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一起聊聊「我們可以如何看待死亡」,
打破談論的沉默、貼近生活的最佳方式 ◸未知的死後世界,令人恐懼;
煙霧縈繞周身彷如末日般的寂寥,使人噤聲。
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覺得和死亡有關的一切都很可怕呢?◿
▍特別邀請
楊育正.冀劍制.羅怡君.洪仲清等四位專家專文導讀,
分別從醫學、哲學、親職溝通以及心理學的角度,帶領讀者能夠更好地了解本書的寓意:
「討論死亡不是為了無所畏懼,而是能活得更好」────★★★★
小劉醫師(劉宗瑀) 外科醫師
李貞慧 親子作家暨閱讀推廣人
林美琴 作家/閱讀教育培訓講師
林靜君 台灣高中哲學教育推廣學會副理事長
洪仲清 臨床心理師
番紅花 作家
黃柏嘉 諮商心理師
楊育正 台灣安寧照顧基金會董事長、馬偕紀念醫院婦癌科醫師
冀劍制 華梵大學哲學系教授
諶淑婷 文字工作者
羅怡君 親職溝通作家__溫馨推薦!(依姓氏筆畫排序)
● 除了地獄和天堂之外,死者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嗎?
● 你害怕談論親人的死因嗎?
● 一個人在面對生活時,比面對死亡時更自由嗎?
● 你比較希望人死在家裡嗎?
● 我理解拒絕、憤怒、絕望,但是「接受死亡」怎麼回事?
人在正要脫離兒童的階段時比較容易和他們談論死亡。幼童經常說到死亡。在接下來的成長過程中,他們就不再那麼做了。他們不敢再這樣做了。他們察覺到成人的痛苦和沉默。如果我們無法避免死亡,我們至少不要將它視為祕密或是禁忌。
這個嘗試出自一種也許是虛幻的願望:針對死亡進行慰藉性的論述,並且不僅將它視為引起殘酷缺憾、造成創傷、令人反覆受刺激的原因,同時認定它是一種自然、可接受的現象。
在不簡化死亡的前提下談論死亡、思考死亡,在不降低其重要性的情況下估量死亡,在不避諱的情況下回憶死亡,這嚴格算起來雖不算是理解或是解釋死亡(這些任務單就理性而言都是不可能的),但我們至少設法了解它或是使它變得較易親近,希望藉此避免嫌惡以及懼怕。與孩子針對死亡的主題進行對話,這可能是藉由減少沉默以及焦慮來貼近生活的一種最佳方式。
作者簡介:
艾曼紐埃勒.俞斯曼-貝杭 Emmanuelle Huisman-Perrin
畢業於法國高等師範學院(École normale supérieure de Fontenay-Saint-Cloud)。現任巴黎政治學院(IEP de Paris)哲學講師、法國高等工程學院預備班(CPGE)哲學教授,從事性別研究。
譯者簡介:
翁尚均
法國巴黎第四大學博士,公務人員高等考試及格,文化行政職系公務人員正式退休,現專事英法文中譯工作。
章節試閱
打破沉默
女兒:我們在課堂上討論死亡,因為瑪蒂爾德的爸爸死了。真是太可怕了,每個人都很難過,瑪蒂爾德的臉色慘白……
我:一般人談話的時候都會盡量避開某些話題,「死亡」便是其中之一,性愛也是,有時也不談錢。這些都被稱為禁忌話題。我們不談論那些話題,那是因為害怕讓別人陷入尷尬的處境,害怕傷害他們或喚起他們難過的回憶。不過,我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談,但可能不是在所有的情況下,也不是和任何人都可以談。我們必須選對時機。妳是不是認為同學最好不要在課堂上提到瑪蒂爾德爸爸過世的事?
女兒:是的,因為說了也無法改變事實,反而讓大家都覺得難過。瑪蒂爾德也不想讓大家知道這件事……要是老師沒說什麼,我們也不會那麼焦慮……
我:在一般情況下,或是出於謹慎或是因為擔心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得體的話,我們才不談論死亡。然而,在我看來,大家還是有可能好好談論這個話題,並且消除沉默以及焦慮……
女兒:如果妳認為談論這主題可以讓我安心,那麼妳就試一試吧!
