗子,這些人在搞啥啊?」狗子聽到喊聲,於亂哄哄大呼小叫的人群中抬起頭,急促地說道:「竇大哥,你還在那裡愣著做什麼?快下來!古墓,黑匣子,寶,摸寶啊!」說完又低頭鑽進紛亂的人群中。
小竇聽罷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張了張嘴,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句:「寶,黑匣子,摸寶?」隨之恍然大悟,心想原來這幫傢伙是在哄搶我操作的機器挖出來的黑匣子和寶物啊。按說這地下寶物是由我所開的挖土機挖出來的,應該先歸我這個國家正式職工所有,想不到竟沒人通報我一聲!小竇感到自己的優越地位和尊嚴受到空前挑戰,頓時火起,「你們這幫烏合之眾瞎鼓搗什麼?都給我滾開,老子來也!」話音未落,整個身子已騰空而起,鷹一樣躍入坑中搶奪抓撓起來。
此時,另一批在梅苑工地上蓋簡易房的三十多位民工正休工回家。當他們接近壕邊時,猛地發現一堆亂哄哄的人群正在壕溝內外搜尋、爭搶什麼。當他們得知此處發現了古墓和黑匣子以及大量寶藏之後,立刻爭先恐後,連滾帶爬鑽進溝內,匯入紛亂的挖寶人群之中。
天漸漸黑了,由兩股勢力會合而成的近百人的挖寶隊伍在壕溝內外急速流竄蕩動。儘管古墓和黑匣子的確切位置依然沒有發現,且由於天空的霧氣與灰暗使分散匿藏於泥土中的器物已很難辨別,但沒人有退縮的打算,仍揮動各種工具四處刨著、挖著。最早發現寶物的李樹龍夾雜在氣喘吁吁、揮鍁弄鎬的人群中,他那有些破舊的棉襖口袋已塞滿十幾件銅人、玉璧等大大小小的器物。面對已經黑下來的夜幕和搜尋的艱難,他擠出人群,直起腰,決定先將已經到手的器物送回家中,然後弄一個手電筒來繼續奮鬥。他將身上的棉襖拉緊,悄無聲息地離開紛亂的人群,爬出壕溝,撒腿向家中跑去。
李樹龍原屬金沙村村民,現在他的家就在花園城外那幾棟被開發商特別安置的連棟宿舍內,離現場大約有二里地的路程。在把寶物安置妥當後,他又攜帶一個手電筒,迅速返回工地。
眾人在黑暗中突然看見手電筒的光亮,燥熱緊張的心如同觸電般一震,待回過神來,看到李樹龍已在手電筒的光亮中開始尋寶、拾寶時,不禁暗自罵道:「真不愧是有名的鑽山蛇啊,看來這財寶要便宜這個王八蛋了!」大夥在短暫的嫉妒與咒罵之後,開始如法炮製。
十幾分鐘後,從工地到連棟宿舍之間的小路上,亮起了無數的手電筒、燈籠和火把,在各色光亮的照耀下,一群群由男人、女人、老人、頑童組成的家庭挖寶隊伍,扛著鐵鍁、背著麻袋、挑著籮筐,在一片大呼小叫、呼兒喚女的嘈雜聲中,呼呼隆隆地向工地壕溝方向奔去,新一輪更加浩大的哄搶劫掠文物的行動由此開始。
千禧年的第一個春天已悄然來臨,但冬日的餘韻猶在,整個成都被籠罩在一片迷蒙的細雨與蕭瑟的寒風中。濃重的灰色霧靄裹挾著各色車輛,在城市叢林那一條條、一道道狹窄幽暗的空隙間蛇一樣忽隱忽現地來回穿行。兩邊的行人裹了厚厚的棉衣,縮著脖子,將頭埋進高高的衣領內,只露著兩隻滴溜溜亂轉的蠶豆狀的小眼睛,於細雨寒風中匆匆前行。常年不事農耕操作、專以茶館為家的茶客們已無心天南地北地胡吹海侃,擺什麼長城短牆與龍門陣了,一個個勾肩搭背鑽出茶肆,悄然消失在暮色蒼茫的雨霧中。
這是二○○一年二月八日的傍晚,成都市西郊蘇坡鄉...