我:我不確定是不是可以讓妳安心,畢竟有時候想到死亡會令人非常痛苦。例如當我擔憂妳的健康,擔憂一個親人或是自己的健康時,比方體檢報告出現異常狀況時,或者當我想像某個事故可能影響妳的安危時,我就害怕得不得了,好像胸口、肚子壓個重物……有時甚至無法工作下去,整個人被死亡的念頭癱瘓了。
女兒:妳知道為什麼嗎?
我:因為我們都希望事物持續不變,生活就這樣一直過下去,希望孩子們平安地生活和成長,成年人平安地變老。但也許是因為我們對死亡一無所知,不知道死後是什麼狀況,或是將來會我們會變怎樣、其他人將來會變怎樣。我們只能做出假設……
女兒: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這就是我害怕的地方……
我:這雖然令人害怕,但同時也讓我們可以想像很多事情,例如死後我們就能和每個人重逢,和那些與我們分開的所有人重逢。或者,我們可以想像,人死後真正的生命才開始,日子過得輕鬆自在,沒有煩惱,也不會再生病了。
女兒:我認為人一死什麼都沒有了,都沒有了,連妳也不在了,這就是讓我又害怕又令我傷心的地方。如果我確定還能找到妳,就會比較放心……
我:既然我們完全不知道死後的情況,也就沒有理由感到難過。從來沒有人能死而復生,能告訴我們死後的一切……
女兒:妳確定嗎?
我:是的!既然從來沒有人能逃離死亡並且回到人世,我們認識到的死亡就這麼多了。只有在神話和故事中,人才有可能起死回生……妳聽過奧菲斯(Orpheus)的神話嗎?
女兒:沒有。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是「神話」!
我:在古希臘和古羅馬時代,世人會用神話來解釋自己不太理解的事情。這些故事通常描寫神明或是傳奇人物,並對於理性上難以解釋得通的現象說明它的來源或是意義。奧菲斯正是一位能夠進入死亡國度並且重返人世的詩人。他先前曾從眾神那裡獲得了一張七弦琴,演奏得非常出色。後來,他娶了一個名叫歐利蒂絲(Eurydice)的仙女,非常地愛她。有一天,歐利蒂絲被一條毒蛇咬死了。奧菲斯哀痛得不得了。他獲得宙斯的准許,進入死亡的國度將歐利蒂絲帶回人間。藉著七弦琴的美妙樂音,他安撫了被稱作塞伯魯斯(Cerberus)的地獄守護犬,並設法把妻子從死神的手中搶奪回來。不過,宙斯事先也為奧菲斯的拯救行動設下條件:奧菲斯在回到活人的世界前,都不能看歐利蒂絲。當奧菲斯終於抵達地獄之門,由於想確定歐利蒂絲是不是順利地跟隨著他,所以轉身回望妻子一眼,妻子便永遠消失了。
奧菲斯就是神話中的人物,他從死亡國度回來,所以認識那個地方。但是他並不屬於那個國度,因為他去地獄冒險的時候是活著的。在這個神話中,人並沒有逾越極限:奧菲斯不能改變死亡的事實,他沒能把歐利蒂絲帶回來。
女兒:我聽不太懂!如果你想從死亡的國度回來,就必須還是活著的。但是如果你還活著,就無法前往死亡的國度!奧菲斯能去地獄,那是因為他是一個想像中的角色,畢竟在現實中,我們不可能去找死人!
我:妳已經充分了解神話的意義了:那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但是我們可以從中得出一個真理,以便闡明某個意義模糊難明的現實。世人可以從這個神話中汲取第一個教訓:死者不會回來,就算活人對他們念念不忘也沒有用。奧菲斯再怎麼愛歐利蒂絲都無法使她死而復生。
女兒:歐利蒂絲都已經死了,奧菲斯還仍然愛著她嗎?
我:是的,愛不會因為對方死了就在一夕之間消失。要是那樣倒也方便,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們在死者生前時對他(她)存有的愛即使在對方死後無法再表達出來,但是那份愛還是存在的。我們心中仍然充滿那份愛,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真有點麻煩……
女兒:那我們我們會麼樣呢?
我:一剛開始我們會很傷心,有時甚至感到絕望。接著我們會想辦法將這份愛轉移到其他地方,轉移到其他人或者其他事物上,但這並不容易,畢竟活人思念的是死去的人,而不是其他活著的人。
女兒:如果死者不能回來,而活人又那麼想念他們,那麼活人不能去找他們嗎?
我:但你要讓活人如何去找他們呢?
女兒:就像奧菲斯一樣,走向死亡的國度……
我:不要忘記那只是一個神話!就在奧菲斯將目光轉向歐利蒂絲的時候,她就永遠消失了。這是神話的第二個教訓:活人再也無法見到死者。順便提一句,現實也是這樣的,你再也不能見到死者了。我們看到的只是他們留下來的東西,比方下葬前的屍體或是骨灰,還有他們生前擁有的物品。其餘的一切就只是想像、夢境或是回憶。
女兒:還有鬼魂也是?那是不是死人回來看活人呢?
我:這就是有些人對死者的看法。所以法文才把鬼魂稱作「返回者」,也就是說,還會回來打擾活人的死者。你知道為什麼認定他們會回來嗎?
女兒:為了嚇唬活人?
我:據說那是因為死者沒有自己的墳墓。他們因為得不到活人應該給予的照顧和關注,活人沒能好好埋葬他們,所以才會心生不滿,回來折磨活人的良心。我不相信有鬼魂存在。我也不相信有所謂鬧鬼的地方。不過在我看來,在活人的意識中,一些死者正因為活人未能將他們安葬或是提供他們必要的照顧,所以才會經常回來。例如戰爭時期被押走並關進集中營的人就是這樣,他們未能返回,沒能入土為安。與其稱之為鬼魂,不如說那是「幻想」的結果更貼切,也就是說鬼魂只存在於我們的想像中。這就是法文「fantôme」(鬼魂、幽靈)這個詞的詞源phanthasma(希臘文「幻景」)涵義。
女兒:妳的祖母當年就是被押走並關進集中營裡的,所以她變成鬼魂了對吧?
我:對我們來說,她很久以來一直像是鬼魂。只要她的後代始終不知道奧斯維辛(Auschwitz)集中營裡發生過什麼事,只要我們沒有向她獻上必要的敬意,像是在墓地裡安置一塊牌子並且對她加以追憶,她就一直像是鬼魂。
女兒:但事實上,妳並不相信有鬼魂!妳說死者永遠不會「真正地」回來,又說活人除非做夢,否則是見不到死者的。妳不相信人可以在生與死之間來去是嗎?
我:我確實不相信。不過,當妳說到「來去」的時候,心裡真正想到的是什麼?
女兒:一個人病重時或者失去意識時,是不是也就等於死了?等到他身體變好或是恢復意識,那又活過來了。
我:人都只會死一次,所以沒有任何活人經歷過死亡。死人不可能回來向大家說明自己所看到的。如果有人死而復活,事實上那並不是真的死了。那些聲稱自己體驗過死亡的人只是陷入昏迷的狀態而已。因此,嚴格來講,人不可能在生死之間「來去」。
女兒:可是有些人被認為他們已經死了,但實際上卻還沒死。
我:肯定曾經發生過幾例這種情況……而且,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大家都害怕自己會被活埋。但這更像是害怕甚至驚恐所引起的幻想,而不是現實。事實上,這種事很少發生,到了今天更不可能出現,因為會有醫生前來開立死亡證明。如有任何疑問,則會進行一項稱為腦電圖的腦部檢查。倘若結果是「平波」或是「測不到波」,那麼才能宣告當事人死亡。這就是所謂的「腦死」。
女兒:既然人不會再被活埋,我們就放心了……但我仍然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是怎麼回事……
我: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死後世界的事根本沒有人知道。我能告訴妳的不過只是世人的想像,以及他們如何描述死後的生活。
女兒:還不都一樣嗎!
我:不,完全不一樣。那不是知識,而是信仰、描述、夢想……
女兒:好吧,那麼妳說說看,人死了,然後呢……
我:這取決於……宗教、歷史的時間點、世人的思考方式……妳今年念六年級了,應該學過埃及人對死亡的看法吧?
女兒:不是他們的看法,而是他們的做法。要不要讓我和妳談談木乃伊呢?
我:好啊。但為什麼是木乃伊呢?