作者序
從殷墟到三星堆
二○一九年初冬,藉出席四川江安「國立劇專」陳列館資料捐獻儀式的機會,陪朋友來到同屬宜賓市轄的李莊鎮,再次參訪抗戰時期流亡此處的遺跡、遺物與名人故居。期間,接到台北遠流出版公司總編輯林馨琴微信,謂《天賜王國:三星堆、金沙遺址發現之謎》就要出版,請幫忙為台灣版寫一篇新序。
面對微雨軒客棧窗外滾滾東去的長江之水,我不禁回憶起十六年前一段過往。
那是二○○三年春天,我到四川省考古研究所採訪三星堆文物的發掘經過。結束後,一人來到大門外露天廣場喝茶,望著眼前各色人物和來往的車流,心中似乎有一種牽掛、有一種情愫揮之不去,簡單說就是覺得有一件大事因緣未了。沉思良久,突然感到上帝在叩擊我的額頭,一個到李莊看看的念頭閃電般襲來。於是,第二天我便從成都乘車來到了李莊鎮——這個抗戰時期中央研究院、中央博物院籌備處、中國營造學社、北大文科研究所等幾家學術機構在此過了六年之久的流亡之地。
我之所以突發靈感決定到此一遊,誘發的內因在《那時的先生》自序說過,但限於篇幅,另一個當時沒有明示的緣由,當與三星堆文物出土、研究有直接關係。
1986年,四川廣漢三星堆兩個田野土坑發現了大宗文物,此舉震驚世界,各路學者蜂擁而至,對其年代、屬性、來源、用途等進行探尋、研究。關於坑之屬性,有窖藏、祭祀、火葬墓、亡國寶器掩埋坑、不祥寶器掩埋坑、亡國滅族之坑、「厭勝」之坑、「宗廟犁庭掃穴」等多種說法。而出土的器物完全超出了人類以往的想像,如五十四件青銅縱目人像、面具,看上去神奇古怪,整個造型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獸非獸,神秘中透著恐怖,極具魔幻現實主義色彩。
一九八七年十月,三星堆兩坑出土的青銅大立人像、銅頭像、縱目人面像等精品文物,隨「全國重要考古新發現展覽」首次赴北京於故宮展出,再度引起各地學者極大關注,著名考古學家、時任哈佛大學人類學系主任的張光直先生,專程從美國飛往北京參觀,在青銅立人像前久久佇立,讚嘆不已。
面對三星堆出土的令人眼花繚亂的器物,各路專家、學者兼為數不少的文史愛好者,震驚之餘眾說紛紜,有謂此一宗器物來自外星球,屬於外星人投放的秘密武器;有謂來自遙遠西方一個文明開化之島;有謂來自中原商王朝窖藏,被一群虔誠的異教徒偷走後,運到古蜀國三星堆作為祭天禮地的神器;有謂來自四川本土,為古蜀人自己生產打造,以對抗外來入侵者云云。而多數考古學家,或者說參與過三星堆發掘的學者,皆認為這批器物為古代蜀國文明的孑遺,可與《蜀王本紀》《華陽國志》等互相參照印證,甚至補充古文獻之遺缺,填補古蜀歷史傳說中蠶叢、魚鳧、柏灌、杜宇、開明等時代的內容和譜系。
面對後一種頗具中國大陸解放區特色的思維模式和研究方法,遠在大洋彼岸的張光直有自己獨到的解釋,略謂:「中國歷史上第一次重大的發掘——由國家集中人力採用新輸入的現代考古學的方法所進行的發掘,是在河南安陽的殷墟。這件事情對中國考古學後來的發展,是有很大影響的。殷墟是歷史時期的遺址,在它的研究上一定要使用文獻的材料,出土甲骨和金文的材料,所以把考古學主要放在了歷史學的範疇內。考古學的目的、方法和所利用的文獻,使它主要在中國歷史學的傳統內延續下去。這種考古學的成見,影響到史前學的研究。假設中國集中人力連續數年發掘的第一個遺址,不是殷墟而是新石器時代的遺址比如半坡、薑寨或者廟底溝,培養出來的一代專家,不在歷史學而是在史前學的領域內,很可能中國考古學會走到另一條路上去。……中國學者的一個習慣,是研究中國不研究外國。中國過去所有的考古學家,都是研究中國歷史出名的,歷史學家也基本上是這樣。」
從殷墟到三星堆,事隔半個世紀,經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與朝代更替,中國大陸解放區的考古學家,在發掘與研究的路數上依然沒有改變前輩的思維方式。那麼,擺在眾學者面前的三星堆遺址和器物之謎,是否以史影中的文獻記載與出土器物作參照,在迷濛的歷史高山深谷中對號入座,就部分或全面解開古蜀國各代王朝之間的人事興亡以及掩沒日久的隱祕?——從考古學家與眾多研究者幾十年來給出的答卷看,事實並不能令人滿意。如果拋棄安陽殷墟研究的思維模式與路數,又該怎麼辦呢?假如這些學者們另辟溪徑,對比《聖經》《古蘭經》或《死海古卷》《羊皮書》之類典籍加以研究,出土的神祕器物密碼又會得到怎樣的破譯?