女兒:因為木乃伊就是用布條纏緊的屍體,目的在於將它保存起來。在埃及人看來,死後若要重生必須滿足三個條件:第一,必須保持身體完整;第二,擁有純潔靈魂;第三,舉行巫術儀式。接著,死者會來到判官歐西里斯(Osiris)的面前,並將心臟交付稱重。如果心臟比一根羽毛重,它就會被一隻怪物吃掉,死者便永遠消失。如果心臟像羽毛一樣輕,那是因為他一生從來沒有作惡,因此他就可以獲得永生。
我:對於埃及人以及許多宗教來說,生前的行為決定了死後的下場。
女兒:妳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生前表現得好,就能求個好死嗎?
我:倒不如說死後能過好日子……但妳相信永生嗎?
女兒:我不知道。我很想繼續活著,不過我認為那不可能……
我:宗教提出人死之後靈魂和肉體存續的問題。顯然,人一旦死亡,留下的肉體就會逐漸變質……
女兒:妳是指肉體腐爛嗎?
我:沒錯……這就是為什麼有些宗教認為只有靈魂才能存續,它是獨立於肉體之外的。但是,另外一些宗教主張靈魂還會「投胎轉世」,也就是說住進另外一個肉體。
女兒:就是變成另外一條命了?
我:正是如此。生命就隨著轉世的節奏持續下去。根據佛教和印度教某些宗派的看法,人甚至可以轉世為植物或是動物。
女兒:妳可能變成兔子、花兒或是公主?
我:是的!
女兒:那麼轉世的地點在哪裡呢?
我:視情況而定。再回到佛教和印度教的觀點吧,輪迴總發生在塵世之間。靈魂一再回到塵世,直到達成涅槃的境界為止,而這也是輪迴轉世的最後階段,換句話說,靈魂永遠脫離了塵世。不過在其他的宗教裡,人死後去的地方可能有所不同:在天空中,在地表下……那些都是虛構的地方,通常具有象徵的意義。例如在基督徒的觀念中,天堂應該位於空中,地獄則在地球內的中心位置,因為在他們看來,最接近上帝的位置在天上,距離祂最遠的地方則在地底。
女兒:如果我們朝地心一直挖下去,就會發現地獄和火焰嗎?
打破沉默
女兒:我們在課堂上討論死亡,因為瑪蒂爾德的爸爸死了。真是太可怕了,每個人都很難過,瑪蒂爾德的臉色慘白……
我:一般人談話的時候都會盡量避開某些話題,「死亡」便是其中之一,性愛也是,有時也不談錢。這些都被稱為禁忌話題。我們不談論那些話題,那是因為害怕讓別人陷入尷尬的處境,害怕傷害他們或喚起他們難過的回憶。不過,我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談,但可能不是在所有的情況下,也不是和任何人都可以談。我們必須選對時機。妳是不是認為同學最好不要在課堂上提到瑪蒂爾德爸爸過世的事?
女兒:是的,因為說...
推薦序
導讀:我們每天都正在死亡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要完整地討論死亡,基本上就要連衰老、疾病,一起涵納進來討論。然而,別說孩子的人生經驗不足,因此不知道怎麼面對,有些大人也很害怕碰觸相關議題。
譬如說,有的老人家堅持不做健康檢查,理由是知道自己生病之後更麻煩,「乾脆死一死算了,活那麼久幹嘛……」。表面上看起來灑脫,但言語中常有隱藏不住的恐懼外溢。
多一種方式來說,死亡是終極的焦慮,逃避討論死亡的原因之一,在於不想面對自己的負面情緒,特別是容易勾起自己過去的傷慟經驗──那些常是多年以來亟待整理的情緒糾結。因此不想討論死亡,也就連帶地把某些能豐富人生的風景,那些同時鑲嵌著愛的失落,一併驅趕到視野之外。
如果回到根源,死亡議題之所以如此擾動我們內在的心緒,那是因為它會帶來許多難以梳理與消化的負面情緒。沒有了那些讓人難熬難耐的不安、恐懼、悲傷、失落……,死亡不過就是一個人終究會面對的現象,而且我們每天都正在死亡,包括身體細胞的汰舊換新。
無常與明天,不知道哪一個先到,今天躺在床上,幾個小時之後能不能起得了床,其實沒人敢百分之百保證。記憶系統一旦開始退化,如失智症,身體即便安在,人格也一天天消亡,這也是離開這個世界的另一種樣貌。
大人不懂得在情緒層次陪伴孩子,不願意去同理共感,那麼,通常就沒所謂「討論」,只是在說說教而已。說教常難以入心,因為難以同理他人的人,也通常不願意開放自己,況且說教也常常是人云亦云,以前自己聽過什麼就對孩子說什麼,大人也不一定打從心底去體驗到自己所說的話中涵義。
有些父母甚至會喚起死亡焦慮,做為教養的手段,打壓孩子的自主,像是小孩做了什麼大人不喜歡的事,會嚇小孩「等一下被魔鬼抓走」。有些父母則是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內在的無聊煩躁,想逗孩子取樂,所以會拿死亡「開玩笑」。我有一個已經成年的朋友,因為難以事事聽從父親的命令,還被詛咒「會下地獄」。
傳統多的是把死亡焦慮跟道德訓勉綁在一起,即便在以往討論死亡常被視為禁忌,但依舊是被拿來當成規範社會成員行為的工具。
在如此的背景脈絡下,能閱讀到哲學家媽媽,溫柔且有耐性地回應女兒對死亡的好奇,那是備感溫馨。知識淵博的哲學家透過對話來指引我們,一方面看似解答了孩子的疑惑,另一方面其實是在卸除我們讀者對死亡的不安。母女兩人的每個問句,都在拉近我們跟想像中的死亡的距離!
哲學家媽媽順著孩子的好奇,在絕處逢生,從死亡回到生活,增添了孩子的生命厚度。我個人是閱讀了這本書之後,才更清楚萬聖節所代表的意義,還有聖誕節的其他緣由。
「勇敢面對死亡(不管是自己的或是他人的)就是看重生命直到最後一刻,就是認定人必須以最大的尊嚴過活。關注那些生病臨終的人即是關注生命,而非關注死亡,畢竟垂死的人直到最後一刻都還是活著的。」
其實每天好好面對生活,就是為「善終」做準備。不滿意自己目前生活的人,更不願意面對未來的死亡,在心裡迴盪著許多不甘與懊悔。
所以我們才說:死亡能逼出生命的光彩,因為歲月有時盡!
死亡是一種連結的斷裂,而我們透過連結尋找愛的存在。作者把討論帶到想念,也就自然而然。
想念很美,情緒到最濃的時候,也會不知不覺就流了淚。這淚水裡面,有傷悲、有依戀,有過去燦亮的微笑。那微笑很甜,但現在失落了,所以夾帶著苦味。
於是我們哀悼。哀悼是不同情緒的組合,也是一種生活的方式。有時候,哀悼可以延續好多年。
這位哲學家媽媽,在跟孩子討論死亡的時候,似乎再次進入哀悼的狀態。請千萬別用傳統的觀點,去污名化哀悼,任意給人軟弱的標籤──一個願意開放自己內在軟弱的人,通常很勇敢,這對孩子是一種彌足珍貴的身教。
我相當喜歡這位哲學家媽媽的示範,哲學常進行理性的思辨,但她在跟孩子討論的過程中,揉入了大量的感性。這可以讓孩子更完整,成為一個無懼跟自我內在連結的人。
願意面對悲傷,才能談釋放。一個能感受、能釋放的人,內在比較能再次蓄積迎接挑戰與失落的能量。
在死亡面前,小吵小鬧變得可笑。當我們看著孩子的情緒起起落落,我們待之以寬容,並且珍惜孩子對我們的信任,願意對我們表達情緒,願意跟我們會心。
在討論死亡時,大部分的大人,難以依據孩子不同年齡的不同理解程度,給予適當強度的說明與解釋,或者有些大人乾脆完全迴避去碰觸孩子的相關疑惑,孩子可能因此進入父母難以接受的不安狀態。從退化行為、情緒不穩,到上課難以專注,不想寫功課、失眠都有可能。
不用強求一次跟孩子討論死亡,就能如同哲學家媽媽這般理情兼具。基本上,只要回應孩子目前想知道的,他現在能懂的程度即可。
其實在跟孩子討論死亡之前,反而大人自己要先經過一定程度的內在整理。急切地要安撫孩子的情緒,恐怕是正在忽視自己那不知如何開口的傷心。
把自己整理到一定程度,能初步坦然面對自己的傷悲,並且允許自己軟弱,開始看到這裡面的愛與價值,便能跟孩子展開對話。大人以何種情緒面對,能不能連結到內在深刻的力量,常常是孩子應對死亡的重要參考。
前面提過,一旦死亡成為關係中的關注焦點,與負面情緒共處就難以避免。我們可以自我提醒,也可以提醒孩子:即便我們會因此難過,或者有罪惡感,但並不代表就是我們的錯!