帶著這個難以言說的困惑與疑問,我來到了距成都三百公里之外的川南李莊鎮,開始探尋中央研究院史語所傅斯年、李濟、董作賓、梁思永、石璋如、吳金鼎、夏鼐等大師故居與足跡,繼之追尋他們當年主持、參與安陽發掘、研究的歷史文化背景,以及那個時代的學術潮流和潮流激盪之脈胳。所幸,我找到了一個大體輪廓,如安陽小屯甲骨的流傳與學界的好奇心,使安陽逐漸走進學者的視野,而五四之後「疑古派」的崛起,「二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衝擊,給學者們帶來了心理上的刺激,這一切,皆是促成安陽殷墟發掘的原動力。此一決定中國未來考古學走向的偉大行動,我於後來出版的《那時的先生》《南渡北歸》中已提及,此處不贅述。
只是,我找到,或者說證實了張光直先生所言殷墟發掘形成的思維模式和內在原因,但與三星堆的研究前途無補。直到今天,除一批業餘愛好者架空歷史,天馬行空地對著一堆器物奇思怪想,並得出一連串令人駭異的「研究結果」外,還沒看到中國大陸的主流考古學者,完全擺脫或拋棄殷墟思維框架,另起爐灶,弄出一個全新的、夠硬的、令人信服、具有代表性的三星堆文化及出土文物的研究成果,各路學者似乎仍在一個小圈子裡喋喋不休地嘮來叨去,未有世人熱情期許的突破。這或許是一件憾事。
然而,考古學畢竟是一門嚴肅的學問,自有內在的路徑、規範可依,許多問題並非短時間所能解決。就三星堆的研究而言,殷墟考古思維也罷,外來精神注入也罷,只要主流、非主流的學者們持續探尋下去,總會有新的斬獲和突破。隨著各個學術流派的不斷碰撞、爭鳴與合作,說不定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三星堆就會芝麻開門,轟然洞開一個全新的世界,所有寶藏及歷史謎團都迎刃而解。
岳南
從殷墟到三星堆
二○一九年初冬,藉出席四川江安「國立劇專」陳列館資料捐獻儀式的機會,陪朋友來到同屬宜賓市轄的李莊鎮,再次參訪抗戰時期流亡此處的遺跡、遺物與名人故居。期間,接到台北遠流出版公司總編輯林馨琴微信,謂《天賜王國:三星堆、金沙遺址發現之謎》就要出版,請幫忙為台灣版寫一篇新序。
面對微雨軒客棧窗外滾滾東去的長江之水,我不禁回憶起十六年前一段過往。
那是二○○三年春天,我到四川省考古研究所採訪三星堆文物的發掘經過。結束後,一人來到大門外露天廣場喝茶,望著眼前各色人物和來往的車流,心中似乎有一...
目錄
台灣版序 從殷墟到三星堆
序 章 寶匣崩裂
第一章 一醒驚天下
第二章 漫長的尋覓
第三章 新的起飛
第四章 地裂天驚
第五章 五洲震盪
第六章 史影裡的蜀國
第七章 坑中珍寶之謎
第八章 在迷霧中穿行
第九章 三星堆城破之謎
第十章 金沙 金沙
主要參考文獻
後 記
台灣版序 從殷墟到三星堆
序 章 寶匣崩裂
第一章 一醒驚天下
第二章 漫長的尋覓
第三章 新的起飛
第四章 地裂天驚
第五章 五洲震盪
第六章 史影裡的蜀國
第七章 坑中珍寶之謎
第八章 在迷霧中穿行
第九章 三星堆城破之謎
第十章 金沙 金沙
主要參考文獻
後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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