很多非理性的情緒與想法,像是有倖存者的罪惡感,或者被逝者拋棄、背叛,那都是常見的自然反應。嚴重一點的,有厭世感、空虛感,因此愈來愈不容易維持生活功能,甚至逐漸衍生為身心疾病,這也都有可能性。
當至親好友過世所引發的連鎖效應,讓我們難以招架,記得向專業人員求助。如果是在安寧病房,通常可以跟工作同仁討論是否有「悲傷輔導」的必要,大人、小孩都可以一起考慮。或者到身心科、兒心科就診,以及至坊間機構,只要打上關鍵字,便有相關資訊在網路上可以蒐集。
有時候孩子小,不知道怎麼表達情緒,透過繪本、簡單的藝術勞作,讓孩子心理的茫然能被梳理。這些出版品不難找到,我個人推薦過好幾本。
有些兒童劇,或者優質影片,也都牽涉到失落經驗。不只是孩子,連大人都可以感覺被同理。
請千萬給自己與孩子時間,這是一個反反覆覆的歷程,像海浪來來回回地拍打著岸邊。我們可能暫時以為已經走出來了,卻在多年後,想到這些傷慟,還可能會不自覺地流淚。
在特殊的日子,像是忌日、周年,或者父親節、母親節,容易觸景生情。透過儀式,讓孩子跟亡者說說話,或者畫出祝福的卡片,寫下隻字片語,可以幫助孩子跟逝者連結。
請尊重孩子表達悲傷的方式,像是悲傷不一定要在公眾流淚。曾經有一位媽媽,很擔心自己的孩子,沒有因為感情親密的外婆過世而有任何表示,就對孩子發脾氣,說孩子這樣不正常。即便對媽媽來說,外婆把孩子帶大,媽媽在認知上「設定」孩子「應該」要難過,但孩子有他理解死亡的方式,在表現情緒的步調上也不一定要跟媽媽相同。
就這個例子來說,我們也能體會,有些大人真的沒有能力跟孩子好好討論死亡這個議題,勉強討論只會造成孩子的壓力。那就主動找其他人幫忙,或者藉助宗教信仰的力量,畢竟很多生死議題的論述,在宗教裡會比較完整。
有些孩子難以對大人表達,但可以跟自己的布偶,或者家裡的寵物談心。請允許人類能有哀傷,特別是孩子。強要一個人「振作起來」,其實只是壓抑,甚至是打壓。
我們可以有哀傷,但我們也可以跟哀傷保持距離,像是遠遠地看著它。我們不等於情緒,情緒會來也會走,我們不迎不拒,它便能流動。
在最痛苦的時候,記得深呼吸,放鬆肌肉,可以伸展身體,並且觀照自己內在的變化。我們衷心感恩逝者曾經帶給我們的美好,我們延續著這段美好,跟孩子一起攜手走下去。
痛苦裡面有愛,請別忘了在痛苦時,珍愛自己!
導讀:我們每天都正在死亡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要完整地討論死亡,基本上就要連衰老、疾病,一起涵納進來討論。然而,別說孩子的人生經驗不足,因此不知道怎麼面對,有些大人也很害怕碰觸相關議題。
譬如說,有的老人家堅持不做健康檢查,理由是知道自己生病之後更麻煩,「乾脆死一死算了,活那麼久幹嘛……」。表面上看起來灑脫,但言語中常有隱藏不住的恐懼外溢。
多一種方式來說,死亡是終極的焦慮,逃避討論死亡的原因之一,在於不想面對自己的負面情緒,特別是容易勾起自己過去的傷慟經驗──那些常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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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文導讀──
楊育正(台灣安寧照顧基金會董事長、馬偕紀念醫院婦癌科醫師)
冀劍制(華梵大學哲學系教授)
羅怡君(親職溝通作家)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作者序
◎打破沉默
專文導讀──
楊育正(台灣安寧照顧基金會董事長、馬偕紀念醫院婦癌科醫師)
冀劍制(華梵大學哲學系教授)
羅怡君(親職溝通作家)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作者序
◎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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